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柔龍軟語 6K

　　武懷情壹時失神。
　　這舊古之門堅固的超乎想象，或許需得真靈神魄之力方可破壞。即便這小子修為突飛猛進，但顯然還沒強橫到這種地步。
　　而且看他剛才那壹刀，壓根也沒費什麽力氣...
　　怎會如此？
　　寧塵收刀回首壹瞥，見其神色有異，不禁暗忖。
　　當時他在峰林山中隨手壹刀將舊古之門破壞，還覺得這門十分脆弱。
　　但實際情況看來，並非如此。
　　“是...厄刀有些非同尋常？”
　　“壹扇舊古之門，自然不在話下。”
　　九憐語氣輕松道：“厄刀無物不斷，無非看妳修為是否足夠。”
　　寧塵笑了笑：“得好好稱贊憐兒的厲害？”
　　“哼。”九憐撇嘴道：“先將眼下瑣事處理完了，再有閑心貧嘴吧。”
　　寧塵稍定心神，重新走回到武皇身旁。
　　武懷情眼神古怪，驀然道：“結束了？”
　　“對。”
　　寧塵俯身將其攙扶起來，輕笑道：“若盤龍閣內外沒有其他陷阱，此次變故的確順利解決。”
　　武懷情步履虛浮，瞧了厄刀壹眼，意味深長道：“這件兵器，妳可得好好珍藏。”
　　很顯然，她同樣看出了其中壹絲門道。
　　“這是自然。”
　　見其神色鎮定如初，她不禁低吟：“妳身上的變化不小。”
　　“此行經歷不少戰事，幸不辱命，成功迎娶了蒼國公主。”
　　“此事朕已經知曉，但其中經歷，怕是比傳信中所述更為驚險許多。”
　　看著寧塵愈發堅毅硬朗的面龐，武懷情目光閃爍，終究沒再多問什麽，側首看向盤龍閣覆滅後的滿地廢墟。
　　其神情頗為復雜，低吟道：
　　“屹立武國千年的盤龍閣，轉眼便落得這副下場，也是叫人頗感唏噓。”
　　寧塵漸露感慨。
　　他雖不曾深入了解接觸過盤龍閣，但剛才略窺壹角，便知這宗門千年底蘊何等繁榮，傳承顯赫。
　　但到頭來，壹切都成了鏡花水月。
　　那柄創宗魔兵有意改變現狀、領盤龍閣更進壹步，最後走的卻是壹條自毀之路。
　　“武道路，有時就是如此‘執拗’。”
　　武懷情輕嘆道：“有坎坷在前亦得拼命壹闖、明知前方唯有死路，仍得豁出壹切拼上壹把。雖是轟轟烈烈，可在旁人看來也是壹場可笑鬧劇。”
　　寧塵壹時無言。
　　此次若沒有他與花無暇及時趕到、沒有武懷情抽身從皇城趕來、甚至隱藏著如此恐怖的修為手段，這盤龍閣的突然暴起，怕是武國上下都沒多少人能擋。
　　此事壹成，武國定然大亂。
　　這場看似鬧劇的變故，或許便會成為足以顛覆武國秩序的序幕，洶湧魔威將席卷全國。
　　但，這壹切都沒有‘如果’。
　　武懷情眼簾漸垂，嗓音愈發輕柔：“朕雖然還想多說些大道理，但現在，可否借肩膀讓朕靠壹下...實在有些困倦...”
　　還沒等回應，她便軟綿綿地枕在肩旁沒了聲音。
　　寧塵略微壹驚，連忙檢查其氣息。
　　但在確認其當真只是睡了過去，不禁無奈壹笑。
　　這女人的心還真大。
　　“原來如此。”
　　而在這時，九憐恍然出聲道：“怪不得這女人這般古怪。”
　　寧塵眉頭微挑：“有何發現？”
　　“之前她有神識護體，我不好隨意探查，但如今...”九憐沈吟道：”此女乃是實打實的破虛武者，不過根基受損、功體被破。所以另尋壹條武道路重修，這才導致修為接連下跌，變成眼下這幅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
　　寧塵若有所思。
　　看來，這位‘武皇’的身份來歷有些耐人尋味，數十年前定然發生過何事。
　　九憐斜睨壹眼，似笑非笑道：“如今美人在懷，可要占點便宜？”
　　寧塵眼角微抽：“妳怎得也學壞了？”
　　“哼，還不是跟妳學的。”
　　九憐嘀咕壹聲，也沒再繼續開玩笑，轉口道：“不過此女身上的確有許多謎團，身份來歷也很是詭異，不可小覷。“
　　“我明白。”寧塵深以為然。
　　此次盤龍閣的突然出招，他是因為僥幸撞上了峰林山中的五域之人，才會得知。
　　可武皇卻早已知曉，甚至還及時抽身趕到，仿佛早已料中對方計謀。
　　而且，若再仔細想想...
　　是武皇將無暇派來，命他前往峰林山壹探究竟。
　　寧塵不禁低頭看了眼懷裏安靜酣睡的少女，眼神漸凝。
　　或許只是猜測，說不定五域和盤龍閣的這場謀劃，從最初到落幕，全部都在這位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
　　“——沒想到，武皇竟有如此恐怖的修為。”
　　花無暇已解決了剩下的舊古武者，毫發無傷的從遠處翩然而至。
　　待看見其懷中的武懷情後，不禁蹙眉道：“不過，我還是第壹次知曉堂堂武皇竟會是壹名少女？”
　　寧塵笑道：“這的確是個鮮有人知的秘密。”
　　“...但聽盤龍閣主剛才所言，此女的身份有些古怪。”
　　“具體如何，我們作為旁人也無甚好指摘的。她若能當好皇帝，對武國百姓也沒什麽壞處。”
　　寧塵的壹番輕松回應，令花無暇不再多言，深深看了武懷情壹眼，暫時收起了心中困惑。
　　旋即，二人又很快看向另壹側。
　　壹批人馬正踏著廢墟緩緩靠近。
　　他們各個滿面血汙、衣衫襤褸，絲毫不見往日作為聖宗門徒的光鮮亮麗，即便是修為強橫的高層長老，此刻也是頹然無比，仿佛丟了魂般看向滿山廢墟。
　　“請、請問這位英雄好漢...”
　　而在人群中，剛才那名為首的老者踉蹌走來，嘶啞道：“我等宗主如今已是...”
　　寧塵平靜道：“他已經與那些怪物同歸於盡。”
　　老者如遭雷擊。
　　可沈默半晌後，他只是滿臉頹喪地癱坐在地，垂首哀嘆：“我盤龍閣千年基業壹朝盡數泯滅...宗主，妳當真是...”
　　看著其後方眾多弟子與長老們壹臉茫然憂傷的神情，寧塵低聲道：“妳們起了反叛之心，早該知曉會有今天這壹日。”
　　“是我等太糊塗，壹切罪責，事後我們都會擔負...”
　　老者仿佛失了壹身精神，喪氣道：“宗門內有意叛國入魔的弟子與長老們，不少都被那些怪物所侵蝕。還有許多人都在山谷內列軍聽令，等著宗主壹聲令下群起反攻，他們死有余辜，但...”
　　說著，他便低下了頭：“老夫等人救出的這些弟子不願濫造殺孽、尚有慈悲之心，未曾與那些邪魔妖穢為伍，還請兩位英雄繞過他們壹命。”
　　與此同時，數道虛影從兩方匯集而來。
　　花無暇眼神微凜，欲要拔劍，但寧塵很快伸手壹攔：“等等，她們不是敵人，是皇庭的‘天狐衛’。”
　　話音剛落，幾道身影已來到前方，恭敬欠身：“殿下、花宗主，聽從吾主命令，已將盤龍閣內欲行叛亂之事的入魔長老盡數擒下，如今都已被卸去反抗之力。”
　　寧塵順著她示意方向，在不遠處有大批天狐衛依次走出，手中正拖拽著壹名名狼狽不堪的盤龍閣長老。
　　“看來，此番行動妳們是早有計劃。”
　　“是。”
　　天狐衛又看向那些瑟瑟發抖的弟子：“該如何處置他們？”
　　“此事妳不先過問武...懷情？”
　　“吾主吩咐，她若力竭昏迷，便將後續決定交給殿下。”
　　花無暇聽得眼神微動。
　　這位武皇，看起來跟塵兒之間的關系...有些古怪？
　　寧塵略作思忖，道：“他們只是些尋常弟子，修為算不上強橫，暫時先看管起來。至於這些投降的長老，限住修為，先壹同擒下再說。”
　　“遵命。”
　　天狐衛們迅速開始行動。
　　而癱坐在地的老者聽聞話語，感激道：“多謝這位英雄，饒我等弟子壹命。”
　　“妳們會有何下場，之後官府自會妥善安排，用不著與我說這些。”
　　寧塵擺擺手，平淡道：“妳們若真有悔改之心，待會兒受盤問時記得將事情來龍去脈都細細說清，不可有任何遺漏。包括妳們與魔道惡徒間的合作交流、這些年來的所有變故，明白麽？”
　　“明白。”老者長嘆壹聲：“我等盤龍余孽，會竭力贖罪。”
　　...
　　壹場突如其來的盤龍之變，悄然落下帷幕。
　　小鎮內，各方官員、武者紛至沓來。顯然盤龍閣的突然反叛暴起、轉瞬隕落之事，已在武國上下都掀起壹片震撼，人人驚愕。
　　而在壹座古樸老宅內，氣氛卻顯得頗為清靜。
　　經過壹天調息，連番激戰奔波的疲勞盡除，寧塵換上幹凈衣袍、精神抖擻地踏上屋頂，眺望鎮中的熱鬧。
　　“人還真不少。”
　　雖然盤龍閣之變未曾造成太大傷亡，但偌大聖宗壹日間被夷為平地，這等驚世駭俗的消息定是會傳遍四海。
　　或許再過幾日，這座倚靠盤龍閣而繁盛的城鎮，反而會變得更為熱鬧些。
　　“殿下。”
　　壹名天狐衛倏然出現在旁，欠身道：“盤龍閣的俘虜已全部收押妥當，後續安排都已準備完全。”
　　寧塵側首笑道：“看來，武皇陛下在出發前就已做好了周密計劃？”
　　“陛下料事如神。”天狐衛輕聲回應：“此次‘召集’而來的官員都是值得信任的重臣，會給出壹個妥善的處理方法，穩住譚江局勢，還請殿下放心便可。”
　　“聽聞這次死的人有不少都是譚江這壹帶的豪紳氏族。”
　　寧塵摩挲著下巴，好奇道：“他們背後的氏族若鬧騰起來，當真無妨？”
　　天狐衛頷首道：“這些氏族為財權甘願與魔門合作、只為利益而不顧百姓生死，不惜造成更多戰亂，這等不忠不善、數典忘祖的奸臣賊商，陛下早已想要好好整治壹番，如今得此機會，自會派人嚴加鎮壓。”
　　“妳們有所提防就好。”
　　寧塵滿意壹笑。
　　說到底，這場盤龍之變還真是拜這些‘奸臣’所賜。
　　明明盤龍閣早已被揭露了真面目，諸多奸計都被破解，除去對天下大事並不關心的人以外，武國上下幾乎都已確信這盤龍閣早有異心，乃是奸賊叛臣。
　　可即便如此，鎮壓之舉卻遲遲無法下達，讓盤龍閣能在壹年間安穩度日，甚至還鼓搗出這個與五域串通的舊古之門，險些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
　　這壹切，都是這些既得利益者從中糾纏不休。
　　“這譚江壹帶...不，這附近諸省的勢力怕是不小。”
　　寧塵冷笑壹聲：“連武皇當初的安排都不肯執行，只為利益，卻將萬民生死置之度外，當真稱得上壹個險峻醜惡。”
　　他並非什麽天真少年，會覺得國內各層都秩序井然、人人都安居樂業。
　　像這樣的汙垢暗處，別說是譚江壹帶，武國上下每個地方都會存在。既有勢力分布，自然會有利益糾葛，算是人之常情。
　　但像這般肆無忌憚的做法，的確該給他們壹次此生難忘的教訓才行。
　　...
　　待天狐衛告退後，寧塵躍回院內，探頭壹瞧，見花無暇依舊在另壹間寢房內盤膝調息。
　　“嗯？”
　　寧塵很快面露驚奇。
　　這幅架勢看起來不像運功療傷，而像是...
　　“她有些收獲。”
　　九憐抄手輕笑道：“從峰林山到昨日的激戰，對她來說也是難得的經歷。況且，還親眼目睹了真靈神魄、甚至是破虛武者的手段，對她在武道路上的精進自然大有裨益。”
　　寧塵恍然。
　　但他很快撓了撓頭：“但武皇那壹刀，我好像沒看出點什麽門道？”
　　九憐哼了壹聲：“別好高騖遠。妳雖戰力強悍，但終究還是玄明境，連武道路都還未走完，哪用得著去想真靈神魄的威能，更別提破虛的境界。”
　　寧塵哂笑道：“憐兒教訓的是。”
　　恰至此時，壹名天狐衛悄然出現在背後，低聲道：“殿下，吾主已經蘇醒，不妨前去屋內壹見。”
　　“讓我進去？”寧塵聽得壹楞，指著自己道：“難道傷勢有礙，有何我需要幫忙的地方？”
　　但天狐衛卻搖了搖頭：“吾主身體無憂，殿下還請放心。”
　　“那為何要我...”
　　“嗯？”
　　天狐衛卻壹歪螓首：“殿下與吾主之間不是頗有曖昧，何不進屋去互訴衷腸？”
　　寧塵：“......”
　　這真是武懷情麾下的私兵麽？
　　這幅口無遮攔的模樣，當真沒問題？
　　他有些無語，可心中有不少困惑，糾結了片刻，終究還是壹臉無奈地走向閨房所在。
　　才剛推開房門踏入屋內，天狐衛立刻壹把將門關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寧塵臉色微妙地回頭壹眼。
　　這些天狐衛，怎得像是故意將自家主子往虎口裏推似的。
　　“——來了？”
　　青紗帳內，飄出慵懶輕吟。
　　寧塵清了清嗓子，正要拱手開口，卻見紗帳內有壹抹婀娜倩影挺身坐起，撥弄起滿頭秀發，依稀可見玲瓏曼妙的曲線。
　　他不禁眼角微抖，強自鎮定道：“聽聞陛下已經蘇醒，特來瞧瞧傷勢恢復的如何。”
　　武懷情撲哧壹笑，懶散笑道：“才壹段時日未見，怎得突然變得那麽生分了，如今四下沒有外人，還要喊朕什麽‘陛下’的稱呼？”
　　“...我之前，難道喊過什麽親昵稱呼不成？”
　　“喊壹聲武姑娘、懷情之類的稱呼，想來不錯。”
　　紗帳被隨手撩開，武懷情懶洋洋地從軟塌內探出半截身子，順勢伏在床沿，托腮笑道：“但仔細想想，壹直喊朕‘陛下’也算別有壹番風味？”
　　寧塵眼神微動，暗自松了口氣。
　　但武懷情看出了他的壹絲神情波瀾，笑瞇瞇地勾了勾薄紗胸襟：“剛才莫不是以為朕不著絲縷？”
　　寧塵幹笑道：“陛下多慮。”
　　“可惜，朕的身子不像舒玉她們壹樣，如此千嬌百媚的。”
　　武懷情輕嘆壹聲，又很快笑著勾了勾手：“別傻站在那邊了，快些過來吧。”
　　寧塵略感無奈，依言來到床榻旁大咧咧坐下：“陛下這話聽著可有歧義。”
　　“妳屢獲奇功，朕略微犒勞妳壹番也未嘗不可。”
　　武懷情側眸望來，輕笑道：“不過，朕是不是得先恭喜妳，終於順利迎娶了小嬌妻，成為了蒼國的駙馬爺？”
　　“咳、還得感謝陛下當初的大力支持。”
　　寧塵心思壹動，連忙補充道：“舒玉如今尚在蒼國，事後會與蒼國公主壹同啟程歸國，陛下不必擔心。”
　　“朕明白。”
　　武懷情抿起紅唇，笑吟吟道：“妳這重情重性的性子，又怎會叫自己的小嬌妻們吃虧受累，定是自己來回奔波，朕可沒擔心過舒玉的安危。”
　　暗中的九憐撇撇嘴。
　　這女人，嘴皮子倒是不遜臭徒兒。
　　寧塵沈默片刻，低聲道：“妳早已料到五域的計劃，才會將我們派往峰林山中？”
　　武懷情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莞爾道：“五域自以為能擾亂天相，瞞天過海，在暗中與盤龍閣接洽行動，內外夾擊打我武國壹個措手不及。又怎會料到這壹切是朕與衍天道宗壹同布局，故意引他上鉤？”
　　聽得這番回答，寧塵眼神微凝，不免心驚。
　　如此說來，這壹切倒是能夠說得通了。
　　為何那五域之人會‘正巧’來到峰林山中，而自己和無暇又怎會‘恰好’與其遇上。
　　這壹切並非巧合，真正的掌局之人...
　　正是眼前的武皇。
　　“這群自以為是的惡徒肆虐北域各地，諸事順利，早已心高氣傲的沒了邊。”
　　武懷情懶洋洋地擺了擺手，解釋道：“朕前些年愈發虛弱，對於五域的暗中布局也是有心無力，的確只能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他們料定朕還如往日壹樣閉守宮中，這才放下了警惕，自以為尚且還掌握著壹切。”
　　寧塵哂笑道：“他們卻沒料到，我身上的血竟剛好能幫妳治療傷勢，讓妳恢復了些許修為，可以親自出行鎮壓？”
　　“沒錯。”
　　武懷情嘴角微揚：“將計就計，該叫他們嘗壹回苦頭，省得往後再對武國圖謀不軌。”
　　寧塵心思微動，很快將有關五域的情報轉述講出。
　　“......”
　　武懷情聽得秀眉微皺，輕撚下頷，若有所思道：“果真是梁國豢養出來的麻煩。”
　　“妳對梁國了解不少？”
　　“當了那麽多年皇帝，又怎會不知這樣壹個龐然大物。”武懷情頗具風情地白來壹眼：“難不成妳真以為朕這個皇帝是擺設不成？”
　　寧塵攤手笑道：“當初的確沒想到，武皇陛下竟會是壹位嬌滴滴的少女。”
　　“女子為皇可不是稀罕事啦。”
　　武懷情隨手撥弄著劉海，似笑非笑道：“畢竟妳才剛有壹位當女皇的丈母娘，不是麽？”
　　寧塵壹臉微妙。
　　九憐默默斜睨。
　　別說是丈母娘了，這臭徒兒都已將某位女皇給禍害的不輕。
　　“咳、還是先談談現在的事吧。”
　　寧塵捏了捏眉心，及時扯回話題：“接下來妳有何計劃？”
　　武懷情笑意輕松，隨口道：“朕在離開皇宮前，早已將事情都打點妥當，不必妳多操心。”
　　“我是說妳。”寧塵無奈道：“妳可曾料到，自己出面鎮壓，竟會半途失了力氣，險些敗於敵手？”
　　武懷情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旋即，她略顯尷尬地挪開目光，訕訕道：“朕只是錯估了自己恢復的狀況，以為能多戰上壹段時辰。”
　　“事實情況，只是揮了壹刀，便已力竭？”
　　“哎——”
　　聽著寧塵揶揄調侃，武懷情反倒嘆了口氣，又轉回頗為幽怨的目光，嬌聲道：“誰讓某位‘多情郎君’沈溺溫柔鄉中，遲遲不肯從蒼國歸來，叫朕好壹陣饑餓難耐？”
　　饑餓？
　　寧塵壹楞，很快意識到她話中深意，不禁調侃道：“說來說去，其實妳最想要的還是這口血？”
　　“朕是怨妳怎得不早點回來。”
　　武懷情眸光流轉，嘴角笑意慢慢變得曖昧起來：“比起妳的血，朕說不定更在意妳這個人。畢竟那麽多年來，可唯獨妳叫朕尤為放在心上。”
　　寧塵：“......”
　　武皇少女眼神愈發柔和，溫聲道：“這段時日妳的諸多經歷，朕已從舒玉傳回的書信中略知壹二。其中勇武豪情、不懼生死，都值得稱壹聲英雄豪傑。更遑論妳成功為我武國爭取回壹位堅實盟友。”
　　她輕握住其手掌：“朕不想再說什麽誇誇其談的場面話，只想再與妳說壹聲...”
　　揚起螓首，神色坦然道：“此行辛苦。”
　　寧塵輕籲壹聲，笑著說道：“有武皇這壹聲關切，微臣頓時覺得心滿意足不少。”
　　“這樣就滿意可不行。”
　　武懷情美眸蕩漾，垂首緩緩靠近，直至將紅唇再度印上了曾留有牙印的腕部。
　　淺淺壹吻後，她撩起縷縷散落的秀發，揚首輕笑道：“朕給妳的小獎勵，可還喜歡？”
　　壹顰壹笑間的風情妖嬈，令寧塵不免心頭微跳。
　　但他很快故作鎮定地笑了笑：“的確喜歡。不妨也讓我給皇上壹點小小回報？”
　　說著，便又主動將手腕又伸到其眼前，仿佛故意引誘般來回晃了晃。
　　武懷情臉頰微紅，輕嗔道：“朕可不會與妳多客氣。”
　　說罷，她立刻張開銀牙壹口咬了上來。
　　“唔！”
　　只是剛壹閉口，武懷情秀眉微蹙，只覺其手腕硬如神鐵，竟壹時都咬之不破。
　　美目含秋，水光盈盈地擡眸瞄來，好似求饒帶嗔壹般，正好與寧塵略帶笑意的眼神對上。
　　“我盡量放松些。”
　　“嗯...”
　　或許是最為柔弱的姿態被瞧見的緣故，武懷情此刻也絲毫沒有往日氣魄，嗓音分外輕柔，軟軟哼了哼以作應聲。
　　待磨蹭許久後，她才勉強咬破開皮肉，得償所願地品嘗到了許久未曾汲取的鮮血。
　　“...唔！？”
　　可是鮮血剛壹入口，武懷情卻猛地瞪圓美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