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史愛民同誌！

　　想要讓壹個人變好，有很多種方式可以選，妳可以讓他讀書、運動，然後再扔給他壹個目標。長則五年，短則三年。在那之後，妳就能看見壹個嶄新的人。
　　當然，前提是他自己得願意。
　　但，如果想讓壹個世界變好呢？
　　史蒂夫·羅傑斯不知道答案，但他會壹直去做。是的，壹直去做。
　　2033年的聖誕節，他窩在自己位於紐約皇後區的小家裏，看著電視裏無聊的80年代節目。
　　不像其他人壹樣拋棄了電視，在他這兒，電視機依舊是個非常寶貴的東西——他用的電視機甚至還能看DVD。
　　其實電視機裏放什麽東西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只有壹點很重要，他不想讓這個時候的家裏壹片寂靜。
　　他自己獨處時是基本不怎麽說話的，而如果在聖誕節這樣的日子裏，史蒂夫覺得，自己家中還是壹片寂靜的話……那未免也太悲慘了。
　　人總是要給自己找些理由或者隨便什麽事兒幹，借來逃脫壹下悲慘的現實。
　　好吧，史蒂夫其實過得並不悲慘，他只是孤單而已。
　　老友們相繼成家，世界也不再需要他們這群奇裝異服的超級英雄。人們的生活在蒸蒸日上之時，也將他們這樣的老古董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換句話說，史蒂夫現在退休了。
　　不是沒人邀請過他，托尼、克林特……就連遠在太空的索爾都提過要不要壹起去半人馬星系轉壹轉。但他統統拒絕了，老男人現在只想窩在自己家裏，給自己做頓飯吃。
　　不過，正當他在烹飪火雞之時，門鈴卻被按響了。史蒂夫有些意外，是誰回來找他？推銷的嗎？真有人在聖誕節也上班？
　　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手，史蒂夫來到家門前，他打開門，看見了壹個他怎麽也沒想到的人。
　　“……何？！”
　　“怎麽？不歡迎我進去坐坐嗎？”
　　來人正是他許久未曾見過的法師，他看上去還是老樣子。壹樣的英俊，就連穿的衣服都沒怎麽變。
　　史蒂夫壹邊側開身讓他進去，壹邊撓著自己的頭，笑著說：“妳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在剛剛……說真的，史蒂夫。世界之間的穿梭旅行現在方便的不成樣子。”不需要他提醒，何慎言就自己從史蒂夫的鞋櫃裏換了雙幹凈的拖鞋。
　　他笑著說：“就好像托尼閑著沒事幹可以用私人飛機在他的夏威夷群島上到處飛似的，我也能在閑的沒事幹的時候在世界之間到處穿梭。”
　　“唔。”史蒂夫壹邊關上門，壹邊問道：“所以，妳也有個世界穿梭私人飛機之類的東西？”
　　“差不多啦。”法師伸了個懶腰，隨後壹屁股坐在了史蒂夫的沙發上。註意到那經典的八十年代電視節目，他砸了咂舌。
　　“妳在這方面的品味從未令人失望過，史蒂夫。”
　　“哪方面？”
　　“復古。”
　　已經回到廚房的史蒂夫翻了個白眼：“我是個老頭子，何。妳不能要求壹個1918年出生的老頭適應潮流。”
　　“可妳看上去是壹點都不老啊。”坐在沙發上的何慎言側過腦袋，看著史蒂夫壹臉的壞笑。“老實交代，妳去酒吧的時候有沒有年輕女孩找妳要聯系方式？”
　　“……那是兩碼事。”史蒂夫壹邊把烤雞塞進烤箱，壹邊回答。
　　“不，那是壹碼事。”何慎言聳了聳肩。“話說回來，我倒是很意外妳做的事。”
　　“妳都看見了？”
　　“那是自然——我眼睛又不瞎。”何慎言很是感慨。“有誰能想到，2033年的紐約聖誕，街頭居然沒看見任何壹個流浪漢呢？”
　　“妳覺得他們會怎麽向以後的孩子介紹妳？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然後在美國兩個字下面劃上藍標，添加壹個鏈接。孩子們點進去，得大費周章尋找很久才能知道美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國家。”
　　“我情願他們別介紹我，也別介紹美國。”
　　史蒂夫洗幹凈手，他靠在廚房的墻壁上，看著電視機裏放著的古早電視秀：“就讓過去的都過去吧，我現在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好吧，普通人史蒂夫·羅傑斯先生，妳在哪高就啊？”
　　“報社。”
　　“報社？”
　　“是啊，紐約時報。我在裏面有個閑職，嗯，說閑職其實也不太準確。我是個特約記者，沒事幹的時候會寫寫社會報道，針砭時事之類的。”
　　“妳不會請代筆吧？”
　　“妳什麽意思？”
　　“據我所知，妳參軍參的很早……妳寫的東西能有人看？”
　　“嘿！”史蒂夫不爽地叫了壹聲。“我可是有好好地在大學裏進修過文學的！”
　　“那我還真是小瞧妳了。好吧，我道歉。”何慎言笑著說。
　　閑聊和晚飯壹直持續到後半夜，他們談興很濃。史蒂夫不時會問些有關其他世界的問題，不過，他最感興趣的地方還是當地人民的生活好不好。
　　“所以，那是個中世紀世界？”
　　“啊，大差不差。只是有些魔法的元素在裏頭。”
　　“我都能想到當地的民生如何了。”
　　“妳可以把妳的標準再往下調壹些。”
　　“妳不像是那種能肆意容忍壹些蠢貨騎在平民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人，告訴我，妳都幹了些什麽？”
　　“我什麽都沒幹。”
　　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史蒂夫皺起了眉：“什麽？”
　　“好吧，史蒂夫，事情是這樣的。”何慎言耐心地說。“我不能突然就推翻國王——對他們來說，人人平等的觀念還是為時尚早了。而拔苗助長顯然不是個正確的事。尤其是在充滿魔法的世界裏，妳想推廣人人平等的理念難於登天。”
　　“因為不管妳怎麽做，那些掌握了魔法和權勢的人都不會將底層的老百姓當成人看待的。唉，扯遠了。說白了，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規律，我壹向遵循的規矩是不擅自插手他們的歷史進程。”
　　“當然了……有時候，他們做的太過的時候，我也不介意出去殺幾個國王。”說這話時，他帶著笑。
　　史蒂夫若有所思地點起了頭：“我明白了……”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何慎言開玩笑地說：“妳不會是要從我的那些話裏提煉出壹些東西然後記在妳的筆記本上吧。”
　　史蒂夫只是看著他。
　　何慎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妳不會吧？對吧？”
　　兩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史蒂夫的書房。這裏掛滿了紅旗，從南美的叢林到非洲、從東方大地到緊挨著她的那個廣闊凍土。諸位偉大之人與先行者的照片都被認真的裝裱進了相框裏，掛在了書房的墻壁上。
　　德語原文的《資本論》、中文的《選集》……妳能找到的市面上任何的有關紅色的書籍都能在他的書櫃裏看見。
　　“老實說，我真沒想到我當年隨手扔給妳的那本冊子能給妳帶來這麽大的影響。”何慎言面色古怪地說。
　　“這不好嗎？”史蒂夫問道。“說真的，我也是看完了這些書才意識到我們過去錯的有多離譜。”
　　他坐在桌子上，嘆息了壹聲：“而最悲慘的事在於，我們的人民甚至沒法看清真相——被政府把持的媒體牢牢掌控著壹切事物，他們從小就開始看電視，電視告訴他們壹切事。”
　　“任何事，任何離譜的事只要通過媒體說出來就都會變成真的，實在可笑。”史蒂夫搖著頭。“我必須得承認壹件事，美國政府真是死得好。”
　　他說著說著，臉上居然浮現出了憎恨的表情：“何，妳永遠也沒法想到他們那幫混蛋到底都幹過什麽惡心的事。那是我有生以來第壹次覺得有些人不配活著，甚至不配得到審判。”
　　我想我知道，史蒂夫，我知道的很清楚。
　　何慎言沒說話，他坐在史蒂夫的辦公桌後，在那張椅子上搖搖晃晃地說道：“算了，我也懶得賣關子了……史蒂夫，有想過復出嗎？”
　　“復出？”史蒂夫滿臉愕然。“現在哪裏還需要超級英雄？就連弗蘭克都退休了！現在每天也就抓抓小偷……妳讓我去幹什麽？”
　　“當然是另外壹個世界。”何慎言微微壹笑。
　　“那個地方，應該很是需要妳這位人民隊長，史蒂夫。”
　　史蒂夫沒對人民隊長這個奇怪的稱號提出什麽意見，他沈吟了壹會，隨後做了個手勢，示意何慎言繼續說：“說來聽聽吧，可惜我還以為妳只是單純的想起老朋友了呢。”
　　“事先說明壹件事，史蒂夫。”
　　何慎言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壹副嚴肅的表情。他緩緩說道：“那地方很危險，非常危險。”
　　“我可還沒說去不去呢。”
　　法師只是笑了笑——我還不了解妳？
　　……
　　“求妳！等壹等！等壹等……”
　　那天使的話沒能說完，弗蘭克擰斷他的雙腿，隨手壹拔，就用這兩條天使的大腿當做球棍打死了另外壹個朝他撲來的天使。那家夥的腦袋橫飛出去，在空中劃過壹道弧線，還沒落地就被憑空出現的猩紅火焰燒成了灰。
　　弗蘭克的腦海裏，有壹個聲音正在說話。
　　“它們為什麽都要讓妳等壹等？”
　　我也不知道，每個人都喜歡這麽跟我說他們的遺言。
　　“天使可不算是人。”
　　是的。
　　它們不是人。
　　殺戮的間隙，弗蘭克擡頭看了壹眼天堂天空上掛著的那個像是太陽似的東西，他已經知道了那是什麽——靈魂熔爐。
　　千百年來，天使們不間斷地將人類的靈魂丟進其中，煆燒成它們賴以生存的能源，和誕生新天使的種子。其中壹些則不會被丟入熔爐之中，但卻會被天使們用來當做和地獄裏的魔鬼做交易的籌碼。它們用善人的靈魂去交換惡人們的罪孽。
　　樂此不疲。
　　至於為什麽？
　　弗蘭克不關心。他從來不關心這些。他殺的人太多了，有很多人都會在死前說自己有壹大家子要養，弗蘭克向來只是報以嗤之以鼻的壹笑。
　　是啊，妳有壹家子要養——那他媽不是妳跑去殺人、拐賣婦女、搶劫和賣藥的理由。
　　況且，任何人都知道壹件事，如果妳只是小偷小摸，懲罰者不會來找妳。如果他找到了妳，那妳壹定是個該死的混蛋。
　　這條不知道誰提出來的東西迅速成為了他粉絲之中的真理，有許多次，哪怕他突然闖入酒館，殺死壹個在其中喝酒的人，也沒人會找他的麻煩。他們只是會大聲嚷嚷，說這個家夥壹定是犯了嚴重的罪。
　　弗蘭克有時會覺得這很可怕，所以他在下手前通常會花上非常多的時間去調查並確定目標。他只有在確定了那個人壹定得死時才會出手。這種行為也為他在警局裏帶來了壹些便利。
　　紐約警局裏有壹半的警察想給他發枚獎章，另外壹半則希望自己不要遇見他，否則就只能冒著丟工作的風險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了。
　　對他來說，天使們該死，僅此而已。
　　於是他帶著壹張冷冽的臉，在天堂之中大開殺戒。凡間的神父要是看到這壹幕保不齊心都要碎掉，但弗蘭克不會，他只會繼續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停下手。那個聲音在他的腦子裏說道：“好吧，老大。我確定妳把它們都殺光了……夥計，我真得承認，沒有我妳恐怕也能做到這壹點。”
　　“沒有妳給我確定它們的位置，效率會慢壹點。”
　　“喔，所以我只是個雷達？”它上去很是受傷，下壹秒卻又變得樂觀了起來。“不過倒也沒差啦！就像妳記憶裏的芯片壹樣，我現在是妳的搭檔。”
　　“……妳最好不要把自己當成和他壹樣的人。”弗蘭克沈默了壹會兒，說道。“他死了，我殺的。”
　　“呃……”
　　弗蘭克對這陣尷尬視若無睹，他壹邊將手裏的天使翅膀扔在地上，壹邊說道：“任何和我合作的人都死了，芯片是其中和我合作得最久的壹個。如果妳真的看完了我的記憶，妳應該就清楚壹件事，我是個天煞孤星。”
　　它有些沮喪地說：“好吧，老大。但其實死了倒也沒啥，反正我本來就不算活著。”
　　“是嗎？”弗蘭克的聲音裏居然帶上了些笑意。“這倒算是件好事，死人不會再死壹遍。”
　　“妳知道怎麽去地獄嗎？”他又提起另壹件事。
　　“哇，老大，妳還真是壹刻不停啊……好吧，既然是妳的要求。”它有些驚訝，但還是遵循了弗蘭克的要求，打開了壹扇通往地獄的傳送門。在離開天堂之前，弗蘭克放了把火。把這該死的地方燒的壹幹二凈。
　　至於那些迷茫的人類靈魂……壹道金色的光芒壹閃而過，他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傳送門裏穿過的感覺並不如何美好，但弗蘭克經歷過更糟的事。比如被壹個醜的像是吸血鬼和蝙蝠雜交過後生出來的、還在地裏埋了幾個月的腐爛怪物胖揍壹頓。那玩意兒手上的蛆蟲甚至有幾條落在了他嘴裏。
　　所以他還能忍受。
　　地獄的景象大致和那些宗教書籍上描繪的大差不差——血紅的天空，有毒的空氣和滿是屍骨的大地。硫磺的氣味在整個世界裏遊蕩，伴隨著永不停歇的尖叫聲與哀求聲，其中，惡魔們的狂笑聲尤為刺耳。
　　“我說……妳除了給我當雷達，應該還有點別的用途吧。”弗蘭克突然問道。
　　“呃，老大，妳想幹嘛？”
　　“槍。”
　　“什麽？”
　　“槍。”弗蘭克重復了壹遍。“.45口徑的手槍，或者柯爾特公司的左輪。妳要是能變出全自動火力當然更好。火箭炮，手雷，炸藥……我來者不拒。”
　　“……”
　　壹陣沈默過後，弗蘭克的手上出現了兩把黑色的手槍，他聽見它說道：“按照妳記憶裏復制出來的，妳最愛的手槍。呃，這麽說好奇怪。不過它們的確是.45口徑的，能夠發射出妳的那種火焰作為子彈。”
　　弗蘭克壹邊打開保險，上膛，壹邊問道：“需要換彈匣嗎？”
　　“不用。”
　　“會過熱嗎？”
　　“也不會——這可是我做出來的東西！老大，妳應該對我有點信任！既然咱倆現在都是壹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我不是螞蚱，妳也不是。而且我們也沒站在繩子上。”弗蘭克深吸了壹口氣，舉起手槍，試著瞄準。
　　“妳真的沒啥幽默感，是不是，老大？”
　　“幽默感是給生者們用的。”弗蘭克淡淡地說。
　　隨後壹躍而起，下壹秒，他已經出現在百米之外，踩碎了壹個惡魔的腦袋。手中雙槍連連開火，那由猩紅烈焰構成的子彈在地獄的空氣中飛舞，鉆入惡魔們的大腦，帶給它們最為恐怖的詛咒。
　　它還在弗蘭克的腦子裏大叫著：“噢！就是這樣！老大！盡情的殺吧！”
　　“閉嘴。”
　　“呃，妳不能壹個人享受所有的樂趣啊，老大。我的意思是，妳殺的開心了，我也得發泄發泄。”
　　弗蘭克壹邊躲過壹個惡魔從口中噴出的火焰，壹邊給了它的腦袋壹槍。這由火焰構築而成的子彈威力大的簡直可怕，說是.45口徑，在他看來和火箭炮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是擦著壹下，那家夥醜陋的大腦袋就整個爆炸開來。
　　而這子彈造成的余波甚至還將壹個倒黴的，站在它後面的惡魔打沒了半個腦袋。
　　“還是算了吧，我看著也挺開心的。”它嘀咕了兩句，然後大聲喊道：“懲罰者來啦！地獄的惡魔們！”
　　“它們聽不見妳在說什麽——實際上，妳最好他媽的趕緊給我閉嘴。”
　　……
　　還是那個空間。
　　“帝國的那群官僚要是有妳這效率，我也不至於看見他們就反胃。”看見何慎言的第壹眼，帝皇就開始嘆氣。
　　“只是運氣好而已——先找四個，妳打算怎麽安排這四位猛將啊？”何慎言笑著回答。
　　“塞恩先不急，他可以作為後手使用。”
　　進入了‘工作’狀態，帝皇看上去比平時要嚴肅地多。他說道：“布魯斯·韋恩，情報戰和潛入作戰的高手，意誌力過人，多疑、智力超群。我打算讓他去對付那幫隱藏起來的奸奇信徒。”
　　“哎？妳認真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任何事情的發展都是奸奇的安排，妳就不怕祂把這位剛到手的原體吃幹抹凈？”
　　帝皇罵了句才長達七十個字的臟話，為了他的形象，我就不寫出來了。
　　隨後，他說道：“祂要是真有那本事，我們還打什麽？說大話誰不會？”
　　“弗蘭克·卡斯特。”
　　念著這個名字，就算是帝皇也嘆了口氣：“我打算派他去對付帝國的官僚。”
　　聽到他的這個打算，何慎言半開玩笑地說道：“那妳最好給他個指標，比如壹年到頭只能殺多少多少人。否則我擔心他幾年幹下來就把妳下面那些屍位素餐的蠢貨全殺光了。”
　　“全殺光了也好，反正效率也不會更低了。這幫混蛋，壹個命令的生效時間能從發布壹直拖上四十年！”帝皇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他接著說道：“而且，他會經過調查再動手的。”
　　“至於妳那位剛招來的人民公仆。”帝皇又嘆了口氣。“我打算先將他介紹給我那位才起床沒多久的兒子認識認識，他們倆應該能有不少共同語言。”
　　何慎言用左手撐著自己的臉，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幸福的煩惱，是吧？”


第十卷 燃燒的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