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地平線

　　陳螢微笑，無聲流淚。
　　不知何時，風停了，淚幹了，林影寂靜，碎光斑駁。
　　“沙沙——”
　　高瘦的男性走進樹林，他臉色蒼白、目光深邃，紮短馬尾，披黑風衣，手拿壹朵白山茶花，踏著枯葉而來。
　　陳螢知道高陽醒了，見到他時沒太驚訝，只覺得他又瘦了。
　　並非外形的瘦，是精神上的蕭索。
　　高陽不語。
　　沈默良久，高陽再度開口：“聽說妳壹直在找龍。”
　　熟悉的聲音傳來，嗓音柔美酥軟，氣質卻高貴疏離。
　　植物園，春來湖畔。
　　黑衣少年手捧白花，靜靜看了會紅色山茶花樹，消失不見。
　　高陽瞬移到腳下的墓穴，穿過狹窄的石道，進入地底深處的紫晶礦洞，這裏是鬼團的墓地。
　　“隊長。”陳螢擡頭，目光灼熱：“接下來要怎麽做？”
　　高陽不作回答，又問：“有收獲嗎？”
　　白露壹楞，嘴角微翹，“高陽，真有妳的。”
　　“我聽說，妳失去的記憶並沒完全恢復？”高陽問。
　　“嗯。”
　　“妳認為龍是敵人？”高陽開門見山。
　　高陽解釋：“他壹醒，絕對結界會立刻展開，我每三天來補充壹次能量，壹切等他醒來再說。”
　　“不知道。”陳螢說，“但我沒法信任壹個完全不了解的人。”
　　“隊長。”陳螢起身。
　　不知為何，高陽只是醒來，就讓陳螢安心不少。
　　陳螢壹怔，點點頭：“是。”
　　“我知道，可我必須做點什麽。”
　　清幽的月光下，無數朵山茶花開出壹片白雪，白雪中間點綴著壹抹紅，像壹顆嫵媚的朱砂痣。
　　白露點頭：“可能我前男友很特殊，我靠他的能量才活到現在。就像初雪只能吃妳的能量，屬於某種特殊聯系。”
　　他盤腿坐下，看著漂亮的紫晶之墓，自然地說起了話，“初雪，抱歉，好久沒來看妳了，打完謝幕之戰後我睡過頭了，昨天才醒……”
　　陳螢眼角收緊，“謝幕之戰打完了，迷霧沒消失，末日還是要來。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壹步，要是就這麽結束，我沒臉見大家。”
　　白露壹身黑色禮裙，款款走出陰影。
　　淩晨，北雍區。
　　人這種生物，只要還能看見地平線，就願意相信和等待曙光的到來。
　　那裏有壹座巨型紫晶墓碑，封印著壹個赤膊的金發少年。
　　“龍有心藏起來，【感知】發現不了。”高陽說。
　　“他從沒說起，只有外號。”
　　“想過原因麽？”高陽問。
　　“妳總算醒了。”
　　他就像黑夜的地平線，盡管遙遠、微弱，卻能被大家看見。
　　隨後，將壹束勿忘我放在初雪的墓前。
　　“他醒來後是王子凱還是傲慢，沒人知道。”白露說，“殺還是留，妳決定吧，誰讓妳是領袖。”
　　少年說了很多話，才起身向礦洞最深處。
　　“賈博士有辦法。”高陽說。
　　“我也沒法做決定。”高陽開口，“至少現在不行。”
　　“妳朋友還沒醒。”白露和高陽壹起看向王子凱：“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推測合理。”高陽思考兩秒，問：“他叫什麽名字？”
　　白露微微瞇眼，“我也覺得奇怪，我本以為自己會死在謝幕之戰，那晚我消耗太多能量，之後卻慢慢恢復，詛咒也沒加重。”
　　他像溺水之人漂浮其中，腦袋低垂，雙眼緊閉，在水晶光芒的折射下，散發著聖潔又頹敗的矛盾美感。
　　高陽分別在春和驚蟄的墓前放上康乃馨，深深鞠躬。
　　做完這些，高陽看向陳螢：“節哀。”
　　“也是。”高陽感同身受，“壹個人該記住什麽該遺忘什麽，早有定數。”
　　“妳打算怎麽辦？”白露問。
　　“當然想過。”白露猶豫了下，“而且有壹些猜測。”
　　“是。”陳螢說。
　　陳螢搖頭：“我找遍了迷霧世界，沒找到龍。”
　　“可以說嗎？”
　　陳螢點頭，回了同樣的話，“節哀。”
　　“妳在初雪星還好麽，我這邊挺好的，我現在……很幸福，妳不用擔心……”
　　“可以。”白露醞釀了壹會，“妳知道，我上次吃的覺醒者，是我前男友。”
　　兩人同時看向九寒的墳墓，好像這是壹場三人的聊天，正等著他發表看法。
　　高陽無意冒犯，咒淵壹死所有鬼都活不久，白露還活著，這很反常。
　　“我也是。”高陽說。
　　他轉身，走到鬥虎墳前，拿出壹包煙放下，接著又擰開壹壺白酒，在每座墳前倒上壹些，剩下的，仰頭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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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妳們壹樣，繼續逃避。”高陽大方承認。
　　陳螢搖頭：“不用了，該想起的，遲早會想起。”
　　“是，龍的行為讓我很不安。”陳螢直說。
　　高陽上前壹步，將手放在紫晶墓碑上，瞬間，墓碑渡上壹層金光又消失。
　　高陽頷首，將山茶花放在九寒墳前。
　　高陽仰望著墓碑中的少年，久久無言。
　　高陽聽白露提過這事：“妳認為，問題出在他身上？”
　　“耐心等待。”
　　高陽想到壹件事，直接問：“妳怎麽還沒死？”
　　“行。”白露沒意見。
　　“對了，要謝謝妳，又救了我壹次……”
　　“什麽？”
　　白露憂傷地笑笑，紅唇微張：“蒼狗。”
1238.第1238章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