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慧黠，家有賢妻

　　賀蘭嬈嬈去了江南，這個時候，她秘密趕往江南，能是為了什麽事？
　　唐治心中，已經漸漸有了譜兒。
　　兩人談論著，便走向花廳方向。
　　小謝道：“我聽小棠說，這宅子原是狄家的，狄姑娘很喜歡這幢宅子，結果妳壹回來，就占了這處宅子，她對妳很是有些不滿呢。”
　　唐治恍然，笑道：“難怪她莫名其妙的就會瞪我壹眼，我還納悶，什麽言語舉動不妥，氣著她啦，原來如此。
　　哈哈，這宅子可不是我逼狄家讓出來的，狄家老頭兒也無必要對我卑躬屈膝，我沒看錯的話，那老狐貍趁機遠離漩渦圈子罷了。
　　如此說來，我反而是被狄老頭兒利用了。我不找他算賬已經不錯了，那小丫頭反遷怒於我麽？”
　　小謝笑道：“窈娘天真爛漫，怎麽可能想這麽深。”
　　說到這裏，小謝感慨道：“由此可見，狄氏父子，真的很寵這個小丫頭，不想讓她沾染壹點不好的東西，若是出於家族考量，那麽從小必然在這方面也會對她進行培養，這世間，便要少壹個純凈如水的可愛小女子了。”
　　唐治深有所感，自己的小妹何嘗不是與狄窈娘壹樣？
　　只不過，小棠天真無邪，不知世間險惡，是因為她成長的那些年，全家都被拘在“蟬鳴寺”裏，唐仲平夫婦日日憂懼，哪有心思培養她？
　　幾個孩子，都是完全散養的，所以心性如此。
　　而狄窈娘出身這樣傳承悠久的大戶人家，卻能沒有沾染，足可見是家中長輩呵護憐惜的結果。
　　小謝瞟了唐治壹眼，似笑非笑地道：“這兒可是狄姑娘原本的家呢，怎麽樣，要不要把她接回來，壹解她心中怨氣？”
　　唐治白了小謝壹眼，道：“開什麽玩笑，我敢提出如此非份的要求，妳不怕狄老頭兒提壹口鍘刀殺上門來？”
　　小謝抿嘴兒壹笑，道：“若她成了汝陽王妃，那住回來，不就天經地義了？”
　　唐治站住，乜了小謝壹眼，道：“妳這是在替她保媒嗎？”
　　小謝認真地道：“狄姑娘天性純良，任誰也不會討厭她。這樣的姑娘，也不會攪得家宅不寧，有什麽不好？
　　再壹個，她，可不只是壹個她。謝家遠在朔北，洛邑這邊雖然勉強能伸過壹只手來，但力量終究有限，可狄家可不同，壹旦娶了她，這份助力於郎君而言……”
　　唐治笑道：“助力是有了，可是，壹處小園子裏，有三棵參天大樹，根系發達，深紮於整個園子的地下。
　　這時候，卻有壹棵小樹突然冒了出來，還想長成跟他們壹樣的參天大樹，妳道那三棵樹，不會聯起手來，先把這棵脆弱的小樹給絞殺了？”
　　小謝還待再說，唐治已挽起她的手兒來，走向花廳。
　　唐治道：“走出這院子，便是處處算計了。我可不想再把這唯壹的壹片凈土，也變成名利的角逐。妳就別再操這份心了。
　　對了，上次妳做的‘酥山’，祖母大人很喜歡。過兩天進宮請安的時候，妳再做壹份，我給祖母捎去。
　　冊妃之事，我本想另找個時間再提，不然，剛剛進獻了禮物，馬上就提要求，也不妥當。不想昨日進宮時，令月姑姑也在，她倒替我提出來了。”
　　唐治向小謝壹笑，道：“近來多事，等這場風波過去，應該就有著落了。”
　　小謝聽了也自歡喜，名份這東西，就代表著夫家的認可，她當然放在心上。
　　唐治取笑道：“妳看我每日何等辛苦，日也操勞，夜也操勞，妳也該更努力些，早日為我生個汝陽小王子出來才是。”
　　小謝雖是與他做久了的夫妻，聽了這話，還是暈生雙頰。
　　其實，她心裏比唐治還著急呢，只是這種事，哪是妳想有就有的。
　　唐治比起當下的人來說，掌握著更多的知識。他知道，太晚或太早孕育後代，對母親的身體都不太好。
　　只是，小謝這身材，應該問題不大。
　　如果小謝是狄窈娘那樣的嬌小，就算她想生，唐治也不敢冒險，壹定會等她再成熟壹些，才會有這樣的打算。
　　“對了！”
　　唐治忽又想起壹事，笑問道：“妳整日在府裏，悶不悶？”
　　謝小謝還以為唐治是想讓她與洛邑的使相千金、名門貴婦們多多來往，忙擺手道：“洛邑貴婦們的休閑消遣，人家不喜歡，那些未婚姑娘們的聚會，我夾在中間，也無聊的很。郎君不必擔心我，其實每日操持的事很多，並不叫人閑悶的。”
　　所謂男主外，女主內，這在以前的大戶人家，真不是壹句空話。
　　謝小謝每天的確有很多事做。
　　安排唐治的起居飲食;時時過問不同節氣時汝陽王名下的永業田、職分田情況，佃戶情況; 府裏日常運轉的各項事務的決定、人事的安排；每日替唐治前往冀王妃，向公婆請安……
　　做為千年世家出來的女子，她的培養就要求她，必須把家裏打點得井井有條，莫讓丈夫操壹點心，那才是合格的。丈夫只負責在外邊的事業與功名即可。
　　如今汝陽王府這些事，當然都是她負責，家庭全部財務、人事、日常安排。
　　不僅如此，小謝這幾日還帶了內外管事，走遍了洛邑的南市、北市和西市。
　　她打算盤下幾家店鋪，利用謝家在北方的優勢，開辟些專門售賣北貨的店鋪。
　　別看唐治的俸祿不算少，可是這麽大的壹個家要維持呢，以後人口只能更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更多。
　　多開辟幾條財路，才能叫丈夫後顧無憂。
　　唐治聽了笑道：“也罷，知道妳跟那些洛邑貴婦玩不到壹塊兒去，不過，偶爾也要出去散散心才好。明日我上值，妳跟我壹起去。”
　　謝小謝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兒，吃驚地道：“我也去？我壹個婦道人家，跟妳去禦史臺？這……妥當嗎？”
　　唐治似笑非笑地道：“誰要覺得不妥當，我就請他去當面問問我的祖母大人！”
　　……
　　禦史臺，夏司直等壹班屬史，壹早見唐治領來壹幫人，說要帶他們去大理寺，不禁目瞪口呆。
　　還是看熱鬧的嶽小洛嶽禦史機靈，壹溜煙兒地就跑去找來濟塵打小報告了。
　　“唐治從自己府上帶來了壹幫人？”
　　“是啊大司空，那裏邊還有壹個女人，豁！個子那叫壹壹個高，我往她旁邊壹站，就跟壹竿青竹下邊，站了棵竹筍似的。”
　　來濟塵撚著鼠須想了想，忽然眉開眼笑。
　　“他自己帶人，好事啊。”
　　嶽小洛壹楞：“好……好事？”
　　來濟塵微笑道：“好事，好事，辦得好，身為大理寺的正印官，老夫自然也有功勞。若是辦不好，嘿嘿，汝陽王獨斷專行，老夫約束不得啊！”
　　“是是是，還是大司空處事老辣、謀略周詳！”嶽禦史趕緊拍了句馬屁，邁開壹雙小短腿，風火輪兒似的又奔了東推。
　　“幹什麽幹什麽？”
　　嶽禦史挺身而出，瞪著不甘心的夏司直等人，義正辭嚴地道：“如果不是妳們憚於索廷尉的威儀，唐侍禦需要帶上自己的人嗎？”
　　夏司直不敢置信地道：“嶽監院，妳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唐侍禦身為禦史臺的壹員，卻帶了壹班私人去公幹，世間可有這般道理？”
　　嶽小洛道：“大司空可是說過了，全力支持唐侍禦，但有所求，無有不允。大司空都要允的，妳夏司直有什麽不能允的，要不，妳去找大司空評壹評這個道理？”
　　“這……，唐侍禦還帶了壹個女子，哈！我禦史臺公幹，居然會有壹個女子充斥其中，何其荒唐？”
　　“喲喲喲，夏司直說的太有道理了，不如……就請夏司直去太初宮問壹問，唐侍禦如此，荒不荒唐？”
　　夏司直啞口無言，去太初宮問問母雞司晨、女人做事，荒不荒唐？
　　我先替我全家把墓地找好得了。
　　夏司直惱羞成怒道：“嶽監院，這是我臺院的事，妳察院的人，用不著多嘴吧？”
　　嶽小洛正氣凜然，道：“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我嶽小洛就見不得妳們仗著老資格，以下犯上！論資格，嶽某比妳們老得多，壹句公道話，都不能講了嗎？”
　　郭緒之背著他的獨臂銅人，嗤嗤冷笑，道：“妳拿著俸祿，還不用妳去做事，妳還不滿意了？我勸妳不要得過且過。”
　　袁成舉手中壹對鴛鴦鉞“嚓嚓”地磨得直冒火星子，道：“就是，名利雙收的事兒，妳就偷著樂去吧，再要聒噪，咱們就勞燕分飛，各奔前程！”
　　唐治淡淡壹笑，道：“禦史臺協查此案，大司空已全權交由唐某負責，妳不情願，便跟我去。
　　昨日的場面，妳也是看到的了。今日，賀蘭崇敏醒過了神兒來，與我的爭執必然更加激烈。妳跟去無妨，本官但有所命，妳能遵照執行嗎？”
　　夏司直心中壹凜，氣勢頓時就怯了。
　　旁邊幾個屬官連忙拉著夏司直，紛紛勸說起來。
　　夏司直本來也只是覺得唐治棄他們而不用，未免顏面無光。
　　但是壹想到要在大理寺的地盤，與梁王家的五公子公開叫板，確實還是能避則避的好，便也就坡下驢，不再言語了。
　　唐治微微壹笑，看了看謝小謝、徐伯夷等人：“妳們先去換套禦史臺的袍服來，隨我往大理寺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