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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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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爾虞我詐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0

  楊帆離京密赴房州的這段時間,京城裏發生了許多事。
  王孝傑身故以後,安西四鎮沒有壹員稱得起分量的大將鎮守了,而對武周壹朝最大的軍功,武則天又甚為看重,無奈之下,武則天只好起用西突厥可汗斛瑟羅為平西軍大總管,鎮守碎葉城。
  斛瑟羅自從留居洛陽城以後,最大的嗜好就變成了醇酒美人。
  最近他剛剛得到壹個日本美人,名叫阿醬,是個笑起來陽光般燦爛的女孩子,不同於中土和西域美人兒的風情和她爽朗的性格、明媚的容顏,使她迅速成為斛瑟羅的新寵。不想正與美人纏綿恩愛著,突然就接到聖旨,讓他去碎葉城上任。
  斛瑟羅這些年來他久居京城,在族人中的威望日益降低,當初他就無法同烏質勒抗衡,眼下更不可能,可是聖命難違,他只好硬著頭皮上任。
  他很清楚,此壹去必受烏質勒排擠,好在這壹次他是奉聖命以平西軍大總管的身份赴碎葉城,烏質勒絕對不敢殺了他,倒是不怕有性命之憂。不過用不了多久,他肯定得被烏質勒擠對得待不下去。
  所以,他連最寵愛的日本姑娘阿醬都沒帶,反正用不了多久就得卷鋪蓋滾回來,他孤身上任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已經變成了美女收集家的他,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再帶回來個斯拉夫美人或者其他什麽民族的美人兒。
  另壹方面,契丹降將李楷固和駱務整深感朝廷信任,感激涕零之下,從反周的急先鋒搖身壹變成了平叛的強力人物。
  契丹如今分裂為三兩部,壹部投奔突厥,壹部投降朝廷,壹部保持中立,此外還有壹部分曾參與造反的人馬成了遊匪。李楷固和駱務整眼下就是掃蕩這些遊匪的中堅力量。
  他們熟悉契丹人,也熟悉北方地形,因此連連取勝,武則天闖訊,心中大贊狄仁傑和楊帆有眼光,這兩個曾經的禍害如今果然成了朝廷的棟梁。
  只不過,為朝廷保下了這兩員降將的狄仁傑現在卻不大好了,他病了。
  狄仁傑壹向身體強健,平時很少有個頭疼腦熱的毛病,結果這不常生病的人壹旦得了病還就不容易好了,狄仁傑臥榻多日,武則天大為焦急,特意派了禦醫去為他診治,可狄仁傑已經老邁,非藥石所能回,依舊不見什麽起色。
  在此期間,武則天還改控鶴監為奉宸府,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張昌宗為奉宸監,更名之後,開始由張氏兄弟搜羅大量的京師美少年充斥其間,二張趁機把許多與之交厚的倜儻少年引入宮中,充作武則天的後妃,並為他們討取各種官職,進壹步擴張了自己的勢力。
  同時,內政方面,朝廷施行了七年實際上早已名存實亡的“禁屠令”也停止了,七年來,有權有勢的人始終有魚有肉,真正倒黴的是那些安分守己地以捕魚為業的漁民,這些可憐人大多集中在江南水鄉,等禁令解除的詔命送達時,他們早已困頓不堪了。
  另壹件事則與楊帆有關,房陵縣令把牢裏發現“神人腳印”的祥瑞報上京師之後,不知道武則天出於什麽考慮,或許是近兩年來已經不再有人報祥瑞的緣故,她對這次祥瑞竟然甚為重視。
  在派員勘察,確認發現巨足腳印,並且問過兩名犯人之後,武則天大喜過望,宣布以明年為大足元年,更改年號。只不過此時楊帆還不知道他在房陵,為了脫困靈機壹動想出的壹個辦法,竟然促使國家改了壹個年號。
  朝中在人事方面還出了壹件事,剛剛上位不久的吉頊被貶職了,貶到了安固做縣尉,緣由是因為他在朝堂上和剛從河北回來的武懿宗因為壹樁事情發生了爭吵。
  武則天當堂沒說什麽,心中卻大是不悅,她正在考慮立兒子為皇儲,而吉頊也是支持立李氏為皇儲的,武懿宗在河北表現的再不堪,那也是姓武的,如今吉頊竟敢和武懿宗當堂對峙,來日自己大行之後,吉頊倚仗對李氏的功勞,那時會如何對待武氏族人?
  壹念及此,武則天次日便找了個由頭,把吉頊貶為縣尉,轟出了京城。
  騎豬將軍武懿宗經此壹事,自恃姑母信任,又掌握了京都屯兵的大權,行事更是肆無忌憚,狂妄之極。
  ……
  病榻上,武承嗣兩頰凹陷、二目無神,神色十分憔悴。
  他把手帕捂在手上,聲嘶力竭地咳了壹陣,喘息著對張嘉福道:“懿宗如今是京都屯兵的統帥,可為大用,得招攬他。三日後是他的生日,我已準備了壹份厚禮,到時由小兒和妳壹起去,給武懿宗賀壽。小兒愚鈍,不堪大用,還需妳從中說和,道明本王的結納之意……”
  張嘉福擔心地道:“微臣自當為王爺效力!只是,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治好王爺的病,王爺您近來身子越發的差了。”
  武承嗣擺擺手,不以為然地道:“沒事,老毛病了,當初被流放時太過艱苦,落下的病根兒,如今年紀漸漸大了,這病就又找了來,死不了。”
  房門“咚咚”地敲了幾下,未等回答,門便拉開了,大管事匆匆走入,向武承嗣遞上壹根壹指長的竹管。
  張嘉福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王府管事膽敢未經允許便擅自闖入,顯然是早就得了武承嗣的吩咐,告訴他在什麽情況下可以不經允許立即報見,如此說來必定是出了大事,張嘉福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武承嗣見是壹根竹管,先是壹陣茫然,似乎是什麽事情太久遠,已經被他忘記了,隨即卻臉色壹緊,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壹把搶過竹管,匆匆打開來,就見上面寫著壹行小字:“籠中鳥已竊飛,去向不明!”
  武承嗣大驚失色,攥緊了那紙條,連聲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十多年了,他壹直安分得很,無緣無故怎麽會逃?不對勁!宮裏,壹定是宮裏有了變故!咳咳咳……”
  張嘉福急道:“王爺,發生了什麽事?”
  武承嗣陰沈著臉道:“廬陵王從黃竹嶺上逃走了!”
  張嘉福大吃壹驚,失聲道:“怎麽可能?他能逃到哪兒去,又怎麽可能會逃?是誰幫助他逃走的?啊!除非是……”
  武承嗣強忍著咳意,漲得臉龐通紅:“沒錯!只有壹種可能!這是本王姑母的手段。”
  張嘉福慌張道:“王爺,這可怎麽辦?”
  武承嗣冷笑道:“怎麽辦?當然是讓他死!他死了,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武承嗣扭頭對大管事道:“立即派出五路人馬,不!十路人馬,把咱們的人全派出去,不管是水路旱路,所有從房州通向京城的路都要查,找到他們,幹掉他們!”
  大管事顯然也是武承嗣壹向得用的心腹,知道許多內情,聞言毫不驚訝,沈著地點點頭,便悄然退了出去。
  武承嗣想了想,壹把掀開被子,張嘉福連忙上前扶住他,問道:“王爺,妳想幹什麽?”
  武承嗣道:“我要馬上去見武三思,我還要召開宗人大會,這件事不止關乎我壹人,須得動用武氏全族之力,務必阻止他回到京城!”
  ……
  武三思臉色紅潤,打壹個嗝,壹口酒氣便撲面而來,惹得武承嗣眉頭大皺,又是咳嗽不止。
  武三思陰陽怪氣地道:“太陽打西邊出來啦?聽說梁王殿下偶染風寒,身體不適,妳不在府上好生養病,到本王府上幹什麽來啦?”
  武承嗣厭惡地看了眼剛剛退到壹邊的滿堂歌女,惡狠狠地道:“屏退左右!”
  武三思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歌女樂師立即潮水般退下,堂上為之壹空。
  武三思懶洋洋地道:“行啦,說吧,什麽事?”
  武承嗣捂著嘴咳嗽幾聲,微帶嘶啞地道:“李顯……逃離了房州黃竹嶺!”
  武三思壹楞,茫然道:“什麽?”
  武承嗣大怒,用力壹捶桌子,咆哮道:“妳耳朵聾了嗎?李顯逃了!廬陵王李顯……咳咳咳咳……逃了!妳說他怎麽敢逃?他憑什麽能……咳咳……逃?這分明是姑母的主意,姑母變卦了、變卦了!”
  武三思好像嚇呆了,坐在那兒直瞪著雙眼沒有說話。
  武承嗣道:“這件事,不僅關乎我,也關乎妳,關乎我們整個武氏宗族。咳!我親自趕來,就只為了向妳說這壹句話,妳明白?”
  武三思直楞楞地點點頭,武承嗣道:“該怎麽辦,妳看著辦!”說完武承嗣起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又站住,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召開宗人大會,我希望這壹次,妳不要再阻撓妳的人參加,而且……妳也能來!”
  說完,武承嗣便咳嗽著出去了,武三思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背影,還是沒有說話。屏風後面悄然閃出壹道人影,望著武承嗣消失的門口哂然壹笑,道:“這個癆病鬼,倒是夠操心的。”
  說話這人,赫然正是在河北鼓搗了壹通,逼得奚國叛歸突厥、靺鞨大祚榮自立壹國,契丹壹半逃降突厥,立下“驚天功勞”,回京之後又被任命為京都屯兵統帥的騎豬將軍武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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