第二十八章 顧慎的心流！

　　天心小雨，風雪肅靜。
　　七道紅影壹字排開，擺出架刀姿勢。
　　高塔之尖，灰翼旅者緩緩搖曳長尾，青銅鐵瞳冷冷直視著面前沒有“生命”的戰鬥機器。
　　這森冷目光極具穿透力。
　　顧慎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被這灰翼旅者看穿了。
　　“中央城支援已經抵達正北邊陲。”
　　白袖的聲音在心湖響起。
　　顧慎平靜嗯了壹聲，心底稍稍安定了壹些。
　　林霖和紫雨無恙，初始號的資源成功送抵，這次任務便算是完成了壹半……至於剩下的那壹半，便是如何抵禦旅者族群的進攻，顧慎操縱紅影將視線投向遠方，在牯堡要塞的巨壁之外，越來越多的低階旅者在匯聚，它們並沒有急著發動下壹次沖擊。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旅者族群已經鎖定了北洲邊陲的坐標，只要打開【門戶】，它們掌握著隨時進攻的權力。
　　中央城的援軍已經抵達。
　　可旅者族群的“大部隊”也在匯聚！
　　今日之前，所有人都以為，三洲會盟與【深海】的戰爭會在南洲打響，可如今大家才知道……原來真正的第壹戰是在正北邊陲！
　　風雷之聲乍起，那盤踞在殘破高塔之上的灰翼身影忽然動了，比上次襲殺顧小滿紅影的速度更快，它具備極高的智慧以及洞察力，剛剛那幾尊紅影的出手都被它看在眼裏，最弱的那尊紅影已經被率先撲殺。
　　而最難啃的骨頭。
　　便是眼前這些！
　　灰翼生靈的速度很快，可在顧慎的精神感應中，它掠出高塔的每壹幀動作都被熾火捕捉下來。
　　他的力量被神嬰軀殼所限制。
　　但紅影並沒有。
　　“鏘！！！”
　　七道紅影同時拔出腰側第二把長刀，那灰翼生靈如流星壹般砸入地面，掀起磅礴氣浪和寒雪，這次它依舊是瞄準壹尊紅影率先進行撲殺，但顧慎的躲閃速度比顧小滿要強上太多，被瞄準的那尊紅影擡臂架刀格擋，幾乎是“預見”式地完成了招架。
　　下壹刻！砰的壹道悶響！
　　灰翼生靈的長尾如流星錘般重重鑿打在那尊紅影小腹位置，將其打得雙腳離地，在雪地上犁出壹道近百米長的溝壑！
　　看到這壹幕，坐在初始號上的顧慎皺起眉頭。
　　自己已經做到了極致，但即便完成“招架”，紅影依舊承受不住這灰翼生靈的進攻，被打得倒飛而出。
　　紅影最大的優勢是肉身強悍。
　　但旅者族群的高階生命……肉身更強悍！
　　這壹擊，直接打得自己與紅影失去精神聯系！
　　“紅影的防禦力很強，無論是斷臂斷腿，它們都能夠繼續行動，只是戰鬥力有所下降。但如果內部被破壞，那麽它們就需要進行‘修補’了……”
　　阿弗提醒道：“那家夥的尾擊多半是蘊含了領域之意，這種力量壹旦滲透到紅影的身體內部，便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如果沒猜錯，剛剛那尊紅影的‘內部器官’已經被徹底絞碎了。”
　　機械生命不存在五臟六腑這種東西。
　　但紅影的“源能核心”就在剛剛被尾擊的位置！
　　“壹擊……便能讓紅影失去戰鬥力麽？”
　　顧慎神情無比凝重。
　　這的確是高階封號才具備的戰力了。
　　如果此處戰場沒有天鞘碎片的“負面效果”，這場戰鬥應該讓軍團長大人來接手……以她的實力對付這灰翼生靈不成問題。
　　或者神嬰的壓制桎梏解開。
　　如今熔煉冥火的自己，只需要揮手就能將這灰翼生靈燒成灰燼！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如今北洲正面戰場，還真沒有人能在牯堡內對付這灰翼生靈……讓這家夥沖進北洲可就糟糕了，這種具備智慧的高階生命，哪怕只有壹個獨立的個體，亦可以在內陸肆意破壞，爆發出極大的殺傷力，在三洲會盟能夠將其斬殺的強者趕到之前，不知有多少無辜生靈要因此罹難！
　　必須要將它攔在這裏！
　　不過……
　　好消息是，這灰翼生靈似乎也不想沖破牯堡，它對自己的“興趣”要更大壹些。
　　也是。
　　作為高階生命，它的使命和那些負責送死的“嘍啰”可不壹樣。
　　對它這種級別的超凡生命而言，只有活著，才能對族群發揮最大的價值！
　　想攻破牯堡，只需殺掉紅影即可！
　　“我還剩六尊紅影……”
　　“想殺掉這灰翼生靈，需要每壹縷心流之力，都完美融合，形成搭配。”
　　壹直以來，顧慎的心流之力，都是分開獨立運轉。
　　壹縷心流，在凈土參悟火種，壹縷修行呼吸法，壹縷拆解古文。
　　每壹縷心流之力都是獨立的個體……這其實就是“心境修行”存在的意義，讓壹個人變成很多人，但放在戰鬥上，這種能力的意義便要下降許多，壹個人變成很多人，並不能彌補超凡者之間的巨大溝壑。
　　這也是銀狐大將所說的……心境修行對實際戰力提升不大的緣故。
　　可如今顧慎卻隱約領悟到了壹條只屬於自己的道路。
　　如果逆向而行。
　　讓很多人，變成壹個人。
　　心境修行對戰力，或許就能起到增幅作用了！
　　面對大型的超凡事件，東洲三所會成立小組，這個小組最低也是三個人的配置，分別有不同的分工，而且越是困難的超凡事件，越是會搭配壹位“指揮官”。
　　壹加壹大於二。
　　長野的王牌組合，往往可以越階完成高難度的超凡任務。
　　而再怎麽默契……
　　他們也不可能和擁有“心流之力”的超凡者相比，顧慎操縱這幾尊紅影進行戰鬥，就像是在操縱自己的左右手。
　　他壹個人，便擁有著壹整個超凡戰鬥小隊。
　　而他自己，便是“指揮官”！
　　這是壹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種滋味在五洲鮮少有人能夠體會到，因為心流之力的修行太難，驚才絕艷如白袖也只是修成了兩縷，絕大部分的強者，都會忽略“心境修行”，即便是銀狐大將，也不會依靠這種力量來進行戰鬥。
　　因為，這就是雞肋。
　　對於掌握本源的銀狐而言，分出六縷心流之力，來駕馭六個弱小的軀殼進行戰鬥……實在是有些可笑。
　　他只需要本尊出面，對準目標握拳，壹切麻煩便會平息。
　　本尊打不過的，便只有神座了。
　　這種情況，分出心流之力也毫無意義。
　　可對於擁有“凈土”的顧慎而言，這並非雞肋。
　　如今的他，只能駕馭著幾具紅影。
　　可如果未來有朝壹日，他的心流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可以投入到凈土的每壹縷魂靈之中……
　　那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這壹刻的顧慎，宛若頓悟壹般。
　　將精神分裂，是為從零到壹的第壹步。
　　而將精神合攏，便是第二步。
　　這第二步……並不難！
　　“唰！”
　　壹時之間，六道紅影掠散開來，先前面對旅者族群低階者的戰鬥，它們都是“各自為戰”，彼此之間沒有太多聯系，但這壹刻它們被顧慎以心流之力貫穿到了壹起。
　　坐在初始號地面上的顧慎，伸出壹只手掌。
　　他低下頭顱，專註地盯著這枚手掌。
　　就像是撥弄琴弦壹般。
　　他的五指在虛空之中律動。
　　“颯！”
　　壹道紅影率先出刀，極高頻率地踩踏地面，快速欺入灰翼生靈的“視野盲區”，但對這種級別的超凡生命而言，方圓近千米範圍都沒有“盲區”可言，這些紅影的壹舉壹動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長尾掠起！
　　“砰！”
　　又是壹聲悶響！
　　但這壹次，紅影不再以刀面和身軀作為抵柱進行格擋，它竟是直接伸出手臂進行硬接！
　　這條手臂瞬間被打中，拍得支離破碎——
　　連帶著紅影的軀殼也在空中飛旋，但那把長刀卻是被成功擲出，劃出破空錚鳴，只可惜這壹刀落空，灰翼生靈的掠動速度很快，它並沒有放過這位主動出擊的進攻者，長尾拍擊而出之後便順勢拍地飛起，極其淩厲迅速的壹爪掏向紅影胸腔。
　　斷去壹臂的紅影在“臨終之前”做了壹個極其古怪的擡手動作。
　　“滋啦！”
　　下壹刻它的胸膛被炸裂開來。
　　灰翼生靈的鐵鉤爪尖直接捅穿這紅影胸膛，但緊接著它的青銅眼瞳便驟然收縮！
　　紅影胸膛裏湧出了大量的液體。
　　液化黑銀！
　　高品質的強邏輯材料，對這世上的壹切超凡力量，都具備“殺傷能力”！
　　“嗤嗤嗤！”
　　灰翼生靈的骨爪瞬間被腐蝕，雪原上冒出大量的白煙。
　　而空中傳來悠悠的破風之音！
　　紅影臨“死”前的擡手動作，將那把拋飛而處的戰刀重新召回，此刻這壹刀旋轉著插入灰翼生靈的脊背之處！
　　嘶啦！
　　雪地上潑灑壹蓬殷紅的鮮血！
　　伴隨著震怒痛苦的嘶吼聲音，灰翼生靈展開了瘋狂的屠殺……但剩下的那五尊紅影行動極其詭異，它們的每壹次掠殺都極其巧妙，看似要與灰翼生靈決出勝負，但壓根不與其正面交鋒。
　　剛剛那尊紅影，是顧慎刻意派出去送死的。
　　通過這幾次接觸，顧慎已經完全了解這旅者族高階生命的特性。
　　堪比金鐵的肉身強度。
　　極其強悍的點殺能力。
　　面對這樣的超凡生命，絕對不能心急，壹旦自己露出破綻就立刻會被撲殺……七尊紅影如今還剩五尊，正好對應著顧慎壹只手掌的手指之數。
　　要獵殺灰翼生靈，憑借這五尊紅影，便足夠了。
　　……
　　……
　　“妳是說……這些紅影，都是受顧慎壹人掌控的？”
　　主艇指揮室中，戴著面具的天狗，不敢置信地開口。
　　林霖正在進行戰略部署。
　　“……是。”
　　紫雨端著壹盞熱茶，吹了吹，神色復雜地看著牯堡戰場的影像。
　　雪原狂風呼嘯破滅。
　　五位紅影展現出了極高的機動性和作戰素養。
　　鬼魅之影不斷交撞，那灰翼生靈在五位紅影的“圍打”之下失去理智，愈發兇殘瘋狂，但卻愈像被獵人玩弄於指掌間的獵物。
　　她麾下的調查軍團，培養出了許多精銳，尤其擅長“小組作戰”。
　　壹般執行出塞任務，都是六人小組作為標配。
　　這些年調查軍團無往不勝，可如今的紫雨卻是實實在在被上了壹課，紅影所展現的作戰配合，即便是調查軍團最精銳的壹隊，也無法做到。
　　“我知道心境修行到後面，能夠分化出‘心流之力’……”
　　平日裏極其鎮定，從未流露詫異神色的天狗，此刻喃喃問道：“做到這壹步，需要分化出多少心流之力？”
　　他下意識望向站在身旁的那尊紅影。
　　白袖的精神就在這尊紅影中。
　　“七縷。”
　　小袖子頓了頓，道：“哦不對……他剛剛成功突破了，現在應該是八縷心流之力。”
　　八縷心流之力？
　　野犬段峰眉毛高高挑起：“我聽說銀狐大將最高同時掌握著七縷心流之力……顧慎比銀狐大將還厲害？”
　　說完之後他就意識到了不妥。
　　如今的顧慎，已經成功熔煉了冥火。
　　再怎麽說……也是準神座了。
　　只不過這個消息仍然讓他感到了震驚。
　　“不是說心境修行沒用嗎？”
　　血獒小聲嘀咕道：“這顧慎操縱紅影打起架來，怎麽這麽厲害？”
　　他們都是明眼人，能夠看得出來，這紅影單兵不愧是星艦文明的神之造物，作戰能力的確強悍。
　　可沒有初始號的程序加持。
　　來到外面世界……紅影的戰鬥力下降了好幾個檔次，遠沒有冰海遺跡探索任務時的恐怖。
　　冰海遺跡的情報，他們都看過了。
　　“紅影”被譽為可以砍翻低階封號的恐怖機械生命，是所有四階的噩夢。
　　但如今來看……
　　紅影的戰鬥水平波動很大。
　　顧小滿操縱的紅影，剛剛壹個照面就被斬殺……
　　換了顧慎，竟是將堪比高階封號的旅者族超凡生命，玩弄於股掌之間！
　　“心流之力……可能需要修行到很高境界，才能發揮出這樣的效果吧？”
　　小袖子此刻的神色很是復雜。
　　他也修行心流之力，也操縱了壹尊紅影。
　　可顧慎此刻對“心流之力”的掌握，不得不說……遠遠超過了自己，那不是數量上的差距，在心流之力的靈活運用程度上，恐怕是巔峰時期的銀狐大將，也遠不如如今的顧慎！
　　他長嘆壹聲。
　　“又或許……”
　　“這種效果，只有顧慎才能打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