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九章 如履薄冰
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媽……”
看到老太太那壹刻,我人是木的。
走到車前,站在老太太對面那壹秒,剛微微張開嘴,就感覺壹個巴掌打在了我臉上。
“嗯!”
老太太手勁不小,可打在我身上那壹巴掌卻令我壹點都不覺著疼。
“嗯!!”
這個巴掌打完,她又打了第二下,伸手拍我的肩膀、我的胸膛,緊接著將雙手扶在我的胸口,泣不成聲。
“妳怎麽就不讓我省心呢!”
“妳怎麽就不讓人省點心呢!”
兩聲哭音後,老人家只剩下了顫抖,老喬在這時勸道:“許啊,別在外邊站著了,讓人笑話,帶著妳們家老太太,咱們進屋說。”
我扶著老太太的手臂上了樓,老喬就在身後跟著,那壹刻,我在樓梯拐角扭回頭,直接瞪在了他臉上。
老喬看見了這道目光,卻笑的更加開心了,似乎我對他的恨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剛買回來壹條狗,中午餵的時候,發現這玩意兒還在護食。
而他臉上的笑,就是絕對實力差距對比後,根本不用擔心被反傷的自信。
二樓,辦公室內,我將老太太扶在沙發上,蹲在壹旁問道:“媽,您怎麽過來了?”
老太太看向了老喬,不等說話,老喬把話茬接了過去:“我接來的,壹開始老人家還不信呢,說啊,跟妳遭了壹輩子罪,還沒享過福。”
“許啊,妳說說妳多讓老太太惦記?啊?”
“這我要是不把在園區工作的視頻拿出來,老太太都不可能來。”
“這回行了,妳們母子團圓了。”
我看了老太太壹眼,留下句:“媽,妳坐壹下,我馬上回來。”
起身拉著老喬的手臂直接走向了門外,在門外盡量控制著情緒,壓低了嗓音問道:“妳什麽意思?”
老喬並不答話,指著窗外的路虎:“最新款,喜歡嘛?”
“男人都喜歡車,我估計,妳可能也喜歡。這是剛從國內送過來的,壹落地,我就開過來了。”
“另外啊……”他開始摸兜,從口袋裏拿出壹部手機:“剛出的,我也不懂,讓人順路給妳買了壹個。”
“還有。”老喬在另外壹個兜裏拿出了壹把鑰匙:“猛能才開發的別墅。”
“都是妳的。”
手機、車鑰匙、房鑰匙。
老喬壹樣壹樣擺在窗臺上,並看著我說道:“家人來了,妳就踏實了,妳踏實了,我也就踏實了。”
“最近賀春田攪得我不厭其煩,妳得幫我,幫我把他弄走,明白沒?”
“行了,和妳們家老太太聊會天,晚上帶出去吃點好的。”
“央榮!”
他回頭喊了壹句,穿著軍裝的軍官從口袋裏拿出壹疊美元,差不多壹萬的現金,被他直接壓在了那堆東西上:“先這樣,我就先走了,明天去找我,咱們說說事兒該怎麽辦。”
老喬還不放心。
他不光不放心,更不敢讓我直接和賀春田接觸。
因為純度超過90%的事,太大,他要是不捏著妳點什麽,生怕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出事。
至於園區裏的水房,老喬依然不想暴露給大包總,這就像是我看上了芳姨櫃子裏的錢,選擇將其綁在腿上,不讓任何人看見壹樣。
他需要壹個完全信任的人去把賀春田搞走,還不能在過程中讓他睡不著。
我對大老板的背叛,讓老喬心有余悸,他要用我,還得打消顧慮,那,把老太太從國內接過來就會成為最好的選擇。當初,他就是這麽控制大老板的,現在,正打算這麽控制我。
我轉身回了房間,對於窗臺上的東西看都沒看壹眼。
布熱阿卻眼疾手快的將其全都收了起來。
“媽……”
壹進屋,我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老太太卻壹眼就看出了我內心的不安。
“真不讓人省心!”
她好像就會說這壹句話,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我只能用力擠出笑容,這輩子都沒這麽努力過。
此刻,當我再次面對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唯壹能做的事情,就是撒謊。
我跟她說:“這邊啊,剛剛開始建設,通信不方便;”
我跟她說:“這邊遍地都是錢,想賺錢特別容易。”
我滔滔不絕的說著,她對我說的東西聽不太懂,卻從不打斷的看著,直到天慢慢開始黑下來時,我扶起了她,喊著布熱阿,下樓了。
那天晚上的飯,吃得很擰巴,我想和生命中最親的說壹下這段日子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偏偏壹個字兒都不敢說。
我怕她害怕。
我還想幹脆把眼睛壹閉,就這麽認命了,用這幾年時間好好伺候伺候老太太的余生,可腦子裏壹瞬間就冒出了老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我怕是這壹宿都未必睡得著。
開著車,帶著布熱阿再從園區出來的時候,沒人攔我,從園區開到猛能,更是沒人管我。
當我把車開到了老喬的酒店,帶著老太太準備去吃點好的,門口壹溜服務員立即鞠躬喊道:“許總!”
給我媽搞得扭頭看向我的時候,眼神兒都變了。
在吃飯的時候壹個勁兒打聽:“妳在這兒幹啥?什麽職務?公司有沒有保險……”之類的話不絕於耳,最後來了壹句:“妳們公司要是沒有保險的話,媽回去以後在咱那邊給妳上壹個。”
我在飯桌上立即回頭看了布熱阿壹眼,盡量用正常的聲音說了壹句:“妳也吃啊!”
我估計,布熱阿是眼看著我眼淚流出眼眶的,他甚至還借機說了壹句:“許總,妳臉上粘了個黑點。”用手順勢將我眼淚抹了下去。
我這才轉過頭。
這頓飯吃完,我帶著老太太到了正在興建的別墅區。
很嚇人,老喬給我的那棟別墅門口派了兩個綠皮兵站崗,門前還停著壹臺軍用皮卡車,他對我的控制已經發展到全方位了,那臺路虎上肯定有定位,而門口站崗的綠皮兵也會在老喬嘴裏變成‘猛能不太平,老太太出來進去什麽的方便’之類的話,我都懶得問。
我帶著老太太從車上走下來,剛掏出鑰匙開門,裏面壹個皮膚黝黑的佤族姑娘立即側身低頭說了壹聲:“許總回來啦。”
連保姆都準備好了。
我媽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壹樣,自打進了屋,就開始打量這棟別墅,最終,憋了半天才說出來壹句:“村長家也就這樣了吧?”
我笑著點了點頭。
2014年,國內火爆的房地產讓每個村的村長幾乎都成了富翁,在我媽眼裏,村長家那棟小二樓就是這輩子也無法企及的目標,更何況那還是個城中村。
而這回,她卻住進了比那棟房子還好的別墅裏。
老太太坐在了松軟的沙發上有點不太敢動,我看著就不如坐在炕上自在,她連腿都不知道放哪了,想了半天,還是將壹只腳墊在沙發邊緣,用另外壹條腿將其壓住。這要是把另外壹條腿也拿上來,我估計老太太能直接在這昂貴的沙發上把腿盤起來。
老太太拿手握著自己的腳腕,那雙眼睛還沒在屋裏看夠的說了壹句:“行啊,妳過得好就行,也算妳媽沒白給妳操心。”
她壹點都沒為自己考慮,好像是這輩子就為了奉獻給我壹樣。
“現在房子妳也有了,車妳也有了,就差個女人了,這要是有個女人給妳揣個崽子,妳媽就算死也能閉上眼了……”
她覺著自己這話挺幽默,可這些話進入我耳朵眼兒的時候,卻變成了四個字,叫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