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

　　“還是……”
　　“大墟的意誌？”
　　在許崇這個問題問出口的瞬間，黑暗中的巨大眼眸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波動。
　　似乎是驚訝。
　　其實，水雲子等人的猜測只對了壹半。
　　許崇的確早就意識到讖言中的‘真實湮滅’，有很大可能是要湮滅在自己手裏。
　　但他並不是在逃避，而是壹直在嘗試，嘗試著將未來扭轉到其他方向上去。
　　壹個真實不必湮滅，光明仍舊可以重現的方向。
　　比如暗涯最初來襲之時。
　　從界外到界內，壹次次絞盡腦汁，壹次次在存亡之間掙紮，不就是為了尋找保全兩界，保全眾生，保全真實的方法嗎？
　　如果實在是事不可為，只剩下壹條親手湮滅真實的路，他最終仍舊會走上去。
　　還好，戮魔大陣和五行天帝的出現，將本已經絕望到極點的局面拉了回來。
　　而許崇雖然表面上平靜，實際上內心深處充滿了慶幸。
　　直到……
　　五行天帝留下最後那句話。
　　——無論是任何情況，壹定都有希望，壹切也都有希望。
　　這句話無論怎麽理解，都似乎是在預示著許崇會親手湮滅真實。
　　逃避的心理便是在此時生出。
　　明明剛剛度過了壹場空前的危機，明明兩界合並完成，壹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明明自己也成就了史無前例的至上果位。
　　為什麽真實還要湮滅？
　　憑什麽真實還要湮滅？
　　濃烈到刻骨的不甘，讓許崇進行了最後的嘗試。
　　虛實平衡，獨掌光明。
　　這兩個是同步進行的。
　　但結果是無論哪壹個，都沒有成功。
　　光明權柄卡在了九成，白玉京不滅便永遠無法獨掌……這個嘗試的結果，再次將未來導向了‘親手湮滅真實’。
　　而虛實平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墟的某個地方，肯定還有壹批類似剛剛這些虛無的個體。”
　　許崇的語氣冰冷到如同機械，“他們的數量可能不多，但壹定足夠破壞虛實之間的平衡，而且還被保護或者囚禁的很好，好到我縱然踏遍整個大墟，都絕對不可能找到……對嗎？”
　　“呵。”
　　壹聲淡淡的嘲諷，無法形容的存在開口了：“妳的猜測很有趣。”
　　“當點點滴滴的信息積累到足夠多的時候，猜測就成了真相。”
　　許崇也不在意對方的輕蔑，繼續道：“不過姑且就當這是猜測吧。”
　　“我猜測，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墟中的生靈都是蝸居壹隅的低能量個體。”
　　“他們沒有悠久的壽命，沒有超凡的力量，沒有虛無和真實之分，生老病死終其壹生都無法踏出他們原本誕生的地方。”
　　“而妳，作為大墟的最高意誌，絲毫不把這些螻蟻放在眼裏，甚至都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臥室裏居然滋生出了這些小蟲子。”
　　“直到某壹天，某個契機，出現了。”
　　“這個契機可以讓妳達成某個妳很在乎的目的，但前提是要有足夠多的生靈死亡。”
　　“可偏偏，妳無法直接對大墟中的生靈個體出手，就算出手，也有著巨大的限制，要麽是次數，要麽是範圍……總之，妳無法直接而快速的親手制造大量死亡。”
　　“不過，這對創世神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
　　“妳先是用自己的力量，將大墟中的生靈改造成了虛無和真實。”
　　“然後，以創世神的姿態，居高臨下的俯瞰著眾生，看他們繁衍、發展、摩擦、交流……”
　　“再然後，當他們的族群數量上升到壹定程度後，妳攫取了大虛的能量，讓大墟在極短時間內貧瘠到了極點，以此來計劃虛無和真實之間的矛盾。”
　　“不得不說，妳的計劃很簡單，但足夠有效。”
　　“畢竟智慧足夠的真實個體壽命不夠，而壽命無慮的虛無個體，又沒有足夠的智慧。”
　　“無論哪壹方，都沒有充足的條件去發現妳的謀劃。”
　　“更何況，妳還將自己包裝成了真實意誌和虛無意誌，以此來混淆視聽，同時引發更劇烈的沖突。”
　　“可妳萬萬沒有想到，虛無壹方的族群之中，居然出現了壹個智慧奇高無比的個體。”
　　“善無。”
　　“雖然他沒有察覺妳的存在，更沒有看透妳的謀劃，甚至還誤以為虛實平衡是可以人為制造的……但，他卻分析出了平衡才是最有利的方向。”
　　“當然，最最讓妳無法接受的，是善無的理論，居然贏得了多數強者的認同。”
　　“平衡？”
　　“那是螻蟻才需要的東西。”
　　“對妳這個創世神而言，大墟的貧瘠與否全在妳壹念之間，哪怕虛實平衡也影響不了分毫。”
　　“可問題是，平衡就代表了沖突減少，沖突減少，就代表了個體死亡的效率降低。”
　　“如此壹來，妳的謀劃會被耽誤多久？”
　　“妳不能忍。”
　　“於是妳出手了，第壹次對個體出手了。”
　　“妳控制了善無的子嗣，用壹招很簡單但十分有效的借刀殺人栽贓陷害，將兩大種族之間的戰火再次點燃。”
　　“到這裏，似乎壹切都將回到正軌，妳的謀劃也很快就要達成。”
　　“可惜，善無的執著，第二次狠狠地扇了妳壹個大耳光。”
　　“自絕。”
　　“還是壹個在所有生靈眼中都已經站在了大墟頂點的存在的自絕。”
　　“這既能拉平虛實之間的高端戰力，又能以此明誌，消減真實壹方的怒火，可謂是壹舉兩得。”
　　“我想，當時妳壹定很憤怒，也很後悔，如果妳壹開始出手的目標就是善無，或許根本不會有後來那麽多事了。”
　　“可惜事已至此，便是強如妳，也無法讓時光倒流。”
　　“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虛實兩方因為善無的死，拉開壹個足夠的緩沖距離，將接觸減少到幾乎為零。”
　　“不過還好，幾乎是在這次謀劃失敗的瞬間，妳就找到了壹個新的切入點。”
　　“善無的由虛轉實。”
　　“因為某個因素的存在，妳斷定善無在成長到壹定程度後，會繼續宣揚那套虛實平衡的理論，所以妳決定從他的身上著手。”
　　“所以……”
　　說到這裏，許崇頓了頓，瞇起雙眼：“妳制造出了壹個真實個體。”
　　“他叫遊生。”
　　“也就是後來的……自在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