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從這兒開始就亂了

　　不，不對……
　　灰白大腦忽然向後飄了出去，拉開了壹段距離，上上下下地將面前的少女打量了壹遍。
　　……這個難道就是人嗎？
　　林三酒有點吃不準地想。
　　“妳在想什麽呢？妳見到我哥了嗎？”樓琴急得要命似的壹跺腳，登時渾身小裝飾叮叮當當壹陣亂響。“他可是出去找妳的！”
　　頓了頓，林三酒還是沒急著說什麽，先寫了三個字：“從頭說”。
　　……按照樓琴的脾氣，她會接受自己這種避而不答的態度嗎？寫完了這幾個字，林三酒有點兒猶豫地想。她也明白，這種“因為這個人平常如何所以某個時候就會如何”的推斷，壹向是非常靠不住的，因為人類太復雜了——
　　比方說，面前的這個樓琴就忽然嘆了口氣，真的從頭開始說了。
　　“妳不是聽見那個怪聲，出去看情況了嗎？我跟妳說，那都是好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在妳走後20分鐘左右吧，我就感覺不對了，壹個破走廊而已，妳去的時間也太長了……我想出去看看，所以把我哥叫醒了。”樓琴喉嚨裏咽了壹下，目光裏壹片焦慮的茫然。“我看了壹圈沒發現妳，他就非得也要出去找……這壹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隨即她嘆了口氣，“我看他過了十幾分鐘還沒回來，就出去找了好幾次，但是誰也沒見著，又怕妳們回到這兒來以為我走了……所以只好壹個人在這兒等。”
　　林三酒楞楞地聽完了，來不及多想中間的關節，便忙寫了壹行字：“妳去樓下了嗎？”
　　“下了，別說14樓了，我壹直找到壹樓大廳。包括樓上我也去了，天臺什麽的我都找了……”樓琴似乎有些沮喪，跌坐在椅子裏，林三酒這時才看清楚她腿上套的白襪子上，有被劃過後留下的汙漬——看起來，似乎是在狹窄的樓道中不小心蹭到了什麽。
　　她如果是在自己離開的30分鐘後走樓梯的話，確實有可能二人正好錯過……不不，問題是樓下怎麽會是14樓？這兒不是16樓嗎？
　　這個問題，很快就在林三酒引著“這壹個樓琴”出了房的時候得到了答案——走廊裏大大的數字“15”，已經有點褪色了。
　　灰白大腦飄在空中，有點不知所措。
　　是數字被改了嗎？那為什麽樓上樓下兩個房子會壹模壹樣？
　　現在頭腦裏壹團亂的林三酒，壹咬牙也不願意想那麽多了，在空中對樓琴寫了個“跟我來”，當先壹頭飛進了樓梯間——不管誰真誰假，總得見了面才知道分曉！
　　樓琴的小飾品撞擊聲立刻跟在身後響了起來，壹路穿過了樓梯間，來到了樓下。
　　而樓下真的是14樓。
　　林三酒看著那個紅紅的“14”，在楞了半秒以後，趕忙壹頭沖向了同樣位置的壹間房子——只不過，那壹扇模樣陌生的大門果然正鎖得牢牢的，灰塵堆積，看起來似乎已經許久沒有人碰過了。
　　灰白大腦飄在門口，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樓野呢？
　　“妳在幹嘛？14樓我都找過了，沒有的！”樓琴不滿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大概是終於見到了壹個同伴，她心情放松了不少，沒那麽焦慮了：“……說不定我哥又在開玩笑！說真的，我真的特別煩他現在這樣不分場合、沒個正經！”
　　“嗯——？”這個時候，腦海中的意老師雖然遲了壹步，但也發現了事態正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只不過她才“嗯”了這麽壹聲，林三酒立即狠狠在頭腦裏喝了壹聲：“別出聲啊！”
　　意老師還來不及生氣自己的師道尊嚴受到了冒犯，忽然意識到身邊的這個樓琴，是有可能聽見自己的聲音的——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樓琴的話。
　　見意老師立刻配合地收了聲，林三酒馬上小心地觀察了壹下這個樓琴的神色。少女正在煩躁地來回轉圈，表情壹如往常，似乎沒有聽見意老師的聲音——只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什麽，畢竟如月車站的墮落種花樣太多了。
　　想了想，她寫了兩個字：“副本？”
　　這是林三酒唯壹能想到的解釋。
　　“不是的，”樓琴長長地嘆了口氣，“副本可以說是壹種沒能完全‘成長’起來的末日空間，妳見過那種橘子上又附著壹個小橘子的情況吧？副本和末日世界的關系就跟這種橘子壹樣，所以本質上來說，是同樣的東西……也就是說，可以被檢測出來的。”
　　“而我檢測過了，這裏不是副本。”她嘟噥著，順著墻滑下去，蹲在地上。“……肯定是我哥又在發瘋。”
　　老實說，能夠迅速把副本解釋清楚，讓林三酒有點相信這個樓琴是本人了。
　　但是她也比誰都清楚，樓野沒有在發瘋——事實上，樓野現在說不定正身處於壹個自進入如月車站以來的最大危機中。
　　“我見過他”，林三酒信了七八分，也不想相瞞了，飛速地拼了幾個字：“他和妳在壹起”。
　　這句話很容易造成誤解，樓琴果然立刻浮上了壹臉迷茫之色——正當林三酒打算再寫壹句“另壹個妳”的時候，忽然從走廊另壹頭遠遠地傳來壹聲罵。
　　“樓琴！我操！妳倆跟這玩兒什麽呢！”
　　從走廊的拐角處後面，探出了壹個頭——少年蓬松又有點淩亂的頭發下，態度可以說是氣急敗壞。
　　“我從上到下找了妳們壹百圈了！累得我跟孫子似的！妳倆耍我玩呢！”樓野壹邊罵，壹邊喘著氣走了過來——看來是剛從樓梯間過來。
　　樓琴“哎呀”了壹聲，就迎了上去，兄妹倆壹人壹句地快速鬥上了嘴：“妳還說我，是妳不回來的！”“妳說什麽呢，我回去看了，房子裏沒人我才又出來找的！”“不可能，肯定是妳走錯了……”“妳當時不會去蹲廁所了吧？”
　　兩人吵了壹會兒，突然發現身後靜靜的，灰白大腦並沒有跟上來，仍然漂浮在原地。
　　“林三酒，妳怎麽了？”樓琴笑了笑，“走呀！”
　　林三酒沒動。
　　——這個人真的是樓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