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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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點44分。
空空蕩蕩的輕軌站,顧慎壹邊飛奔,壹邊低頭瞥了眼手表。
還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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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六章 提問

光明壁壘 by 會摔跤的熊貓

2023-12-2 18:05

  “我這是……”
  周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壹尊模糊的王座。
  她記憶出現了缺失。
  過了許久,才緩緩想起來發生了什麽。
  自己這是被催眠了。
  而催眠自己的人,正是坐在王座上的年輕男人。
  擡眼望去的那壹刻,她的精神收到了強烈的沖擊,此刻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不再身著新月教會的白袍,而是被無數輝光籠罩著。
  這是壹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仿佛有億萬縷光將她籠罩。
  肌膚,血液,靈魂,仿佛都變得溫暖起來。
  信奉新月的她,忽然在這壹刻,心中產生了動搖。
  若能靠近“灼日”,誰會信仰“新月”?
  她緩緩環顧,這片巨大的曠野,暖風吹拂之下,雖然空曠,但並不覺得荒蕪。
  平整的曠野生長出了野草。
  這個世界像是初生的,這裏的壹切都那麽的……讓人沈醉。
  顧慎坐在鐵王座上,微瞇雙眼。
  他的面前浮現出壹幕幕畫面,那是“周”的記憶。
  這壹幕幕畫面猶如電影壹般,隨著顧慎的心意飛快撥動,隨時暫停。
  他的目光定格在某壹幕畫面。
  自己離開聖象之後。
  周站在大廈之上,目送自己離去……從這個時候她的反應來看,並沒有前來尋找自己的動機,只不過很快她低頭看了壹眼通訊器。
  似乎有人給她發送了什麽消息。
  這片記憶震顫起來,畫面開始變得模糊……顧慎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精神力並不穩定,自己強行閱讀,可能會導致“崩潰”。
  這是新月教會的某種秘術麽?
  顧慎揮手召散這些精神畫面,停止了掠奪記憶的手段。
  他並不慌亂,輕聲問道:“妳收到了誰的訊息?”
  這聲音聽起來十分溫和。
  但實際上……裹挾著不可抗拒的威壓,猶如神諭。
  周的精神力徐徐恢復了平靜,她無法控制自己保持沈默,艱難嘶聲道:“我……不知道。”
  為了證明清白。
  “我查不到發件人的姓名,也查不到地址……那個人仿佛就是壹個幽靈,仿佛只是為了發來壹個提醒的郵件。”周再次低聲道:“那個幽靈說妳不叫阿米爾,也不是新月教徒。”
  顧慎沈默地看著女子。
  看得出來,這不是謊話。
  周是真的不知道。
  只不過情況忽然變得詭異起來,壹封郵件,就拆穿了自己的檔案?
  然後……就有了這次的上門調查。
  顧慎慶幸的是,這個女人行動速率很快,接到消息的第壹時間就開始了行動,然後主動送上了門,這件事情新月教會現在應該還不知道。
  但糟糕的是。
  既然有第壹封郵件,就可以有第二封。
  顧慎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抹去了“周”的記憶……這次的催眠過程十分順利,比自己想象中要簡單許多。
  縱觀全程的戰鬥,風暴神座的徽章可以說只是迸發了壹縷“震蕩”作用,看上去這所謂的神物並沒有自己預想的那麽強大,又或者說這只是神對子民的壹種敷衍?
  或許……是他的子民太多了。
  又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
  但無論哪壹種,都讓顧慎“客場作戰”的底氣大了壹些。
  他抹去了“周”的記憶,同時用對待老板的手段,將精神內容施加了壹些引導,最後賜予了“周”壹段明晰的記憶,回到住所,好好睡壹覺,什麽都沒有發生。
  送走了“周”。
  顧慎忽然體會到了……梟當初在大都區建立“長久基金會”的滋味。
  如果壹位超凡者的精神力量足夠強大。
  強大到……他可以不斷擴張精神鏈接,收納“信奉者”,那麽這些催眠者將成為最忠實的“信徒”,這是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壹撥人,他們將完全圍繞著妳而生長,隨時奉獻生命。
  只是,符合這樣條件的超凡者太少。
  精神系超凡者,哪怕抵達了十二層,也無法長久穩定地與人建立鏈接。
  梟的“血火”,以及顧慎的“熾火”都是億萬裏挑壹的個例。
  雖然很不想和梟放在壹起,但顧慎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的能力,仿佛就是為了“令人臣服”而生。
  現如今,他已經明顯感受到了“熾火”的可怕之處……自己的四季曠野似乎可以容納很多的“靈魂”,如果顧慎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在南洲這片信仰之地,吸納足夠的信徒,來奉行自己創造的教義。
  “等壹等……梟……”
  想到這裏,顧慎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他立即開口:“可以查到周的那封郵件麽?”
  “在妳開口之前,我已經在查了。”褚靈的行動速度比顧慎更快,她語氣沒有波瀾,平靜展示著成果:“那封郵件的發件者無法查詢,原因是【深海】權限被借調,出現了bug,從結果來看,這是的確是壹封‘幽靈郵件’……但得知這些信息,似乎也就足夠了。”
  借調【深海】權限,發出幽靈郵件。
  能夠做到這壹切的,據顧慎所知……似乎就只有壹個人。
  “咚,咚。”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音。
  是先前驅趕服務員的酒店經理,無論怎麽看,他都只是壹個普通人,而並非超凡者……只不過此刻他的眼神無比平靜,仔細去看,還能看到瞳孔深處的那壹抹紅色。
  酒店經理微笑開口,依舊是先前恭敬的語氣:“小顧先生,對於剛剛的處理結果……還滿意麽?”
  顧慎笑了笑。
  這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
  經理合上了門。
  他也沒有做其他多余的動作,只是靠在門上,輕聲開口,“別擔心,郵件我只發了壹封。如果妳願意配合的話,新月教會……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
  “妳的狗鼻子還真是靈敏啊。”
  顧慎淡淡說道:“我落地錫銀城,連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就被妳嗅到了。”
  “這並不奇怪。”
  梟笑了笑,並不覺得冒犯,而是坦然收下這份贊賞。
  “畢竟……這裏是我的‘家’啊。”
  是了。
  他的大本營,不在大都,而是南洲……上壹次的教堂案之後,梟就轉移了主體,顧慎靜修的這壹年,同樣也是梟暗中發展勢力的壹年。
  他這壹年恐怕培養了無數“軀殼”。
  狡兔三窟……這家夥的本體,已經不知道藏在哪裏了。
  “妳的家未免也太多了。”
  顧慎悠悠開口,“別的不清楚……這壹個,恐怕不是妳真正的家吧?不然現在來見我的,就不會這麽壹具凡俗軀殼了。”
  “別這麽說,我會難過的……如果有選擇的話,誰會想要生活在這種地方呢?”
  梟的臉上看不出絲毫難過之色,他望向天空,瞇眼說道:“南洲那個老家夥的精神力,比大都區的【天眼】還要恐怖得多,稍有不慎,萬壹被逮到……那可就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回想上壹次,自己精神力被【倒流】抓住,無數個端口壹同被滅殺。
  那樣的痛苦,梟不願再經歷第二次。
  而如果是被“風暴神座”發現,那麽他只會遭受更大的折磨。
  顧慎很了解梟。
  這個家夥第壹時間察覺到了自己的“動向”,只發出了壹封郵件,顯然是不希望“事態”變得嚴重……而自己和他早已是水火不容的局面。
  熾火想要吞掉血火。
  同樣的,血火也想要吃掉熾火。
  梟希望自己死,但不希望自己死在新月教會的手下……他掌握先機卻沒有親自動手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血火”鏈接的強大軀殼,並沒有生活在錫銀城。
  如果動手。
  他沒有把握殺掉自己。
  “用這樣的軀殼,來和我談判……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顧慎指尖掠出了壹縷熾火,“我和妳沒什麽好談的。妳的這縷火……我就笑納了。”
  “哎呀哎呀……”
  梟連忙舉起雙手,示意投降,他長嘆壹聲,笑著說道:“妳也太謹慎了些?這麽壹具沒用的軀殼來相見,也要立下殺手?妳就不怕殺了我,迎來新月教會的追殺?”
  顧慎平靜說道:“我可以離開南洲,妳可以麽?”
  梟花費了漫長時間,無數心血,在大都區培養出了壹個成熟的勢力,可他本體卻躲在千裏之外的南洲……在最開始或許可以認為這是壹種“謹慎”,可事後來看,他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不離開南洲的原因只有壹個。
  離不開南洲。
  “如果妳選擇對新月教會發出郵件……我可以立即離開錫銀城,返回東洲,而妳準備好面臨‘風暴神座’的怒火吧。我有壹百種方法,讓他了解妳的所作所為,並且對妳的身份產生興趣。”顧慎緩緩開口,“妳似乎是壹條很了不起的蚯蚓,可以分出數百個身子,擁有數百條性命,可對於風暴而言……殺死妳的數百條賤命,也只是壹個念頭的事情。”
  梟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他神情壹點壹點陰沈。
  “好吧……”
  舉起雙手的男人,緩緩露出了腰上的壹串化合物。
  三硝基甲苯……熟悉的炸藥。
  他淡淡開口,“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我試過和妳心平氣和的高尚交流,但似乎收效甚微,如今我只能使用最擅長的手段了……我的心臟連接著起搏器,如果妳殺了我,炸藥會瞬間爆炸。”
  顧慎瞇起雙眼。
  “我知道妳不在乎我的命……”
  梟笑了笑,“這壹年過去,妳的精神力真是進境飛快,令人驚嘆啊。恐怕這些炸藥引爆,妳也能夠瞬間壓制,不會引起現場的傷亡。”
  梟猜得沒錯。
  顧慎的另外壹只手,已經默默按住了真理之尺,隨時準備扼制爆炸了。
  “只不過……誰規定起搏器鏈接的炸藥只能帶在身上?”梟平靜說道:“妳殺了我,這座酒店會瞬間爆炸,就是不知道以妳如今的能力……能在壹瞬間,救下多少人了。要試壹試麽?”
  “妳在威脅我?”
  顧慎按住了戒尺,冰冷反問。
  這裏有許多的無辜者……如果梟真的提前埋上了足夠大當量的炸藥,那麽這場爆炸中,顧慎只能做到“自保”,他很清楚自己沒辦法救下所有的人。
  他更清楚的是。
  對梟而言,這樣的威脅可以使用無數次。
  如果自己服軟了壹次。
  那麽接下來……也就是無數次。
  “這場爆炸發生……妳逃不過新月教會的調查,壹旦引起風暴神座的註意,妳真以為自己能夠逃掉麽?”顧慎沒有接受這份威脅。
  “我逃不掉,妳也別想逃掉。”梟幽幽開口,“我可以向妳保證,這場爆炸壹旦發生……妳也無法離開南洲,在風暴眼中,我們兩人沒有區別。”
  就這麽僵持了數秒。
  “拜托……”
  梟盯著顧慎的雙眼,臉上的陰沈神情,瞬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仿佛壹切的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
  他忽然笑道:“妳在大都給了我壹槍,在雪原又陰了我壹條命,真正憤怒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現在這個局面,妳何必要……那麽緊張?”
  “很顯然……這是雙輸。”顧慎平靜道:“如果妳威脅我,這種局面就會出現。”
  “雙輸?”
  梟又笑了。
  他緩緩放下了舉起的雙手,快速整了整衣袖,輕描淡寫道:“不……這不是雙輸。”
  “我剛剛所做的行為,只是想告訴妳……對我這樣的賭徒而言,早已經做好了犧牲壹切的準備,生命中的每壹秒都可能是最後壹秒,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什麽都做得出來。連生死都不在乎,怎麽會在意輸贏?”
  “妳想對壹個不在乎輸贏的賭徒說,這是雙輸?”
  梟不再是背靠大門的姿勢,緩緩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似乎根本就不擔心顧慎會出手。
  他從果盤中撚了壹枚橘子,沒有剝皮,就這麽塞進嘴裏,緩緩咀嚼了起來。
  咕嚕。
  壹整個橘子,就被他咽了下去。
  他的神情很是愜意,瞇起起雙眼,望向顧慎,真摯說道:“如果妳願意和我談判,或許我們會迎來另外壹種局面……我們可以雙贏。”
  “……”
  顧慎只當梟現在所說的每壹句話,都是在放屁。
  雙贏?
  與任何人合作,都可能是雙贏,唯獨與梟合作不可能。
  “從妳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強烈的不信任。”梟挑了挑眉,說道:“我知道妳的敵意從何而來……接下來我會分享壹些妳感興趣的東西。或許在聽完之後,妳會改變主意。”
  “沒猜錯的話。”
  “妳應該是在找……這樣東西。”
  梟緩緩伸手,從內襟裏取出了壹張照片。
  壹盞古老的銅人燈。
  顧慎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波動了,看到這盞燈的時候,他神情沒什麽變化。
  但交手多次。
  如今顧慎和梟,都太了解對方,在面對面的情況下,誰也別想欺騙誰。
  “別裝了。”
  “雖然不在東洲,但恐怕沒幾人比我更關註東洲的訊息了。雪禁城李氏這壹年來都在尋找年代久遠的古董燈器,這的確是壹個無法理喻的奇怪行為,大部分人想不明白為什麽,也就不去追究了。”
  他沒有收回照片,而是將其放在了桌上,輕聲笑著說道:“可我和那些人不壹樣,風暴來臨之前,總是雨雲先行匯聚,萬事萬物總有原因,李氏的尋燈行動壹定有所原因。而幸運的是,苔原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從棺木裏掉出了許多不起眼的陪葬品,其中就有壹盞銅人燈。”
  顧慎淡淡說道:“燈在妳手上?”
  “……”
  梟當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微笑說道:“我來到這裏,只是想告訴妳,我知道妳要找的燈在哪。”
  “我憑什麽相信妳?”
  顧慎搖了搖頭。
  他不可能相信梟的話……僅僅這幾個字,還不足以讓自己信任。
  “妳當然可以不相信。”
  “只是……如果妳的搜查,壹直沒有結果呢?”
  梟不慌不忙調整了壹下坐姿。
  他慵懶躺在椅上,伸出手指,低頭慢慢掰著,同時說道:“壹,二,三,四……妳好像找了不少幫手,貧民窟的那些家夥們很賣命啊,錫銀河那邊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翻壹遍吧,如果妳要找的東西燈真的在那種地方,那似乎也挺好,只是……如果它不在呢?”
  “或者,我們再退壹步。”
  “無論多小的聲音,也都是聲音,妳確定這些家夥的行動,不會引起有心人的註意麽?”
  梟聳肩說道:“比如說……我。”
  顧慎沈默地盯著眼前肆無忌憚的男人。
  這個家夥,究竟是在錫銀城安插了多少“眼睛”?
  “我想知道……那盞燈到底是什麽。”
  梟緩緩前傾身子,認真說道:“據我所知,它只是沒有超凡氣息的普通物件,根本不值得李氏花費那麽大的精力搜查,更不值得妳親自來南洲。”
  顧慎不再緊繃身軀。
  他坐在了梟的對面,輕聲說道:“妳似乎很想知道‘燈’的消息……好啊,我可以告訴妳。”
  梟怔了怔。
  “壹個問題,換壹個問題。”顧慎伸出壹根手指,提出了要求。
  梟沈思了片刻,微微壹笑,重新後仰:“……好啊,但我的要求是輪流提問。”
  “可以,但我要先問。”顧慎說道:“為了確保回答的真實,妳我同時分出壹縷火焰,以此觀察對方的精神波動。”
  血火和熾火,有著相吸的特質。
  兩縷火焰壹旦靠近,就會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精神波動。
  梟冷哼壹聲。
  他這具軀殼,本就能力弱小,身上攜帶的“血火”數量更是極少。
  分出壹縷,就沒剩什麽了。
  只不過……他沒有拒絕,按照顧慎所說,從眉心擠出了很小的壹縷。
  兩縷火焰相互交融。
  看到這壹幕,顧慎才稍稍放心了些。
  他開門見山地提出第壹個問題。
  “晚鐘教會帶走的那塊古文石板上,寫的內容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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