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候...关闭

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九十三章 命案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門外這壹聲喊,把馬橋和鮑銀銀驚得如數九寒冬壹瓢冰水當頭潑下,手足冰涼,呆若木雞。驚了剎那,鮑銀銀才顫聲道:“是我家那死鬼回來了,他怎的回來了?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馬橋也慌了,壓低聲音,急急問道:“現在還來講這沒用的話語作甚,現在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門外那人敲著門,大聲道:“銀銀,開門吶,我是阿德!”
  室內兩人亂作壹團,墻上雖有壹扇窗子,卻不寬,而且那是撐桿的窗子,間隙較小,哪能容馬橋這樣人高馬大的漢子鉆出去,馬橋抓起衣衫,提起鞋子,匆匆跑到屏風後面,那兒有個馬桶,卻是解手的地方。
  鮑銀銀急道:“這兒怎藏得人,萬壹他要方便,豈不正撞見妳?”
  馬橋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鮑銀銀在室中飛快地壹掃,正看見榻邊貼墻壹組炕櫃,忙道:“快,妳藏在那後面。”
  馬橋無暇多想,急忙藏到炕櫃後面,此時已屆深秋,諒那突然趕回來的鮑銀銀丈夫,不至於想夜半開窗,經過這裏,從而發現他的蹤跡。
  “來了來了,是阿德麽?”
  鮑銀銀見馬橋藏好了,急忙穿好睡袍,理了理頭發,假作睡意蒙眬的模樣,迎到門口問道。
  門外的男人大著舌頭道:“哈哈,是我啊,娘子,快快開門,為夫可想死妳了。”
  鮑銀銀聽聲音確是自己丈夫,便拉開門閂,還沒等拉門,門就開了,壹個黑影從外邊跌進來,鮑銀銀急忙伸手壹攙,燈下看去,果然是自己丈夫吳廣德,吳廣德肩上搭了壹個褡褳,喝得臉如豬肝,壹股酒氣撲面而來。
  鮑銀銀壹見他喝得酩酊大醉,不禁揮手扇了扇酒氣,蹙眉問道:“阿德,妳怎的這時回來,這時辰……坊門都關了,妳怎進得來?妳……這是在哪兒喝得這般酩酊大醉?”
  吳廣德乜著醉眼,捏了壹把她的粉腮,嘿嘿笑道:“我……我傍晚就進城啦,琢磨著來不及趕回坊裏,就……就在城門邊上的懷仁坊裏投了家客棧,與……與幾個壹同回來的朋友飲……飲酒……”
  吳廣德壹邊說,壹邊往屋裏走,腳下不穩,東倒西歪,到了榻邊,鮑銀銀壹把沒拉住,他就重重地倒在了榻上,又伸手壹拉,把鮑銀銀拖到懷裏,壹邊恣意把玩著她胸前嫩肉,壹邊道:
  “我們……正喝著酒,恰巧有壹戶人家辦喜事兒,來坊裏接新娘子。嘿!我壹瞧,認得,就是咱坊裏……呃……坊裏的人家,我……我就辭了朋友,跟……跟娶親的人家壹塊兒從……從東坊門回來了。”
  原來,這時節成親,都是晚上辦喜事的,故稱“昏禮”。後來的“婚禮”即由此而來。黃昏舉行婚禮,取其陰陽交替之意,如果娘家和婆家離得比較遠,又或者迎媳或送女的人家大操大辦,那這“昏禮”壹直辦到三更半夜也是有的。
  我們看《聊齋誌異》,裏面常有某書生三更半夜,在郊野看見排場極大兩行燈籠火把,前邊吹吹打打,中間壹乘小轎,壹位郎君騎馬相隨的場面,那就是舉辦“昏禮”迎娶新娘子過門的情景。
  吳廣德從大梁回來,緊趕慢趕進了洛陽城,眼看著這坊門就該關了,此時回家已經來不及,他就趁旁邊的懷仁坊坊門還沒關閉的機會,與幾個壹道兒回來的朋友尋了家客棧住下,晚上縱情飲酒,等著明天回家。
  結果修文坊裏這戶人家正好晚上成親,親家就住在懷仁坊,在吳廣德所住的那家小店旁邊。晚上成親,必須得在夜間行走於街市之上,因此這戶人家已經事先向官府申報,請領了準予通行的證明,修文坊管東門的兩個坊丁也打點好了,在那兒候著迎親隊伍回來再關坊門。
  因此吳廣德就跟著這支迎親隊伍壹塊兒回了修文坊。鮑銀銀根本沒有想到坊門都已經關了,自己丈夫還能回來,這才被他把馬橋堵在屋裏。好在這吳廣德喝得酩酊大醉,看這情形倒不虞泄了奸情,鮑銀銀安心不少。
  吳廣德挪了下身子,呼道:“好渴,娘子,打杯水來。”
  鮑銀銀應了壹聲,掙脫他的懷抱,去倒了杯水來,吳廣德閉著雙眼,迷迷糊糊地解了腰間護身的配刀,往枕旁壹丟,肩上搭著的褡褳嫌硌人,也解下放到壹邊,裏邊有些做生意賺來的金銀錠子,因為壹頭垂在榻邊,沈甸甸的,壹松手就滑落地上,發出“咚”的壹聲響。
  吳廣德大醉之後已然有了睡意,等鮑銀銀拿了水回來,吳廣德“咕咚咚”灌了個飽兒,打壹個酒氣熏人的嗝兒,鼾聲便即起來。
  “夫君,阿德?”
  鮑銀銀試探著喚了他壹聲,又輕輕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這才輕步走向櫃後,向馬橋招了招手,向外使了壹個眼色。
  馬橋探頭向外看了壹眼,見那從大梁回來的商賈吳廣德已呼呼大睡,連忙躡手躡腳地走出來,站在屏風後面急急穿戴起來,鮑銀銀也不敢作聲,只是幫著他匆匆穿戴,兩個人好似演默劇似的。
  馬橋穿戴已畢,趿上靴子,正要逃出房去,忽然覺得還差了點兒什麽,猛然省起方才匆忙摟了衣服鞋子逃到櫃後,頭上的襆頭竟然忘了拿。
  馬橋四下壹望,不禁嚇了壹跳,他的襆頭就在枕邊,正被吳廣德的腰刀壓住,幸好吳廣德喝得大醉回來,否則自己必定被他發現無疑了。
  馬橋趕緊指指吳廣德枕邊襆頭,鮑銀銀扭頭看了壹眼,有些害怕又有些緊張,她遲疑地看著馬橋,馬橋惱了,作勢跺了跺腳,又向吳廣德使勁努了努嘴兒,狠狠瞪了鮑銀銀壹眼。
  鮑銀銀猶豫片刻,把牙壹咬,就轉身走去,她輕輕從吳廣德身邊抓起那口腰刀,又飛快地跑回馬橋身邊,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小聲道:“這樣成麽?他回來,可是有坊裏成親人家看到的,妳把他殺了,如何不驚動官府?真要殺他,莫不如等他來年開春再赴大梁的時候動手,半道殺了,野地裏壹埋,人不知鬼不覺,等個壹年半載,奴家向官府報個失蹤,再與妳做個真正夫妻。”
  馬橋見她捧刀回來,心中已是奇怪,不知她把刀拿來做什麽,再聽了她的這番話,不覺悚然壹驚,他盯著這個剛剛還與自己歡好過的女人,仿佛才認識她似的。他癡迷於這個婦人的媚,卻不知她的心這麽毒。壹夜夫妻百日恩吶,她怎麽就狠得下心?
  鮑銀銀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還以為他心中不悅,忙小聲解釋道:“冤家,人家哪裏是不肯從妳,只是擔心妳做得不幹凈,官府查問起來,終究是個麻煩。妳若有妥當辦法,人家便與妳現在就解決了這個厭物又怎的?”
  馬橋再也忍不住心頭怒氣,伸手壹推鮑銀銀,大步走過去,抓起他的襆頭轉身就走,鮑銀銀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啊”了壹聲,羞得滿面通紅。馬橋對這蛇蠍婦人已是厭憎之極,寒著臉也不說話,舉步就往外走。
  鮑銀銀瞧他臉色,心中惶恐,連忙上前拉住他,低聲下氣地解釋道:“是奴家誤會了,橋郎切勿生氣……”
  馬橋低聲罵道:“豬狗心腸,什麽東西!”把臂壹振,甩脫了鮑銀銀,舉步就往外走,鮑銀銀穿著布襪,地板上立足不穩,哎呀壹聲便向後倒去,馬橋理也不理,推門便走。
  那裝金銀錁子的褡褳落在地上,鮑銀銀往後壹摔,後腦勺正磕在金錁子上,鮮血汩汩,頓時就摔得昏迷不醒了。馬橋已然離去,毫未察覺,吳廣德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竟也絲毫不知。
  次日天明,因為馬橋今日不用當值,不用起那麽早,故而睡到太陽高升才遲遲起來。馬橋洗漱已畢,穿戴停當,慢悠悠地出了家門,就見街坊鄰居腳步匆匆,都往壹個方向趕去,心中不覺詫異,正想拉住個人問問出了什麽事情,就見蘇坊正匆匆忙忙跑來。
  馬橋趕緊迎上去道:“坊正,這是出了什麽事了,大家都急匆匆去看什麽呢?”
  蘇坊正跺腳道:“晦氣呀,真是晦氣!咱們坊裏近日來連連出事,真是招了邪祟了,老夫得趕緊找個道人來做做驅邪法事才成。”說完就急匆匆過去了。
  馬橋聽得目瞪口呆,正想隨著人群追上去看看,又見江旭寧也急匆匆跑來,忙上前攔住她道:“小寧,妳不做妳的生意,這是看什麽熱鬧去,咱們坊裏頭鬧鬼了麽?”
  江旭寧見是馬橋,便站住腳步,道:“可不得了,昨兒咱們坊裏的行商吳廣德酒醉回來,也不知怎的,竟然失手打死了娘子,今兒壹早酒醉醒來方才發覺,他那娘子屍骨已寒,救不得了。如今事情張揚開來,鮑家上門,又哭又鬧,官府裏也來了人,要抓他歸案呢。”
  “啊?!”
  馬橋壹聽,頓時怔立當場。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