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仰望星空

　　次日淩晨三點，高陽【識謊者】的冷卻時間結束。
　　高陽立刻去特護病房，跟可又進行了壹次談話，並對她測謊。
　　結果為：可又沒撒謊，且態度為善意。
　　真不可思議，竟然是善意。
　　看來可又真的失憶了，把壹切都忘了，就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而且她的本性應該是不壞的。
　　高陽走出病房，把結果告訴朱雀，朱雀壹臉意料之中。
　　“妳有什麽想法？”朱雀站在窗邊，手裏捧著壹杯奶茶，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張臉，老實說，這時候她應該點根煙，更有格調。
　　——“即便是陰溝裏的蟲子，也別忘了仰望星空。”
　　高陽壹張壹張看過去，胸口悶得慌。
　　“好，知道了。”
　　樂觀的人則認為，他可能像《星星與六銅板》中的男主角，過了二十年勤儉節約、刻苦努力、極度自律的生活後，忽然就厭倦了，找不到生活的意義了，於是壹走了之，換了壹個新身份，重新開始壹段或瘋狂，或墮落，或精彩的第二人生。
　　裘丘還在懶床，雙腿夾著被子，打開手機上的顫音，刷著小姐姐的跳舞視頻。
　　不，妳審問不了。
　　彌施是變異的強大寄生者，醒了，被我們覺醒者處理掉了，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怎麽了？”高陽問，“妳那邊沒出什麽事吧？”
　　“餵？”
　　“可以找柳輕盈試試。”高陽說。
　　我們時不時想起他，並感到疑惑：彌施究竟去哪了？
　　那個每天清晨準時起床，每天主動給寢室打掃衛生，幫大家收拾亂放的鞋子；那個給室友帶飯從不需要提醒就能記住每個人的口味；那個總是無償幫室友補習功課遇到對方不懂的問題可以耐心教上十幾遍；那個盡管經濟拮據，室友請客時卻總是少點東西而輪到自己請客時卻壹直讓大家多點東西；那個眼神不太自信時常閃躲可如果妳直視他的雙眼就可以看到他內心深處溫柔和善良的男孩。
　　“呵，離家近就是好。”林大健朝盥洗盆吐了壹口牙膏沫，“老施哪去了，昨晚怎麽沒見到人？”
　　朱雀掏出口袋中的煙盒，高陽剛要去拿，朱雀卻忽然收回，嘴角微翹。
　　高陽的手楞在半空，疑惑地看向她。
　　我們會為彌施擔心著急，四處打聽。
　　接下來的壹周，會是我們最難熬的時候，但是要不了半個月，我們就會慢慢接受彌施徹底失蹤這件事。
　　“是啊。”高陽強顏歡笑。
　　“他今天傍晚來探望我老婆，結果……”黃警官頓了頓：“醒了，是寄生者，很強。”
　　清涼油的氣味很沖，彌漫在空氣中，好幾次都被裘丘吐槽，讓他換成喝咖啡。
　　可能明天，最晚後天，就會有警察上門調查，並告知我們彌施失蹤了，哪也找不到，手機也打不通。
　　“啊？”朱雀以為自己聽錯了。
　　“出了點事，不過……也算有驚無險吧。”黃警官苦笑壹聲：“我記得那個叫彌施的大學生，是妳室友。”
　　紅曉曉。
　　接下來的幾個月，彌施還會成為我們的重要話題之壹。
　　“呵，老施這小子悶騷得很，說不定背著我們偷偷交女朋友了。”上鋪的裘丘翻了個身，“昨晚指不定跟哪個妹子去小旅館了，回頭我得好好審問壹下。”
　　朱雀踩著紅色細高跟揚長而去。
　　高陽起身，在彌施的學習桌前坐下，桌後的墻面上貼著的各種便簽和表格。
　　“給我壹根。”高陽胸口有點悶，想做點什麽。
　　最終，彌施的事會過去，我們會忘了他。
　　——“不是看到希望才堅持，而是堅持下去才會看到希望。”
　　他深吸壹口氣，不斷告訴自己。
　　高陽慢慢轉身，收回手機：“紅曉曉會向妳匯報的。”
　　中午的太陽是直射光，照不進窗戶，寢室裏有些暗淡。
　　朱雀若有所思，柳輕盈的【美夢】並不是秘密，關於初次夢境入侵會引發潛意識噩夢這壹機制，她也略有耳聞。
　　“不知道啊，我也沒見到他。”高陽撒謊。
　　中午，高陽回到大學寢室。
　　黃警官掛了電話，高陽還攥著手機，站在原地，壹時間不知該做點什麽。
　　高陽心猛地壹沈，沒說話。
　　“有道理，說不定能在潛意識噩夢中找到什麽線索。”朱雀點點頭，有了決定：“行，我先關著她，各種方法都試試。”
　　朱雀組招進來的新人，天賦靠前，還是神跡系，高陽有點印象。
　　“昨天又回家去睡了？”林大健壹邊刷牙，壹邊口齒不清地問高陽。
　　……
　　“我們處理了。”黃警官聲音抱歉：“妳節哀。”
　　寢室門關上，剩下滿屋子的安靜。
　　熬夜學習時，彌施壹犯困就會擰開清涼油，往自己的人中上塗壹點，醒腦提神。
　　高陽擡頭，看了壹眼彌施床鋪下的學習桌，堆得老高的課本和工具書，壹臺合上的雜牌筆記本電腦，壹個方便熬夜用的充電式小臺燈，壹個有蓋的玻璃水壺，還有壹盒清涼油。
　　“還有煙麽？”高陽問朱雀。
　　電話裏，高陽能感覺到黃警官狀態不對，但他似乎不想多說，高陽自己也被彌施的噩耗沖擊到了，有些無暇顧及。
　　“呵呵，是啊。”高陽還是笑。
　　“砰。”
　　“噠。噠。噠。”
　　林大健和裘丘兩人昨晚玩遊戲到半夜，這個點才醒。
　　身材健碩的林大健穿壹件大背心和褲衩，腳上穿著人字拖，正在漱口。
　　“是。”高陽壹驚，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怎麽了？”
　　——“生時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有課程表、日歷、周學習計劃、月學習計劃、學期目標，還有壹些自勉的格言。
　　每次，彌施都只是抱歉地笑笑，下次熬夜還是繼續用，因為清涼油便宜。
　　高陽壹看，是黃警官打來的，他立刻接過。
　　“怎麽了？”朱雀走過去。
　　“相信姐，抽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妳染上傷身體的壞習慣。”朱雀上前壹步，拍拍高陽的肩：“不用謝我。”
　　十幾分鐘後，林大健和裘丘起床去吃午飯，高陽說自己吃過了，留在寢室。
　　朱雀嘆了口氣，猜到肯定又是些糟心事，她懶得再問，反正遲早會知道，那不如晚點知道。
　　悲觀的人會認為他已經死了，遇害了，或者輕生了，但是嘴上不會說。
　　“行，有進展通知我。”高陽剛說完，電話響起。
　　“高陽，有件事要告訴妳。”黃警官的聲音有些疲憊，“本來應該早點說，但是事情有點復雜，我們善後到現在才歇口氣，紅曉曉還沒來得及跟朱雀匯報。”
　　他不想再當任人擺布的蟲子，他去仰望星空了。
　　高陽，無需悲傷難過，祝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