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灰燼的過去

　　篝火中的螺旋劍大放光芒，火焰暴漲，壹個身影從火焰中走出。正是灰燼，他手中拿著壹把血跡斑斑且彎折的不像話的長劍，但身上的盔甲卻顯得光亮如新，就連背在身後的那面盾牌都沒什麽損耗的痕跡。
　　“歡迎回來，灰燼大人。”壹個聲音傳來。
　　早早的就站在篝火旁的防火女提起裙子，優雅的行了壹禮。灰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從腰間掏出壹個布袋，隨後徑直走向了那傳來打鐵聲的幽深通道。
　　壹個坐在椅子上的黑袍老嫗看見他的到來，低著頭，很是尊敬地問了個好：“灰燼大人……”
　　那個正在打鐵的鐵匠，壹個身材壯碩的老人看見他的到來，咧嘴笑了起來：“啊，是妳啊！終於回來了！那把劍還好用嗎？”
　　灰燼走到他面前，將滿是血跡的劍遞交給他，鐵匠皺著眉看了壹會：“妳到底和什麽東西打起來了……？怎麽劍彎折成這個樣子？餵，我說妳啊，這可不是錘子或者其他東西。妳要是想用鈍器，我這倒也不是沒有。但既然妳要用劍，就給我好好的用啊！”
　　“看見了壹些，不該存在之物。力氣，稍微用大了點。”
　　鐵匠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妳沒有在和我開玩笑吧？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灰燼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嘖……真惡心。”鐵匠嫌惡地砸了咂嘴，隨後用帶著厚重手套的手拍了拍自己強壯的胸膛：“妳就放心好了，待會過來取，保證她和之前壹樣鋒利！我安德烈的手藝妳是清楚的！”
　　灰燼的聲音中罕見地帶上了壹點笑意：“嗯。”
　　他沿著左邊的樓梯往下走，在那黑暗中有著壹個小小的角落，坐著壹個瘦小的，帶著奇怪面罩的男人，他腳下鋪著壹張破舊的布，其上放著壹些諸如匕首、飛刀、火焰壺之類的東西。看見灰燼的到來，他相當高興地揮起手：“噢！是妳啊！”
　　灰燼站在他面前，默默地遞交了手中的布袋。
　　男人接過後打開看了壹眼，身體蜷縮了下去，像是失掉了所有力氣壹般，就連聲音都變得無精打采了起來，其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悲傷：“是，是這樣啊。那個女人死了啊。”
　　“哈，我早有預料。聽見這個消息，感覺輕松多了啊……那個嘮叨的女人……”
　　男人撓了撓頭，他的另壹只手緊緊地攥住手中的布袋：“那個戒指，妳就拿著吧，就當做是那個，哎，謝禮吧。”
　　灰燼沒多說什麽，他壹向非常沈默，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回到了篝火旁，他沈默地坐下，不發壹言，由於帶著頭盔，也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只是從那凝視的方向可以猜得出來，他應該是在盯著這燃燒的篝火吧。
　　“……灰燼大人。”
　　防火女在他身邊坐下，輕聲說道。
　　灰燼微微側過頭。
　　“您有遇到壹位奇怪的旅者嗎？”
　　“沒有。”
　　“是嗎……如果您遇見他，還請不要與他交流。”
　　“為何？”
　　防火女轉過頭，她也看向了那火盆中藉由骨灰燃燒起的渺小火焰：“他……或許會阻攔您傳火。”
　　灰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至於他的真實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您答應了？太好了……”
　　防火女卻顯得相當高興，但並未持續多久，因為灰燼罕見地開口說了壹長串話。
　　“傳火……壹次又壹次，不斷輪回，付出的生命，真的有意義嗎？”
　　防火女的雙手將裙子捏得緊緊的：“您……也會有那種想法嗎？”
　　“我只是感到迷茫。”
　　灰燼轉過頭，他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壹張相當平平無奇的臉。那張臉與英雄毫無關系，反倒看上去像是壹個厭世的中年大叔，其上是滿滿的疲憊：“我……傳火的次數可能相當多。我忘記了很多人，但唯獨記得那些我不得不殺死的人……”
　　“可無論我將火焰延續多少次，終究還是會壹次壹次逼近熄滅。到了如今，世界毫無生氣。我看不到壹點希望。妳覺得，這樣的世界，火焰還有必要繼續被傳承下去嗎？”
　　防火女並未說話，反倒是坐在王座上的魯道斯擡起了頭：“您的問題如果放在以前，應該會值得很多離經叛道的哲學家去思考吧。”
　　他緩緩地說：“不過，對我來說，傳火便是這副腐朽身軀茍活至今的意義啊。但我畢竟只是薪柴而已，您是獵王者，也是那承載火焰力量之人——所以，如若您想讓其熄滅的話，就去做吧。”
　　壹直坐在臺階上的那個灰心喪氣的男人也低聲加入了對話：“啊，熄滅火焰啊……呵呵，真是壹群傻瓜，就連那個命定的灰燼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們卻還傻傻的待在那裏……”
　　他的聲音中帶上了模糊的哭腔，聲音也越來越低：“我也沒有資格嘲笑他們吧？畢竟，只有我逃跑了啊……”
　　灰燼重新戴上頭盔，他不需要名字、不需要身份。最好的話，連感情都可以不需擁有。只要重新戴上頭盔，他就又變回了那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鐵匠安德烈在通道內喊道：“嘿！妳的寶貝被我修好了！快過來看看吧！”
　　安德烈的手藝無需多言，灰燼拿過劍後直接插進了腰間的劍鞘，這反倒讓安德烈不滿起來：“妳這家夥！還和以前壹樣對什麽事情都不在乎啊，那可是我花了大力氣給妳修復好的，這次不要再弄壞了，否則就讓妳拿大價錢來修！”
　　灰燼點了點頭，他本來正想離去，安德烈卻又小聲說道：“我也沒想到，過去了這麽久還能和妳見面啊。話說回來，妳壹直都沒告訴我，妳的名字啊。餵，灰燼，妳叫什麽？”
　　這個問題讓他止住了腳步，背對著安德烈，他沈默了。
　　“怎麽了？”
　　“……我，忘記了。”
　　安德烈先是壹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但到底是嘲笑，還是其他意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是嗎？就連妳這樣的英雄都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啊，真是個可悲的世界！”
　　灰燼只是默默地走向螺旋劍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