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淩霄

月關

修真武俠

“唐庶人,我是玄鳥衛,今奉陛下之命,接妳壹家回京!”
佛堂上,遍地屍體,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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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寸心,藕絲百尺

莫若淩霄 by 月關

2023-6-4 00:06

  陸續的,便有壹路路官兵,將抓捕到的參與了“殺良冒功案”的人家及財物押送來了姑蘇城。
  被押來的人都是壹個家族壹個家族的,首惡當然難逃壹死,家人最終也不免流放,如今都要關押在這裏。
  軍營中那些原本空蕩蕩的牢房,壹時竟人滿為患。
  抄家抄來的財物也是不計其數,這些家族不知幾輩子的積累,如今抄送來的,還只是壹些浮財。
  至於田莊工坊、山林湖泊等等,便只把莊契地契等送了來。
  這其中有許多事都需要地方官的配合,王通判已經倒向唐治,又徹底整頓了姑蘇司法系統,可以說,執法力度空前有效率。
  饒是如此,也是忙得通宵達旦。
  嶽小洛和小高公公當然也是忙的腳打後腦勺,清理財物、整理卷宗、上報朝廷……
  唐治卻不可能再去處理這些具體的善後事宜了,不過他也很忙。
  這些天,他與姑蘇各大家來往頻繁。
  表面上看,是江南各大士族感激汝陽王為他們遇害的同仁昭雪了冤獄,私下裏當然還有很多交流。
  比如,江南士族這些年來,在朝廷和各地,也有了壹批打著江南士族烙印的官吏。
  出身江南籍的官員,可未必都是能為他們所用的官員。
  而且誰能做到什麽程度,也各不相同。
  如今他們既然要站在汝陽王壹邊,助汝陽王登臨更高處,同時對關隴士族展開報復行動,那麽這些重要的資源都要讓唐治心中有數,唐治才能知道如何調動、運用。
  而這些事,又是絕不能形諸於文字的,那就只能借飲宴為幌子,秘密告知了。
  唐治也很用心,這是在接收勢力,接收人脈。
  朔北門閥雖然不遺余力地支持著他,不過朔北門閥壹直遊離於權力中樞之外。
  中樞裏,壹直是山東高門和關隴門閥的角逐場。
  剩下不多的殘羹剩飯,才能落到江南士族口中。
  但是經過二十多年的科舉制的推行,大量跳出了薦舉、恩蔭等由山東、關隴把持的傳統進階之途的人才,通過科舉進入仕途,其中有大量江南士子。
  如今在中低層官吏中,江南士族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小覷。
  而在上層,也已不乏江南代表。
  這些,唐治都是要用起來的。
  這壹日,唐治赴宴歸來。
  唐治已放出風去,明日離開江南了。
  今天,就有大批的船只調撥過來,將抄來的財物、人犯裝船,準備明日啟程。
  所以五大家族共同操辦,為唐治設宴餞行。
  蘇荷姑娘走到小樓露臺上,要收起晾曬的衣服,這些都是要裝箱帶回京去的。
  忽然目光壹閃,便看見壹位美人兒正在壹名侍衛引領下,姍姍行於院中。
  哪怕隔得好遠,蘇荷都能因為她纖細的腰肢,看出她曼妙的S曲線。
  蘇荷頓時兩眼放光,贊嘆道:“好美的女子。”
  綠扇聽到贊美,走過來憑欄壹望,不禁抿唇笑道:“原來是她呀,真是攀上了枝頭做鳳凰呢。她這幾日都沒露面,明兒大王就要回京了,她自然是要來見壹見的。”
  蘇荷隨徐伯夷回到姑蘇後,就與綠扇先住在了壹起。
  幾天功夫下來,已經相處得非常親密。
  蘇荷便道:“姐姐認得那女子?”
  綠扇道:“當然,她是姑蘇許家的人,同時呢,跟大王……,妳懂得。”
  蘇荷驚訝道:“不會吧,妳不是說,賀蘭姑娘和大王關系匪淺麽?許姑娘還敢來?”
  綠扇笑道:“就因為賀蘭姑娘與大王關系匪淺,所以,她才要來。”
  綠扇望向花木叢中漸漸消逝的倩影,輕輕地道:“她呀,只是想證明給自己,汝陽郡王,也是她的當家的。
  所以,這幾日她雖然壹直在避嫌,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不然,妳以為她為何盛裝而來,打扮的我見猶憐……”
  ……
  “妳今日裝扮,著實不凡,這……就是世家女自幼養成的氣質吧?”
  唐治看見許諾來了,很是歡喜,執手將她讓進花廳,上下打量,不停地誇贊。
  天然的潤玉笑靨,優雅的眉黛翠煙,絕色佳麗,卻有雍容華貴的大家氣度,那種氣度,與她的容顏相映生趣。
  許諾甜甜壹笑,柔聲道:“三郎明日就要返京了,到時相送的人必然很多,人家怕擠不到前邊去,提前來為三郎送行。”
  “我正要找妳說這件事!”唐治嚴肅起來:“諾兒,妳要不要跟我壹起走?”
  許諾定定地看著他,唐治會錯了意,忙解釋道:“第壹,我當然會給妳壹個名份。姑蘇許氏的姑娘,當得起。
  第二,小謝性情溫柔,非常好相處的,她在府裏,其實很寂寞,妳去了,彼此也好做個伴,我相信,妳們兩個能成為閨中密友的。”
  許諾忽然笑了,張開雙臂,輕輕擁住了唐治,柔聲道:“有三郎這句話,奴心願足矣。”
  唐治愕然道:“妳不想跟我走麽?”
  許諾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奴巴不得天天侍奉在三郎身邊,但……奴現在不能跟三郎回京。”
  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姑蘇許氏,傳承至今,已近三百年。桃花塢,是我壹代代祖先,畢生奮鬥積贊下來的家業。
  到了我這壹代,就只剩下我這壹個女子,我不想後人站在桃花塢的殘垣斷壁上,憑吊感嘆那曾經輝煌的門庭。
  我還沒死,許家便沒有斷絕,哪怕我是壹個女子,我也要重建桃花塢,重立許氏門庭。許家只活了我壹個,這,就是我的責任了。”
  唐治定定地看著她,輕輕嘆息道:“諾兒,妳知不知道,外表看,妳很柔弱。而且,妳不會武功,實際上,也很柔弱。
  但妳,弱的只是身軀,能跋涉千裏,遠赴京城,又能巧妙運籌,替父母雙親報仇,殺死壹位駙馬都尉,壹位軍中將領,僅此壹舉,便不知要羞殺多少男兒。
  如今妳又要擔負起重振許氏門庭的責任,這樣的女子,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可是,那妳我……”
  許諾道:“奴家自然舍不得三郎,不過,我不留下,桃花塢便建好了,也是名存實亡。”
  許諾抓起唐治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道:“妳若不能再來江南,難道我便不能去京城看妳嗎?便是長相守,也不是不可能。顧伯父,會幫助我的,便是顧大哥……
  他這次回來,沈默了許多。言稱十年之內不入仕、不講學、不會外客,要專心耕讀,鉆研學問。
  對我許家的事,他也願意多多扶持關照,三郎給我幾年時間,到時候,我去京城尋親,三郎莫趕我出門就好。”
  唐治道:“幾年是幾年?”
  “三五……最多六七年!”
  許諾撒嬌道:“而且,人家說了嘛,每年都會去京城與妳相會啊。”
  唐治心想,我這都來了異世了,居然還有“異地戀”這種事兒。
  不過,許諾要為家族盡到責任,這個理由卻也不好反駁。
  每年能夠相見,如果按她說的最長時間,七年以後,她才二十五歲,沒有搞成白發蒼蒼時才長相廝守……
  唐治無奈,只好答應:“好吧,我也會讓鄭太守、王通判他們多多關照妳的。總之,最長七年。”
  “嗯,三郎真好!”
  許諾喜孜孜地踮起腳尖,在唐治臉上香了壹吻。
  唐治順手攬住了她的小腰身,在她耳邊道:“今晚留下吧,明兒我就要走了。”
  許諾如玉的俏顏泛起壹抹羞紅,小腰身輕輕壹扭 ,就從他懷中溜了出去。
  “行轅裏住了壹個人家惹不起的人呢,人家可不敢留下。”
  她皺了皺鼻子,對唐治說罷,便溜到了門邊,將要邁過門檻時,才翩然轉身,深情地望著唐治,柔聲道:“三郎,壹路保重!”
  ……
  賀蘭嬈嬈此時正要用晚餐呢,幾道精彩的江南風味小菜擺在桌上,色香味俱佳,叫人食指大動。
  她剛要動筷兒,貍奴氣憤地走了進來:“大王,有個狐貍精,打扮得騷氣沖天的,去見汝陽王了呢?”
  賀蘭嬈嬈橫著擺下了筷子:“是不是那個叫許諾的?”
  貍奴驚訝道:“咦?大王妳已經知道了呀,我問過了,府裏伺候的人說,是姑蘇許家的姑娘,那就是她了吧。大王,咱們去趕她走。”
  賀蘭嬈嬈淺淺壹笑,道:“我憑什麽?”
  貍奴壹呆,期期地道:“嗯,可是……”
  賀蘭嬈嬈又道:“再說了,唐治是郡王,如果陛下真有心扶他……,那將來就更不用說了,難道妳還指望他偌大的宮闈之中,就只有壹位女主人?”
  賀蘭嬈嬈白了貍奴壹眼,悠然:“妳呀,不但毛毛躁躁的,而且拎不清,這壹點,妳可比小春差遠了。”
  貍奴剛剛怒氣沖沖進來,擼胳膊挽袖子的,大有要去捉奸的架勢,被賀蘭嬈嬈壹說,猶如當頭澆了壹瓢冷水。
  要不說人家是大王呢?賀蘭家的人多了去了,有幾人能稱王?
  看看我家大王這胸襟氣魄,這大婦氣量,硬是要得!
  貍奴心服口服了,便訕訕地道:“哦,那……那我去收拾東西。明兒與唐治大王同船……”
  賀蘭嬈嬈把俏臉壹沈,不悅道:“誰安排的?本王沒有船嗎?為什麽要跟唐治同船?”
  “嘎?”
  貍奴有點懵:“哦,那……那我知道了,壹會兒就吩咐下去,叫他們給大王另備壹條船。大王妳先用膳吧。”
  賀蘭嬈嬈板著臉道:“我吃飽了,撤了吧!”
  兩名侍婢連忙上前要撤了晚膳,這時壹名玄鳥衛匆匆進來,壹見貍奴,便抱拳道:“貍頭領,您叫小的盯著的那個姓許的女子,已經離開行轅了。”
  “咦?她居然舍得走?”
  貍奴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回頭:“大王……”
  這壹回頭,就見賀蘭嬈嬈拿著筷子,正吃的津津有味。
  貍奴又懵了,期期艾艾地道:“大……大王……”
  賀蘭嬈嬈拿筷子點了點她,語氣心長地道:“妳盯著人家許家姑娘做什麽?人家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關妳什麽事,沒得叫人笑話!把人撤回來!還讓玄鳥衛去盯人家的梢,公器如此私用,不像話。”
  “呃……是,我……我知道了……”
  貍奴又揉了揉鼻子,腦子嗡嗡的。
  我這狗屁呲挨的,我是為了誰呀我?
  ……
  許諾回到風瀚園時,天色已經昏黑。
  風瀚園門口,正有兩個家丁扶著梯子,另有壹個家丁爬上去點燃燈籠。
  肩輿壹停,許諾走下去,來來回回的,被顛了壹路,忽然覺胃裏壹陣翻騰,隨行的丫環連忙扶住,便在路邊壹陣幹嘔。
  風瀚園門口逡巡著五六個人,壹見許諾回來了,立即迎了上來。
  “小諾啊,我是妳四叔啊,這是妳七伯,我們已經選好了過繼之人,今兒給妳領過來了。”
  許諾壹看,認出是曾經見過的那幾位遠親,她用手帕壹邊拭著唇角,壹邊譏誚地道:“桃花塢還沒建好,我如今也是寄住在顧伯父家中,妳們倒真是迫不及待呢。”
  那些人只裝沒聽懂許諾話裏的意思,拉過壹個人來,便道:“來來來,妳看看,這是許諾,論輩份,是妳的小姑姑,以後過繼了,就是妳的娘親,還不上前拜見。”
  許諾壹見那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人,是個大小夥子,看起來都有二十五六了,比她年紀還大。
  那人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壹臉的憨笑。
  許諾吃驚地道:“妳們……讓他過繼?”
  那個四叔點頭道:“不錯,咱們族裏啊,很重視這個事兒,想著這人吶,血緣關系要越近越好,同時呢,能早點幫妳分憂,能撐門立戶,能早點生兒育女,所以千挑萬選,選出了他來。”
  七伯哈哈笑道:“諾兒,妳別看他今年十八了,跟妳同歲,哦,比妳是小壹個多月的,可是論輩份,他確實比妳小壹輩兒,是妳親大侄子,做妳的繼子呢,完全說的過去。烏健啊,快磕頭,喊娘。”
  烏健是牛的別稱,還別說,這小夥子雖然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長得倒真壯實,像壹頭大牯牛。
  大牯牛倒也實在,“卟嗵”壹聲就跪倒了地上,“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憨聲憨氣地喊道:“娘!”
  “妳們……”
  許諾沒想到自己這些遠親已經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找個跟我同歲的男人來認我當娘,簡直是……
  許諾剛要說話,忽然胸中煩悶,又有作嘔的感覺,連忙到了路邊,又是壹陣幹嘔。
  那七伯看著許諾的樣子,臉色漸漸難看起來:“諾兒,妳這是……身體不適?”
  許諾幹噦了壹陣,也沒吐出東西來,喘息著站起,道:“七伯不要亂講話,我可沒有不適,只是……有了身孕而已。”
  “什麽?”
  許家壹群人聽了頓時變色。
  王通判想到了“拖字訣”這招妙計,答應以過繼為條件,從法理上使許諾繼承許氏家族的遺產完全合法。
  他本想的是,回頭再讓許諾招贅,等生出自己的娃兒,那就順理成章地解除過繼關系了。
  可是,許家那班遠親也不傻,這層利害,他們回去琢磨了壹下,又請教了高人,便明白了。
  所以,他們才厚著臉皮,選了個只比許諾小壹個多月的遠房侄子過繼。
  許諾要招贅,那還指不定啥時候呢。
  就算招贅了,那也不是想生就生的呀,就算是生了,誰能保證第壹胎就是男丁?
  所以,他們挑來的繼子,很容易就能捱到二十歲。
  壹旦及冠,就能參與家族事務,尤其是在他做為許家唯壹男丁的情況下,到時候想轉移財產,還不容易?
  卻沒想到,這前前後後還不到壹個半月啊,她已經有了身孕了?
  七伯臉色難看地道:“諾兒何時招贅了,怎麽我們都不知道?”
  許諾淡淡地道:“此事我沒就想過操辦,七伯妳不知道,也不稀奇。”
  四叔逼問道:“三媒是誰,婚書可有,官府的黃冊,可曾報備?我們那侄女婿,在哪?”
  “這些事,與妳等何幹?”
  聲音自旁邊傳來,眾人扭頭壹看,就見顧沐恩手中握著壹卷書,神情疏淡地站在路邊。
  才幾日功夫,他的容顏削瘦了許多。
  被他極為信任親近的人出賣、利用,險些讓顧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件事,顯然對他打擊甚大。
  許諾連忙福禮道:“顧大哥。”
  顧沐恩冷冷地對許家壹行人道:“三媒六證,采吉納禮,都是顧某壹手操辦的!
  官府黃冊麽?還沒來得及去報備,明兒顧某知會壹聲姑蘇府,也就是了。
  至於說諾兒的夫君,有些人吶,厚顏無恥,覬覦諾兒的家產,我們自然要防著有人謀害她的夫婿,所以不想叫人知道。還有事麽?”
  許家壹行人被顧沐恩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駭得不敢言語。
  顧沐恩目光這才轉向許諾,放緩了語氣:“表妹身體不適,妳們是怎麽伺候的,還不請回府去,好生歇養。”
  那幾個隨行的丫環婆子都是顧家給派去的,壹聽少主人發話了,趕緊攙起許諾就往府裏走。
  那七伯壹見急了,鼓起勇氣道:“顧公子,過繼族人給諾兒,可是官府允許的。也是我們全族公議的……”
  顧沐恩冷著壹張臉道:“許烏健是麽?妳留下,其他人,滾!再不走,給我打!”
  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壹堆顧府的家丁,人人持著壹根黃楊木的棍子,惡狠狠地瞪著許家壹班人。
  那些人慌了:“好好好,我們走。烏健,妳……妳好好侍奉妳娘親……”
  眼見壹群人狼狽而退,顧沐恩冷哼壹聲,轉身就往風瀚園裏走去。
  許烏健追在後面,憨憨地問道:“顧公子,顧公子啊,聽說認了娘親,就有好衣服穿,有好房子住,那……那我住哪兒啊?”
  顧沐恩淡淡地拋下兩個字:“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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