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撞破

馮斯幹垂眸看雜誌，沒有回應我。

周浦走到前臺，敲了兩下U型桌，“沈董?嗎，我們董事長拜訪。”

前臺小姐連眼皮都沒掀，“沈董有約了。”

周浦冷笑，“妳不問問我們是什麽人嗎？瑞和集團好大的架子。”

前臺這才擡頭，周浦氣勢十足，不是跑腿的小角色，她態度壹百八十度大轉彎，“您董事長是？”

周浦剛要開口，馮斯幹輕聲咳嗽，用雜誌遮住半張臉。

他立馬改口，“我們董事長是外市的，路過湖城，和沈董也算故交，想要見壹面，沈董的酒局?什麽地方。”

前臺欲言又止，“這不方便泄露。”

馮斯幹壹邊系著西裝紐扣壹邊站起，示意周浦別再追問。

周浦返回，壓低聲說，“我猜測瑞和老總?晚的應酬對象，正是您調查的幕後主謀。”

馮斯幹神色十?寡淡?靜，“妳猜得不錯。”

我們朝大門走去，穿梭過接待廳，馮斯幹目光落?壹幅巨型海報上，我和周浦同時停下。

“馮董，有問題嗎？”

馮斯幹略微瞇眼，“沈正培旁邊的女人是誰。”

周浦看了壹眼，“不認識。”

我視線無意掃過，心裏頓時咯噔壹跳，女人是程澤的秘書，胡嬌。

我印象?深刻，程澤?前還沒接手集團，是?司的掛名董事，不止他，程威的幾個私生子都攥著股份，各配壹個秘書，而胡嬌是程澤親自從秘書部挑選的。他跟我泄露過，胡嬌和他老子有壹腿，而且胡嬌?有本事，有她?手，他的路會??坦。

我當時沒把程澤的話當回事，我認定他是壹個紈絝子弟，?不了大器，哪怕程威親手扶他上位，他也坐不穩位置，我還打趣女秘書是白胡椒還是黑胡椒，沒想到她竟然出現?瑞和集團董事長的視察隊伍中。

看來不是瑞和與華京作對，是程澤暗中狙擊馮斯幹，給他下猛料。

“林宗易手下那群人，其中有她嗎。”

周浦否認，“絕沒有，林宗易的人我已經摸透了。”

我拿不準到底是程澤指使她聯手瑞和，或?胡嬌自己搞商業間諜那套，兩頭賺黑心錢，於是沒吭聲。

我們從總部大樓出來，坐進車裏，周浦沒跟上，站?臺階抽煙，順手遞給保安壹支，搭了話，?快交談完，?奔這輛車而來，他拉開門，“打聽到了，?壹號皇宮。”

馮斯幹單手支著額頭，氣定神閑養精氣，“對方什麽人。”

周浦回答，“外省的家族企業老總。”

馮斯幹皺眉，“仇蟒有企業嗎？”

周浦調頭並道，駛入車流，“?必是林宗易那趟線的勢力，眼饞華京，嫉恨華京的同行不?少數，您這半年虎口搶食，動了太多人的飯碗。”

馮斯幹沈思沒出聲。

我們抵達壹號皇宮，是晚上八點。

周浦收買了壹名服務生，得知沈正培?208包廂，我們開了隔壁207包。

這家會館的保密措施非常好，每間包房有兩扇門，特意用來隔音，周浦想盡法子接近208，包括扮演侍?，都失敗了。

八點半，幾名模特跟隨經理進入包廂，周浦不耐煩揮手，“不需要。”

她們正要撤，馮斯幹?住，“等下。”

我當即看向他，“有興致啊？”

他並不答復我，端著壹杯幹紅，將煙灰撣進酒水裏，“有個子高挑，學識淵博，健美皮膚的嗎？”

全是與我相反的，我沒達到的標準。

我笑容陰惻惻，“妳嗜好挺廣泛。”

經理走向沙發中央的馮斯幹，“這位老板貴姓？聽您口音不像本地人。”

“西門。”我搶先壹步。

經理壹楞，“西門？”

我翹起二郎腿，壹臉調笑，“有姓潘的模特嗎？西門老板是戀足癖，最偏愛三寸金蓮了。”

馮斯幹不鹹不淡註視我。

經理露牙奉承，“西門老板好品味，還真有，美院的高材生。”

我揚眉，“美院呢，畫?壹定出色，會畫空氣嗎。”

經理又壹楞，“空...空氣？無色無味的沒法畫啊。”

“瞎說。”我壹本正經打斷，“什麽是好武?？無招勝有招，什麽是好畫?？無形勝有形。”

馮斯幹沒忍住發笑，他笑了許久，才勉強收住，“不需要了，下去吧。”

她們全部出去，周浦也退出包廂，只剩我和馮斯幹。

“除了吃醋的樣子可愛，其他時候的樣子，都可恨。”馮斯幹審視著我嬌俏的眉眼，“不過妳?會拿捏尺寸，不惹人生厭，卻惹人生憐。”

我屁股倚著靠背，上半身前傾，趴?他膝蓋，“我的看家本領，我能丟嗎。”

他指腹?我紅唇上來回撫摸，“不喜歡女人陪我喝酒？”

我搖頭，“當然不喜歡。”

他手指下滑，停落我跳動的心臟，“我也不喜歡妳這裏惦記另壹個男人的生與死。”

我勾住他袖扣，“我清楚。”

馮斯幹熄滅煙，“不喜歡孟綺雲，對嗎。”

我凝望他。

他笑意深濃，“回江城我會解決，這次是徹底解決。”

我維持著拱臀的姿勢，“妳不打算留下她，以備不時?需了嗎？”

霓虹照射我臉上，膚色雪白，零星的絨毛更細白，倒映?馮斯幹眼中，?常看不出，只?燈火暈染下才清晰，“以前總是聽聞業內哪個老板養了情人，栽?女人的手裏，我從來不擱?心上，甚至覺得可笑，因為不存?這樣的女人，可以令我鬼迷心竅。”

他摟住我身體，挨?臉頰，“後來我信了邪，有壹種女人就是為禍害男人而生。”

我抵著馮斯幹胸膛，“我沒禍害妳。”

他吻了壹下我眼角的淚痣，“妳沒禍害，我都險些緩不過來，妳要是禍害了，我還有命嗎。”

我偏頭，“所以妳當初才動心思將我送給殷沛東。”

馮斯幹說，“也許到最後壹刻，我會舍不得。”

“人都?他手中了，還反悔得了嗎？”

包廂的光線?弱，他面孔也晦暗，“只要我真心不舍，我就敢反悔。”

我窩?他懷裏，“妳會不舍嗎。”

“按照現?看，我寧願遭受禍害。”

我噗嗤笑，周浦這時推門進來，他低著頭，“馮董，剛得到消息，瑞和集團又奪了我們壹個項目。”

馮斯幹松開我，我坐到壹旁，他後仰，手臂搭著沙發扶手，“奪了華錦湖的開發權。”

周浦說，“瑞和簡?為所欲為，華錦湖的項目我們前期打點了壹?，基本是內定，就差競標走個過場了，沈正培半路攔截，還攔得悄無聲息，他也太神通廣大了。”

馮斯幹眼神定格?面前的高腳杯，“至少千億的資本才玩得轉。”

周浦看著他，“比華京的估值還高。”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男人的笑聲，周浦立刻走過去，從縫隙往外看，“是沈正培和兩個眼生的老總。”

馮斯幹起身，“去會壹會。”

他帶著周浦離開，讓我?包房等，我等到十點多，他依然沒回來，208的包廂也空著，我按捺不住了，沿著201開始壹間間搜索著。

220正對電梯，是壹條岔路，拐彎時我不經意發現盡頭的天窗下站著壹男壹女，我認出女人是胡嬌，男人的背影莫名熟悉，像程澤，又不完全像他。

程澤是陽光而潔白的模樣，?純粹張揚。

可這個男人有幾?馮斯幹的味道，確?說，是商場上爾虞我詐，風起雲湧的味道。

陰暗，沈重，詭譎，又深不可測，?男人身上如此契合。

他背對狹長的走廊，“半小時前，我收到壹段大堂錄像。”他停頓壹秒，質問胡嬌，“馮斯幹怎麽會來。”

我驚愕捂住嘴，真的是程澤的聲音。

胡嬌?他身後半米處，“妳是指他來湖城嗎？”

“來湖城?正常，華京?這邊有不少業務，關鍵是瑞和集團。”他轉過身，英挺的身軀被壹片燈紅酒綠籠罩，面容也虛無模糊，“是妳辦事不力。我交待過，沈正培?明處，我?暗處，不許暴露痕跡。”

胡嬌說，“我沒失誤，可沈正培退縮了，他向我提出準備收手，得罪不起馮斯幹，馮斯幹目前?查瑞和，試圖用把柄逼迫瑞和安?。”

程澤笑了壹聲，“他準備收手？沒那麽容易。既然我是壹艘大船，幫他捕魚，滿載而歸上了岸，他吃飽喝足，就該明白我要索取翻倍的價值，商人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這些話，我不適合說。”胡嬌伸手，整理程澤的領帶，?親密的動作，“我沒有恰當的身份，除非咱倆有特殊的關系，我能代替妳出面。”

程澤扼住她手腕，不露聲色拂開，“沈正培壹??聽話，為什麽突然變卦。”

胡嬌被拒絕了，表情不太好看，“妳想知道嗎？”她左手放?他肩膀，“妳拿什麽回報我。”

程澤打量她，“妳要什麽回報。”

胡嬌歪著腦袋，曖昧不明。

他擡起她下巴，“妳倒是敢要，我不喜歡年紀大的。”

胡嬌反駁，“韓卿不是比妳大兩歲嗎？我以為妳喜歡?熟的女人。”

程澤反應冷淡，“大兩歲行，大八歲就不行了。”

胡嬌踮起腳，嘴唇碰上他，“三十多歲的女人，才懂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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