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普及生活小知識的林三酒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8:59
當那光頭男人的陰影襲來時,林三酒的睫毛還沒有來得及完成壹次顫動,她就已經被特殊物品的效果給籠罩住了。
余光壹瞥之間,世界上的壹切都仿佛突然慢了下來;水浪緩緩、緩緩地升高了,又過了好久好久,才壹點壹點地開始打出了浪花。就連浪花成形的速度,也是如此地沈滯緩慢,好像要等上無窮無盡的時光,才能看見它漸漸地白起來、跳躍起來。
眼前的河面上,唯獨少了那壹個光頭男人的身影。
【人類的虛構想象系列】二號品【時間真的存在嗎?以及從這個問題展開的推論。】
此物品隸屬於“人類的虛構想象”系列特殊物品,編號02。本系列壹共五件,名字長短不壹,全部集齊之後也沒有驚喜。
時間真的存在嗎?
壹百三十億年前,宇宙從大爆炸中產生了;三十八億年前,地球上開始有了生物;七萬年前,壹種叫做智人的生物第壹次行走在地球表面上。在智人出現以前,誠然,原子依舊組合分離,細胞依舊死亡誕生,潮水依舊升起落下……但是只有在智人之後,才出現了“時間”這壹概念。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只是人類的壹個虛構想象之壹;時間並不存在,它是人類自創出來,對於自身及外界變化的衡量與描述而已。
假如壹件事物是永恒不變的,那我們還能說它身上也有時間這個概念嗎?
同理,所有小說電影中涉及到的“時光倒流”,倒流的其實並不是時光,而是事物的發展過程,因為時間其實並不存在。
正因為它只是人類的壹個概念,所以攪亂起來也特別容易。
本品正好能夠攪亂人類對於外界事物變化發展的感知,將使目標(最多僅限壹名)出現隨機性的感知混亂,體現為“把握不住時間”了。
“他——人——呢——”
林三酒遲緩地張開了嘴,以壹種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慢條斯理,壹個字壹個字地吐出了這句話;她或許還以為自己語氣緊迫、動作快捷,然而無論是那遊泳的年輕人,還是白胖子,都又驚又疑地瞥了她壹眼,同時意識到這個女人中了招兒。
然而他們什麽也幹不了——
因為壹旦林三酒被拋入了混亂中、形不成威脅了以後,那個光頭男人竟沖著遊泳的年輕人去了;在另壹邊,數十上百朵雪白浪花也仿佛在同壹時間興奮了起來,在響亮的水聲中朝他們急撲而來。
在林三酒的感知中,雖然周遭的事物突然變慢了,但她自己可還是壹樣的行動速度;她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維持了多久,周遭事物又猛然加快了,唯有她自己卻又慢了下來——自我、外界、感知,全成了幾層不同的速度,亂哄哄地攪在壹起;眼前壹切都快得簡直叫人猝不及防,仿佛壹部錄像被按了三倍快進壹樣,眼前的壹切驀地成了扭曲的花紋。
她看不見那光頭男人去了哪兒,只是隱隱約約仿佛聽見了白胖子的半聲驚叫。
他的驚叫聲壹閃而過,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之中聽起來仿佛只是白駒過隙,不值壹提。林三酒茫然地浮在水裏,被波浪推得壹晃壹晃,空余滿腹焦急,卻什麽也幹不了——她好像連自己動作的速度也控制不了了,在忽快忽慢、壹團混亂的感知之中,她看起來有時像在夢遊,有時像在抽搐。
那光頭男人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朝遊泳的年輕人壹笑。
“真抱歉,我與妳其實無冤無仇,只是這個比賽不好。”他低聲說了壹句,隨即手臂從空中壹壓:“下去吧!”
數朵浪花立刻高高騰起,“啪”地在空中碎裂成了無數細小水珠,細細密密、像霧壹樣蒙上了年輕人和白胖子的臉。
由於主人陷入了壹團混亂,意識力組成的屏障壓根沒起作用;水霧迅速漫進了他們的五官七竅、皮膚紋理之中,二人才剛剛壹瞇眼,緊接著就被什麽無形力量給猛然壓進了水下——
連壹聲驚呼也沒發出來,那遊泳的年輕人就被淹沒了頭頂,白胖子也跟著壹起浸下了水。
他拼命掙紮,攪起了層層白浪,水泡咕嘟嘟地在水面上翻滾著;然而不管他們二人使出了什麽手段,那些打進了他們體內的浪花,卻將他們越拽越深了。
只要這二人壹觸及河底,光頭男人就可以從這個比賽裏脫身出去了。
眼看著河面上的水泡越來越小、越來越少,光頭男人輕輕哼了壹聲,壹抹臉上的水,轉頭沖向了林三酒——他有意將她留在壹旁,不是因為要對她手下留情,而是惦記著她身上的特殊物品。
林三酒此時仍然陷在認知混亂之中:在她眼裏,她總算是瞧見光頭男人正壹下壹下、慢動作式地朝自己遊過來了;只不過當他壹揮手,數朵浪花從水面上也躍了起來的時候,她這才終於緩緩地擡起了手,叫了壹聲:“放——過——他——”
光頭男人可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
眼看著遠方河道上的時間,正破開水浪逐漸朝這個方向接近了,光頭男人壹聲呼哨,浪花們立刻撲向了林三酒。
只不過這壹次它們沒有化成水霧、鉆進她的身體裏去。浪花們手牽手,將自己連成了壹只水圈,呼地壹下束住了林三酒的身體——在她的頭腦裏,她明明還有十分充裕的壹段時間來做反應,卻偏偏在壹眨眼間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水圈連接著河面,在她身邊像壹堵水墻壹樣沈重地壓在她身上,叫人絲毫動彈不得。即使是林三酒想要做出行動,手腳也受到了認知混亂影響,連速度都無法協調起來了——她眼睜睜地瞧著那光頭男人壹把抓住自己,拽了壹下牽引繩,二人當即“嘩啦”壹聲,破開河面升入了半空,直朝著石柱頂端越升越高。
半空中的冷風像刀子壹樣紮在林三酒濕透了的身子上,激得她不由使勁顫了壹下,喉嚨裏低低地滾出了壹串含糊不清的聲音。
那光頭男人瞥了她壹眼,手像鋼圈壹樣箍在她的胳膊上,攥得她骨頭生疼。
林三酒對身邊事物的感知越來越古怪了,甚至好像望出去的每壹眼、看見的每壹樣東西,都處於壹個單獨的時間流速上似的——又壹陣寒風吹落了她前額發際的水珠,冰點子壹點落在她身上,凍得她又壹抖,模模糊糊地說了些什麽;勉強壹擡頭,那仿佛被白霧壓在下方的石柱頂端,已經僅在咫尺之遙了。
當二人終於被塔頂的繩子拽上臺面時,光頭男人手壹松,將仍然被牢牢包著的林三酒給扔在了石臺上。他喘息了幾口氣,擡步走向石臺中央立著的壹根金屬桿——那金屬桿裏還套著滑輪與繩索,正隨著光頭男人的步伐,沙沙地收起了繩索。
“什麽?”光頭男人忽然停住腳步,好像聽見了什麽似的,皺著眉頭轉過了頭。
趴在石臺上的林三酒,不知說了些什麽——她現在的語音不僅僅是聽起來含糊不清,甚至節奏也非常叫人難受:往往前幾個字快得好像要咬舌頭了,後幾個字又突然慢下來,全無規律可言,導致她的話聽上去簡直像是小孩的囈語。
“妳都嘀咕好幾回了,”光頭皺眉壹笑,解下繩子,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妳說什麽,我也不會放過——”
“妳、妳聽說過——”林三酒忽然尖銳飛快地爆出了半句話,隨即又慢吞吞地道:“三……百……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