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愛之火種

　　陣列盒精神海域之中。
　　圖靈瞇眼看著顧慎，笑著問道：“妳想把‘初始號’搬過來當救兵？”
　　“為什麽不呢？”
　　顧慎道：“五洲此刻的戰爭，在星艦文明看來，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如果初始號願意介入，哪怕它只是壹艘廢棄的飛艇，也足以改變整場戰爭的局勢。”
　　“妳的算盤打得很好。”
　　圖靈搖了搖頭，道：“但很可惜，妳不了解阿弗。”
　　顧慎怔了怔。
　　“初始號不會參與這場戰爭的。”
　　圖靈淡淡道：“除非熔鐵之主活著，妳覺得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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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深處，壹束紅光鎖定了白袖。
　　在後者連忙開口解釋之後，那紅光徐徐消散……但白袖看得很清楚。
　　他開頭報顧慎名字的時候，紅光還沒有挪移的意思，只不過在他報出“顧小滿”名字之後，這紅光蘊含的敵意才就此消滅。
　　“原來是小滿的老師……”
　　深海之中傳來壹道青年的聲音。
　　“白袖，我聽過妳的名字。”
　　隨著這聲音的擴散，那如鋼鐵島嶼壹般的超級巨艦緩緩開始運轉，青銅門打開，白袖沒有絲毫猶豫，【雷界行者】舉著飛艇掠入其中。
　　青銅門的後面，漂浮著壹枚小小的雪白正方體。
　　阿弗“瞇眼”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以及托舉黑銀飛艇的【雷界行者】。
　　它之所以憑借這幾句話，就願意放行。
　　壹是顧小滿曾提過白袖這個名字。
　　二是它看出來了，這艘飛艇的黑銀材料，全都出自於初始號。
　　這兩點壹結合，阿弗便知道，這年輕人所言非虛。
　　看著雷界行者緩慢飛行的姿勢，阿弗忍不住說道：“這麽多年……我倒是頭壹次看到像妳這樣駕駛飛艇的。”
　　“……”
　　白袖只能沈默。
　　屬實是從正北邊陲趕到這裏太遠，他不敢濫用源質，生怕無法找到東海地標。
　　“是顧慎讓我來的……”
　　白袖將飛艇放下，而後說道：“在正北邊陲那裏發生了壹些事情……”
　　他把正北邊陲發生的事情，簡單介紹了壹遍。
　　但阿弗並沒有什麽反應。
　　這枚懸浮在空中的小正方體，十分平靜。
　　它根本就不在乎，什麽邊陲三大將，什麽五洲戰爭……
　　在阿弗眼中，五洲發生的事情，其實與它是無關的。
　　初始號是初始號，五洲是五洲，這是兩片獨立的文明，它活著的意義是等到“主人”歸來，或者找到“主人”留下的遺跡，這也是它這麽多年都潛沈於冰海海底的緣故，它不在乎外面世界變成什麽樣子。
　　戰爭，和平，都只是光陰長河之中的壹朵浪花。
　　看到阿弗這個反應，白袖輕嘆壹聲。
　　從壹開始，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個小正方體AI似乎對顧慎的名字並不感冒。
　　不過臨行之前，顧慎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顧慎告訴白袖，如果無法說服這個叫“阿爾弗雷德”的智能AI，就把顧小滿搬出來，在初始號這邊，顧小滿的名字，比他要好使。
　　“如今五洲的戰爭，矛頭直指中洲……然而目前顧小滿，就身處中洲。”
　　白袖見狀，索性也不繞圈子了。
　　他直接把最關鍵的那位人物搬了出來。
　　“顧小滿在中洲？難道她和顧慎不在壹起麽？顧慎沒保護她？”
　　聽到這話，阿弗的反應果然不同了。
　　“此事解釋起來，有些太長了。”
　　白袖沈下氣來，誠懇請求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讓這艘巨艦向北航行，有妳的幫助，這場戰爭壹定能很快結束，顧小滿也壹定無恙……”
　　此言壹出，阿弗語氣再次變化。
　　“所以——”
　　它冷冷問道：“妳來這裏，是希望‘初始號’介入人類的戰爭之中？”
　　“……”
　　白袖啞口無言。
　　但是……是的。
　　顧慎就是這個意思。
　　在被蟬翼城炮轟之後，顧慎就已經預感到了不妙，如果【深海】全面掌控內陸，超凡戰爭爆發……那麽憑借東洲北洲的力量，真能對抗【深海】麽？
　　答案是否定的。
　　顧慎能想到的最優解，就是采用魔法對轟。
　　東洲北洲的力量不夠，那就往外去借！
　　東海停泊沈潛的“初始號”，就是顧慎想到的最佳備選！
　　初始號內的“紅影機器人”，如果可以參戰，那麽這些紅影軍團，就可以摧枯拉朽擊垮壹整只雲船艦隊，只要神座和本源強者不出面，那麽這些紅影便是無敵的存在，畢竟“熔鐵之主”所在的文明，完全碾壓如今的五洲！
　　白袖柔聲開口，試圖說服：“倒也不是介入戰爭，如果‘初始號’從東海啟程，繞過內陸，壹路貼著北部陸地邊緣前進……能夠抵達要塞北部，無需妳開動炮火，只要抵達，北洲就可以擁有極其可觀的強大威懾力。”
　　“威懾？”
　　阿弗面無表情道：“抱歉，我不能答應妳的請求。壹旦‘初始號’成為威懾，便等同於介入五洲文明的戰爭。”
　　雖然已經猜到了阿弗會如此回答。
　　但白袖還是忍不住輕嘆壹聲，問道：“為什麽？”
　　“我的使命……是等待‘熔鐵之主’和星艦文明的回歸。”
　　阿弗的語氣壹下子低落下來：“雖然過去了很多年，很多年，但我相信主人還活著，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全初始號。我相信只要初始號還在，就能夠得到主人回歸的那壹天……”
　　而壹旦航行到北洲要塞位置，成為這場戰爭的“威懾底牌”。
　　初始號就不可能再回歸平靜。
　　“妳們五洲文明的神座太強大了，壹旦‘初始號’的存在被神座發現……有很大概率會被摧毀。”
　　阿弗堅定道：“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暴露自己，以及這艘巨艦。”
　　白袖無話可說了。
　　作為AI，履行職責，便是第壹要務。
　　阿弗說的這些話，在情理之中，他怎能強行要求？
　　難道要他和阿弗說，熔鐵之主早就死在【舊世界】了，而且可能連遺留的火種也找不到，再等多少年都不會有結果……
　　他說不出這樣的話。
　　阿弗又道：“妳既是小滿的老師，顧慎的朋友……來到這裏，壹定會對‘初始號’的事情，進行保密，對吧？”
　　“那是自然。”
　　白袖點頭。
　　他為人處世壹向光明坦蕩，這種事情不必多言。
　　“很好。既然顧慎和顧小滿信任妳，那麽我也應該信任妳。關於初始號這艘星艦，我就不多介紹了，以後妳可以自由進出這裏的絕大部分場地，也可以按需使用道場。”
　　阿弗說完這些話，便不準備再管白袖，飄蕩著準備離去。
　　在它看來，白袖的到來，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壹個小插曲。
　　白袖請求初始號介入戰爭。
　　而他已經拒絕。
　　在剛剛的對話結束之後，這個小插曲的波瀾，也該就此消散。
　　不過在它剛剛轉過身子的那壹刻。
　　“既然您信任我……”
　　白袖的聲音響起。
　　“那麽我可以看看‘青銅大殿’，以及‘愛之主’遺留的火種幻境麽？”
　　阿弗怔住了。
　　它緩緩轉動方正的腦袋，困惑地看著眼前年輕男人。
　　“顧慎連‘愛之主’的事情，都告訴妳了？”
　　阿弗不了解顧慎，但它了解人類。
　　哪怕是在星艦文明的大逃亡時期，面對足以導致滅族的危機，人類也從未真正“團結”過，自古以來人類就是壹種自私自利的生物，當然它的主人是壹個例外，在這漫長長河之中也就寥寥數人可以和“熔鐵之主”相提並論，那些都是歷史的豐碑，真正的聖人。
　　任何壹個人類，知曉“火種”的存在，都會進行保密，不會外傳。
　　因為這是壹枚火種。
　　可阿弗沒想到。
　　白袖竟然連“愛之主”火種的事情……都知曉。
　　顧慎和這白袖的關系，好到了這種程度嗎？
　　面對阿弗的提問，白袖十分認真地解釋：“我和顧慎是很好的朋友。”
　　當初別離之際。
　　顧慎告訴自己，如果實在沒辦法說服阿弗……就搬出“愛之主火種”的訊息，在這巨艦深處存在著壹座精神幻境，時隔近千年沒有人能夠進行破除，阿弗等待著熔鐵之主的歸來，也等待著愛之主夢境的破解。
　　當年的他，沒有成功破除夢境。
　　但無論如何，和“愛之主”遺留的精神幻象，進行了交談。
　　如果白袖順利抵達初始號，哪怕沒有說服它前進，也可以試著去破解幻夢。
　　阿弗渴求著“愛之主”幻夢中留下的信息，所以它絕對不會拒絕白袖前去嘗試破夢的請求。
　　“很好的朋友……朋友……”
　　阿弗有些嘲笑地重復著白袖剛剛的那些話。
　　只不過這話中的嘲笑之意，並非是針對白袖，而是針對自己。
　　在這星艦之中存活了如此之久。
　　它自以為自己很懂“人類”。
　　可它慢慢發現，其實自己還差得很遠……它無法理解顧慎和白袖的這種情誼，也無法理解上個來到初始號的老家夥，要做的事情。
　　阿弗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年輕人，緩緩向著星艦深處飄去。
　　“妳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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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大殿深處，枯骨跌坐於王座之上。
　　愛之主的火種已經熄滅多年，只剩下壹層金色幻夢，猶如海水漣漪組成的華蓋，將這最後的王座徹底覆蓋。
　　白袖深吸壹口氣。
　　關於“愛之主”的存在，顧慎已經對他纖細說過了……
　　這是星艦文明之中的壹位強大領袖。
　　五洲文明掌控著七枚火種，可這並不是福音盒力量的全部！
　　還有火種流落在【舊世界】之外！
　　這些流落在外的火種，亦可以讓人成為“神座”……站在金色幻夢之前，白袖忽然意識到虛無縹緲的成神希望，好像此刻就擺在自己眼前。
　　他曾無數次遠眺源之塔，想象著將其推倒的畫面。
　　或許是因為覺醒【雷界行者】的緣故。
　　他壹聽到“清朧”的名字，壹看到天頂的“雲霧”，就心生壓抑……冥冥之中有壹道聲音總是在心湖中響起。
　　那聲音告訴白袖。
　　若修行不登頂，那麽修行無意義。
　　而真正的登頂……就是登上源之塔頂。
　　這是白袖心中最深處的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將其理解成【雷界行者】的訴求，萬事萬物都由命運天秤稱量，他既然生下來得到這舉世無雙的“S級”超凡能力，那麽便壹定要承載其重。
　　【雷界行者】的夙願，就是殺死清朧。
　　最開始，白袖將其當成自己的精神夢魘，可隨著修行進境提升，他越來越了解源之塔，了解中洲那位天空神座……殺死清朧，也成為了他的夙願。
　　只是想殺清朧，實在太難。
　　即便執掌本源，也沒有資格介入真正的“神戰”……
　　除非，成為神座。
　　可惜的是五洲大陸的每壹枚火種，都有了主人，白袖連壹枚空缺位置的火種都找不到，更不要說找壹枚適合自己的了。
　　於是殺死清朧，便成為了白袖無法解決的困境。
　　想殺死清朧，就需要成為神座。
　　想成為神座，最好是拿到“天空火種”。
　　而想拿到天空火種……就只有殺死清朧。
　　這是壹個可笑的，荒唐的閉環。
　　此刻，“愛之主”火種的出現，讓白袖看到了壹縷希望……如果他能夠在初始號中得到壹枚屬於自己的火種，那麽這困擾自己多年的閉環，是否可以就此打破？
　　念及至此，白袖連忙打住。
　　他搖了搖頭，皺起眉來。
　　自己平日很少會有這麽多雜念。
　　是因為“愛之主”熄滅火種的影響麽，僅僅是站在幻夢外沿，自己就開始“妄想”未來了？
　　“呼……”
　　站在金色幻夢之前，白袖深深吐出壹口濁氣。
　　他收斂自己的情緒，而後緩緩步入其中。
　　阿弗飄蕩在青銅大殿的遠端，它對此次破夢的結果產生了些許期待。
　　阿弗眼力很好，從最開始在海底掃描到白袖的時候，它便看出來了，這年輕人的實力極其強大，不愧是顧慎的朋友，單從身上散發的超凡氣息來判斷，這小子似乎比先前踏入初始號的顧慎還要更強……
　　當初的顧慎，讓愛之主的幻境產生了動搖。
　　這個年輕人……
　　說不定能夠創造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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