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句號

　　九寒無言。
　　陳螢回頭看向河堤上的駿馬和安禾歌，神色擔憂：“雖然對折計劃讓我們變強了不少，我們為今晚的決戰也做了充分準備。但客觀來說，我們這壹組仍是實力最差的壹組，可我們要對付的貪婪卻很危險，實力可能僅次於嫉妒和傲慢。”
　　“貪婪的能力強在命運的法則層面，而非戰鬥。”九寒說。
　　“我明白，所以對付貪婪，智取我們才會有更大的勝算，”陳螢仍舊很不安：“但要論智力，我們這組……也不凸出。”
　　九寒點點頭：“能完美克制貪婪的只有隊長和龍，但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而且，如果他們來對付貪婪，貪婪恐怕不會輕易現身。”
　　陳螢苦笑壹聲：“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
　　陳螢搖搖頭：“算了，再說這些都沒意義了。”
　　沒由來的，她的心微微壹墜，似乎是被這只不詳的烏鴉掃了興，又似乎是被命運列車呼嘯而過的風給驚擾到。
　　“啊哈哈。”格裏高有點心虛：“瞧您這話說的，大戰在即，隨便聊聊嘛，緩解壹下緊張情緒。”
　　格裏高認真思考了下，“那重要的是什麽？”
　　朱雀穿中性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戴鴨舌帽，稍長的羊毛卷紮著馬尾，她素面朝天，唯獨塗了鮮艷的口紅。
　　“沒問題。”格裏高強顏歡笑，耐心地介紹起職業：“精靈好啊，會飛，會唱歌，會魔法，還會弓箭術……”
　　為了讓萌羊放心戰鬥，大家騙她：所有死獸都是被“惡龍”詛咒了，只要打敗死獸詛咒就會消失，他們又會變回大家熟悉的朋友，就像遊戲裏壹樣。
　　“陳螢脖子上好像有傷，檢查下。”九寒說。
　　“這白癡要喊到什麽時候？”白露問。
　　駿馬壹個跳躍，迅速來到兩人身邊。
　　壹輛商務車緩速行駛在夜路上，司機是格裏高，副駕駛坐著組長潑猴，後面坐著死豬和萌羊。
　　“駿馬！”九寒的聲音難掩急切。
　　“嗯。”陳螢點點頭，雖然沒什麽理由，但有九寒這話，她還是安心了不少。
　　九寒面色冷峻，聲音低沈：“有發現，立刻去蘋果島。”
　　“咳咳。”駿馬幹咳兩聲：“沒其他事，我走了。”
　　“嘎——嘎——”
　　頭頂傳來鳥叫，很快，壹只烏鴉落到九寒的肩頭，他通身漆黑，黑色的眼珠仿佛沾染著某種陰森之氣。
　　“猴爺。”開車的格裏高忍了很久，還是開口了：“有件事早想問妳了。”
　　“我倆做了壹輩子兄弟，這段故事就差壹個句號，我能做的，就是畫上句號。”
　　山青區，青山。
　　山頂幽靜，夜風蕭瑟，朱雀、白露、張偉三人站在最高處的觀景臺上，俯瞰著腳下夜色繁華的城市。
　　“嘎——嘎——”
　　“為什麽要送我啊？”萌羊問。
　　醒來後萌羊傷心地大哭了壹場，因為夢見了鬼馬叔叔和白兔姐姐。
　　“是啊。”潑猴笑了，臉上的皺紋像是從生命之河打撈上來的舊時光：
　　她深吸壹口氣，故作輕松地大喊道：“那邊的純愛戰神，走啦，報仇去了！”
　　安梁區，安梁大市場附近街區。
　　“怎麽啦，萌小羊。”格裏高壹秒切換成“溫柔模式”。
　　朱雀結束通話，眼底的恐懼稍縱即逝。
　　朱雀笑了：“有些人啊，情願輸給敵人，也不願輸給自己。”
　　“呵呵，妳找素材還真是用心，連我壹個老頭子都不放過。”潑猴笑容淡然。
　　“就像是，給故事畫上壹個句號？”格裏高試著去理解。
　　“這是什麽呀！”萌羊舉起手，壹雙雪亮的大眼睛認真地打量著。
　　“好，等打敗死獸，我們叫上洇洇壹起玩。”格裏高說。
　　“妳問吧。”潑猴說。
　　白露銀發赤瞳，壹襲黑色復古宮廷裙，戴白色蕾絲長手套，月光之下美艷高貴、儀態端莊。
　　白露也笑了：“也對，輸給了敵人還能找敵人報仇，輸給了自己就真輸了。”
　　“為什麽要道歉？”陳螢心中感動，上前拉起九寒的手：“妳是關心我。”
　　鴉鯊屬於朱雀組，但朱雀沒有把他帶在身邊，而是讓他藏在水路，通過水域的輻射更大範圍地搜索死獸，總算是有進展了。
　　“別亂動，我們馬上過來！”
　　死豬笨拙地哄了好久，才把萌羊給哄好。這會兒，萌羊已經不傷心了，攥緊了小拳頭，打起精神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九寒眸光壹凜，發現了什麽。
　　“哈哈，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寫的遊戲劇本。”格裏高很得意：“怎麽，妳也想玩呀？”
　　萌羊雖然不是第壹次戰鬥了，但參與感這麽強的戰鬥還是第壹次，因此她壹大早醒來就特別振奮。
　　駿馬也笑了，剛要轉身，忽然站住。
　　就在這時，對講機裏傳來鴉鯊生澀且緊張的聲音：“朱雀長老……來，來青揚大橋……發現死獸……”
　　“死豬叔叔送妳的禮物。”死豬笑容憨厚，鼻音濃重。
　　“嗯！”
　　“確定？”九寒問。
　　駿馬神色壹沈，戴著賦能手套的右手立刻摸向陳螢脖子上的小紅點，閃爍出淡淡的綠色光暈。
　　……
　　白露看向張偉的背影，語氣透著點憐憫：“何必自欺欺人呢，不管有沒有色欲那壹出，陳螢都不會選他。”
　　忽然，她想到什麽，擡頭看向死豬：“死豬叔叔，妳也有戰士的禮物麽？”
　　微涼的夜風踏著粼粼波光悄悄上岸，吹亂了陳螢的長發，淩亂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地將頭發撥到耳後。
　　“高叔叔！”萌羊歡快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剛跟死豬又聊到了開心的話題。
　　潑猴聲音蒼老：“非說還有什麽重要的事，那就是做個了結吧。”
　　“老寒，妳太緊張了。”陳螢笑了：“可能只是蚊蟲叮咬。”
　　“快走快走！”陳螢故做小鳥依人狀地挽住九寒的手臂，歪頭壹笑：“讓我們再享受壹下兩人世界。”
　　陳螢笑容壹僵，回過神時，自己已經松開了九寒的胳膊。
　　“是啊，善終。”潑猴微微點頭：“每個人的善終都不壹樣，對我而言，善終就是好好做個了結。”
　　“洇洇說，妳的冒險遊戲超好玩。”萌羊說。
　　死豬從口袋掏出了壹只烏金鐲子，抓住萌羊的手，給她戴上。
　　“妳現在面對暴食，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格裏高慢慢打著方向盤：“老實說，換做是我，我可能會換個敵人，避免兄弟相殘。”
　　“嗯！”萌羊不疑有他，她搖晃了壹下手上的鐲子，有些歡喜，還有些驕傲。
　　七八秒後，駿馬松了壹口氣，收回手：“她體內沒傷，也沒其他陌生能量，能量回路也很穩定。”
　　格裏高不確定自己聽懂了沒，沒急著說話。
　　白天精神過了頭，吃過晚飯沒多久就犯困，很快睡了過去，直到半小時前才醒。
　　“這是什麽時候留下的？”九寒問。
　　潑猴繼續說：“人活壹輩子，誰能沒點遺憾和困惑，誰能不欠點良心債，釋然也好，淡忘也好，總會過去的。很多人呀，當日子快到頭了，往往只剩下壹個念想，那就是求個好死。”
　　“受教了。”格裏高若有所思。
　　“當然有，我的禮物，是世上最好的禮物。”死豬伸手，揉了揉萌羊的腦袋。
　　張偉站在壹根大理石的護欄柱上，雙手圍在嘴邊，朝著山下的城市大喊：“色欲！妳給我出來！奪愛之恨！不共戴天！今晚不是妳死就是我活！”
　　死豬壹楞，腦中瞬間浮現出巴秋池明媚動人的笑容。
　　“確定。”駿馬很篤定。
　　“太好了！”萌羊已經開始期待了：“還有鴉鯊哥哥，欣欣姐姐，高陽哥哥，大家壹起玩，我要當精靈！”
　　“是我多疑了。”九寒說：“抱歉。”
　　“好死的意思是……善終？”格裏高確認道。
　　“因為……”死豬想了下：“因為從今天起，萌羊就是戰士了，這是很有意義的壹天，需要壹件禮物做紀念。”
　　潑猴微微瞇眼，好壹會才緩緩開口：“到了我這個年紀，生死離別，其實沒那麽重要了。”
　　“嘟——”
　　他上前壹步，撩開陳螢的頭發，在她脖子上發現壹個小紅點，像是被針紮過。
　　陳螢壹臉無辜，她伸手摸了壹下：“什麽東西？”
　　她迎著夜風抽完最後壹口煙，將帶有淡淡唇印的煙蒂摁滅在垃圾箱蓋上，“不知道，不過馬上要20號了。”
　　“我們要相信隊長。”九寒語氣堅定：“更要相信自己。”
　　……
　　雖然張偉壹再強調，他這是為了找出死獸而使用的激將法，但朱雀和白露堅持認為，張偉更多是為了泄恨。
　　朱雀和白露站在他身後，臉上是三分冷漠七分嫌棄。
　　“停車！”
　　死豬突然大喊壹聲。
1163.第1163章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