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簡直是死不瞑目嘛

　　“哎呀呀……這不是剛才刺傷我壹只眼的小姐嗎？怎麽，妳不往外跑嗎？我的攻擊範圍這麽大，我看妳只有跑到那——邊去，才躲得過我的刺喲。”
　　在林三酒驚悚的目光裏，墮落種沒有攻擊，反而用手壹指不遠處的空地，語氣輕浮地笑著，細長的眼睛令人不快地瞇了起來。它以前做人的時候，也壹定是壹個惡劣得讓人厭惡的男人吧——不知怎麽，林三酒心裏飛快地閃過了這個念頭。
　　死死盯著墮落種的動向，她掌心裏白光壹現，又捏住了壹把卡片。盡管身體因為高度緊張已經微微地在發抖了，她卻硬撐著沒有動地方。
　　難不成跑到空地去，叫人狙擊嗎？開玩笑，她又不傻！
　　距離這麽近，只能先發制人了！林三酒手中的卡片再壹次朝墮落種激射而去——可這壹次墮落種有了防備，朝後壹退，揮舞著口器把大部分的卡片都擊落了。唯獨壹張躲了開來，被林三酒迅速地召回到手裏，但是目光壹掃，她不由就暗暗地在心裏罵了壹句粗話。
　　剩下的這壹張卡，竟然偏偏是配合刀片壹起，阻擋敵人視線用的【黑布】。這壹下，刀片全都用完了。頭壹次飛出去的刀片此時散落在地上，如果不用手觸摸到它們的話，林三酒沒法把刀片收回。這壹個月裏，雖然她有意識地把許多東西都收作了卡片，可現在這麽壹來，手裏剩下的，只有壹些派不上用場的鈍器了……
　　看著林三酒手裏的卡，墮落種僅剩的壹只瞳孔縮了縮，走到車頂的邊緣，接著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正當林三酒以為它要說什麽的時候，忽然口器壹甩，就朝她突刺了過來——壹瞬間她就意識到了：自己跟口器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如果不朝外跑，根本躲不過去！
　　伴隨著瑪瑟驚恐的壹聲喊，林三酒絕望地朝外壹滾，肩膀上壹熱，到底還是被口器給劃破了，拉出了壹條血口。
　　按住了受傷的肩膀，她目光無意識地在對面的樓房上劃過，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滾到了毫無遮擋的空地上。
　　不行，太危險了——林三酒下意識地心念壹動，【黑布】飛向空中，嘩的壹下迅速鋪展了開來。
　　幾乎就在同時，靜候已久的槍聲響了，連著響了兩聲——多虧黑布擋了壹擋，迷惑了狙擊手的焦點，壹個光點落在了旁邊的地上，打出了壹個洞。然而另壹個卻轉瞬間就穿透了林三酒的膝蓋，痛得她當即慘呼了壹聲，再也沒法站起來了，只能躺在原地不住喘氣。
　　“我操妳大爺！”見此情景，盧澤忍不住暴跳起來，手裏的警棍被他用力壹甩，呼地壹聲朝墮落種砸去。
　　與此同時，瑪瑟猛地朝林三酒的方向撲去，打算把她拉起來——後者就這麽不設防地躺在地上，只要再來壹次光點，林三酒就要徹底交代了。然而在瑪瑟剛剛抓住她的手，準備拽到汽車後面的時候，狙擊槍又壹次響了。
　　林三酒眼睜睜地看著瑪瑟胸口爆起了壹蓬血霧，濺得她壹臉都是細小的血點。
　　“瑪、瑪瑟？”她呆呆地輕聲喚了壹句。
　　瑪瑟失去神采的淺棕色眸子裏，映出了林三酒自己蒼白張皇的臉。隨即，她的屍體沒了支撐的力道，重重地倒在了林三酒身上，壓得她眼淚噴薄而出。
　　即使已經見過壹次了，同伴的死亡依然痛苦得叫人難以忍受。
　　“瑪瑟——！”不遠處響起了盧澤受傷小獸般的怒喊。
　　林三酒心裏咯噔壹下，隨即用盡了全身力氣，大喊道：“妳不要過來，快躲好！”
　　然而盧澤卻充耳不聞，壹揮警棍逼開了墮落種，轉身沖了過來——撲通壹聲，他跪坐在二人的身邊。
　　盧澤望著屍體，半響說不出話來。他已經在空地裏了，可槍聲卻沒有像林三酒預料的那樣響起來，而盧澤也好像把這事給忘了——他用顫抖的手輕輕撫摸了壹下瑪瑟的頭發，哽咽了壹聲，用紅通通的眼睛哀求似的望著林三酒：“重來壹次吧，我們還有壹次機會。瑪瑟……瑪瑟她是我的家人啊……”
　　林三酒眼前閃過了那個鮮紅的數字，突然心底泛起了壹陣涼：他們真的還有壹次機會嗎？到目前為止，壹切都只是推測而已啊！如果這壹切不是什麽倒數，而是大家做了壹個預知夢的話……
　　盧澤雙眼裏晶亮的眼淚，在夜色中熠熠地閃著光和希冀。看著這樣的眼神，林三酒根本沒辦法把心裏的擔憂說出口。
　　“好——”她轉開目光，艱難地吐出了壹個字，卻沒聽見任何回音。
　　擡起眼睛，只見盧澤的面色是壹片從來沒見過的灰白僵硬。
　　林三酒頓時如墜冰窖，死死地瞪著盧澤的臉，急急地叫著他的名字：“盧澤、盧澤！妳說話！說話啊！”
　　盧澤的目光虛了，嘴角滲出了血。隨即，他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瑪瑟身上，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上面紮著壹根染著鮮血的口器。
　　“哎呀，這種死也要死在壹起的情誼，真是叫我感動。不過妳們是不是嚇傻了啊？什麽重來壹次，妳們不會以為死人還會復活吧？”墮落種細長的眼睛裏，閃著滿足而邪惡的光：“小姐，妳別哭了，妳身體裏的每壹滴水分，對我來說都很寶貴喲。”
　　林三酒這才意識到，她壹直在無聲地流著眼淚。比起親眼見到朋友壹個接壹個地死在眼前，那個所謂的機會，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
　　腿上的傷，已經感覺不到了。在墮落種悠悠哉哉地拔出口器，朝自己走來的時候，林三酒努力睜大眼，朝馬路對面的樓房看去——在不知第幾層的窗口前，漂浮著四五個金屬光點。窗戶被窗簾遮住了大半，只隱約露出了壹個黑乎乎的人影，瞧身形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死掉以前，我至少想把樓層數清楚，林三酒在心裏默默地說。壹、二、三……七、八……
　　“妳們沒想到那邊還有壹個吧？怎麽樣，我女人的能力不錯吧？”順著她的目光壹看，墮落種回過頭來，炫耀似的說。他的語氣裏，帶著壹種粘膩的得意。
　　林三酒什麽都聽不清楚了，只能聽見自己腦子裏的數數聲。在數到十二的時候，透過壹層層不斷湧出的眼淚，她模模糊糊間看見那根染著盧澤鮮血的口器在自己的面前舉了起來。
　　世界變得昏暗又模糊，意識像煙霧壹樣，飄散開來。
　　……
　　“他走了？”壹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不知從哪兒響了起來。
　　“是啊，終於還是忍不住用了‘那個’。”另壹個從沒聽過的男性聲音接道，“也難怪了。這三個人我看潛力都挺不錯的，偏偏壹開局就遇上了戰力高壹倍的對手，也是倒黴。這個時候再不用，下次說不定就用不了了！”
　　“媽的，那是老子的東西！得早點兒抓住他才行……”男人咬牙切齒地說。
　　“哎，妳看，這壹個是少見的‘成長型’哎！”
　　“嘖嘖，還真是啊……”
　　“……怎麽樣……要不要幫壹把……”
　　兩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漸漸模糊了，林三酒徹底滑入了無意識的黑暗當中。那是她曾品嘗過壹次的死亡嗎……
　　第二回，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