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始號

　　紅影！
　　又見紅影！
　　顧小滿心頭咯噔壹聲，雖然她已經見證了先前顧慎擊敗紅影的場面，可能出現第二個，就有可能出現第三個，第四個……
　　顧慎伸出壹只手，將小滿攔在自己身後。
　　熾火纏繞手臂，他微微側身，準備迎接接下來紅影從狹窄青銅廊道那端發起的襲擊。
　　但這裏靜的可怕。
　　雙手杵刀而立的紅影並沒有像先前那樣搶先出招，而是靜默站了數秒。
　　那張慘白面具之上射出幽暗的紅光。
　　顧慎知道，這是在掃描自己……以及小滿。
　　“這家夥在做什麽？”
　　顧小滿皺起眉頭，小聲道：“怎麽感覺和先前不太壹樣？”
　　顧慎低聲道：“不清楚……靜觀其變。”
　　先前吃了壹個小虧，顧慎沒有輕舉妄動，如果紅影不主動先手，那麽他也不介意就在這裏等著。
　　從第二次踏入空氣墻壁的時候，顧慎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他知道【冰海遺跡】的幕後存在著壹位年代久遠的智慧生命，先前的警報聲音更是證明了這遺跡對外來者並不友好。
　　所以他沒有壹開始就取出【真理】。
　　既然有“壹號應對方案”，就壹定有“二號”，“三號”。
　　自己如果在半途取出【真理】，很可能導致“應對方案”升級……
　　所以他把【真理】留到最後時刻動用，為的就是確保直接“通關”，到目前為止，壹切都在掌控之中，至少現在沒有響起警報聲音，也沒有出現所謂的二號三號應對方案，這青銅廊道是安全的，再往前前進，可能就不壹樣了。
　　就這麽，顧慎和紅影對峙了接近壹分鐘。
　　“哢嚓！”
　　紅影在完成掃描之後，竟是向後退了壹步，讓出了青銅廊道的盡頭之門。
　　“這是什麽意思，不打了，要讓道？”
　　顧慎皺眉，盯著對方，沒敢貿進。
　　下壹刻，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現了。
　　後者披著重重的竹甲，後退側步之後，竟然還做出了壹個古老的……揖禮姿勢。
　　“？？？”
　　顧慎瞳孔收縮。
　　“長野的見客禮？！”
　　就連顧小滿都認出了這紅影此刻的揖禮姿勢！
　　兩人對視，俱是感到震驚，無法理解，這古前文明的機械造物，怎麽可能知道長野的禮儀？
　　青銅長廊寂靜地落針可聞，竹甲人做出揖禮的姿勢之後，便不再挪動，此刻的它不再是先前那詭異莫測的兇悍刺客，而是化身為壹個老老實實的雕塑。
　　顧小滿緊張地拽了拽顧慎衣袖。
　　現在該怎麽辦？
　　“走。”
　　顧慎沈住氣，緩緩道：“跟我走，別害怕。”
　　領域釋放而出，將兩人籠罩。
　　顧慎帶著小滿走得很慢，他的註意力壹直放在竹甲人的刀上，如果對方有絲毫動作，他會第壹時間察覺。
　　但直到踏入青銅門內，這竹甲人都沒有拔刀的意思。
　　擦肩而過，平安無事。
　　兩人都稍稍松了壹口氣。
　　長廊盡頭是壹座寬闊的機械控制室，這裏有密密麻麻的開關，閘口，還有好幾個類似生命營養艙壹樣的合金艙體，漆黑的艙門竟然是由黑銀鑄造，依稀可以看見，在生命艙體裏還躺著好幾具枯瘦的“機械軀體”。
　　這就是竹甲人卸甲之後的軀幹，十分瘦小。
　　“果然不止壹個……”
　　顧小滿看到這些未出艙的機械生命，語氣復雜。
　　正當她準備上前仔細查看之時。
　　恭恭敬敬做出邀請姿勢的竹甲人忽然開口說話了：“二位，請不要隨意觸碰。”
　　“臥槽？！”
　　顧小滿被嚇了壹跳，渾身汗毛都炸了開來。
　　“……”
　　顧慎也沒想到這竹甲人會忽然開口，不過他還算鎮定，拍了拍顧小滿後背，投去壹個責怪眼神。
　　後者吐了吐舌頭，示意自己知道錯了。
　　顧慎好奇打量著眼前收刀而立的竹甲人，笑著問道：“妳會說話？”
　　“會。”
　　竹甲人的聲音從腹部傳出，他的聲線幹凈而清脆，聽上去像是壹個青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但我不是‘他’，‘他’不會說話。”
　　這句話有些繞。
　　但顧慎聽明白了，此刻說話的不是站在自己眼前的竹甲機器人。
　　竹甲人緩緩走到了這些生命艙體之前，他望向這些還沒出艙的未完品，平靜說道：“他，他們……都只是執行者，沒有靈魂。妳可以把我理解成執掌他們的‘靈魂’。現在由我來和妳們進行交流，接下來妳們在這艘船上聽到的壹切聲音，壹切意誌，也都來自於我。”
　　這壹句話……信息量很大。
　　“船……這是壹艘船？”
　　顧小滿先開口了。
　　她想去觸摸這青銅合金的壁面，但是又想到了先前竹甲人的警告，連忙收回手掌。
　　“準確來說，妳們可以稱呼它為‘星艦’，不過很多年前大家都習慣喊它‘大船’。”
　　青年的聲音有些許自嘲：“從我捕捉到的信息上來看，妳們似乎喊它為‘冰海遺跡’？其實它有自己的名字，叫‘初始號’。”
　　初始號？
　　顧小滿神情裏滿是不可思議，她環顧壹圈，喃喃問道：“妳的意思是，這是壹艘巨大的艦艇……所以說從我們踏入雪原的那壹刻起，就踏入艦艇空間了？”
　　“是的。”
　　青年困惑問道：“妳們不是已經發現了真相麽？雪原只是模擬出來的虛幻場景，由於空間有限，雪原更外部的空間被‘絞殺之墻’所阻擋，那些被判定會產生威脅的外來者，會被攔在外面，無法進入核心空間……”
　　“可我們還是進來了。”
　　顧慎緩緩道：“絞殺之墻沒有攔住我。”
　　“是啊……”
　　青年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也正是我和妳進行交流的原因。”
　　“初始號上有四套應急方案。”
　　青年緩緩說道：“但在我看來……這四套方案之中沒有任何壹套可以阻攔妳，如果貿然升級進攻，反而會導致妳的怒火，這可能會對‘初始號’造成不可磨滅的打擊。所以我做出了選擇，與其阻攔妳，不如放妳進來。”
　　此言壹出，顧小滿望著顧慎的眼裏多了許多崇拜。
　　真酷啊，以壹己之力讓冰海遺跡敞開大門！
　　顧慎則是神情復雜。
　　這叫什麽意思？
　　他嘆息壹聲，解釋道：“我不是妳想象中的那種‘暴力狂’。”
　　“很抱歉，妳就是。”
　　青年的聲音並沒有給顧慎辯駁的機會。
　　竹甲人接受到了來自更高層面的指令，驟然仰首，它的面具雙瞳位置投射出壹道紅光，幾幅清晰的影像在空中放映而出。
　　顧慎擊墜雲船，顧慎射殺“香主”，顧慎手撕紅影機器人……
　　在雪原上發生的那些戰鬥，都被捕捉下來！
　　“……”證據確鑿，顧慎啞口無言。
　　“另外有壹點值得我特別聲明，絞殺之墻阻攔的不是‘妳們’，只有‘妳’。”
　　竹甲人瞥了顧慎壹眼，緩緩轉身面朝顧小滿，柔聲說道：“至於這個小姑娘……如果她想要踏入雪原，初始號不會發動‘絞殺之墻’，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初始號特別邀請的客人。”
　　顧小滿楞住了。
　　她不解道：“那先前的紅影……”
　　“它只是對妳進行‘例行掃描’，以及‘實力評估’。”青年微笑說道：“妳並不會受到傷害，事實上妳也並沒有受到傷害。”
　　“……”
　　顧小滿頓時沈默。
　　仔細想想倒還真是這樣。
　　這紅影跟自己對打的時候明顯放水了，看起來招式淩厲，但自己壹出手對方就後退，顯然是接受到了特殊設定的程序。
　　“這就是我接收到‘引召’的原因？”
　　顧小滿眨了眨眼，明顯有些詫異，“可是這是為什麽，難道因為我被‘火種’提前選中了？”
　　“是的……按照妳們那邊的話來說，妳是未來的‘酒之主’。”
　　青年溫聲開口：“初始號歡迎妳的來訪。”
　　“那麽我呢？”
　　顧慎無法理解，如果被火種提前選中，會感受到冰海遺跡的引召……那麽自己為什麽沒有受到“邀請”。
　　火種之主的身份，他也有！
　　“抱歉……按照初始號的規矩，妳並不在邀請名單之上。”
　　青年聲音笑意依舊，他低聲說道：“不過妳已經進來了，不是麽？若這壹切都是命運的定數，那麽何必去考慮那麽多？”
　　命運的定數？
　　被雲裏霧裏這麽壹說，顧慎更無法理解了。
　　“我不明白……”
　　顧慎剛剛想要開口，青年的聲音便打斷了他：“妳會明白的。”
　　“二位……請隨我來吧。”
　　竹甲人將長刀收起，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他推開了第二扇大門，而後轉身蹲下身子，對小滿伸出壹只手，十分友好。
　　顧小滿搖了搖頭。
　　她沒有去握竹甲人的手。
　　雖然受到了初始號的邀請貼，但她還是非常謹慎，退後兩步，拽住顧慎的衣袖，直到小手被顧慎握住，才稍微放心壹些。
　　如果說她是初始號的客人，那麽自己先前遭遇了那麽多的“襲擊”，這紅影也並沒有出面。
　　關鍵時刻救下自己的，還是顧慎。
　　她只信任顧慎！
　　竹甲人微微壹笑，並不介意，走在前面帶路。
　　顧小滿小心翼翼問道：“所以……妳就是冰海遺跡的主人？”
　　“這裏不叫冰海遺跡，叫初始號。”
　　面對小滿的提問，青年聲音很有耐心，“另外我可不是初始號的主人，我只是這裏的管家，初始號的主人是我終生敬仰的偉大存在……或許您未來也可以和他壹樣，成為人類歷史上有名的豐碑。”
　　只可惜顧小滿不吃這壹套。
　　“豐碑不豐碑的……我不感興趣。”
　　她繼續問道：“妳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主人給我賜名‘阿爾弗雷德’。”
　　青年恭恭敬敬說道：“從今往後，您可以叫我‘阿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