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間幕:前奏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by 拿刀劃墻紙
2023-9-16 22:05
不知為何,聖吉列斯罕見地有些心神不寧。
帝皇遠去了,據說是學會了跨界,並通過中樞給他們捎了個口信——這種方式雖然讓很多人都頗有微詞,但是,這壹次他起碼解釋了自己要去做什麽。
大天使覺得,這也算得上壹種進步了。
此刻,他正站在壹尊雕刻了壹半的大理石雕像面前,看著福格瑞姆進行著他的工作。
和他壹樣,雖說開始的理由不同,但鳳凰同樣精於藝術。
曾經的他在這方面有著壹股特有的渾然天成的傲氣,做起雕塑或畫起畫作來速度極快,從來不會放緩速度。而現在,他卻正為了壹點細節冥思苦想。
這點是很少見的,聖吉列斯卻露出了壹抹微笑——別誤會,他可不是因為看見福格瑞姆在藝術水平上的倒退而覺得愉快。
實際上,這尊雕像在他看來比鳳凰以往所有的作品都要好,哪怕它還沒有被完成也是如此。他之所以笑,自然另有原因。
“妳笑什麽,兄弟?”
福格瑞姆頭也不回地問,被豎起的馬尾在腦後晃蕩,他赤裸著上身,這樣更方便工作,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雕像的某處細節。
“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妳這樣不告訴他們就給他們每個人塑像,恐怕反而會在事後被某些人責問。”
“妳是在單指佩圖拉博嗎?”
“不。”聖吉列斯搖了搖頭。“實際上,我覺得他雖然嘴上不會表現得多麽高興,但應當會相當珍惜這份禮物……我覺得責問妳的人會是羅格。”
鳳凰嘆息著回過頭來,將雕刻錘放在了壹旁,又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白色的石頭粉末就此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壹道濕漉漉的痕跡,看上去像是某種顏料似的。
“是啊,羅格·多恩——我都能想到他的反應和表情了。”
福格瑞姆抿了抿嘴,隨後竟然笑了起來。
“他八成會質問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雕刻雕像,然後用十分鐘的時間來告訴我雖然帝皇之子現在人手不足但也必須維持榮譽……說起來,妳知道嗎?”
“知道什麽?”
“他想調動壹艘巨獸級給我,同時還建議我將這艘船命名為帝皇之傲。”福格瑞姆笑著搖了搖頭。“真是瘋了。”
聖吉列斯同樣啞然失笑,笑過之後,表情卻變得有些復雜。
這種互相關心,互相掛念的感覺……
他長長地嘆息了壹聲:“我現在只希望我們能快點完成銀河系內的布防。”
“人手不足,這畢竟是硬傷,聖吉列斯。雖然紋陣網絡的構建能讓我們的命令實時抵達,但是,要在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內完成所有阿斯塔特的調動……”
福格瑞姆揉了揉眉心,臉上又多了壹道痕跡。
鳳凰臉上的笑容消逝了,他面無表情地說:“說真的,我現在很慶幸我沒有羅伯特那樣的天賦,他不僅得調動他的軍團和子團,還得想方設法地將所有軍事力量平均地分散到銀河各地。”
“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麽他在魔法上的進展是如此緩慢了……”
聖吉列斯出其不意的壹句玩笑話讓鳳凰再度微笑了起來,不管心底的情緒到底如何,他們此刻起碼表現得還算輕松,而有些人則連這種輕松都無法擁有。
不需要我多說什麽,妳也能知道是誰。
羅格·多恩皺著眉,將手裏的個人終端放下了。
他如今已經更換了壹個更大的房間,這裏簡直就像是壹座小型的圖書館。此舉當然不是為了追求華美,只是單純因為他原來所居住的那間屋子已經沒辦法放下他搜集來的紙質材料了而已。
因為這件事,他還被萊昂·艾爾莊森說教過,後者的論點倒也不是沒事找事,實際上,雄獅當時的語氣甚至還算緩和。
“處理事物、閱讀資料,真的需要如此之多的紙質資料和羊皮紙卷嗎,羅格?個人終端的數據交匯難道不比翻找紙質材料的效率高得多?”
多恩知道他的兄弟是對的,但是,他也有他自己的堅持。在數據處理已經如此方便的當下,紙質資料仍然具有不可替代性。
他站起身來,以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嚴肅命令語氣對著空氣說到:“第六個書架,第十三排,將那裏所有有關太陽系軍事力量的文卷都拿過來。”
話音落下,空氣中泛起了漣漪,壹卷卷資料全都飛了過來,在他那張寬大到可怕的書桌上分門別類的放好了。
他向中樞申請了壹個單獨的紋陣分機,銘刻在他的房間內,以協助他處理這些資料。多恩在處理數據上當然比不得羅伯特·基利曼,但他更擅長其他事。
或者說,他更擅長戰爭。
“砰,砰。”
就在他思考的間隙,門口被人有規律地敲響了來此。多恩頭也不擡地說:“進來。”
大門滑開,金色的雙頭鷹分開了,走進房間的,是壹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巨人,他黝黑的面龐上帶著壹抹友善的微笑,雖然赤紅的眼珠多少讓這笑容變得有些可怕,不過,多恩並不在意。
他通過眼角的余光和對方走路時地板的震顫已經判斷出了來人是誰。
他擡起頭,平穩地頷首,問候:“伏爾甘。”
“羅格——抱歉,我來的很突然。”火龍之主笑著攤了攤手。“希望我沒有打擾到妳的工作。”
“妳沒有。”
多恩試圖露出個微笑,但是卻失敗了,他只好遺憾地保持了那種面無表情:“我只是在查缺補漏,確保我們的行動萬無壹失——那麽,妳來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
火龍之主緩慢地開口:“我沒辦法在這些方面幫助到妳和羅伯特。”
他指了指那被放在書桌上的資料。
“但是,父親在創造我們的時候,給了我們不同的天賦。我很擅長鑄造,羅格——如果妳允許的話,我會說,我是個不錯的鐵匠。”
多恩差點被伏爾甘那種自謙到可怕的說法逗笑了,他用雙手握緊桌沿,好壓抑住這種感覺,隨後,他說:“我不認為我們之中有誰能和妳在這方面壹較高下。”
面對他的贊譽,火龍之主撓了撓臉頰,隨即便側過了身,咳嗽了壹聲。兩名火蜥蜴的阿斯塔特便推著壹輛蓋著厚布的巨大推車走了進來。
在做了個天鷹禮後,他們轉身便走,毫不猶豫,多恩甚至還沒來得及對他們表達謝意。
多恩挑起眉,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我的幫助。”伏爾甘如此回答,隨後扯下了那厚布。剎那之間,光滑壹閃,多恩的目光立刻被那躺在推車上的武器所吸引了,甚至就連呼吸都屏住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壹把真正的大師之作。
帶著自豪的微笑,伏爾甘將這把武器舉了起來,只是壹次輕輕地揮舞,令人心驚膽戰的寒光便在空氣中綻放。
多恩曾經使用過很多武器,其中最著名的那壹把名為風暴之牙,是壹把巨大的鏈鋸劍,他用這把劍殺了很多人,以及很多該死的東西。
而伏爾甘如今舉起的這把武器,則與它們都大不相同。
它不是動力劍,多恩沒有在劍身或那渾然壹體,宛若天成的劍柄上看見啟動分解立場的按鈕。但也不是鏈鋸劍,劍身平直而銳利,沒有半點單分子鋸刃的痕跡。
劍尖尖銳無比,線條延伸而下,越靠近劍柄,就越寬厚。劍格被刻意地做成了兩只鷹翼,劍柄尾端有壹個雕刻著帝國之拳紋章的配重球。
伏爾甘放平劍身,擡起左手,將兩根手指輕輕地放在劍格靠前的壹段距離,隨後松開了握劍的右手。這把劍便立刻停在了他左手的兩根手指之上。
多恩忍不住贊嘆了壹句:“完美的平衡……”
“妳應該上手試試,兄弟,我在妳的身高與臂長之間找到了某種平衡,這把劍絕對會讓妳感到愛不釋手。”
伏爾甘壹面說,壹面將劍尖朝內,遞給了多恩。在握住它的那壹個瞬間,壹股溫暖從劍柄傳至手心,又從手心傳至了多恩的心。
頑石沈默了片刻,然後才繼續開口,第壹句話卻不是直截了當的感謝:“……請告訴我,我不是唯壹壹個擁有這份殊榮的人。”
伏爾甘微微壹怔,隨後立刻明白了多恩的言下之意,他哈哈大笑起來,原體的笑聲讓房間的天花板都開始震顫:“我當然給妳們所有人都準備了壹把武器!”
多恩松了口氣,他凝視起劍身,他不知道伏爾甘是用什麽為原材料打造的這把劍,卻總覺得它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
“魔紋鋼。”伏爾甘嚴肅地說,他仿佛能知道多恩在想些什麽似的。
“由中樞所提供的原材料,我甚至需要借助魔法的幫助才能融化鋼鐵並塑形。這些鋼鐵無法被任何凡世間的火焰改變,實際上,羅格……它甚至可以壹擊切開沒有撐開護盾的陸行泰坦。”
“它有名字嗎?”凝視著劍身上自己眼眸的倒影,多恩輕輕地問。
“我當然不會給它起名。”
“作為鑄造者,妳有這個權利。”
“但妳才是使用者。”伏爾甘微微壹笑。“為它起名吧,兄弟,它也在等自己的名字。”
良久之後,多恩緩慢地點了點頭。
“好。”
他低聲說道:“我會叫它——”
……
“——鋼鐵。”
佩圖拉博面無表情地說。他的椅子旁邊倚靠著壹把戰錘。
錘子本身厚重到驚人,上面沒有任何雕刻作為裝飾,握柄卻沒有考慮人體工學,實際上,恰恰相反。
它的握柄是由扭曲旋轉著的鋼鐵交織著形成的模樣,尾端極其鋒銳,只是看上壹眼便令人覺得眼眸生疼。
康拉德·科茲沈吟了壹聲,原本翹著二郎腿,撐著臉頰漫不經心地姿態也改變了。
他放下手,饒有興致地端詳著那把戰錘,隨後說道:“妳不覺得這樣壹把樸素的兇器應當擁有壹個更為兇狠的名字嗎?”
“它是我的武器。”佩圖拉博冷淡地回答。“如果妳認為我的起名風格不符合妳的性格,那麽,妳可以憋著。”
科茲啞然失笑:“我實在是不太理解妳這種起名的風格,雖然很有辨識度,但妳不覺得多恩會嘲笑妳嗎?”
“那就讓他笑吧,他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佩圖拉博的聲音仍然很是冷淡。“倒是妳,康拉德·科茲,妳來找我,只是想詢問武器的名字嗎?”
“不然呢?”
夜之主笑著攤開雙手,甚至還做了個煞有介事的苦澀表情:“難不成我是來找妳訴苦的嗎?別鬧了,佩圖拉博,我可沒什麽多余的話和妳說。”
“哼,彼此彼此,妳也不要以為我有那個時間聽妳發牢騷。”
鋼鐵之主冷哼了壹聲。“那妳就去找科爾烏斯·科拉克斯,或者莫塔裏安吧,他們應該很樂意聽妳發牢騷。”
“算啦。”科茲打了個哈欠。“我知道妳嫉妒我有朋友,佩圖拉博,但是呢……嗯……”
他突兀地止住了對話,雙眉緊皺,蒼白的面容上,那壹對漆黑的雙眸此刻顯得安靜無比。佩圖拉博凝視著它們,心中閃過壹個形容詞。
死寂。
鋼鐵之主猛地探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搖晃:“康拉德·科茲!”
幾個強而有力地搖晃過後,科茲總算是醒了過來。他帶著壹種困惑且苦惱的微笑,看了眼佩圖拉博的右手:“妳介意松開嗎,兄弟?”
鋼鐵之主松開手,面容嚴肅地問:“別叫我兄弟,我和妳不熟。剛才那是什麽情況?妳的那種天賦又回來了?”
“首先……妳真的很小心眼。”
科茲舉起壹根手指:“而且,我更願意稱呼那東西為詛咒。其次,我現在擁有了壹個可控版本的預知天賦,所以,從來就沒有‘回來’這種說法,它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只是偶爾隱藏起來了罷了。”
佩圖拉博皺起眉:“我不關心這些事,告訴我,妳剛才看見了什麽?”
“這個嘛……”
帶著壹種近似於困擾的微笑,科茲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在剎那間就被黑暗所包裹了,只給佩圖拉博留下了壹句話:“來會議室見我吧。”
鋼鐵之主氣憤地站起身,手已經摸到了被他命名為鋼鐵的戰錘上——這個該死的潛行者!仗著自己能在黑暗中來去自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以為自己有多麽了不起嗎?!
念及至此,佩圖拉博幹脆將戰錘扛了起來。他拉開自己房間的大門,開始在無人的第壹艦橋上行走,直奔會議室而去。
他本以為自己會是除去科茲以外第壹個抵達的那個人,卻沒有想到,有兩個人竟然比他還要快。
荷魯斯·盧佩卡爾,羅伯特·基利曼。前者困擾地摸著自己的頭頂,看著面前攤開的壹份報告沈默不語。
後者則面色慘白地癱在椅子上不願動彈,面前擺著壹杯漆黑的不明液體,散發著壹種詭異的濃香。
“那是什麽?”扛著戰錘的佩圖拉博問。
“……壹種安神茶,用來緩和精神,羅伯特很需要它。但是,佩圖拉博,妳為什麽要——”
“——我想毆打康拉德·科茲壹頓。”佩圖拉博冷聲回答。“他莫名其妙地跑來打擾我,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離開了,我對此很不滿。”
“嗯……”
荷魯斯苦笑著擡起雙手:“但是,這是會議室,佩圖拉博,妳不能帶著武器進來啊,就算那是伏爾甘做的也不行。”
鋼鐵之主猛地皺起眉:“妳怎麽知道這是伏爾甘做的?”
“因為他給我們都做了壹把。”基利曼揉著眉心,有氣無力地說。“唉……科茲是不是給妳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謎語?”
佩圖拉博沈默著將扛著的戰錘放了下來,他找到自己的位置,悶悶地坐下來,雙手抱胸,然後才開始回答羅伯特·基利曼的問題。
“差不太多。”鋼鐵之主此刻的臉色比機器人更像機器人。“表現得非常奇怪。”
基利曼點了點頭,坐直以後,拿起面前的那杯安神茶壹飲而盡了——他此刻這樣的虛弱當然不只是因為處理政務那麽簡單,還因為他信了馬格努斯的話。
前天深夜,馬格努斯跑到了極限戰士的駐地敲響了他的房門,在常勝軍們沈默卻詭異的目光註視下手舞足蹈地告訴基利曼,他找到壹個可能的辦法跨界了。
“我們或許可以幫上父親的忙!”
馬格努斯在說這句話時,所具有的那種活力以及希望,讓基利曼印象深刻,也讓他決定聽壹聽馬格努斯的話,然後試上壹試。
而這麽壹試,就直接讓他昨天昏迷了寶貴的八個半小時,馬格努斯更慘,今早才悠悠轉醒,過量透支靈能的後遺癥讓他甚至不得不躺在醫療艙裏恢復。
“他就是這樣的人,妳也別太放在心上了,佩圖拉博……”
基利曼用壹句勉強像是安慰的話讓佩圖拉博的臉色有所緩和了,而接下來走進房間的那個人,則讓他剛剛有所好轉的臉色立馬又垮了下去。
不需要我說,妳們也能知道是誰。
“日安。”羅格·多恩朝著他們點了點頭。“是康拉德通知的妳們嗎?”
“不,是聖吉列斯發訊息讓我來這裏的。”荷魯斯答道。“但是,羅伯特與佩圖拉博應該是被康拉德通知的。”
基利曼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雖然這樣做效率比較高,但我還是希望他不要再突然從我的天花板上探出半個頭了……他明明可以讓中樞通知我們的。”
多恩沒有回答這句話,他的目光已經被佩圖拉博斜靠在桌子旁的那把戰錘吸引了。註意到他的眼神,鋼鐵之主瞇著眼,用右手握住了戰錘的握柄。
“這裏是會議室。”多恩率先開口,站的筆直,面容嚴肅。“妳不應該將武器帶進來——哪怕是萊昂·艾爾莊森,也同意了這句話。”
“我不是他。”佩圖拉博冷笑著回答。“我也不會同意妳的話。”
多恩點了點頭。
“那麽,我會用泰拉禁衛的身份命令妳,將那把武器拿出會議室。鑒於復仇號此刻位於泰拉旁邊,我的命令與頭銜仍然有效。妳是否遵從?”
佩圖拉博的臉頰抽搐了壹下,低吼道:“說不過就要以權勢壓人?!我不遵從妳的所謂命令,我還是個叛徒呢!”
荷魯斯閉上眼睛,沈痛地往自己的額頭上拍了壹下。
他嘆息著說:“父親與船長雖然都不在,但是,佩圖拉博,如果妳再為了和羅格爭辯而選擇使用這種說辭……我就不得不采取壹些妳不會太喜歡的措施了。”
“是他先開口挑釁的!”
哪怕閉著眼,荷魯斯也能感受到佩圖拉博望過來的眼神,他沒睜眼。
牧狼神閉著眼回答:“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不是挑釁,佩圖拉博。多恩要求妳將武器帶出會議室是合情合理的,我們都同意了這件事,會議室內不應攜帶武器。”
“但是,今天可以破例壹次。”多恩如此說道。“考慮到我們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東西,攜帶武器,也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我們很快就會用到它們了。”
荷魯斯睜開眼,不可思議地看了羅格·多恩壹眼,壹旁的羅伯特·基利曼更是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至於佩圖拉博……
他冷笑著站起身:“親手打破自己設立的規則?真是令人失望,不勞妳為我開這個特例了,羅格·多恩。我現在就將鋼鐵放回去。”
“鋼鐵?”
佩圖拉博扛起戰錘,高傲地揚起下巴:“它的名字,如何?”
“以妳的品味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個很不錯的名字了。”多恩平靜地回答。
與此同時,走廊上傳來了多個腳步聲。
……
珀佩圖阿折下了壹根青草,它原本並不存在,在幾分鐘以前,它還只是無盡星海中飄蕩的能量之壹。此刻卻以貨真價實的青草形態在創世女神的手指中輕輕搖曳著。
她凝視了它壹會兒,隨後松開了手指。吹拂而來的風將它帶遠了,法師轉過頭,目光追隨著那根青草在風中飄蕩。而就在此刻,珀佩圖阿的聲音卻從他身後響起了。
“我想看看妳的記憶。”她說。這句話中雖然帶了個想字,但語氣裏卻沒有太多的請求之意。
何慎言嘲諷地壹笑,仍然看著那根草:“妳大可不必問我。”
“這叫禮貌……不是嗎?人類的交談禮儀中,這可是壹項必需品。”
“妳不是人類。”
“那麽,妳是嗎,法師?”
三米高的女神笑著彎下腰,握住他的肩膀。
本該曖昧的姿勢卻因為接下來到來的極端痛苦而顯得沒有絲毫浪漫可言,法師閉上眼,咬住牙——珀佩圖阿正在‘汲取’他的記憶,這個舉動裏沒有任何溫柔存在,她可以,但她不想。
換句話說,這是她的小小報復。
“我是不是……和妳沒有關系……”法師緩慢地說。“而且……不管妳要做什麽,都不會成功的。”
“唔。”
珀佩圖阿若有所思地低語了壹下:“我上次就看過妳的記憶,法師,但看的不夠仔細。我顯然遺漏了壹些細節,是那些細節支撐著妳走到如今。所以我要找到它們,記住它們……”
她溫柔而低沈地在法師耳邊說道:“再忍受壹會,好嗎?當我創造出壹個人人皆有這般意誌力的新世界時,妳會感到驕傲的。”
法師並未說話,只是沈默。
女神卻笑了起來。
“妳似乎在心裏咒罵我——好吧,法師,我暫時允許。”
她笑著攥緊雙手,更大的疼痛隨之而來。
……
記憶是人存在的證據之壹,每個人,都曾存在於他人的記憶當中。形象各不相同,所代表的意義也各不相同。愛、恨、過客……
是記憶構成了人存在的基底。
而現在,何慎言能感覺到有某種東西正在他的靈魂與記憶之中反復地搜尋,所帶來的痛苦讓他不想說話,但是,這壹切都不禁讓他有些想要嘆氣。
上次遇到珀佩圖阿時,她就給他植入了壹段虛假的記憶。壹個能夠創造世界的神明,卻對他人的記憶如此在乎。
妳簡直失敗至極。何慎言想。
“或許吧,寶石。”
珀佩圖阿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她又換回了那個見了鬼的稱呼。
“我不會否認我的失敗,作為萬物之母,卻被自己的造物反叛。無盡星海裏或許沒有比我更失敗的母親了,但是,我會找到原因的。”
妳不該在我身上找。
“不,妳還沒有明白,寶石。他們反叛,我的失敗,並不是我的問題,而是源自他們的低劣本性。”
“我走遍了無盡星海,也未曾有見過任何壹個世界像我創造出的那些壹樣具有瘋癲的本性。人人似乎都可以隨時墮入惡的那壹面,然後互相殺戮。”
“足以導致世界毀滅的問題在他們身上是家常便飯,我也曾經以為是我在創造他們時疏忽大意了。可後來,我意識到,不只是壹個世界這樣,他們都這樣……”
“法師,難道妳未曾在實驗失敗時銷毀那些失敗的材料?”
我實驗的對象是沒有心智的怪物、沒有生命存在的死物,以及魔力塑造出的構裝生物——而不是人類,從來沒有人類。
“哈……”
珀佩圖阿輕笑了壹聲:“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開始羨慕妳的這種堅定不移了。不過,妳知道它們都對那三個本地神明做了什麽嗎?”
“在我們正式開始以前,我可以提醒妳壹句,法師。那樹人所提供給永恒天堂的技術可不僅僅只是扭轉神格那麽簡單。”
何慎言的面色猛地往下壹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