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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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當街欲殺人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薛懷義唏噓道:“其實不用妳說,我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為什麽……當年蘇良嗣把我打了,女皇卻不肯維護我?因為她知道,她得靠這班人來治理國家。為什麽……來俊臣胡作非為,我卻不敢真的鬧翻,因為……她要靠來俊臣這種人維護她的權威。我是什麽呢?”
  薛懷義自嘲地壹笑,道:“我不過是那老婦人床笫之間的壹個玩物罷了!”
  楊帆不安地道:“師父……”
  薛懷義又壹揚手,制止了他的話:“我知道天下人怎麽看我,我也知道妳以前怎麽看我?可是不然又怎麽樣呢?妳叫我丟下這權勢富貴,回到街頭去賣武藝賣假藥麽?我做不到了!我摻和這些事的確對我沒好處,可是我摻和了,才知道我有用啊!要不然我薛懷義這壹輩子活的憋屈,現在……壹群王侯都對我卑躬屈膝的,哈哈哈,快活啊!妳說是不是?”
  楊帆沈默不語,薛懷義狂放不羈地笑起來:“值啦!我薛懷義是什麽,不過就是街頭壹潑皮,是個人就能踩我壹腳,可我如今卻睡了天下人都要頂禮膜拜的那個女人,人人敬她畏她如同天神,可她在我胯下不過就是個醜態百出的老婦人!”
  楊帆道:“師父,妳喝多了,不要亂說話……”
  薛懷義滿不在乎地道:“怕什麽!妳們敬她如神,是因為妳們看到的永遠都是她如神如聖的樣子,妳知道她卸了妝是什麽樣麽?妳知道她睡覺打鼾,有時還說夢話麽?妳知道她起夜時顫顫巍巍地叫我扶著,顯得有多老麽?妳知道她像條狗似的跪在我前面披頭散發胡言亂語……”
  楊帆沈聲道:“師父!”
  薛懷義籲了口氣道:“好!不說,不說了。十七啊,妳跟我不同啊,妳是個真有本事的,還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吧!我告訴妳,皇家這些女人,沒有壹個好東西,碰不得,碰不得啊!”
  楊帆聽得哭笑不得:“本來是我勸他的,怎麽變成他勸我了?”
  ……
  “怎麽還不出來?”
  武攸暨探頭向“金釵醉”門前看了看,焦灼地道。
  武攸緒道:“不必著急,他還能在金釵醉待壹輩子麽?”
  武攸緒說完,招手喚過壹個家將,囑咐道:“記著,人壹出來,就跟上去。他今日來就是為了拜謝薛師和梁王,壹定不會跟著薛師回白馬寺的。妳們耐住性子,等到那位大和尚離開了再動手!”
  那員家將穿壹襲靛青色的襕衫,身材雄壯如山,濃眉豹眼,煞是威風,聞聲只恭謹地應了壹聲。
  武攸緒又道:“記住,下手絕不留情!要當場打殺了他,不可留他活口!”
  大漢又稱諾壹聲。
  “金釵醉”裏,薛懷義難得地對人吐露了壹番心聲,這番心裏話憋在他心裏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今天終於說出來,只覺暢快之極,又是壹番豪飲之後,終於伏在桌上酣然大睡。
  楊帆扶住他,喚道:“師父?師父!”
  薛懷義擺了擺手,大著舌頭道:“妳……妳自去吧!灑家睡醒了,便回白馬寺去……”壹言未了,呼嚕聲便山呼海嘯般響起。
  楊帆苦笑不已,只得先下了樓,喚過候在那兒的兩個小和尚。這兩個小和尚倒是認得楊帆,壹見他便畢恭畢敬地道:“十七師兄。”
  楊帆道:“方丈醉了,妳們上去照應壹下,萬壹方丈要喝水或者要方便,也好侍候著。這兒不便休息,候方丈酒醒壹下,便回白馬寺吧。”
  兩個小和尚滿口答應:“十七師兄放心,師父自有我們侍候著。”
  楊帆點點頭,與他們告別往門外走,兩個小和尚噔噔噔地跑上樓去。
  “來了來了!”
  武攸緒壹眼看見楊帆,立即振奮地道。
  武攸暨的手猛地攥緊了,狠狠地盯著楊帆,咬牙切齒地道:“給我上!活活打殺了他,剜去他的雙目,割去他的口鼻,梟其首級,動靜搞得越大越好!”
  武攸緒忙道:“慢著,等薛師離開再說。”
  兩個人就在樓頭看著,只見楊帆出了“金釵醉”,解下自己的駿馬,翻身上馬,便往長街馳去,不禁有些意外。
  武攸緒恍然道:“定是薛師大醉,真是天助我也!追上去!”
  兩個人匆匆下樓,等他們到了樓下時,壹幫家將已經追著楊帆去了,二人急忙翻身上馬,在幾名家將護持下,遙遙追去。
  楊帆馬踏長街,碎步輕馳,輕輕拂來的風,微微帶來壹絲涼爽之意。
  今日與薛懷義痛飲,楊帆也醺醺然有了幾分酒意,他把衣衫扯了扯,讓風從領口灌進去,揚馬又是壹鞭。
  駿馬輕馳,拐過前方壹道大道,便進了坊間壹條長街,穿過這條長街,就能趕到南市了。楊帆從此出來,已經過了正午,想著小蠻已經去了南市,自己既然經過,不妨先去看看她,然後再回家去。
  與小蠻初經恩愛,楊帆對這小嬌妻也是憐愛得緊,更何況自從得知她是妞妞,楊帆與妻子之外,還別有壹種呵護關懷,仿佛她還是那個處處需要自己照料的小丫頭。
  這條長街兩邊有許多做生意的攤販,主要是賣各種小吃,諸如蒸餅、粉湯、面片兒、羊雜。做生意的人多,吃東西的人也多,“金釵醉”那種地方不是升鬥小民消費的起的,這坊間的小吃攤就是他們享受美味的天堂了。
  楊帆放慢了馬速,看著那新鮮出爐的蒸餅,肉香味撲鼻而來,心中忽然壹動,想著買幾只肉餅與小蠻壹塊兒嘗嘗也不錯,便從懷中摸出幾文錢,對那店主道:“店家,買幾個蒸餅。”
  彎腰把錢遞與那掌櫃的,掌櫃的麻利地揀出幾個蒸餅,用油紙包了,紙繩系好,遞於楊帆,楊帆接在手中道壹聲謝,擡頭剛壹提馬,忽然便是壹怔。
  前面,四匹駿馬並排而來,長街本來很寬,但是四匹馬並轡而行,相隔的距離都很均勻,把整條街道都占了。四匹馬上都有騎士,腰間佩刀,後面還有好幾排騎士。街上的行人眼見這些人行止詭異,雖見大道被他們占了,卻不敢叫罵,紛紛走避,壹些機靈的商販看著不妙,也紛紛將攤子向路邊盡可能移去。
  楊帆扭頭壹看,身後也是壹樣的情形,橫向四列,縱向足有六七排的騎士,正以均勻的馬速向前馳來,馬上的騎士正緩緩抽刀出鞘。
  楊帆把油紙包兒系在馬鞍橋上,鎮定地看著壹步步逼近的騎士,他們穿著清壹色的箭袖,頭戴交角烏紗襆頭,腰束革帶,隊列整齊,頸項挺拔,就連拔刀的動作也是壹般整齊,楊帆的目芒不由微微壹縮。
  這些人顯然不是官兵就是豪門大戶豢養的私兵,這等豪門豢養的私兵本來就是壹些從軍伍中退下來的士兵,訓練有素,同真正的軍隊壹樣,絕非壹群烏合之眾可比。這些人的目標顯然是自己,意圖如此對付自己的、且有這般勢力的,還能是誰?
  楊帆幾乎是立刻想到了對方的身份。
  那個賣蒸餅的掌櫃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兩撇大胡子,身材倒也敦實,因為忙於生意,身體項背的上半部都被汗水浸濕了。此刻,他臉上的汗水貌似更多了,有些惶恐地看著從長街兩端逼近過來的青衣騎士們,不知所措。
  楊帆向他微笑了壹笑,說道:“掌櫃的,這兒沒有妳的事了,回屋裏躲躲去吧。”
  “哦!哦哦……”
  那掌櫃的如夢初醒,連忙向屋裏逃去。楊帆笑道:“掌櫃的,借妳的桿子壹用!”
  那掌櫃的頭也不回,壹溜煙跑回屋子去了。
  楊帆便壹伸手,將那撐著棚子的木桿抽出壹根。那蒸餅攤本來靠四根木桿撐著,少了壹根,便有壹角低下來,不過並未垮塌。
  楊帆持桿在手,掂了掂分量,雙膀較力,猛地壹顫,那桿子“嗡”的壹聲,抖出壹朵棍花,韌性不足,粗細也合適,而且很結實。
  楊帆換了單手握桿,小半截藏於肘下,斜斜向上壹指,另壹只手握住馬韁繩,突然用力壹踹馬鐙。
  幾乎在他動作的同時,長街兩端的騎士們也陡然加快了馬速,利刃高揚,殺聲激揚地撲了上來……
  楊帆提馬前行,全憑雙腿控馬,手中壹條棍上剃下滾、打翦急進,勁力連綿,運轉如意,那條棍在他手中就像活了壹般,對方雖然也都是高手,但是與之相比卻差了不止壹籌。
  大開大闔、以力降十會,那也不是上乘棍法,高明的棍法同樣是以技取勝,楊帆手中壹條棍,防守範圍只有七尺,進攻範圍不到壹丈,壹路沖下去,手只在上下左右七寸間展開,壹條棍便虎虎生風,進退閃讓,環護周身,忽而壹攻,便如長虹飲澗,必有壹人應聲落馬。
  正所謂槍紮壹點,棍掃壹片,在這樣以寡敵眾的混戰中,壹棍在手,確是極佳的武器。楊帆壹個沖鋒下來,身後已經有十幾匹空馬,馬上騎士或被掃落、或被挑下,有那重傷的躺在地上呼痛不已,輕傷的則壹瘸壹拐,掙紮著要爬上馬去。
  可是與此同時,卻有更多的武士呼嘯著沖上來,刀光閃爍,如日照龍鱗,猛然間“哢嚓”壹聲響,楊帆手中長棍被壹刀劈斷,騎士們如狼群壹般猛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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