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壹章 中立者

　　高墻聲音響起的那壹刻。
　　顧慎驟然從原地消失。
　　他當然不會就這麽乖乖止步。
　　“轟！”
　　狂風席卷，長夜與黑風衣幾乎融為壹體。由於顧慎速度太快，等到墻內眾人反應之時，他已經踩著鐵壁，高高躍到了高墻之上——
　　這座高墻，的確很高。
　　可想要阻攔四階……還遠遠不夠！
　　“臥槽？！”
　　原先那道粗暴的聲音，先是壹驚，緊接著便轉為怒喝：“開槍！”
　　“砰砰砰——”
　　墻頭黑夜，驚起火光壹片。
　　顧慎目光掃視壹圈，大概有七八個超凡者，不出自己所料，都是低階。
　　他很清楚……這種對峙毫無意義，自己說什麽，墻裏面的人都不會聽，也不會信，想要證明自己是“好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先把他們的槍都繳了。
　　到那個時候，他們自然就相信自己是好人了。
　　當無數槍聲在墻頭炸響。
　　亞當嘖嘖感慨：“土匪進村？”
　　沈離沒好氣道：“不會說話可以把嘴縫上。”
　　高墻那邊火光交織，顧慎掠上墻頭的那壹刻，便重新潛入黑夜，他俯下身子，壹擊“樸實無華”的掃堂腿，結束了這場戰鬥。
　　下壹刻，所有槍響歸於平靜……他站起身子，擡手壹招，鐵鱗從袖口飛出，帶著這些劣質槍械飛回。
　　“劈裏啪啦！”
　　繳械在三秒內完成。
　　顧慎俯視著倒下的那幾位超凡者，揮了揮手，那些懸浮而起的槍械紛紛落在地上。
　　“說了是自己人，現在信了麽……”
　　被壹照面放倒的那幾位桑洲窟土著超凡，面面相覷。
　　好人麽？
　　或許是的。
　　至少實力上的碾壓，讓他們不得不相信。
　　反正此刻的高墻裏，是實實在在的壹片鴉雀無聲了……桑洲窟的“避難所”其實非常簡陋，【深海】雖然在這裏進行覺醒實驗，但主系統卻剝奪了每壹位公民與深水區鏈接的權力，這裏的通訊網絡完全沒有建立，信息交流基本斷絕，不過幸好有精神系超凡。
　　顧慎登墻的那壹刻。
　　已經有精神系超凡者把訊息向墻內匯報了……這縷精神波動當然被顧慎捕捉到了，作為這方面的“頂級好手”，他沒說什麽，也沒有阻攔。
　　來多少人他都無所謂，正好省得自己麻煩。
　　顧慎環顧壹圈，最終目光落在眾人之中，最魁梧的那個。
　　就是先前怒吼著開槍的那位。
　　被擊倒後眾人隱約向他靠齊，看這樣子這家夥應該是這批守夜人當中的領袖，顧慎向前走去，拽住這位超凡者的後衣領。
　　“臥槽？！”
　　被顧慎拎起來的壯漢，神情震撼詫異，再次爆了粗口。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身材不怎麽壯碩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拎著自己絲毫不費力氣……而且他嘗試了掙紮，雙手扣在顧慎虎口位置，結果紋絲未動。
　　根本掰不動。
　　力量層次，完全不是壹個級別的！
　　顧慎走到墻頭，將其提了起來，望向高墻下方：“看看那位，妳認識麽？”
　　“特娘的，妳吃什麽長大的啊……”
　　壯漢罵罵咧咧，後壹秒目光掃過高墻下方，整個人神情驟然變了：“維亞斯？老大！妳回來了！”
　　“老六？！”
　　維亞斯看到高墻上露出的那顆腦袋，先是怔了壹怔，然後對高墻上高聲道：“帕蒂爾，是我！小顧先生，這人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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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事情便簡單了許多。
　　顧慎壹行人，得到了“自己人”的待遇，他們順利進入高墻內，墻頭正架著壹個未熄火的烤爐，上面正吊著壹只接近壹米的巨兔，烤地滋滋冒油。
　　“這玩意兒……是兔子？”
　　沈離看著烤爐，有些發懵，這兔子看上去跟羔羊差不多大了！
　　“101號巨兔，超凡變異之後增強了肌纖維……”
　　帕蒂爾，也就是維亞斯口中的“老六”，割下了壹根兔腿，將其分給了顧慎，他認真說道：“這是目前最好的‘超凡變異’，是頂級的食材，妳們可以嘗嘗。”
　　壹路奔波，確實有些勞累了。
　　“聞起來不錯。”
　　顧慎駕馭熾火，對兔腿進行了最後的灼烤加工，同時以【鐵王座】凝聚鐵鱗，將其切割成五等分，隨後鐵鱗拼湊自行凝聚成托盤模樣，帶著分割後的兔腿，來到了白袖，沈離，維亞斯，亞當的面前。
　　“101號巨兔……”
　　雖然聽上去有些詭異，但沈離還是咽了口口水，入鄉隨俗，他沒客氣，抱著兔腿開吃。
　　即便是白衣不染纖塵的小袖子，也沒有拒絕這盤美味的兔肉，斯文地吃了起來。
　　帕蒂爾是個憨厚的年輕人。
　　他笑了笑，趁著這會兒功夫，開始說起S3生活區的往事：“老大，那年妳走之後沒多久，那些教會的瘋子們就都走了……我們那時候還在詫異，怎麽窟子裏壹下安靜了，大家還在想，不會是‘曇曜’要爆發了吧？”
　　“不過大家沒多想，教會那些瘋子走了是好事，生活區裏的紛亂也算是能停壹停的……雖然還有許多人在‘爭鬥’，但很快，這些‘爭鬥’就都消失了。”
　　帕蒂爾說到這，臉上的笑意幾乎消失了。
　　他聲音低沈地說道：“三年前，生活區壹夜之間變得很安靜……我只覺得我好像生了壹場病，腦袋裏傳來嗡嗡嗡的聲音，整個人沒法行動，意識好像被拽到了壹片深海之中，無窮無盡地下潛，那兩天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
　　顧慎知道，這是【深海】強制鏈接的預兆。
　　這也就意味著，覺醒實驗正式開始！
　　桑洲窟的每壹位原住民，都被接入了深水區，接下來……就是精神刺激，強制覺醒！
　　“只是這場病，好像並不嚴重。”
　　帕蒂爾自嘲說道：“或許是我比較幸運，兩天之後，我睜開眼，那些負面癥狀全都消失了……我就像是什麽病都沒有得過，跑得比之前快，跳得比之前高，看得比之前遠，還能夠清楚聽到幾百米外的聲音。老大，那時候我還很開心，我以為我成為了‘覺醒’的幸運兒，我成為了下壹個妳！”
　　維亞斯和帕蒂爾，都是被“中立者”所收留的“孤兒”，只不過前者年齡比後者大了接近二十歲，維亞斯離開桑洲窟的時候，帕蒂爾還是個青澀少年。
　　所以關於“超凡覺醒”的事情，在實驗之前，他就已經知曉了。
　　“只是後來我才意識到，我錯了……”
　　“整條街區，都是我這樣的‘覺醒者’，我聽到他們密密麻麻的交談，無數聲音，大家好像都可以用‘精神’進行交流了。”
　　帕蒂爾苦笑道：“覺醒的不是幸運兒，而是倒黴蛋。有許多人的‘病癥’沒有消失，他們高燒，失眠，甚至沒法下床自由活動……S3生活區壹下子病了，病得很嚴重，像我這樣能夠上街的，十不存壹。”
　　“十不存壹？”
　　顧慎和白袖對視壹眼，看出了彼此眼神的凝重！
　　按照【深海】給出的數據……鏈接成功率可是99.9％！
　　是，成功率的確很高。
　　根據帕蒂爾所說的便可以得知，整個S3生活區，都是精神交流的聲音……這些人被強制鏈接，刺激覺醒，還處於茫然狀態，但精神力量已經得到了釋放，他們已經成為了超凡者！
　　只是這種覺醒……
　　和自然覺醒的超凡者相比，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他們當中，有許多人直接透支了身軀，付出了成為超凡者的代價……但這些人也算是“成功覺醒”的壹部分，【深海】的報告自始至終都沒有錯誤。
　　只是它選擇了“瞞報”。
　　而後面發生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
　　這些“失敗”的超凡者，會被自然而然的淘汰……桑洲窟覺醒的超凡生靈，在初次覺醒之後進行了暴動，S3生活區的“超凡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襲擊。
　　那些倒塌的樓屋，以及被咬死在床榻上的“幹屍”。
　　就是當年那場襲擊的結果。
　　“很多人都死了……剩下的幸存者，在莊先生的帶領下，建立了壹座‘高墻’，這座‘高墻’幫助我們成功抵禦了不少次的‘襲擊’。”
　　帕蒂爾道：“在墻上掛著‘燈籠’，可以防止野獸靠近。”
　　“莊先生教授了我們如何進行超凡修行，如何調整呼吸，如何使用槍械……”
　　他提到這個人的時候，臉上滿是恭敬。
　　顧慎問道：“莊先生是？”
　　“還記得我先前跟妳提到的‘中立者’麽？”
　　維亞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莊先生……就是‘中立者’的壹員，他當年就是這麽教導我的，他教給我的呼吸法，我壹直使用到現在。”
　　中立者……
　　顧慎看到【燈籠】的那壹刻，其實心底已經有底了。
　　這【燈籠】的制作工藝，和獅子巷實在有些相似，那是陸承留下來的，除了古文會的內部人員，應該沒有其他人知曉……所以自己的猜測應該沒有錯，在桑洲窟生活的“中立者”，應該就是古文會的“余燼”。
　　“不好意思……”顧慎深吸壹口氣，誠懇問道：“可以帶我去看看‘莊先生’麽？”
　　“沒問題！當然沒有問題！”
　　不等帕蒂爾開口，維亞斯便滿臉笑容地先答應下來，他這次回來，也是要見“莊先生”的！
　　“小帕，莊先生還好嗎？他現在……在哪……”
　　他轉頭望向帕蒂爾，看到後者黯然的神情，臉上的笑意緩緩凝固。
　　帕蒂爾搖了搖頭。
　　“抱歉……”
　　他聲音很輕地說道：“莊先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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