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刀痕

　　壹縷熾火，飄散四方。
　　化為數百縷火屑。
　　李辰怔怔看著這壹幕……
　　自己的【源之瞳】，是壹個需要不斷“旋轉”才能保持三百六十度視野開闊的能力，這已經是極其強悍的精神能力了。
　　而顧慎的探查範圍，比自己還要更廣。
　　數百縷隱約燃燒的火屑，漂浮掠開，圍繞著眾人。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壹縷微弱的溫暖。
　　“這就是東洲的‘S級’麽？”
　　隊伍後方，莫宏義瞇起雙眼，喃喃道：“這小子不會是那種精神力高出自身實力壹個大等級的變態吧？”
　　“很有可能，或許會更強。”
　　祝霄輕聲道：“在東洲，還有壹個年輕妖孽，名字叫‘白袖’，顧兄如今和他齊名，S級都是可以跨境而戰的人物，無法以常理度之。”
　　“在第三階，精神力穩定高出自身實力壹個大等級……那也太可怕了吧？”
　　莫宏義不敢置信地感慨道：“目前公開的情報來看，整個調查軍團，能做到這壹步的，應該就只有壹位啊……”
　　聽到這裏，祝霄笑了笑：“對我們而言，那是天塹，對這種妖孽來說，這壹步雖然難，但還是有機會突破的。我覺得……顧兄的精神力，未必會比壹隊的那個‘小怪物’弱。”
　　“那是妳沒和那個小怪物交手……”
　　莫宏義低聲嘀咕，道：“那家夥可是真正的變態！”
　　他望向遠方飄掠到雪風盡頭的火屑，目力已經無法捕捉顧慎散開的那縷火光了，這些火屑內蘊著極其細微的精神，純粹是用來探路的羅網。
　　即便莫宏義不是精神系超凡者，也能感受到這些溢散的精神力，並不算強大。
　　他撓了撓頭，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聞的聲音道。
　　“顧慎……真的能和那個小怪物比精神力麽？”
　　……
　　……
　　出塞任務，的確很枯燥。
　　即便是有公眾頻道，可以聊天……路上的時間，依舊會讓人感覺到無聊。
　　人不是機器，總是在路上，壹定會感覺到疲倦。
　　精神上的，以及肉體上的。
　　在經歷了接近十天的跋涉之後，整只隊伍的氣氛變得有些低沈，幸運的是這壹路上都沒有遭遇“意外”，壹行人順利抵達任務的目的地。
　　那座被譽為“迷宮”的破碎雪山。
　　遠遠望去。
　　漫天飛雪，從遠方的峽谷入口飄飛而來。
　　猶如天神斬切了壹斧，將這座雪山砍為兩半，只露出壹道漆黑深邃的狹窄入口。
　　此刻，負責前鋒位置探測源質波動的，正是李辰。
　　【源之瞳】滴溜溜旋轉著——
　　“壹切正常。”
　　李辰的聲音，在指揮頻道內響起。
　　隊伍裏的其他人，神情明顯變得振奮起來，出塞任務，在踏出巨壁的那壹刻時，就意味著隨時可能遭遇危險……能夠安全抵達“迷宮”，這次的任務便成功了壹半！
　　顧慎隨著眾人的目光，壹同望向那座峽谷。
　　他瞇起雙眼。
　　這壹路上的“精神感應”任務，雖說是三人輪轉，可實際上，他從未放松過警惕……熾火分散開來的那些火屑，在自己沒有感應任務之時，便靜靜懸浮在【舊世界】的寒風中，跟隨自己前行。
　　多壹層防護，多壹分安心。
　　在望向那座名為“迷宮”的瑰麗雪山之時。
　　顧慎心頭，忽然湧出了壹種奇異的感覺……他能感到，熾火猛地躍動了壹下。
　　這座迷宮裏，存在著能與熾火產生聯動的東西？
　　亦或是說，與自己熾火中那壹縷“冥王之氣”有聯系的物件？
　　由於這份感應，太過微弱。
　　顧慎根本來不及細細感受，壹瞬之後，便煙消雲散，而且再未湧起過。
　　再望向迷宮，只覺得那是壹座沈寂無聲的死物。
　　原先的悸動也好，感應也好，似乎都只是壹種錯覺……
　　便在此刻，袁元的聲音響起。
　　“等壹等……”
　　他伸出壹只手，示意隊伍後方的速度慢下來，在原地駐足。
　　顧慎望向隊長。
　　這是隊伍中唯壹的壹位“四階超凡者”，難道他感應出了什麽異樣麽？
　　“蘇河，‘源質感應儀’有異樣反應麽？”
　　袁元在指揮頻道裏對話副隊長。
　　“壹切正常。”
　　洪衷的隊伍，在迷宮任務中全軍覆沒，以調查軍團的原先規劃，他們的任務只是探測第三十八條路線的可行性……理論上來說，不會走出迷宮，更沒有機會看到所謂的“綠洲”。
　　所以，在出行之前，擬定計劃之時。
　　袁元認為，洪衷是遭遇了某片黑洞的“畸變”，而那黑洞，很有可能就藏在迷宮之中。
　　最大的可能。
　　就是“黑洞”切斷了洪衷隊伍的退路，致使這位隊長下令前進，殊死壹搏，然後看見綠洲……只是這個假設，卻有壹個無法解釋的地方。
　　那就是……洪衷是怎麽回來的？
　　“李辰，從這壹刻起，需要妳時刻保持【源之瞳】的運轉。”
　　袁元望向身旁的年輕人。
　　李辰神情鄭重點頭，張開自己的銀色眼瞳，開始巡視八方。
　　“顧慎……”
　　袁元話音未落。
　　顧慎輕輕擡起兩根手指。
　　隱沒於遠方風雪中的碎小火屑，在這壹刻齊齊亮起，如同死灰復燃。
　　負責探測超凡源質的感應儀，以及隊伍裏兩位可靠的精神系超凡者，確保了接下來“迷宮任務”開荒的安全性。
　　整只隊伍，就這麽壹點壹點進入幽長的峽口隧道之中。
　　“隊型更改——三號陣型！”
　　十二隊的隊伍，緩慢變成壹字型。
　　雪山峽谷的入口，只是遠方看上去狹窄，實際上它的“纖細”是跟兩片渾厚山巖對比顯現而出的，進入“迷宮”之後，黑暗籠罩，這裏的入口足以讓十二人隊伍齊肩通過……但可怕的就是這樣的視角欺騙。
　　“隊長，我感應到了很強烈的源質。”
　　李辰神情鄭重。
　　“迷宮的入口，藏著壹座黑洞，千萬要保持陣型，這裏只有中線是可以通過的……黑暗籠罩之處，存在著‘秩序崩塌’的無解現象，壹旦越界，很可能會被吞地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袁元低聲警告。
　　關於“迷宮”的確切情報，調查軍團和牯堡要塞聯手探索了近十年，總結出了許多的規律，此刻的入口位置便是壹個“規律點”。
　　所有人的神情都十分嚴肅，小心翼翼地跟隨隊長。
　　顧慎面色不變。
　　他釋放在外的“熾火”，傳回了具體的感應……
　　他擡起頭來，望向這座雪山的峽谷入口上方。
　　就在顧慎目光所落之處，無盡黑暗之中，隱藏著壹片巨大黑洞，這條路線並沒有調查軍團情報中地那麽難走，只要能夠捕捉到“黑洞”的源質輪廓。
　　那麽中線之外，還是有其他地帶可以行走的。
　　只不過……
　　顧慎什麽都沒說，他靜靜跟著隊伍，走在前方第三的位置。
　　熾火火屑，在空中緩緩飄掠，【舊世界】的秩序坍塌現象，跟五洲境內的那些災境，妙境，完全就不是壹回事……那片盤踞在山巖上的巨大黑洞，不知生長了多少年，以及根深蒂固。
　　就連“向來饕餮”的熾火，都對其生不出胃口。
　　顧慎能感應到熾火對這些源質的排斥心理……想來是自己的熾火，把這片地域的“古老源質”，與五洲界內的源質進行了比較。
　　這裏的源質，味道太差。
　　的確，在【舊世界】這樣的環境中，這些黑洞可以肆無忌憚地野蠻生長，將壹片又壹片破碎的規則全部連接起來，自己的“熾火”不知要吃上多久，才能啃掉壹些邊角料，想要真正觸及“核心”，根本就癡心妄想的事情。
　　可惜。
　　【舊世界】還真是壹片荒蕪的廢土。
　　即便自己能夠吞噬“源質”，也無法從這樣的土壤中撈到什麽好處。
　　進入雪山峽谷之後的路線並不復雜，是壹條筆直直線。
　　不久之後，黑暗退散，那片不知藏在何處的“黑洞”，逐漸被眾人甩在身後，顧慎神情復雜地回頭，望向那座超大黑洞最後壹眼。
　　“顧兄，是覺得心悸麽？”李辰註意到了這壹幕，笑著詢問。
　　顧慎笑了笑：“嗯……第壹次瞧見這樣的場景。”
　　他沒敢說，自己回頭看上那壹眼，是暗暗覺得遺憾和可惜。
　　真的很可惜啊……如果纏繞在那片黑洞周圍的無序秩序，破碎不復存在，那麽自己的“熾火”，壹定能夠飽餐壹頓！
　　“這座迷宮裏的‘黑洞’，的確算得上‘大家夥’。”
　　袁元開口了，他雙手按著雙刀，已經做好了隨時進入備戰狀態的準備，此刻身上繚繞著淺淺的刀氣，輕聲說道：“我跟隨仲原隊長出征過上百次任務，大小災境，黑點黑洞，算得上見過世面了……沒有幾個任務，能和這片迷宮媲美，擁有數量如此繁雜的‘規律點’，拋開數量，這些‘規律點’幾乎都得到了‘重度危險’的評價。”
　　“……重度危險？”
　　顧慎皺起眉頭。
　　“‘黑點’，‘黑洞’亦有等級，像剛剛入口處的那個，表面纏繞不止壹層的規律，普通【使徒】無法將其凈化，則是‘重度危險級’。”袁元平靜道：“就像是超凡能力的評級，這種黑洞的評級大概相當於是‘A級’，即便阿旒爾大人帶著信物，抵達這裏，也只能選擇避讓，尊重其規律。”
　　“相當於A級麽……”
　　顧慎在心底喃喃開口。
　　怪不得，自己的“熾火”目前對其不感興趣。
　　是危險系數太高的原因——
　　熾火不想吃，也吃不下。
　　“順帶壹提，‘披月城要塞’相當於是‘S級’的坍塌點。”袁元意味深長地說道：“女皇大人選擇讓它成長，這其實不算是明智的做法……如果第壹時間選擇‘消滅’，披月城不會成為如今這個樣子。”
　　顧慎壹下子沈默了。
　　他知道如今披月城是什麽樣子……
　　原先固若鐵板的壹座要塞！
　　此刻淪為空城！
　　所有人全部撤離，由大將【銹骨】帶領麾下軍團，負責鎮守這座要塞，來對抗那座災境中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意外。
　　“不過……我們都相信女皇大人的抉擇！”
　　袁元笑了笑，道：“全體北洲人民，都在等待妳的老師，為這片大地帶回好消息。希望我們這次的探尋，能找到樹先生的線索！”
　　顧慎緩緩點頭。
　　隊伍離開峽谷入口之後，重新變換陣型，依舊是熟悉的七號陣型。
　　黑暗褪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刺眼的風雪，大片大片的白雪飛舞在枯山峭壁之間，整個世界從黑暗中脫離，又浸入了病態的熾烈之中。
　　源甲的面罩自行調整了亮度，來應對這副刺目的奇景。
　　壹塊斷裂的巨石，將峽谷的直線截開，雪山內部龜裂之後，壹下子綻出了四個不同方向的入口……而恐怖的是，顧慎在這四個入口中，分別感應到了四種不同的“黑洞”存在。
　　在這壹刻，他終於明白了任務命名為“迷宮”的原因。
　　從這壹刻，就等同於做選擇題。
　　接下來會是壹個接著壹個的分叉口，很難想象當初第壹批抵達迷宮的超凡者，進行了怎樣的抉擇……又是懷揣著怎樣的信念，向前跋涉。
　　單單是望向面前的四岔路口，便讓人心頭湧起壹陣絕望。
　　“接下來的路線，會很復雜。”
　　袁元輕聲說道：“調查軍團進行了數百次的出塞任務……才總結出了這麽壹條‘路線’。”
　　他深吸壹口氣。
　　這壹段是最艱難的路……接下來的“黑洞”數量大大增加，曾經總結的規律或許也有所變動，每壹個人都屏住呼吸，謹慎前進。
　　出塞跋涉的十天，所經歷的“緊張”，與此刻相比……已是不值壹提。
　　怪不得，剛剛離開巨壁之時，公眾聊天頻道會如此熱鬧。
　　先前的跋涉，只是“熱身”！
　　此刻，才是正戲……直面生死之時！
　　壹個人，走錯壹步，都可能會給整個團隊，帶來巨大的麻煩。
　　顧慎的精神從未如此集中過，他能操縱的“熾火”並不多，可如今已經有三成數量的火屑，消散在了風中……這是很恐怖的事情。
　　這些火屑，不知何時被“黑洞”吞沒了。
　　這壹路上，顧慎看到了許許多多古怪奇異的“規律點”，其中有壹部分，即便是調查軍團也沒有摸清楚規律，只是總結出了某個模糊的“遠離”範圍。
　　只不過……自己的“熾火”，則不壹樣。
　　這些火屑雖然消失了，但自己隱約之間，感知到了那幾片黑洞的大致規律。
　　顧慎就這麽在跟隨隊伍前進的路上，壹個人默默摸索著。
　　這壹段路，實在很長。
　　袁元帶著兩支隊伍，壹次又壹次在岔路口進行抉擇，延續著迷宮三十八的前面路線……
　　數小時後。
　　所有人的行進速度，變得慢了下來。
　　顧慎註意到。
　　李辰的面色，在緊繃之余，已經有些蒼白了。
　　【源之瞳】的高強度運轉，對精神力是很大的負荷……他開始快速消耗營養液，以及精神補劑，隊伍裏的其他人狀態都沒有好太多。
　　北洲的超凡者，體能的確都很好，這些人天生在天寒地凍的環境中成長，民風彪悍，驍勇善戰，只是在“精神方面”的修行，卻略顯粗糙。
　　北洲沒有“春之呼吸”這樣偉大的呼吸法。
　　這些精銳戰士們，即便是李辰這種調查軍團內排得上號的優秀精神系天才，在呼吸法的修行上……也要差了壹些。
　　相比於東洲，這些人實戰能力更強大，但精神修行卻要薄弱許多。
　　顧慎望向飛雪的遠端，在指揮頻道內輕聲說道：“大家可以試著向右挪移二十米，沒猜錯的話，這枚規律點的力量……會持續不斷地壓迫超凡者精神，向右挪移之後，情況會好轉壹些。”
　　艱難前行的隊伍成員，聞言俱是壹怔。
　　他們這壹段路程，走得甚是困難，越走越覺得精神緊繃。
　　而顧慎的確是唯壹算得上“輕松”的人。
　　“向右。”
　　袁元親自試了壹下，然後第壹時間下達了命令。
　　全體隊伍，保持陣型，迅速調整位置。
　　“呼……”
　　下壹刻，隊伍的公眾頻道內響起壹陣陣吐氣的舒緩之聲……
　　果然，調整之後，每個人的精神壓力，都大大減少！
　　這消息如果傳到調查軍團，恐怕大部分人都會嗤之以鼻……他們可不會相信，袁元這樣性格的犟驢，會相信壹個東洲年輕人提出的規律點建議。
　　或者說，他們更不願意相信，竟然有壹個這麽神奇的精神系超凡者，能夠在初次接觸的短時間內，勘破“恐怖黑洞”的規律。
　　“下壹個路口，是要左轉對吧，可以把隊形變更成四號陣型……然後全體靠在壁面左端前進。”顧慎望向袁元，“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
　　袁元瞇起雙眼。
　　他沒有去問，顧慎是怎麽給出這個建議的……只是在全體隊伍在岔路口左轉之後，作為隊長的他，親自來到了顧慎指定的位置進行感受。
　　果然！
　　那股無形的壓迫大大降低！
　　“隊型變更，四號陣型！”袁元果斷下達命令。
　　接下來，顧慎靠著自己的感應，再次給出建議……整只隊伍的消耗大大降低，每個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
　　再之後，顧慎的“建議”，被袁元壹字不落地轉變成了命令。
　　沒有人想到，這次迷宮任務會變得如此高效！
　　很快。
　　就抵達了上次任務的“記載點”。
　　因為顧慎給出的“建議”，全體隊伍的精神狀態都保持地相當良好。
　　“謝了……”
　　李辰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開口說這兩個字。
　　這家夥，真是壹個神奇的人。
　　這壹路上的跋涉。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對顧慎的“觀點”都改變了。
　　或許是因為許多個漫長黑夜中，那些螢火蟲般的火屑照亮了黑暗，讓這只探索隊有了屬於自己的壹點光明可以依尋。
　　顧慎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身後的那塊巨大黑洞，帶來的精神壓迫，已經消失。
　　顯然，隊伍已經來到了壹個相當安全的位置。
　　他瞇起雙眼：“前面……就是洪衷率領的那只精銳隊，所抵達的終點了麽？”
　　風雪變得不再激烈。
　　袁元的腳尖觸碰到了什麽，他皺起眉頭，輕輕發力，壹具被大雪掩埋的軀殼，露出了雪地。
　　“屍體？”
　　隨著那具屍體表面的雪屑，被袁元揮刀震開……全體隊伍，都陷入了沈默之中。
　　這些人默默看著那具屍體。
　　“老姚……”
　　袁元收起佩刀，蹲下身子，眼眶有些濕潤。
　　他深深吸了壹口氣，凝視著舊日戰友幹枯的面頰，這具屍體的主人，正是調查軍團二隊的老兵之壹。
　　整個探索者隊伍都湧起了冰冷的悲哀之意。
　　迷宮任務的目標之壹，就是找到昔日戰友的遺體。
　　很快。
　　四周的雪層被扒開。
　　“幸運”的是，壹共五具屍體……無壹減少。
　　這些，都是洪衷精銳隊的隊友！
　　這些屍體，被擺放在壹起，接下來如果任務順利，在源能燃料充裕的情況下，探索者隊伍會帶著這些戰友們的屍體，壹同返回要塞。
　　“不太對……”
　　顧慎看著這些新鮮出土的“屍體”，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們的源甲，看上去並沒有破損的痕跡……這說明他們生前沒有經歷戰鬥，可沒有戰鬥，他們為什麽會死在這裏？”
　　此言壹出，隊伍裏的超凡者們重新開始審視屍體。
　　“不……老姚的源甲上有傷痕。”
　　蹲在屍體之前的袁元，眼神壹亮，他詫異開口：“是刀傷……而且，老姚的備用能源被取走了？”
　　顧慎來到了老姚的屍體前。
　　他看著那具屍體……刀傷的位置不在胸前，而是在背後，幹凈利落地壹刀，穿透後背，從胸口刺出，因為出刀利落的緣故，只留下了很小的壹道裂紋！
　　霜凍之下，這道裂紋被凍得擠壓合攏，如果不是仔細檢查，很難察覺。
　　李辰的聲音有些顫抖：“是誰……出的刀？”
　　這是壹個很殘忍的問題。
　　但……也是壹個很真實的問題。
　　沈浸在悲哀中的隊伍成員，凝視著那道刀痕，壹個個陷入了死寂之中。
　　只有顧慎壹人回答了李辰的問題。
　　他輕聲開口，反問道：“是誰，活著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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