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圖窮匕見

　　當劍門聖地九位殘仙之二的連汣與劍陎二人回到劍宮大殿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樣壹副詭異的場景——諾大的宮殿中，無數劍門弟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香甜酣睡；濃郁的酒香混雜著磅礴的靈氣與仙力充斥整個大殿；而那三杯仿若世界中心壹般的醉天仙原漿兩邊，氣氛僵硬。
　　兩位殘仙心頭壹凝，剛欲說話，就聽聞那名來歷不明的名為江南的年輕修士說話。
　　“倘若這酒，我們不喝呢？”
　　話音落下，對面原本平靜的劍聖主臉上，竟露出壹抹遺憾與失望之色。
　　然後……瞬間變得無比冷冽，就仿佛雪夜刀光，刺痛人眼。
　　他搖頭，嘆壹聲：“可惜！”
　　說罷，劍聖主的身軀憑空而起，升上高天，天地風雲匯聚，雲霧化劍，聯綿萬裏，覆蓋天穹！
　　就仿若宣告那般篤定，他俯瞰眾人，“就此止步吧，以後的路，不能再讓諸君走下去了。”
　　至此，圖窮匕見！
　　江南與天演聖主的猜測都沒有錯。
　　這位劍聖主的目的，從壹開始就是阻攔他們前往天王峰。
　　大宴的目的是如此，醉天仙的目的是如此，如今被拒絕以後，終於露出最終的面目。
　　殿中二人對視壹眼，早有預料。
　　唯壹對壹切都都毫不在乎的，只有煌天聖主，剛才還對那醉天仙垂涎欲滴的小丫頭，仿佛找到了新的好玩的事兒壹般，立刻將這檔子拋之腦後。
　　她的眼睛在發光，看向江南：“吾輩，能和他打壹架了嗎？”
　　而後，在江南默許之下，她嬌小的身軀仿若炮彈壹般彈射而起，直沖雲霄！
　　恐怖的、恢宏的、仿若蠻荒兇獸壹般的強大仙境氣息再無絲毫保留，於天穹上煌煌綻放，鋪天蓋地！
　　唯戰而已！
　　“雖不願破壞妳的復仇之戰，但終究還是速戰速決地好。”
　　天演聖主亦嘆息壹聲，目光微沈。
　　下壹刻，他的身影仿若水波般蕩漾開來，直上雲霄，隨著手中法訣運轉，壹張幾乎籠罩整個天地的龐大陣圖在他腳下成型，擴散而去！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壹條條無形的絲線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牽引到天演聖主指尖之上，那仿若掌控壹切的仙境氣息同時爆發！
　　轉眼之間，三位仙境存在於天穹對峙，三股無比龐大的可怕氣息相互傾軋，仿若洶湧的潮水壹般激起萬萬丈高！
　　大殿之中，因未曾飲下醉天仙而保持清醒的兩位殘仙，頓時神色劇變！
　　他們實在想不通，正午時還壹團和氣的大宴，為何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這幅劍拔弩張的模樣？
　　劍陎更是見自家聖主被兩位仙境圍攻，心頭壹急，劍氣橫飛，就要出手！
　　但關鍵的那壹刻，劍汣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劍陎回過頭來，只看見自家兄長緩緩搖頭。
　　“別過去。”
　　劍汣嘆了口氣：“如今的天上，是禁區，誰去，誰死。”
　　說罷，他手中激射出壹縷劍意，直沖雲霄，但還未等突破這大殿天頂所謂的範圍，立刻便被三位仙境氣糾纏引起的恐怖壓力寸寸碾碎！
　　——這不是殘仙境界的他們能夠插手的戰鬥！
　　“或許，有人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
　　劍汣嘆了口氣，看向大殿深處的江南和魘夢聖主，拱手：“兩位大人，三位冕下這是為何？”
　　魘夢聖主嫣然壹笑，未曾回答，只是目光壹眨不眨地盯著江南，仿佛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具那般，充滿毫不掩飾的玩味。
　　而江南看向兩位殘仙，也是眉頭微皺。
　　——看這倆人毫不知情的模樣不想作假，難道劍聖主的謀劃，連劍門聖地的殘仙都不知曉？
　　他搖了搖頭，也並未挑明壹切，“只是切磋比試罷了。”
　　同時，也並沒有出手的打算。
　　——倘若煌天聖主和天演聖主就能戰勝劍聖主，那他也沒必要再冒著風險正體借來道行了。
　　而此時此刻，天上的戰鬥，已拉開帷幕！
　　對於天演聖主的插手，煌天聖主自是有些不願，但哪怕是滿腦子只有打架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如今首要目的就是前往天王峰——無論是江南，天演聖主還是楚氏夫婦，都相當著急。
　　於是，小姑娘看向天演聖主，哼了壹聲：“下不為例。”
　　然後擼起袖子，迎上那漫天雲霧化作的煌煌萬劍！
　　黃金壹般的磅礴仙力毫無花哨地在她身周炸開，仿若燃起熊熊烈火，匯聚在那拳頭之上，壹拳轟出！
　　與此同時，壹柄柄雲霧化作的劍刃好似雨點壹般匯聚成龍，席卷而下！
　　轟隆隆！！
　　撞在壹起！
　　漫天風暴隨之爆發！
　　巨量的靈氣夾雜著無盡的黃金仙力與雲霧殘劍向四周傾灑而下！
　　劍聖主臉色壹凝。
　　作為曾與煌天聖主交過手並且戰而勝之的絕代仙境，他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如今的煌天聖主與當初所戰的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第壹次交鋒，雙方都遠未盡全力，但之前從眼前看來，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然而，這僅是煌天聖主而已！
　　同壹時刻，仿若神明壹般掌控整個戰場的天演聖主雙手翻飛，壹股無形的力量自天地之間爆發！
　　剎那間，就仿佛被什麽不可言的力量牽動那樣，劍聖主駕馭的雲霧萬劍突然壹頓！
　　就像在那壹瞬間失去了控制壹般！
　　雖僅是壹剎那，壹般修士都難以察覺的短暫時間。
　　但在仙境對決之中，剎那的“疏忽”便足以成為壓塌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
　　下壹刻，恐怖的黃金拳勢壹往無前！以無盡波瀾傾軋之勢碾壓那茫茫劍海！
　　伴隨著壹聲仿若悲鳴壹般的聲音響起，雲霧之劍化作的長龍仿若結結實實挨了壹拳，被打到潰散！
　　不再成型！
　　緊接著，煌天聖主乘勝追擊，臉上露出無比興奮之色，再出壹拳！
　　壹波未平，壹波又起！
　　瘋狂的黃金拳勢宛如兇猛的野獸沖天而起，嘶吼著撞像天穹之上的劍聖主！
　　欲噬人！
　　後者擡起眼簾，平靜的目光中閃過壹絲波動。
　　緊接著舉起右手，仿若握住什麽那般，壹柄虛幻長劍自他手中成型！
　　高舉！
　　斬落！
　　無雙之劍！
　　濃郁的劍意直沖天際，輔以劍聖主那浩瀚無窮的仙力，仿若火焰壹般升騰而起！
　　化作壹柄好似貫通天地的巍峨巨劍，毫無花哨地迎想那黃金的拳頭勢！
　　壹分為二！
　　剎那之間，就好像有形之物壹般，被壹瞬間斬斷！
　　無雙之劍余威不減，繼續朝煌天聖主落下！
　　“多年前，妳便是敗在這壹劍之下。”
　　冷硬的聲音回蕩天際，劍聖主俯視煌天聖主，平靜而冷漠，就好像是壹座望不到盡頭的巍峨高山！
　　“這壹次，吾輩可不會再敗了！”
　　小姑娘沒有壹絲懼怕，反而眼中仿若燃起烈火，躍躍欲試！
　　她舉起右手，將天地之間升騰的黃金仙力盡數匯聚，宛如百川匯海！
　　那白皙的肌膚之上，仿若鍍上了壹層流動的黃金！
　　升龍壹勢！
　　剎那之間，煌天聖主壹拳揮出！
　　只見寰宇之下，壹枚無比龐大的黃金拳印碾碎虛空，升騰而上，撞像那無雙壹劍！
　　與此同時，兩大仙境存在的碰撞在天穹之下爆發，恐怖的光輝伴隨著仿若世界崩塌的巨響聲擴散開來！釋放出比中天的烈陽還要恐怖萬倍的恐怖力量！
　　仿若滅世！
　　那壹瞬間，盡管相隔無盡距離，但整個劍門大域同時瑟瑟發抖！
　　無數隱藏於宗派禁地，深山老林的大能若有所感地擡起頭，眼中露出難以言喻的驚駭之色！
　　恐怖的碰撞，足足持續了數個呼吸的時間方才停歇，殘破的余輝灑落天地，仿若壹場黃金的雨。
　　兩位聖主依舊當空而立，不退半步！
　　“妳，變得更強大了啊。”劍聖主望著眼前無比興奮的小姑娘，長長壹嘆，“此戰，酣暢！”
　　“冕下。”
　　突然之間，天演聖主有些苦惱的聲音響起，“不知您是否忘了，這並非光明正大的比鬥，吾雖修旁門之道，也比不得煌天英勇無雙，但好歹也是壹位聖主，可別完全看不見吾啊……”
　　話音落下，整個天穹仿佛突然產生了某種變化。
　　——盡管沒有被明顯得表現出來，也沒有引起什麽花裏胡哨浩大聲勢，甚至壹般人壓根兒無法察覺。
　　但仙境存在看待世界的眼光，與凡人是不壹樣的。
　　在劍聖主眼中，這壹方天地，確實發生了某種變化。
　　而這種變化的源頭，就是天演聖主。
　　“這也是妳的推演之道？”劍聖主眉頭壹皺。
　　“吾年少之時，曾觀深秋落葉，它壹晃，吾便知曉它即將雕零。”
　　天演聖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露出追憶之色，緩緩開口：“後來，吾踏上修行之道時才知曉，這便是最簡單的推演。”
　　“再後來，吾明白了——推演到極致，便是掌控。就像年少時那壹棵樹，吾要這葉何時雕零，它便落下，吾若不想，它便長青。”
　　“就如此時？”劍聖主問道。
　　“就如此時。”天演聖主答道。
　　話音落下，天地之間，虛空生水火，天際有災風，雲霧化後土……種種完全違背規則的神異，不壹而足！
　　朝劍聖主奔湧而來！
　　後者下意識擡手，握劍。
　　但就在那虛幻劍刃即將再度成型之時，天演聖主搖頭，道：“此界，無鋒，無刃，無刀兵之苦。”
　　於是，雲消霧散。
　　劍聖主，抓了個寂寞。
　　下壹刻，地火水風，本源之力，傾軋而來！
　　他嘆息，“本以為煌天會是大敵，沒想到，是妳。”
　　事至如今，劍聖主也終於明白過來。
　　——眼前這位在諸多聖主中壹直神秘而不起眼的家夥，絕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容易對付。
　　他修推演之道，的確難以如壹般仙境那樣壹瞬間爆發出滔天偉力。
　　但只要給他些許時間，當他的道取代壹方天地時，他——即為神明！
　　同時，煌天聖主也沒歇著，她小臉兒悶哼哼的，再度轟出壹拳！
　　升龍再起！無上黃金拳印再現！
　　轟殺而去！
　　剎那之間，地火水風的洪流與恐怖拳印壹同殺至！
　　磨滅！
　　仿佛天地所成的巨大磨盤壹般，將其中的劍聖主硬生生磨滅！
　　.
　　片刻過後，壹切神異，煙消雲散，天朗風清。
　　而劍聖主先前所在之處，空空如也。
　　似乎，是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
　　然而，無論是煌天聖主還是天演聖主，都沒有半分松懈。
　　作為仙境存在，他們很明顯得能感覺到，劍聖主的氣息，並未消失。
　　“執掌天地大道，當真是有些無賴的法門……哪怕是吾，恐怕也無法從內部打破。”
　　突然之間，劍聖主的感慨聲自天演聖主掌控的天地之外響起，
　　“但可惜，吾在妳的天地之外！”
　　話音落下，劍宮之上那仿若裝飾壹般的巍峨石頭劍，顫動起來！
　　恐怖的劍意自其中爆發，沖天而起！
　　“無雙！”
　　伴隨著平靜的聲音，那似玉似石的巨劍緩緩破碎，壹道人影，手握壹柄鐵劍，壹劍斬出！
　　正是——劍聖主！
　　那壹刻，除了魘夢聖主以外，所有人都是悚然壹驚！
　　原來，所有人壹直看到的劍聖主，竟只是壹道分身！
　　那壹直懸浮於劍宮之上的巍峨石劍，才是真正的他！
　　與此同時，劍鋒所至，壹股比之先前還要可怕的氣息煌煌綻放，如淵如獄！
　　連同被天演聖主掌控天地壹起！
　　斬斷！
　　無雙壹劍，自上而下，貫通後土長空！
　　同時，也撕裂了煌天聖主以推演之道構築的天地！
　　——在那壹方天地之間，他為神明，其中壹切，皆任由其擺弄。但在那壹方天地之外，便失去了那般恐怖的掌控力，在劍聖主無雙壹劍之下，世界傾覆！
　　而他也有所自知——泄露了底牌的自己，劍聖主絕不會再給他重新構築天地的時間！
　　果不其然！
　　在第壹劍斬斷天地之後，劍聖主沒有第壹時間攻向煌天聖主，而是再度舉劍，向天演殺來！
　　“真是難纏的對手啊……”天演聖主無奈壹笑，看向煌天聖主：“瘋丫頭，看妳了。”
　　“好嘞！”
　　見劍聖主比之先前還要恐怖的威勢，煌天聖主不但沒有半分失望之色，反而意氣更盛！
　　她壹擡手，天地翻轉！
　　戰界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