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近神之戰

　　“顧慎！？”
　　冢鬼再次確認了壹下，自己沒有看錯。
　　這是夢？
　　不……這壹次不是夢！
　　這鬼地方是真實存在的！就在【舊世界】！
　　現在……顧慎就在這個地方。
　　冢鬼想要開口，卻沒有辦法做到。
　　雖然自己每次都被強大的精神引召，安置到這具軀殼之中，卻並不擁有實質性的掌控權。
　　他只能看著飛艇駛入大雪之中，離自己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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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黑雪山……外面籠罩著壹層結界。”
　　“看樣子，這就是‘災厄’真正的源頭了。”
　　銀狐神情凝重。
　　飛艇懸停在黑雪山外，三人離開船艙，來到這黑雪山的外沿。
　　“這座雪山，似乎和旅者有聯系。”
　　銀狐背負雙手，端詳著這座巍峨浩袤的高聳雪山。
　　漫天飄飛的黑雪，從山體之中蔓延而出，伴隨著濃郁如墨的霧，整座雪山都籠罩在強烈的寂滅氣息之中。
　　“多魯河也有座壹模壹樣的黑雪山。”
　　顧慎道：“這座雪山……沒有多魯河的大，但裏面散發的災厄氣息，卻要更加強烈。”
　　沒有領域保護的話，踏足者恐怕會在極短時間內死去。
　　“嗯。”
　　銀狐點了點頭，他閱讀過多魯河災境的案卷。
　　在多魯河的河流上遊，也有壹座黑雪山……白蜥甚至還親自去了黑雪山那邊探索。
　　“兩座黑雪山之間，應該有什麽特殊的聯系。”
　　銀狐叮囑道：“妳們兩個跟在我後面，不要妄動。待會進去，只要發生異動，我會直接動用‘本源之力’，將妳們送走。”
　　“……好。”
　　白袖深吸壹口氣。
　　雷界行者緩緩飄至他的背後，附著在他的軀殼之上，與他融為壹體。
　　顧慎也壹樣，將火靈引召到自己身上。
　　“嗤嗤嗤……”
　　銀狐大將伸出壹枚手掌，他按在黑雪山外圍紛飛的漆黑碎雪之上，炙熱五指與寒雪相融，發出滾燙的聲響。
　　下壹刻。
　　轟！
　　本源之力瞬間震出壹片方圓二十米的圓形門戶，所有的災厄氣息都被這縷本源震得粉碎。
　　本源的恐怖力量，直接將黑雪山的詛咒擊碎！
　　這就是大將的實力麽？
　　顧慎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震撼……
　　不愧是近神之人。
　　他和白袖對視壹眼，跟在銀狐身後，緩緩踏入黑雪山地界。
　　依舊是遍地屍骨。
　　這座漆黑雪山，仿佛都是以旅者族群的血肉鑄造而成……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觸目驚心，每走壹步，都等同於踩在好幾具旅者生靈的身軀之上。
　　雖然聯邦政府喊它們“旅者”。
　　但其實，這些人是被星艦文明丟棄遺失的“古人類”。
　　在許多年前，他們也曾是五洲人類中的壹員……只不過在遷移逃亡的過程之中，它們掉隊了。
　　“旅者是把自己的族人獻祭了麽？”
　　白袖看得沈默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看出來了。
　　這片陸地上滿是旅者屍骸，這哪裏是神戰所能造成的景象？
　　真正爆發神戰，最多卷入壹部分旅者族群……這壹整座雪山都鋪滿了屍骨，就只有壹種可能，這是旅者下了召集令，親自將自己的族人埋入雪山之中。
　　“低階生靈……只需要服從命令。”
　　銀狐平靜道：“這些生靈死的時候，估計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遺憾。它們會覺得自己死得其所。”
　　“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白袖不解道：“在冥王的地盤上？”
　　很顯然。
　　這塊破碎的陸地，是冥王施術的地界，這裏纏繞的災厄氣息，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冥王想要煉化亡靈大軍，旅者心甘情願送上自己的族人？
　　“這並不難猜。”
　　顧慎輕嘆壹聲，道：“這兩位神座同流合汙，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目前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
　　顧慎沒繼續隱瞞下去，因為要不了多久，白袖和銀狐自己會猜到真相……
　　他喃喃道：“旅者選擇犧牲自己的族人，為冥王栽培‘亡靈大軍’。”
　　“那麽，冥王呢？他要付出什麽？”白袖困惑道。
　　付出，是雙向的。
　　旅者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冥王不可能只是接受。
　　顧慎沈默了片刻，輕輕吐出壹句話：“我猜，是五洲的坐標。”
　　他也不知道真相。
　　但……
　　他覺得，這就是真相。
　　多魯河災境就位於五洲境內，兩座黑雪山的存在不可能毫無聯系，顧慎見過冥王和旅者交易的畫面……這兩位神座以詛咒互相對賭，並且將靈魂壓在了“契約”之上，黑雪山的存在，就像是某種見證物。
　　確保兩位神座之間的交易，能夠順利完成，平穩推進。
　　如此壹來，這兩座黑雪山之間的聯系……似乎也不難猜了。
　　旅者幫助冥王締造凈土和亡靈軍團。
　　而冥王……則是幫助旅者找到五洲。
　　這個對賭契約十分瘋狂，壹旦成功，兩位神座將會聯手對北洲發動沖擊，冥王和旅者聯手，再加上亡靈軍團的進攻，北洲巨壁恐怕很難抵抗。
　　但最終，這個計劃胎死腹中。
　　五洲太平，什麽都沒有發生。
　　顧慎默默走在黑雪山上，他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冥王的計劃似乎只差最後壹步了……這麽多旅者屍體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只差熔煉，復蘇！
　　難道是被返航的顧長誌先生撞見了？
　　等等！
　　顧慎忽然意識到了壹個問題……
　　這兩位神座彼此以靈魂和詛咒對賭。
　　但歸根結底，雙方都沒有信任可言……
　　所以冥王大概的想法就是，熔煉了亡靈軍團之後，將旅者壹腳踢掉。
　　同理，旅者的想法也是利用冥王，只要找到五洲坐標，就算是完成目的！
　　那麽，作為契約見證物的黑雪山……或許就是旅者設置的【門戶】？
　　顧慎忽然止住腳步，火靈蕩出壹縷熾火，濺起壹大團碎雪，燒出方圓數百米的清明，露出大片大片的屍骸。
　　“……？”
　　白袖和銀狐紛紛止步，看著顧慎反常的行為。
　　“年份不壹樣。”
　　顧慎的神情有些蒼白。
　　他輕輕說道：“黑雪山上的這些屍骸，年份不壹樣！”
　　聽到這句話，白袖和銀狐神情先是壹怔，然後瞬間明悟。
　　“這座【舊世界】的懸空大陸，不是隱蔽存在的……旅者族群早就發現了這裏。”
　　顧慎聲音沙啞道：“它們在不斷沖擊‘黑雪山’，這些屍體，有早就死掉多年的，也有剛剛才死去的。”
　　“沖擊黑雪山，為了什麽？”
　　白袖茫然，他的聲音剛剛開口，便戛然而止。
　　轟！
　　這座黑雪山忽然開始震顫起來，像是有人從沈睡之中醒來，抖擻脊背，於是鞘巖破碎，雪潮崩塌，那些堆疊埋葬在雪地中的屍體就這麽如蠅虱壹般被震蕩甩飛出去，銀狐顧慎白袖三人連忙馭空掠起。
　　這壹刻，這座黑雪山仿佛活了過來……
　　又或者說。
　　這座黑雪山，自始至終，都是“活”的。
　　顧慎腦袋裏嗡的壹聲，壹片空白。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背負火種踏入多魯河災境的“巨人”，要論體型，那巨人就和眼前的黑色雪山差不多……這座黑雪山與多魯河那座當然不壹樣，因為那座是死的，可這座是活的！
　　旅者座下的使徒，這壹族群進化到極致的“頂尖生命”，便如山壹般！
　　他們的肉身無比強悍，所以可以輕松橫渡虛空，根本無懼【舊世界】的無序源質！
　　旅者族群裏的大家夥，不止壹個。
　　“轟隆隆……”
　　巨大的顫聲之中，這座雪山忽然活了過來，但更加重要的是……在大雪翻飛的過程之中，顧慎看到了山頂上的壹枚凸點。
　　壹塊石碑，極其醒目。
　　那就是黑雪山夢境之中，自己總能看見的“旅者本尊”！
　　這壹次，不僅僅是顧慎看見了。
　　銀狐，白袖，都看見了那塊石碑，以及被釘在石碑上的“旅者”！
　　“怎麽回事，旅者不是已經死了麽？”
　　白袖無法理解，他高聲道：“我看見了第二個‘旅者’，它還活著……它睜開眼睛了！”
　　被巨大使徒馱負在背上的旅者，的確睜開了眼睛。
　　它直勾勾盯著闖入黑雪山的三人。
　　“冢鬼？！”
　　顧慎在心湖裏低喝了這麽壹聲。
　　他認得這雙眼睛……這是屬於冢鬼的眼睛，他在黑雪山夢境之中與冢鬼對視了無數次，他甚至靠著這個線索，鎖定了冢鬼的真實身份！
　　只是他很清楚。
　　冢鬼根本就無法掌控“旅者”軀殼裏的壹切。
　　冢鬼的存在，大概率是旅者為了擺脫冥王詛咒所做出的壹次嘗試，如果能夠讓這縷精神獨立存活，那麽旅者後續壹定會將其收回……只要這尊神座級別的強大肉身還存在，那麽將無垢的精神回收之後，旅者就算是掙脫了壹部分的誓言。
　　當然，他仍然要承擔來自命運的懲戒。
　　但……另外壹個違約者，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從這種角度來看，旅者已然是當年那場交易的獲勝者。
　　“轟隆隆——”
　　天翻地覆之間，那黑雪山巨人站起身子，對準顧慎三人就是壹個巴掌閃來，狂風呼嘯凜冽，方圓近千米的空氣都仿佛被抽幹。
　　這是在【舊世界】進化到極致的頂尖生命。
　　能夠得到旅者的信任，馱負神座肉身……它的實力，不必多說，這是整個旅者族群中站在頂點的存在，肉身的攻擊力和防禦力都抵達了極致。
　　掌控了本源之力，是近神的存在。
　　生命層次躍升到“黑雪山巨人”這種程度，同樣是近神的存在！
　　“咚！”
　　壹道如敲鼓般的震響，在天頂震蕩而起。
　　銀狐的壹整條手臂瞬間變為漆黑，他壹拳對準黑雪山巨人的巴掌錘出，恐怖的力量瞬間將虛空撕裂，這壹巴掌竟然被打得退了回去，連帶著整尊龐大巨人，都後退踉蹌了壹步。
　　“撤！”
　　銀狐神情無比冷靜。
　　他拽著顧慎白袖，瞬間就回到了源能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