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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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壹章 抽身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0

  時雨呆若木雞,楊帆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長安之行,對時兄而言是壹個好機會啊,若是此時立上壹場大功,還怕來日不能青雲直上?據我所知,左僉都禦史汪長風年老多疾,怕是很快就要榮休了,時兄,好好想想。”
  楊帆說完轉身走去,時雨站在那兒呆呆的半晌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初他興致勃勃地趕到丹州,本來想破獲大案,競爭右僉都禦史之位,誰想被假扮商人婦的鈿鈿姑娘色誘,以致落了把柄在丹州刺史李駿峰手中,對丹州壹案再也不敢查問。等到延州案發牽連到丹州,李駿峰還是落入了法網,可是時禦史的醜事並未爆發。
  在時雨想來,定是李駿峰沒有把設計陷害他的罪行招出來,畢竟只憑丹州挪用庫糧的罪行,他只是發配嶺南,如果再多招出壹樁罪過來,說不定就要殺頭了。時雨還以為這樁醜事從此石沈大海,再也無人知道,卻不想今日竟被楊帆壹口道破。
  時禦史忽然想起,當初延州眾貪官被抓,朝廷順藤摸瓜,抓了許多地方要員,這丹州刺史李駿峰就是楊帆帶人去抓的,莫非李刺史其實是招了供的,只是這個消息被楊帆瞞了下來?想到這裏,時禦史面紅耳赤。
  可再往深層想想,時禦史又不禁膽戰心驚。楊帆為何要替他把這樁醜聞瞞下來?今日又為何把這件事透露給他知道?當初中了“仙人跳”時,他還以為這位鈿鈿姑娘真是李刺史的侍妾,及至李刺史案發,他才知道那只是李刺史重金聘去的壹位煙花女子。
  可這煙花女子來自何處,他是不知道的,也不敢打聽,如今這個女子卻出現在蒔花館,這是巧合,還是楊帆的有意安排,如果是有意安排,那麽楊帆軟硬兼施,是想……
  壹時間,時雨心思百轉,腦海中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忽而便又想到那句叫他怦然心動的話:左僉都禦史汪長風即將病休……
  楊帆走到壹邊,又對顛顛姑娘說了幾句話,顛顛姑娘壹聽楊帆要為她贖身,不禁又驚又喜,隨即又滿心惶恐。
  淪落風塵,大都是身不由己,誰不想有個穩妥的依靠?而風塵女子最佳的結局,就是能被官宦看中納為妾室。她已經二十四歲,在歡場中年歲已嫌大了,姿色又非絕美,能夠成為壹個當朝禦史的妾室,那是再好不過的出路。
  可……可這位禦史是被她坑過的呀,雖說她只是壹個青樓女子,拿錢做事兒,根本由不得她選擇,但是這位時禦史會理解她的苦衷麽?如果他懷恨在心,到時候蹂躪折磨虐待欺壓,還不都由得他?
  能有這般好出路,顛顛姑娘實在不舍得,可是想起與時禦史結下的仇怨,她又實在害怕極了。如果……如果是做俊俏郎君的侍妾那該多好,萬般無奈處,顛顛姑娘對楊帆不禁生起了壹種難言的幽怨。
  楊帆看出她的擔心,又附耳對她低語了幾句,先說了幾句時禦史的性情為人以寬其心,接下來的幾句話可是聽得顛顛姑娘俏臉通紅了,她含羞答答地點了點頭,偷偷瞧壹眼呆立原地的時禦史,鼓起勇氣向他走去。
  楊帆笑道:“時禦史身子乏了,顛顛姑娘,妳可要好好侍奉他呀,待明日壹早,妳便收拾行裝,隨了時禦史走吧,時禦史此來長安並未攜帶家眷,以後這起食飲居,可都要妳來照顧了。”
  顛顛姑娘頭也不敢擡,含羞低聲應了。
  楊帆又對陳東、胡元禮等人道:“天色晚了,大家就在此歇宿壹晚吧。”
  眾人酒已飲得夠了,情火漸漸勾起,只是大庭廣眾之下,更加放蕩不羈的舉止可不便表現了,楊帆這句話大得人心,眾人紛紛響應,各自摟了美人搖搖晃晃而去。
  那小胡姬湊到楊帆面前,水汪汪的壹雙藍眼睛巴巴地望著他,就像壹條眼巴巴地等著主人丟骨頭的小狗狗,就差搖尾巴啦。楊帆卻把她向晃到面前的陳東懷裏壹推,笑道:“妳也去,好生侍候我們這位陳老兄!”
  比起年過半百、身材發福的陳郎中,小胡姬顯然更中意這位年輕體壯相貌英俊的二郎,小胡姬聞言好不幽怨。陳東卻是大喜過望,壹把摟過小胡姬的香肩,沖著楊帆蹺起大拇哥兒,大著舌頭道:“二郎……夠……夠朋友,陳某……真沒……沒交錯人吶!”
  曲終人散,花廳中壹片狼藉,幾個人包括文推官在內都摟著壹位或兩位可意的姑娘離開了,只剩下楊帆壹個人靜靜地坐在那兒。壹身便服的任威悄悄湊到他的身邊,楊帆擡頭道:“咱們先去北城,看看千騎營駐紮的情況,之後就去灞上!”
  自有人留下為今日酒宴會賬,並且辦理為顛顛姑娘贖身事宜,楊帆則帶了幾個親信侍衛離開蒔花館,快馬飛奔北城。
  顛顛姑娘的閨房壹如其人,溫馨淡雅,錦幄鋪就,獸香裊裊。顛顛姑娘怯生生地望著以後要侍奉壹生的時禦史,有些不知所措。
  時禦史在宴上喝了不少酒,臉龐壹片通紅,看著面前這個叫他又恨又愛難以忘懷的女人,時禦史咬牙切齒地吼道:“脫!”
  顛顛姑娘嚇了壹跳,麻溜兒地壹扯衣帶,迅速地把自己脫成了壹只光溜溜的小白羊兒,兩只手正不知該捂上還是捂下失措慌張的當口兒,時禦史看得欲火如焚,壹把抱住她便撲到了榻上,把那滿腔憋屈都化作了行動。
  顛顛當初扮商人婦時,還要故作矜持端莊,不敢放開手腳與他親熱,這時候誠心取悅郎君,自然使盡渾身解數,服侍的時禦史飄飄欲仙。牙床頻顫,嬌吟聲聲,看樣子兩人是要在“同歸於盡”中壹泄泯恩仇了……
  ……
  大唐東西兩都各有壹座宮城,宮城的北門都叫玄武門。不過洛陽只有壹座玄武門,長安卻有兩座,長安這兩座玄武門,壹座是宮城的北城門,壹座是大明宮的北城門。
  貞觀年前,皇室沿著宮城的西內苑又向北面繼續拓展,建造了規模宏大的大明宮,其規模之大較之宮城不遑稍讓,僅僅壹個大明宮就相當於清故宮的四點五倍,可以想見其寬廣,這座大明宮的北城門就叫玄武門。
  宮城的玄武門和大明宮的玄武門,都可以直通內苑皇廷,所以這兩道玄武門都是皇宮大內最緊要的門戶,都要由千騎營來戍守。
  現如今整個皇室都在洛陽,宮中不需要嚴密的警衛,千騎營的戍衛任務比較輕松,楊帆交代許良等人趁機先帶人熟悉宮中各處道路和宮室,另外就是要選好營址。
  原來的禁軍營址就位於宮城北面最關鍵的部分,卡死了整座宮城的北面交通要道,不過當時只有壹個百騎,只戍守宮城的玄武門,其他防務是交給北衙禁軍其他部隊的,按照楊帆的意思,如今千騎營有足夠的人手,整個宮城北面必須絕對置於他們的控制之下。
  所以,軍營的範圍要擴張,要以北城外的護城河為界線,把整個北面全部置於千騎營範圍之內,這樣任何壹支禁軍試圖從北面進入宮城的話,都需要通過千騎營的防地。因此得搶先壹步,劃定營房範圍,派兵駐守。
  料想武懿宗也不敢在如此敏感的地方跟他們有所爭執。楊帆策馬在北城外巡視了壹圈,對許良、馬橋等人已然劃定的範圍進行了確認,對幾個心腹交代了壹些註意事項,便悄然離開了。
  知道楊帆不在營中的只有司馬許良和幾位郎將,而他們雖然知道楊帆離開了軍營,卻不知道他去了何處,就連楊帆的生死兄弟馬橋都不知道,這裏已經變成了千騎營的防地,旁人自然無從打探楊帆究竟是否在這裏面。
  楊帆回來時就是壹身便裝,此時悄然離開連衣服都不用換,他悄然去了灞上。這玄武門在宮城的北面,宮城在整個長安城的北面,而灞上卻在長安城的東南,楊帆要去灞上,需要橫穿整個長安城,路途著實地遠了些。
  此時,灞上鎮正因為君如顏引起了又壹場騷動。
  君如顏今日赴長安城原因,雖然蛟龍會沒說,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是漕幫的漕口舵把子,蛟龍會出了這麽大的事,他肯定要回城向幕後支持蛟龍會的官方權貴說明壹下現在的情況,說不定還要順便了解壹下順字門的底細。
  可是,君如顏這壹去就沒回來,只回來兩個心腹侍衛,帶回壹個消息:“君副會主中風了!”
  依照這兩個心腹侍衛的說法,君副會主從城裏回來時,將要出城門的時候突然中風倒地人事不省,於是緊急送到城中老宅延請醫生診治去了。蛟龍會的各位副會主、大管事以及前來吊唁的客人還沒消化這個消息,兩個侍衛便接了君家大娘子回城。
  君如顏出了這麽大的事,讓他的娘子回城伺候本來再正常不過,但是隨後大家就發現,君如顏的人把君家在灞上的房子都搬空了,所有值錢的物件兒壹樣都沒留,統統搬回了城裏。
  如果君如顏就此癱瘓在床,那他的確失去了當漕口掌舵的可能,君家早晚是要搬出灞上鎮的,可是用不用這麽迫不及待?君如顏已經中風,是誰授意君家娘子把灞上鎮的產業立即搬空的?
  本就人心惶惶的蛟龍會,陷入了更大的動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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