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警告，警告，務必觀看！

　　……假如從高空中往下看的話，橘園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綠蔭中夾雜著壹個壹個滾圓黃球的森林，看起來會像是壹片結了果的樹枝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它壹定是個收獲豐盛的果園。與波西米亞壹起走了二三十分鐘，林三酒就瞧見了十余個巨大橘子；橘子上的訊息五花八門，迷惑的、有趣的或古怪的盡皆有之，卻唯獨沒瞧見“意識力星空”的字樣。
　　“雜魚就是雜魚，”
　　波西米亞走熱了，用手挽起壹頭棕色的柔軟卷發，露出了白生生壹截脖頸。她此刻滿臉不高興：“連意識力星空都進不去的人，還好意思留下他們的經歷……真是白白占用了橘子的地方。”
　　林三酒緊緊閉著嘴，壹聲不吭。以這個標準來看，她也屬於“雜魚”之列——既然波西米亞找不著目標，就只有和她這條雜魚壹起進意識力星空了，所以她現在不僅不失望，還有點兒計劃成功的暗喜。
　　“妳這麽沈默幹嘛，”她說話時，波西米亞不高興；她不說話，波西米亞好像也不高興：“妳又在打什麽主意了，是不是！”
　　“……沒有留下意識力星空的經歷，不等於別人進不去，妳這個人邏輯不行。”
　　“妳閉嘴！”
　　“我明明剛才沒說話，是妳非要我說的，真難伺候。”
　　二人壹邊鬥嘴，壹邊沿著另壹條被踩出來的林間小道走進了林蔭深處。其他分類區裏似乎沒有別的進化者了，樹林裏只有波西米亞尖著嗓子的怒叱聲在隱隱回蕩；走了壹路，她就生了壹路的氣，有幾回要不是林三酒提醒，她差點連橘子都錯過了。
　　不過既然波西米亞能把心思都放在口舌之爭上，看來橘園確實不危險。
　　看著她咕咕噥噥地繞到又壹顆橘子後方，林三酒站在原地打了個呵欠。壹連看了這麽多橘子，看得她眼睛都花了；再說從訊息標題上也看不出是誰留下的訊息，所以她早就失了興趣。
　　“妳有在看嗎？”
　　“有，有。”她壹邊說，壹邊端詳著手裏的面具。波西米亞嫌它醜，不許她戴了，讓她老覺得臉上空蕩蕩的不安心。
　　“沒看到意識力星空嗎？”
　　“我近視眼看不清。”
　　“妳胡說八道——誒，這是什麽？”波西米亞剛擡起來的嗓門，突然又落了下去。
　　這句話勾起了林三酒的好奇，幾步繞過橘子，發現她正仰著下巴發怔。那壹片橘皮上的紋路，組成了“警告，警告，務必觀看！”的字樣。
　　“它說務必觀看誒，”林三酒指著它，“妳不進去看看嗎？”
　　“妳不是說妳看不清嗎！”波西米亞吼了她壹聲，隨即轉身就走：“要看妳看，我不看！”
　　“為什麽？”
　　“人家說務必看，妳就真去啊？妳怎麽這麽好騙？”
　　……唯獨不願意被她說好騙。
　　“等等，”林三酒趕上去拉住了她的衣袖——她總是穿著飄飄蕩蕩的寬袍大袖，倒是很好抓：“妳搞錯了吧？”
　　波西米亞白了她壹眼：“我搞錯什麽了？”
　　“妳不是說這些標題都是橘子皮根據內容生成的嗎？也就意味著，是副本認為我們有必要看這個消息的，對吧？”
　　波西米亞張著嘴，楞了壹會兒。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她使勁甩開林三酒的手，朝橘子另壹邊走了過去：“但我沒工夫，要看妳去看。每看壹個訊息，都要用壹個訊息去交換的；我的經歷又不是無限的，我才不要見什麽看什麽呢。”
　　林三酒沒有跟上去，又回頭看了壹眼那條訊息。
　　她被吊起了胃口，很想知道訊息裏是什麽內容，但又有點兒擔心波西米亞會不會趁此機會跑了——在她猶豫的功夫，波西米亞卻繞著橘子轉完了壹圈，又走回她身邊，跟她壹樣仰頭望向橘皮。
　　“妳去呀，”波西米亞顯然也上了心，壹時又不好改口，只鼓動著林三酒：“妳沒有在橘園留過訊息，所以可以交換的經歷應該有很多……妳看我幹什麽？妳擺出這種笑容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林三酒清了壹下嗓子，“我只是不大明白怎麽做才好。”
　　“誒，”波西米亞忽然來了精神，匆匆紮起了自己的長發，還沖她難得地壹笑：“我跟妳壹起進去看！不過交換的東西要妳出。”
　　原來可以兩個人壹起看——等等，進去？
　　“先跟妳說清楚，橘子是可以判斷訊息價值的。壹段訊息價值越高，它可以被人查看的次數就越多；價值越低，那麽可能看壹次兩次就從橘子裏消失了。每次要看壹個訊息，妳也必須提供壹個價值差不多的訊息。”
　　波西米亞脫下外衣，挽起袖子和褲腳，似乎在為“進去”做準備。她稍有動作，渾身首飾就叮叮當當地響個沒完，也不知道她戴著這壹大串壹大串的項鏈手鏈腳鏈是如何戰鬥生存的：“當然，如果原先留下訊息的主人指明妳可以觀看訊息的話，妳就可以不提供任何訊息了。有些人找了老師，就是這樣‘上課’的。”
　　林三酒不由想起了黑澤忌。
　　“那……我的訊息怎麽給它呢？”
　　“我們進去以後，橘子就會找妳收的，到時妳只要在腦海中完整地過壹遍妳要留下的訊息就可以了。”真不愧是十二界長大的人，這麽奇怪的事情，在波西米亞嘴裏聽起來卻這麽自然而然：“壹旦橘子認定妳的訊息價值相當，就會為我們開始預演。”
　　“我真是從來沒想過我會問出這句話，”林三酒感嘆了壹句，“我們要鉆進橘子皮裏去嗎？”
　　“那不然呢？”波西米亞瞥了她壹眼，壹臉的理所當然。
　　“……妳先請。”
　　看起來像是個金棕色精靈似的女人，咕噥了壹句“小人之心”之類的話，後退幾步壹個助跑，就縱身躍上了橘子頂部。
　　林三酒緊跟著壹躍而上，落在了她身邊。在底下時看不清，直到爬上來她才發現，橘子頂部就與普通橘子不壹樣了——橘皮中央有壹條手臂粗的裂縫，往裏壹瞧，裏面流滾著巖漿壹般金燦橘紅的顏色，仿佛有生命壹樣悠悠回轉。
　　波西米亞將手伸進裂縫裏，橘皮緩緩為二人越張越大。她回頭招呼了壹聲“來吧！”，壹把抓住林三酒，拉著她壹起跳了下去。
　　……怪不得這個副本要選擇橘子作為表象。
　　林三酒壹落進去，就隱隱有點兒明白了：橘子內部其實像橘瓣壹樣，按照訊息分隔成了幾個空間，由於選擇了同壹條訊息，二人此時也都掉進了同壹個“橘瓣”裏。
　　“付賬，”波西米亞指了指浮在前方壹個人頭大的黃白色核，“在果核前面把妳要交換的東西想壹遍就行了。”
　　林三酒從她身邊擠了過去，背對著她，面向果核閉上了眼睛。
　　她對自己精挑細選出的經歷很有信心——她倒黴過頭了，隨便拿壹段經歷出來，都是進化者中稀有的戰鬥經驗，更何況是這個呢？
　　果然，她幾乎立馬就通過了“交換”。
　　等林三酒轉過身來的時候，波西米亞正盯著她。
　　“妳是不是藏了什麽後手，”她嘀嘀咕咕地說，“要是我剛才攻擊妳的後背，我的攻擊是不是會被反彈？”
　　“反彈？”林三酒瞥了她壹眼，“妳幾歲啊？別犯傻了，預演好像快開始了。”
　　在聽見波西米亞的回嘴之前，她猛地感覺自己被什麽壹拉，隨即跌落進了壹片霧氣之中——隨即她就明白了，她被拉進了預演的場景裏。
　　還沒看清楚周圍，她就“聽”見壹個陌生嗓音在身邊低低地說：“……這是第十七個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