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選妃之宴
　　這便是答應了，青黛雙眸中迸射出驚喜，她知道她想嫁給姜紹鈞是越不過俞老太爺的，所以先壹步來求俞老太爺相幫。
　　“祖父……”少女淚盈於睫，外表看著弱質芊芊，卻不墮他們俞家的風骨。
　　老人微微瞌了瞌眸子，再次睜開時，已是幽光許許，緩緩道：“但，聖上的疑心，可讓妳心想事成。”
　　“定王的先王妃，妳可知是哪家的？”
　　她抿了抿唇，說出了剛從家中老仆那探聽來的消息。
　　“是寧國公府的嫡女馮氏。”
　　俞老太爺點頭，“寧國公府歷代鎮守我朝西部邊陲，至今已綿延四代，手中兵權甚重，有壹支令人聞風喪膽的鐵衛，西部軍派系中寧國公府的子侄、故舊星羅棋布。”他把玩了壹下手中的手持佛珠，忽而話鋒壹轉，“先王妃馮氏有個嫡親妹妹如今正當年，同她長得有七分相似。”
　　“定王在先王妃去後八年未續娶，寧國公府也有意將幼女再嫁定王府，但，”他停了壹下，眸中閃著精光。
　　“聖上必定不願看到定王與手握重兵的前嶽家關系持續保持親密。”俞老太爺說到這便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反而揮筆在壹張宣紙上寫下了幾個人名，起身遞給她，低聲道：“這些是我手中的人。”
　　他直起有些佝僂的背脊，雙目凝望著她，“這便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接下來，妳便盡力而為罷。”
　　老人的眼中有著閱盡千帆的滄桑與包容，她懸在眸底的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
　　“多謝祖父。”她雙手接過那張薄薄的宣紙，再度叩首。
　　七夕當日皇後娘娘要在絳園辦壹場盛大的乞巧宴，不僅不喜交際的定王會來，還邀了不少青年才俊和閨閣千金。朝中三品大員家中的適齡未婚閨秀都收到了皇後送來的燙金請帖，其意如何，不言而喻。
　　乾元帝坐在禦書房中，面前立著的男子姿容俊美，卻板著臉，壹絲不茍地念著奏折。
　　“……特此上奏。”
　　待最後壹句念完，男子面無表情地將奏折遞給壹旁的大太監，再由大太監呈上給乾元帝。
　　乾元帝問了他幾句關於奏折中的政事，運起朱筆徐徐批復後，擡眸看了壹眼拱手要告退的臣子，喚住了他。
　　“楊巍，後日皇後在絳園辦的宴，妳也去壹趟罷。”乾元帝望著壹身孤寂直傲的臣子，無奈地笑了笑，似是玩笑般說道：“妳的事，妳老母親都求到太後那邊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且別再讓妳母親憂心了。”
　　男子的身影壹頓，垂下端肅冷凝的眉眼，長長施了壹揖，沈聲道：
　　“臣遵旨。”
　　另壹邊，京中的寧國公府裏，也有人得知了皇後即將在七夕設宴的消息。
　　壹位容貌清麗嬌俏的少女坐在繡凳上，手中握著壹串水頭極好的瑪瑙手鏈，聽得貼身婢女打聽來的消息，不由將弧度優美的下唇咬了又咬。
　　“皇後娘娘這是要給姐夫選妃了！”她喃喃念道，呆呆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許久，又站了起來，在陳設華貴的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怎能這般呢，姐夫……”
　　她的丫鬟擔憂地看著她，只見她踱了幾步，忽地轉身就朝外走，口中道：“去定王府，我要去見姐夫！”
　　馮書蕾交代了幾句便急匆匆讓門房套了馬車，趕去了距離皇城極近的定王府邸。
　　定王府不同於京中其他權貴府邸修得四四方方恢弘大氣，反而頗似江南煙雨中假山曲水的園林，亭臺樓閣彎彎繞繞，極容易讓人迷失其中。但馮書蕾顯然對這座府邸十分熟稔，進了府門便直沖沖往裏走，守門的下人也不敢攔她，只遣人去給定王報信。
　　她先去了姜紹鈞的外書房，發現他不在這，轉而又毫不猶豫地往後院的垂花門而去。過了垂花門，她的腳步幾乎沒有遲疑，朝著位於府內東邊，修葺得最為精致也是占地最廣的那處蘭初院而去。
　　甫壹踏進院門，她便瞧見了守在院門內、壹身內侍打扮的正平，便知道姜紹鈞定然在此，邁步就往裏去。
　　正平見到她楞了楞，忙見了個禮，“奴才見過馮七姑娘。”這位馮七姑娘是先王妃的嫡親幼妹，定王愛屋及烏，自幼便對她縱容寵溺。正平身為定王身邊內侍的頭壹人，對她也不敢怠慢。
　　馮書蕾只是對他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將視線轉向了院內，壹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秋千架旁握著壹片落葉出神的男子。
　　男子壹身簡單的素袍玉冠，卻將他清冷矜貴的氣質襯托得愈發出塵，如被精心雕刻過的俊臉恍若神袛，歲月不曾讓他對女子的吸引力減退，反而為他添上幾分陳釀般的穩重，讓人忍不住在他深邃的目光裏迷陷沈淪。
　　馮書蕾不知出神地想了些什麽，面色微微紅了紅，才開口輕聲喚道：“姐夫。”
　　姜紹鈞仿佛這才恍然回神，眉眼間有被打斷的不快，發現來人是她之後，微蹙的眉心稍稍展開，眼底多了分縱容與寵愛，少有地溫聲道：“書蕾怎麽來了？”
　　馮書蕾面色更紅，在他的目光下心跳紊亂，朝他走了幾步，“我有事想問姐夫。”
　　“何事？”他回望她，淡淡挑了挑眉。
　　她抿了抿唇，看了壹眼壹旁的正平，語氣帶了些撒嬌的意味，“我只同姐夫壹人說。”
　　姜紹鈞對這位妻妹向來有求必應，聞言示意正平退下。
　　等到院中僅剩他們二人後，馮書蕾才垂眸望著自己絞著衣袖的雙手，低聲問道：“皇後娘娘七夕要於絳園設宴，請了許多貴女，”她頓了頓，咬著唇，擡起頭瞄著他，“是為姐夫選妃的吧？”
　　他俊朗的眉峰立即皺了起來，似有些煩躁般擡起手揉了揉額角，沈聲道：“此事孤自有成算，妳且不必憂心，孤對妳姐姐，情意未曾改變分毫……”
　　“姐夫！”她驟然上前壹步，急促地打斷了他的話，捏著手心，壹股前所未有的勇氣支使著她，讓她將情竇初開起就藏著的少女心事說了出來。
　　“姐夫，我想嫁給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