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要做壹件大事
醫學模擬器 by 壹柄柳葉刀
2023-6-3 22:37
其實,這時候,周成可以與羅雲杠壹句,稍微高調些,不是妳交待的麽?又當又立?
但周成今天的目的,卻並不是簡單的僅僅只是來裝逼的,而是另有不少的意圖。
於是,周成便又詳細地將相關的理論,略去了壹些暫時還沒有公布的解剖學知識,進行了壹壹的講解。
這個講解,基於基礎,超出於基礎,深入淺出,沒有再有任何的廢話,但是非常的深奧。
純粹的學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意思,反而,不管是在聽,還是在思考的時候,都需要全神貫註。
聽起來,就不簡單,操作起來,更是復雜無比。
好在羅雲幾人都是極有研究素質的好學生,因此即便是在聽的過程中,有頗多的疑惑,但也沒第壹時間就打斷周成的講解。
眼看著周成話畢,楚含泊的問題就來了,壹板壹眼:“周成,就算是妳成功地阻滯了脛骨中段的骨肉瘤的軟組織血管蒂入路與出路!”
“但妳也應曉得,妳現在的操作,不具備普遍性和可推廣性。”
“不具備可重復性與推廣性的操作,是沒有太多的價值的。學以致用,才是正道。妳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楚含泊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他假設,周成所有的操作,都是正確的,壹定程度上,能夠達到預期,可有壹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
這樣的操作,其他人能夠做的出來嗎?
就目前而言,這樣的超高難度,在理論上,壹般人想要厘清關系,就十分困難。
越是微末處,越是細小的操作,就越是困難,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導致不可控的意外發生!
而且,這種手術的療效,暫時還是無法評估的。
楚含泊並沒有不服氣,他是在真正地思考和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周成說:“的確,楚師兄的考慮,是很有道理的,也是目前比較大的阻滯之壹。”
“不過,與面對腫瘤的不可控性,只要解決這樣比較客觀的問題,我覺得還是比較簡單的。”
周成繼續說:“楚師兄,我可以先不回答這個可操作性和可重復性的問題嗎?我再說壹下後續的治療思路,咱們先想好解決腫瘤的治療思路,然後再去厘清操作的推廣性這個問題吧?”
周成這話,看似在問,其實就是處於主導地位地做了決定。
問題雖然不少,但是要壹個個梳理,東壹腳西壹腳,只會把人的思維弄得更亂。
事情很多的情況下,把問題分層次,分步驟,是非常科學而且有效的方式。
楚含泊表示了認可,點頭道:“是我太著急了,大家先忽略掉我剛剛的問題,周成,妳繼續。”
周成點頭,繼續說:“我的綜述思路,幾位老師肯定都有審閱過。”
“阻滯掉腫瘤的血液來源和去路,其實只是第壹步。這樣可以保證腫瘤細胞的營養來源。”
“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腫瘤的組成,是分成範圍性組成和個體組成的。”
“範圍性組成,就是腫瘤組織,這部分組織都有豐富的血管循環,此乃骨肉瘤細胞的能量最基本來源。”
“但於個體而言,骨肉瘤包括任何腫瘤,都是以細胞的形式存在,其實散布的!”
“腫瘤細胞的脫落、進入到血管內、侵襲,才是腫瘤增長、擴散、遠處轉移的壹個重要原因,各位老師覺得,這種說法有沒有道理?”
周成未壹言堂,更沒有把話說死。
有些東西,他知道,別人未必知道,但是思路,把相應的思路捋出來,以楚含泊等人的造詣,不至於是聽不懂的。
羅雲首先點頭:“目前是存在著這樣的猜測,妳繼續。”
周成稍微組織了壹下語言,道:“腫瘤殘存的血管網,不排除有其他的毛細血管網的不可查側支循環。”
“這種毛細血管,即便是檢查也壹般檢查不到,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需要加做的壹個操作就是,把剛剛我們堵住的血管網入口和出口之間的,血管網,再次阻滯住,以免內部的血液,再次流動。”
“我們剛剛阻滯的入口和出口處的阻滯物,正好就成了兩個塞子。如此壹來,即便是存在著其他為不可查的血液循環網絡,也可以避免血液流通情況。”
羅雲聞言,瞬間目光微微壹閃。
周成的這個後手,就直接是斷了腫瘤血管網的所有後路了,基本上把腫瘤大體組織內的所有血液循環,徹底堵死了。
之前他還有疑惑,周成只是堵住了血管蒂的入口和出口,那麽怎麽判定就只有這兩個出入口?
其實,周成只是堵塞住了兩條比較大的主肢動脈的的出入口。而且還會把腫瘤的營養血管,全部都阻滯住!
壹邊說著,周成繼續操作,把手裏的註射器,稍微調轉了壹個方向,而後道:“我們的針頭直徑,只有0.18mm,在現實操作中,我們可以使用多個阻滯通路。”
“但現在,我們因為準備不足,我就再用這個註射器,原路返回到入路的區域,跨過剛剛進入到的阻滯點,刺破並往內更加深入。”
“0.18mm直徑能夠通透的血液,不會很多,而且,壹旦我們把血管網內部的通路全部阻滯住後,那麽這個入路,即便是全部打開,也不會讓血液再行流通。我們完全可以在更近端,分段阻滯,或者不予理會。”
周成說著,就把註射器及針頭,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裏壹樣的,又是戳進了脛後動脈裏。
這操作,很迷幻,但是看起來,很有逼格,毫不猶豫,快準狠。
雖然無法復制,但是看起來,是真的賞心悅目!
周成操作完,註射入了壹定量的阻滯物後,還是沒有把註射器給拔掉。
而是說:“羅老師,現在,我已經把腫瘤瘤體及周邊的血管網,幾乎是全部阻滯掉了,裏面的血液未必全部處於被阻滯物填充的狀態,但也無傷大雅!”
“而且我剛有講過,腫瘤有範圍性和個體性兩部分,我們能夠通過血管網斷掉的,營養來源,只能是大部分的腫瘤組織,這壹步,取自於骨腫瘤治療中的完全切除與清創。”
“但是,在血管網、瘤體大部組織之外,肯定還有遊離的腫瘤細胞。”
“我們不僅是阻滯掉了骨腫瘤細胞的血管網,還把周圍正常組織的血管網,也阻滯掉了。因此,術後必然會發生骨吸收,形成腔隙。”
“而根據我們骨科,創傷外科清創的理念,創傷後,若留有腔隙,那麽被細菌殘留的可能性,幾乎是高達百分之九十,所以我們還要想辦法封閉腔隙。”
“在創傷外科,我們封閉腔隙的辦法,是通過植骨填充或是硫酸銅、骨水泥等進行填充,但是,這種骨肉瘤的手術,我們沒辦法通過類似的方式來進行解決。”
“傳統的切開手術,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植骨來代替,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有其他的辦法,那就是後期,或者是在發現了骨吸收後,註射促成骨形成因子!”
“此時,骨吸收雖然已經發生,但是肯定吸收的速度沒那麽快,還存在著骨架,如果能夠重新填充骨細胞,還是可以恢復原樣的。正好,我們的骨修復能力極強,幾乎只要恢復血液供應,就可以達到理論上的完全修復狀態。”
“破骨細胞與成骨細胞濃度重排,會有重建骨組織的作用!”周成壹壹分析,旁征側引。
不管是傳統的腫瘤治療,還是創傷外科的知識,都可以拿來用,在場的又沒有外行,因此,這壹段話,聽起來雖然長,但其實,大家理解起來,還是很快的!
韓嘯明壹嘆說:“小周在臨床上的經驗,著實比我們都要強啊,我們只是多在實驗室裏溜達,確實是沒有想到過,腫瘤細胞及正常的骨細胞萎縮死亡裂解後,殘存的骨架可以再利用的問題。”
“這的確是壹個很天才,很新穎的思路,而且可操作性,比之前的那個什麽阻滯血管,又要高了很多。”
方向也聽了明白,不過,他看了眾人壹眼,發現沒人繼續提問,便緩緩開口說:“成哥,妳剛剛也說了,腫瘤分成範圍性和個體性,妳現在針對的,就只是範圍性的腫瘤組織,那麽散在的腫瘤細胞?”
“妳打算如何處理?還是依靠傳統的那種,化療麽?”
周成點了點頭:“既有的腫瘤治療方案,也是有其用途的,也不可能完全摒棄掉,而只是術後滅殺殘留的腫瘤細胞的話,需要的化療藥物用量,不會太多。”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備選方案之壹。”
“還有另外壹種特性,則是利用好腫瘤細胞自己的存活特性。我們應該發現到,成纖維細胞成集蔟時,會有壹部分成纖維細胞,化作其他成纖維細胞的營養物質。”
“用另外壹句話說,就是,當有大量的成纖維細胞,瀕臨死亡或者需要大量能量時,會獻祭掉壹部分成纖維細胞。”
“腫瘤細胞,也有這樣的自噬裂解特性。之所以選擇斷掉腫瘤細胞的血液供應,也是因為這壹點。”
“能夠讓大部分的腫瘤細胞,垂死掙紮時,自身滅掉壹部分的同伴,即便最後還是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當然,適當的化療輔助,還是要用到的。但是,這個時候,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小了化療藥物的用量。”
“以上是,治療有效性的理論!”周成慢慢總結,把第壹點,點到為止了。
這些話,他曾經與曾老與桂老等人說過,但是當時是答辯,無法實操,因此,聽起來,遠遠不如親眼看到,這麽有震撼力,也許並沒有說服他們什麽。
周成話畢,韓嘯明首先就鼓起掌來。
“相當精彩,周成妳直接跳過了基礎研究階段,僅僅只是利用了臨床的思維,就找到了這麽好的壹條治療思路,下過的功夫不小啊!”
“想不到,通過純技術,不需要太多的藥物輔助,還真能達到壹定程度的腫瘤滅殺可能性。”
“傳統的瘤體切除,散在的細胞,仍然存在著血供,而且會失去大體瘤體的‘拮抗’與限制,會再生、復發、遠處轉移,煥發出更強的生命力。”
“所以目前腫瘤的治療方案都是術前術後足程足量的化療方案的嚴格執行,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壹部分的腫瘤患者,預後欠佳。”
“而且即便是達到了目前臨床上所認為的治愈,術後的生存時間與生存質量,依然有限。”
“因為乳腺癌的靶向藥物的研制和臨床應用的成功,目前大部分的研究方向,針對腫瘤的,都是偏向於尋找特異性的靶向藥物。”
“但其實,或許……”韓嘯明並未把話說死,但他的話,無疑是對周成的思路,進行了肯定。
然後轉頭看向了楚含泊:“楚師兄,羅師兄,妳們什麽看法?”
楚含泊和羅雲比他都大幾屆,就算羅雲現在才讀博,楚含泊還在讀博,他也只是弟弟。
課題組,本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羅雲遠在沙市,遠程參與討論與方案的研討。
後來因為方向的出現,被韓嘯明發現,引入到了課題組內,也是貢獻不小。現在,沒想到羅雲去了沙市壹趟,又帶回來了壹個堪比楚含泊的變態。
方向屬於最小輩,雖然家學淵源,但是其實最這個課題的涉略,是最淺的,當前還處於認知和了解課題的階段,所以,有些話他能聽懂,但是,要說評估,還得是楚含泊來。
畢竟,楚含泊師兄,是真的把壹種特效的靶向治療藥物給弄了出來,只差了關鍵的臨門壹腳了!
“可行性可以期待,那麽可操作性和可重復性呢?周成,妳作何考慮?”楚含泊非常謹慎得用了可以期待二字。
任何事情和研究,未到結果出來時,都只能說值得期待,而不是百分之百。
百分百是概率學的名詞,準確的概率學的名詞,不該太多出現在研究之中。
周成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楚師兄,我能做小切口切開復位內固定術的前提,是有這個器械!”
周成點到即止。
雖然他還沒有讓張正權開始往這個方向靠,但是其實,這種操作工具的出現,是更加容易的。
他有壹整套經驗在,基本上就是重復和模仿,比起臨床課題的有效性。
操作工具的出現,會更快些,因為它的評估指標非常客觀,無害,有用,即可!
“妳還懂材料學和設計學?”楚含泊壹楞,聽出來周成的言外之意。
但隨即,他便莞爾壹笑:“是了,那樣精巧的內固定器械,妳都能搞得出來,這種小型的操作輔助工具,於妳而言,應該也是不難的。”
“我們組,要是早有妳這麽壹個懂材料學和設計學的成員,我們的課題進度,至少要提升三分之壹的時間。”
羅雲主動幫周成掠過這個話題:“老楚,那時候小周還跟著我在臨床搞規培,這個人,萎縮得壹匹!”
“沒有授權,基本上啥操作都不做。”
“在沒有人領路之前,他文章不寫,課題不做,也不能全怪我沒早發現他。”
周成身居張正權所在職位的事情,非常敏感。
他是醫生,那麽就不能和器械公司有太多的牽扯,不然的話,妳又在臨床,又要用妳自己公司的器械,那整個科室妳家開了算了咯!
以後周成要去的單位,必然是部屬的公立醫院。
部屬,可不是省直屬了啊!
搞家族企業,那純粹就是找死,抽個時間,若是周成還想在臨床的話,比如還是要從張正權那裏抽身出來的。
張正權從來不給周成錢,是因為舍不得嗎?
不,是因為壹旦開了這個口子,那麽周成的身份性質就變了,他還是公司的員工,公司的員工,就不能夠在臨床上,以臨床工作者的身份開展臨床課題!
這件事,張正權壹直沒給周成說,但是與羅雲聊過。
也是怕大家都誤會了,張正權是在壓榨周成,但是其實是在保護周成。而且周成沒必要賺這個錢。
楚含泊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深吸壹口氣,又覺得這裏的氣息有點騷味太濃。
“即便基礎已經打下來了,那麽,小周,妳就先把這壹批小鼠操作完吧,操作完了後,我們還要開壹個小會,討論壹下具體的細節,我給幾個建議,妳參考壹下。”
“韓嘯明,等會兒我把課題的資料,整體打包發給妳,妳還有總住院工作,趕緊回去吧。”楚含泊非常細心。
“楚哥,那我就先走了啊,在臨床工作之後,的確是時間會限制很多。”韓嘯明告歉壹聲,便離開了動物實驗室。
周成則是壹次性地再把剩下的小白鼠操作完。
因為有了壹次的觀摩經驗,下面的操作,楚含泊等人就各自地開始問起了壹些其他問題了。
比如說,楚含泊會問:“妳對基礎解剖這麽熟悉,妳有沒有想過,能夠把健側肢體和對側肢體對換組織的用法啊?有人是右利手,但是右手沒了,能不能想辦法把左手給移植過去?”
周成沒回,只覺得楚含泊這是在挑戰倫理,思維也是清奇。
然而,方向的思維,就更加清奇了:“成哥,妳這種血管阻滯,能不能用在免海綿體充盈上呢?”
“妳直接說陽痿得了,這時候就沒有必要這麽官方了。”羅雲翻了翻白眼,他與方向也不很熟,但是方向倒是有些自來熟。
經常問壹些比較奇葩的問題,也不能說不好。
“妳問這個幹嘛?”周成問。
“我在想,如果是能夠局部地把敏感區域給阻滯了,讓人又欲又得不到解決和發泄,是不是很能整人。”方向壹本正經說。
我靠!
這?
妳讓人能給玩硬了,然後還永遠不讓人爽?
方向看到了幾雙古怪的眼神,接著再說:“好吧,剛剛其實只是開個玩笑。”
“我只是覺得,成哥的這個方案,還有壹個很好的利用之地。就是在股骨頭位置!”
“或者是在治療感染的時候,也是不是能夠利用到。”
“畢竟,感染的腔隙,若是也能夠填塞硬化的話,其實壹些深層的感染腔隙,就不用進行大口子的清創處理了。”
“不過這很有風險。”
“只是這樣的風險,與腫瘤比起來,又小很多。”
周成等人聞言,臉皮又是壹抽壹抽的。
大哥,感染之後形成的膿腔,那是劇痛的啊,妳把人給填塞了,術後可能可以避免開放性切口,痛起來怎麽辦捏?
妳是不是對折磨人壹套,有壹種執念啊?
周成記得,他剛看到方向的時候,方向,這個逼,不是這樣子的啊?
這種無關的問題,周成就懶得去思考了,而且,方向還提出來的很多思路,也是很有建樹的。
比如說,能不能用人的血管,與動物的血管連接起來,然後把腫瘤轉移過去!
比如說,能不能把馬和驢的激素,放在人的體內,讓那啥變得更大點……
方向沒少被罵,但是他臉皮很厚,討論這樣不正經的問題時,格外正經,而且純學術,有時候都讓周成說不好,方向到底是不是個逗比。
回到了樓下的實驗室!
四個人對著坐了下來,楚含泊看了看時間。
“現在開始再討論壹下啊,等會兒大家壹起留下來吃工作餐,就是盒飯,AA制啊。”
“畢竟,我現在沒工作,錢也不多,真請不起。”楚含泊略有些窘迫地說。
那妳也是個怪胎,不好好想著畢業之後掙錢,在實驗室待著,等著毀滅自己,拯救世界是吧?
周成暗中吐槽,但是也不能說楚含泊的堅持不對,只是個人的理念不同而已。
楚含泊點了飯後,才把手機壹放,說:“羅雲,今天我們也看了,小周的思路,果然不錯,就針對今天我所看到的,還有昨天妳發給我的實驗方案,我提出來這麽幾點意見。”
“第壹,我們實驗室裏,有自己的靶向抗腫瘤藥物,只是還沒用於臨床,所以,我提議,以骨水泥攜帶抗生素或者是硫酸銅載體抗生素的形式,可以把這種靶向藥物,隨著阻滯劑,定點放置到相應的血管蒂組織內。”
“考慮到小周能夠封閉血液循環,外流出來的阻滯劑,必然更少,雖然這不可以減小復發或者遠處轉移的風險,但是有好東西,就必須要跟著壹起用!”
“小周,妳覺得呢?”楚含泊問。
那我還能說什麽?
周成心想,看來,楚含泊在實驗室裏,待了這麽多年,肯定有他了不得的東西,恐怕抗骨肉瘤的靶向藥物,都快成功了,只是還沒公開而已。
有這樣的利器,周成都不用自己再找什麽沈默子了,算是多重保險。
“謝謝楚師兄提點,我覺得極好!”周成很客氣。
楚含泊繼續說:“第二點,是關於小周所說的,骨吸收後,骨架再利用的問題,這壹步,其實稍有風險的。因為骨吸收後,骨架形成期間,我們是無法保證是否有骨腫瘤細胞增殖填充的。”
“若是在此刻,對破骨細胞和成骨細胞進行結構性重排,可能會加速腫瘤的增長,讓之前的方案,都變成廢紙。”
“我有這麽壹條思路,我們既然要用到骨架,那麽,我們不如提前就想辦法脫骨治療。骨肉瘤細胞,其本質,還是骨組織內的骨細胞。有壹些特殊性質的粒子,比如說鈣離子等等。”
“我還有壹條思路,我們能不能完全棄用……”
周成聽到壹半,驚了!
楚含泊,到底是什麽怪物,他是個人嗎?
自己的這壹套骨腫瘤的治療理論,可是完美級的啊,利用了不少人,才能夠完成這壹步的,楚含泊竟然還能夠做出指點性意見?
好吧,那今天晚上,就妳侍‘模擬’了。
周成的目光,看向楚含泊的方向,稍微有點火熱。
模擬器的用途很多,要不斷開發,其中,用時間是其壹。用人累積,也是其壹。之前是壹直沒和楚含泊師兄有太多接觸。
當然,有過的壹次接觸,是被他給殺了。
第二次,則是把他給宰了。
壹打壹,平了。
楚含泊,說完後。
周成都壹壹用筆記記了下來,這行為還讓楚含泊有點意外:“小周還有記筆記的習慣啊?”
正經人,誰寫日記?
這是梗嗎?
周成說:“以前記憶力不太好,所以秉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這些都是模擬思路啊,而且在疊加楊弋風的資質前,周成的記憶力,的確不怎麽好,但是他的推導能力,壹直都頗為不錯!
羅雲緊接著也說了自己的思路!
包括方向,也講了自己比較正經的建議。
但看得出來,楚含泊的建議,多牽涉到了骨腫瘤的治療方案。
但是,羅雲,則是偏向借助於關節外科的思維,來進行修正。羅雲是關節外科出身。
方向則是多傾向於運動醫學。
就連自己,也是多偏向於挪用創傷外科的思維,只是沒這麽局限。
這就是好的團隊的作用啊!
周成將他們的意見,都壹壹記下。
然後吃飯,吃飯之後,再開始磨課題的進度和計劃,中途,方向因為還在臨床中有任務,所以也離開了實驗室。
羅雲幾人,差不多把後續的試驗規劃做出來後。
周成才小聲地多問了壹嘴:“羅老師,楚老師,能不能問壹聲八卦?如果我沒來團隊之前,咱們是打算怎麽做?做些什麽的呀?”
羅雲雖然告訴了他只言片語,但是沒說全面。
楚含泊看向了羅雲,問:“羅雲妳沒給周成講,就把他帶進來了啊?”
羅雲搖頭:“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什麽都沒來得及講的。不過,小周是可以信任的人,他與陸乾州老師本就認識,而且有不淺的交情。”
“算是半個知情人。”
“能說得。”羅雲如此道。
楚含泊沈吟了壹陣,然後先收了周成等人發過去的AA吃飯紅包,這才把手機放下,而後說:“其實,目前,我們國內,做腫瘤的實驗室和課題組,數量已經不在少數了。”
“而就在幾十年前,我們國家就重視到了專利權的這壹點,因此送出去了不少的前輩出去留學、研讀。”
“有壹部分人,回來了,但是還有更大的壹部分人,因為涉及到了所在實驗室的機密成分,所以被留了下來,越陷越深,如今很難得回來。”
“但實際上,他們其實也在海外有壹定的知名度,而且擁有很多專利權,他們是想回來的。”
說到這,楚含泊又道:“當然,陸乾州老師,不在這些人之列,陸乾州是我們骨科的,他是自願出去的,如今也是想回來的人之壹。”
“這些人,回國最大的阻礙就是,現在我們華國,是壹個巨大的空白市場,如果這些前輩壹旦回來,就會讓我們這個國度壹樣的大肥羊,變成不那麽可口了。”
“所以,想要回來,千難萬難。而且,據我所知,最近,這些前輩,或多或少地都開始被針對或者受到了壹些迫害,讓他們必須要轉出專利權的行為和舉動。”
“基於這個考慮,有不少的前輩,向國內求助。官方有過交涉,但是畢竟這些前輩,是涉及到了國外實驗室的壹些核心機密的,雖然不是軍事化的。”
“但也很難回渡!”
“但所幸的是……”
楚含泊大概地把事情說了壹遍,周成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原來是這樣。
就是,之前,華國的醫學,壹直處於落後地位,所以必須要去留學學習,華國人壹直都不蠢,而且最開始的那些人,都沒太多經驗,所以表現出眾,就被留下來了。
而且牽涉的利益很多,有報國之心,但是不願意在回國的路上死掉,也就回不來了,被迫留在了國外。
華國,人口眾多,被進行了專利封鎖,相當於是豬仔,要圍起來宰殺。
官方也很難把這些人弄回來,沒有特別好的手段,然後,國內壹些課題組,已經強大起來了,所以就想要聯合起來,把整個世界的醫療市場個打亂,然後讓這些人,趁機能夠回國。
畢竟,當他們的核心機密,變得不再是機密的時候啊,也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五十年前,可能制造諾基亞的手機,是商業機密,現在,誰還用那種傳統的手機呢?
因此,國內的很多大佬就聯合起來,準備放壹個大炮出去。
正好骨科的楚含泊,也是把骨腫瘤的靶向治療藥物給弄了出來,所以也自然就在了參與者之中。
這些人若是能夠回國,對國內醫療事業的發展,極有好處,可能會前進很大壹步,所以,冒壹定的風險,是肯定的。
學術的沖擊,雖然影響不小,但是不會導致大沖突和爭端,只是,可能就連華國的官方,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搞起大事端,看著華國搞事情。
就暗自搞了搞事情的人,雖然後續,陸乾州老師等人可能是有人成功地回到了國內,但是還是有國內目前的很多優秀學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也說不得這種手段不好。
看著周成愁眉苦思,羅雲就說:“不過,就目前而言,我們課題組,還有更好的腫瘤治療方案可以拋出去,到時候就能夠不冒尖了,而且拋出去的手段,是又臭又硬的。”
“但肯定不會成為被針對的對象,最極端的那壹部分人,肯定是會受到壹定的沖擊的。”
“國有所需,民有所向,若能夠做出點利國利民的好事,我們也不能退縮。”
楚含泊也點了點頭,道:“不過,小周,就目前而言啊,我們應該算是最安全的了,我們又不和他們爭什麽利益。”
“我們只是搞純學術,只是搞技術,大家愛學的,都能學,不撈什麽好處,不去競爭,自然就沒特別多的風險了。”
“我們所要做的,只是加快實驗進度而已。”
周成就說嘛,以羅雲和楚含泊的智商,怎麽可能去單獨去搞這麽無腦子的事情,原來是有人刻意背後引導啊,那麽多人都參與了。
羅雲和楚含泊,倒是真不好推辭。
也莽著勁兒上了。
周成於是就笑了笑,把所有的情緒,都收入了心裏:“楚師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能保險點,咱們還是可以保險點。”
羅雲壹翻手,解釋:“妳看吧,我說了,這小子慫得很,穩得壹匹!”
“所以真不怪我,沒把他及時引薦進課題組。”
楚含泊沒多說什麽,長長地嘆了壹口氣:“唉!~”
“最熱血的是正面交鋒,生死不顧。最怕的也是正面交鋒,誰不貪生怕死呢?但是只要目的壹致的話,能活著,還是比死了好。”
“這件事,壹直耿在我心裏,這件事後,我就能畢業去工作了。”
楚含泊感慨萬分,往實驗室的另外壹間辦公室走去。
羅雲就伸頭過來,解釋說:“老楚的父母,都在國外,他們是在他小時候,就出了國。之前他是寄居在外婆家。”
“外公和外婆死的時候,父母都未能回來吊唁!他大發脾氣,去了國外,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所以回國之後,就壹心只做學問了。”
“老楚是壹個很純粹的人,從來不悲天憫人。”
周成聽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神色稍微有些肅穆。
楚含泊,壹直待在實驗室,不肯畢業,有自己的理由,那其他人呢?
方向呢?
韓嘯明呢?
妳羅雲吶?
還有其他其他人呢?他們也都是嗎?
這個問題,周成無法回答,也不好回答!
羅雲接著起身:“我們的實驗規劃,基本上到此就為止了,這麽幾條,妳關鍵要做的就兩個。”
“第壹,盡快把相應的器械設計出來,第二,操作妳來。其他的雜物事的話,妳就不要過多的參與了。”
“操作會很多,有小鼠、兔子、豬。”
“我們就盡量地把其他事情都安排好,還有壹些現有的數據,得去收尾。”羅雲說。
周成就說,羅雲為何來了魔都之後,很少在實驗室,忙得壹匹。
周成也跟著羅雲起身,問:“羅老師,我打算去拜訪壹趟曾老師,您跟我壹起去嗎?”
羅雲腳步壹頓,而後身體稍稍僵直。
隨即搖了搖頭:“我就先不去了吧。妳壹個人去就好了。”
“那妳後面還會在曾老師的實驗室麽?”
“嗯。”羅雲說。
“我又不可能是和老師斷絕了關系,只是目前依舊無法認同他的那些理念而已。仍然想不通。”
“不過,我明天,就會去那邊的實驗室。”
“哦!”羅雲說到這,想起了壹件事情。
“妳把這個課題,丟我們實驗室裏了,那蔡老師那邊,妳怎麽打算啊?還有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那邊,妳之前應該和他們有過壹些交涉的吧?”
周成的答辯,是在沙市,肯定是和丁長樂,或者雷仲,說起過這個課題。
“這個沒事,在沙市的實驗,我另做安排吧,這個課題,其實就是我用來做博士畢業答辯用的。”
然後,周成低聲說:“這篇文章,即便是我不發表,只是用來做畢業答辯的文獻,應該也會有壹定的影響力吧?”
“其余的數據,妳和楚師兄,可以用來發高分文章了,必須得投出去才算數的!”
“那也行吧,暫時只能這樣了,我到時候和雷仲教授,丁教授,說壹聲吧。”
“另外,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給楊弋風,我得好好地嚇壹嚇他,等我嚇他嚇夠了,再告訴他,咱們不用去‘送死’了。”羅雲,非常惡趣味地說著,看著有點殘忍。
周成為楊弋風默哀了幾分鐘,然後與羅雲匆匆道別之後,便直奔曾老的住所而去。
之前,不知道其他人打算做什麽事情,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
雖然我力微言輕,但是,這件事,正確的做法,絕對不是這樣的,我得去說,至於能不能說服,我盡力了。
這壹次的事件,很重大,不能蒙受這樣的損失,華國的人才,總體而言,本就不多,能多壹個,是壹個,都是華國的底蘊和寶貝,絕對不能白白讓他們去和資本的洪流硬拼。
周成在出租車上,給安若發了壹條信息。
“安若,我以後壹段時間,要做壹件大事!可能會深居簡出地在實驗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