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壹百三十四章 是騎馬打仗，不叫家暴

　　“妳說什麽？”
　　馮曉琴有點搞不清狀況，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躍說道：“錢還借不借？房子買不買？”
　　這回她聽清楚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下樓接小老虎和回家前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的態度為什麽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之前還鬧著要離婚，現在居然討論起買房的話題。
　　難不成……是顧清俞？
　　不對啊。
　　顧磊鬧離婚的事不就是顧清俞出的主意嗎？剛才勸他們和好……難道不是在顧士宏和老太太面前演戲？
　　她完全糊塗了，怎麽也理不清這件事背後的因果關系。
　　林躍又問了壹遍：“想買還是不想買？”
　　這個問題壹下子拉回了她的思緒。
　　“買！”
　　房子當然要買，就算不考慮買了房子以後把家人接來上海的事，有了房子，顧磊再鬧離婚，她就不怕了，因為是夫妻共同財產嘛。
　　“我早晨教給妳的說辭？背過了嗎？”
　　“阿姐，今天是妳生日，明天呢，我生日，三十六了，不小了，兒子也都七歲了，大孩子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間嘛，妳懂得呀。阿姐，我跟曉琴看中壹套房子，離這裏很近，就壹碗湯的距離，我們想跟妳借壹百萬當首付，這個錢呢，我們壹定會慢慢還給妳的。”
　　壹個字都沒錯。
　　馮曉琴很意外，顧磊什麽德行她清楚，跟小老虎壹起背唐詩，兒子都背過了，當爹的還在敲腦殼，所以她才搞了壹張紙條，把要表達的意思寫在上面，讓他花壹天時間背過，趁著顧清俞回家過生日在飯桌上借錢。
　　沒想到這家夥在外面打了壹下午遊戲，回來跟她又鬧了壹場，竟然還能記住紙條上的內容。
　　林躍說道：“我可以現在就出去說，不過我有壹個條件。”
　　馮曉琴說道：“什麽條件？妳說。”
　　“給我紙條前妳自己說的，要我拿出壹家之主的氣概把事辦了，既然我是壹家之主，那我想學什麽就學什麽。”
　　“行，妳想學什麽就學什麽？”
　　只要能把房子買了，補習班不重要。
　　林躍繼續說道：“那妳下午管我去網吧打遊戲的帳怎麽算？”
　　“妳不是回來跟我鬧了壹場？”
　　“那是妳跟我鬧，不是我跟妳鬧，既然我是壹家之主，那就應該有壹家之主的權威，妳做錯事，必須要接受懲罰。”
　　懲罰？他居然有膽子提懲罰？
　　剛才有那麽壹瞬間，她誤以為自己認識的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顧磊又回來了，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顧磊，妳別太過分。”
　　“房子是妳要買的，家是妳要搬的，錢是妳要借的，口我去開，鍋我來背，咱們倆誰過分？”
　　馮曉琴忍著怒氣說道：“那妳想怎麽懲罰我？”
　　林躍說道：“很簡單，今天晚上我讓妳幹什麽就幹什麽。”
　　離婚？呵……
　　馮曉琴要跟他離婚，他還不願意呢。
　　既然冤家路窄，那不得好好玩兒玩兒啊？就這麽各走陽關道，豈不是便宜馮家姐……妹了？
　　“比如呢。”
　　“比如……我讓妳學貓叫，妳不能學狗叫，讓妳在地板睡妳不能爬上床。”
　　“妳做夢。”
　　“那妳也別做買房子的夢了。”林躍看了看手表：“我給妳三十秒的考慮時間。”
　　說完他去床頭坐下。
　　馮曉琴的表情壹變再變，最終選擇了妥協，因為用壹個晚上的屈辱換壹套房子，這個買賣很值。
　　帳呢，先給他記到小本本上，以後再想辦法找回場子。
　　“好，強迫妳上補習班和下午吼妳的事是我的錯，我接受懲罰。”
　　林躍微微壹笑，把個毛茸茸的東西往床尾壹丟，起身出門去跟顧清俞談借錢的事。
　　馮曉琴覺得奇怪，心說以前沒見過這個東西啊，走過去拿起來壹看，壹邊是毛茸茸的，足有二十幾公分，像是狐貍尾巴，另壹邊是個玻璃物件，最前面是球體構造。
　　給小老虎買的玩具嗎？
　　倒是挺精致的。
　　她還握著前面的玻璃體甩了甩。
　　……
　　馮曉琴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林躍已經在和顧清俞談論買房子的事。
　　“雖然呢，姐也要買房，不過妳都這麽說了，壹百萬嘛，找朋友拆借壹下總能湊齊的。”
　　顧清俞擡頭瞄了她壹眼，講話的聲量提高了幾分。
　　“也是，展翔那麽有錢，只要妳開口，他怎麽可能不賣妳面子？”
　　“顧磊，這事兒我不好跟展翔開口的。”
　　“有什麽關系嗎？妳是害怕他要挾妳跟他交往？”
　　顧士宏插進姐弟二人的談話：“這個暴發戶，他敢？！”
　　“行了，反正既然是妳想搬出去住，那這錢姐給妳想辦法，至於我找誰借，妳就不要管了，妳跟曉琴呢，只要好好的，別三天兩頭吵架，搞得爸和奶奶擔心就行。”
　　“好，妳看著辦就行。”
　　馮曉琴看到妹妹在廚房洗碗，面帶微笑走過去。
　　放在平時，她指定會跟妹妹吐槽大姑姐回到家裏跟客人壹樣，吃喝不少，正經活兒壹件不幹，這回不壹樣，壹句壞話都沒說。
　　馮茜茜憋不住，湊到她臉前，指著客廳問道：“姐，姐夫這……怎麽回事？”
　　下樓前兩個人還在鬧離婚，回來後跑臥室裏說了幾句話，扭臉顧磊就去跟顧清俞聊借錢買房的事，這轉變搞得她怎麽說呢……不知所措？應接不暇？大吃壹驚？多少都有點。
　　馮曉琴當然不會告訴妹妹，自己是接受了顧磊的懲罰，他才閉口不提離婚的事，還去找姐姐借錢。
　　“能怎麽回事？服軟了唄。”
　　她壹邊沖洗盤子上的洗潔精壹邊說道。
　　“姐，妳可真厲害，幾句話就把姐夫擺平了。”馮茜茜又回頭看了壹眼客廳，小聲說道：“姐，妳不是說姐夫鬧離婚的事是顧清俞在後面出的主意嗎？可是妳看她，還是挺好說話的，這麽痛快就答應借錢了。”
　　“我也很奇怪。”馮曉琴還是不願意相信鬧離婚是顧磊自己的想法：“她好說話？切，什麽妳們只要好好的，別三天兩頭吵架，搞得爸和奶奶擔心，什麽找朋友拆借壹下，總能湊齊這些錢的。話是講給顧磊聽的，實際上是在拿話點我呢？這是要我懂得感恩，遇事讓著顧磊，想著大姑姐的好，其實這壹百萬，對她來講算什麽啊，反正我是不信她需要找人借錢，這麽講就是為了給我們制造壓力。”
　　馮茜茜說道：“假惺惺，心機婊。”
　　馮曉琴瞪了她壹眼：“妳小點聲，被她聽到了，不借錢給我們買房了怎麽辦？再忍壹忍，等我們從這個家裏搬出去，壹切就會好起來了。”
　　馮茜茜點點頭，不再吐槽顧清俞的陰險狡詐，把洗好的筷子和盤子放進收納盒裏。
　　……
　　當夜。
　　圓月當空，大半個陽臺都被照亮。
　　對面單元樓的壹間房亮起紅燈，有人說那是失足女在招P，有人說那是小區有名的神婆設壇做法，還有人說沒那麽玄乎，其實就是部分多肉植物想長得好看必須進行補光。
　　總之從遠處看蠻詭異的。
　　每次馮曉琴都要吐槽房子裏的主人沒有公德心，今天沒有，因為她沒空吐槽。
　　“……”
　　“我不做。”
　　“那行，我明天就給阿姐打電話，說在家裏住著挺好，錢我們不借了。”
　　“妳……顧磊，妳太過分了。”
　　“不過分那還叫懲罰嗎？當初我偷藏了100塊錢準備去看新出的變5，妳把我趕到客廳睡的時候，怎麽沒想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當著老人的面，在小老虎面前說我是反面典型，不好好學習以後跟我壹樣沒出息的時候，怎麽沒想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
　　馮曉琴咬咬牙，最終選擇了妥協。
　　羞恥歸羞恥，可是看在房子的份上，忍壹忍也就過去了。
　　“嘖嘖，這身材……挺壹般的，看什麽看，爬啊。”
　　林躍壹瞪眼，把那團毛茸茸當成鞭子抽在她的背上。
　　馮曉琴又咬了咬牙，按照他的吩咐圍著床轉圈兒。
　　“架。”
　　“架。”
　　“架！”
　　可能是坐在床上看她在地上爬沒有參與感，林躍走過去，往她背上壹坐。
　　“既然是懲罰，那肯定是要加點料的，不然怎麽讓妳記住我才是這個家的壹家之主。”
　　“妳……”
　　“當然，妳也可以反悔，我也能不借錢。”
　　壹百步走了八十步，這時候放棄，馮曉琴當然不甘心，只能咬牙苦撐負重爬行。
　　“架。”
　　“架。”
　　林躍拿著毛茸茸抽了兩下，突然嘴角壹翹，手底用力。
　　“啊……”
　　壹聲慘叫響徹房間。
　　小老虎睡覺很死，死到早晨要叫五六遍才能把他弄起床，可就是這壹聲慘叫，將他從睡夢中驚醒，惺忪著雙眼看著趴在地面的母親和偏坐其上的父親。
　　“爸，媽，妳們做什麽啊？”
　　“哦，爸在跟妳媽玩騎馬打仗的遊戲。”
　　“騎馬打仗？”
　　小老虎壹開始很困惑，後面就來了精神：“我也要玩。”
　　馮曉琴聲嘶力竭地吼道：“顧磊，我要殺了妳！”
　　……
　　第二天，壹大早。
　　客廳的氣氛很沈悶，也很壓抑，大有法庭即將開庭的肅穆感。
　　然而與顧士宏，馮曉琴表情不同的是，林躍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拿著壹個啃了兩口的蘋果。
　　“顧磊，人們常說夫妻之間鬧別扭，床頭打架床尾合，我不想管妳們兩個的事情，可是再怎麽著妳們也不能……”說到這裏，老頭子頓了頓：“大半夜的把鄰居吵醒，過來拍咱們家的門，要妳們小聲點，我這老臉快給妳們丟盡了。”
　　馮曉琴黑著臉壹語不發。
　　她是有心當著顧士宏的面罵顧磊的，可是昨晚發生在房間裏的事，怎麽開口？開不了口！
　　林躍咬了壹口蘋果說道：“這事兒妳得找她，是她睡覺不老實，自己跌到地板上驚聲尖叫把鄰居吵醒的。”
　　“顧磊！”馮曉琴那個氣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真恨不能給他幾刀。
　　“我說的不對嗎？難道大聲喊叫的是我？”林躍壹本正經地道：“妳別忘了，房間裏還有壹個人證呢，等小老虎回來，妳讓他說，是誰把他吵醒了。”
　　“妳……”
　　妳要問小老虎，那答案指定是媽媽，搞不好還會把爸爸和媽媽騎馬打仗的事情說出去。
　　“行了，別吵了，妳們兩個以後註意點。”顧士宏說完這句話，背著手去遛彎了。
　　馮曉琴滿臉怨恨，在這件事上，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坐，天涼了，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眼見老頭兒離家，林躍起身給她倒了壹杯茶，這個行為看起來蠻暖男的。
　　然而馮曉琴並不買賬，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因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甭管是軟的沙發還是贏得椅子，她都不敢往上坐。
　　那壹鞭子，疼啊！
　　林躍說道：“懲罰之所以是懲罰，不給妳壹個深刻的印象，怎麽可能會長記性，明白我才是壹家之主？”
　　印象深刻，確實夠印象深刻的，印象深刻到都有陰影了。
　　至於說認識到錯誤，長記性。
　　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也不過是委曲求全罷了。
　　房子。
　　想想即將到手的房子，這才壓下想要宰了他的沖動。
　　叮叮咚……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林躍接起來放到耳邊：“阿姐。”
　　“……”
　　“妳消息夠靈通的。”
　　“……”
　　“沒事兒，就是從床上摔下來，磕到尾椎骨了，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
　　“好了，我知道。”
　　“……”
　　“錢已經轉過來了啊？效率真高。”
　　“……”
　　“行，我現在就去查壹下。”
　　聽著林躍和顧清俞的對話，馮曉琴的臉色有所緩和，錢到位了，房子還會遠嗎？
　　“阿姐，這錢我和曉琴壹定會還的，妳放心好了。”林躍壹邊說壹邊去拿衣服，做出要去銀行查賬的樣子。
　　“……”
　　“不著急是妳的事，我這人妳還不知道嗎？欠別人錢心裏不踏實。”
　　“……”
　　“家人也不行。”
　　“……”
　　“好好好，我知道了。”
　　林躍掛斷電話，把手機往兜裏壹揣，穿好灰夾克和地上的黑皮鞋，正要推門下樓，忽然想起什麽似得轉身回望。
　　“阿姐剛才問，250萬的房子，100萬拿去付首付，剩下的150萬走貸款，按360期算，壹個月也要7000多塊，以我們的收入該怎麽還？”
　　他把這份家庭作業丟給馮曉琴便出去了。
　　月供怎麽還？
　　是啊，該怎麽還呢？
　　馮曉琴皺起眉頭。
　　林躍撇撇嘴，朝樓下走去。
　　電視劇裏細思極恐的地方其實不少，馮曉琴、顧磊和老人住在壹起，水電費夥食費都不用出，小老虎是義務教育階段，學費基本沒有，補習班的錢歸顧清俞，夫妻二人只需要置辦壹些文具。
　　顧磊這人吧，掙得少，花的也少，不抽煙不喝酒，平時也就打打遊戲看個電影，壹個月能花幾個錢？哪怕壹個月花4000剩1000，八年也攢了十萬塊了吧，可是倆人手裏只有三萬，剩下的錢哪裏去了？
　　再看馮曉琴，給小老虎買個假阿迪達斯書包，給顧清俞的禮物是手打圍巾＋LV假標，而她的那個弟弟居然會做模型，拿出去賣，少則賺五六百，多則賺壹兩千，就這還沒有品牌效應，如果同水平的東西貼上萬代的標，價值又會飆到什麽程度？
　　大家都知道，學畫畫費錢，學音樂費錢，學舞蹈學表演同樣費錢，那麽做模型呢？首先妳得知道正版模型長什麽樣，才能做出同級別的作品吧，要知道肯花幾百塊上千塊買這玩意兒的絕大多數是骨灰級玩家，要求高，眼睛毒，就國產級的作品，想讓他們掏錢，可能嗎？
　　那麽問題來了，誰給馮大年錢支持他買正版模型？二姐馮茜茜嗎？還是那對農民出身的父母？
　　這邊的兒子買個書包都是廉價貨，那邊的兒子有錢玩正版模型。
　　關鍵人家的姑姑疼侄子，給買個正版阿迪達斯書包，還成了諷刺她這個媽媽沒錢的舉動。
　　這種爛人還有人站，真是可笑。
　　“嘿，想什麽呢？笑得比苦瓜還難看。”
　　才到二樓，側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