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段遠明，有問題！

　　不出許崇所料，千戶所的階級制度相當明顯，直接以樓層高低給直觀的表達了出來。
　　由下至上。
　　關押犯人的牢房在地面之下，也就是黑獄，楊雄去的是地下第三層。
　　按照寇若海的說法，第三層黑獄沒有聲音，哪怕對通脈武者來說，待十天也是很嚴厲的懲罰。
　　地面壹層是校尉的舍房，除此之外還有馬廄、雜物間、夥房等等。
　　二層是案牘庫和小旗的舍房。
　　許崇分到了北面壹間寬闊且家具齊全，還隔著老遠都沒有鄰居的好位置。
　　而三層往上，除了總旗、百戶、千戶的住所外，還有重要性更高的兵甲庫。
　　此時的許崇，就置身其中。
　　“喏，妳的小旗令牌。”
　　寇若明將壹塊小半個巴掌大的黑色令牌遞給許崇，笑道：“從現在開始，妳就是壹名正兒八經的血衣小旗了。”
　　許崇伸手接過。
　　令牌入手微沈，似鐵似木，其上只有壹個猩紅的‘血’字。
　　跟傅元龍的那塊百戶令相比，唯壹的區別只有‘血’字顏色沒那麽深。
　　“這是寶具，可別弄丟了。”
　　寇若海笑呵呵的補充了壹句，“丟了的話，妳得自己掏三點貢獻補領。”
　　“寶具？”
　　許崇雙眉壹揚。
　　“跟這件袍子壹樣，都是工部的傑作。”
　　寇若海指了指許崇已經換上的小旗血袍，極為耐心的解釋：“令牌的作用是召集，當它發燙，由黑轉紅之時，便是上司在召集，同樣妳也可以渡入勁力，以此來召集妳手下的校尉。”
　　“而血袍就更簡單了，只有壹個削減勁力的作用，校尉和小旗的血袍，能分別削減兩成和三成開竅勁力，總旗和百戶的血袍，能分別削減兩成和三成的通脈勁力。”
　　最高削減三成勁力？
　　許崇表情微凜。
　　武者之爭兇險異常，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別，能削減三成勁力，幾乎能同境界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於千戶大人的，那已經不是寶具，而是法兵了，壹件就要數十近百點貢獻。”
　　說完這句，寇若海突然壓低了聲音，“傅百戶去滄瀧的時候，就花了大筆貢獻兌換了兩件法兵，壹件監察類的子母血光鑒，壹件防護類的金玉寶甲。”
　　“他有那麽多貢獻？”
　　許崇裝作很驚訝。
　　“嗨，還不是沾了妳的光。”
　　寇若海擺了擺手，“上報滄瀧隱秘，這壹件事就讓他拿到了數百貢獻……我說這個不是挑撥妳跟傅百戶的關系，而是讓妳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妳想想，他都準備的那麽充足了，卻還是慘死在衛無邪手上，可想而知衛無邪此人有多強大？”
　　“就算妳顧念舊情，壹定要替傅元龍報仇，那也要等到有了萬全的把握才行。”
　　什麽才是完全的把握？
　　自然是成為總指揮使大人的關門弟子了。
　　不得不說，寇若海是真的很擅長揣摩上意。
　　壹番話看似開導，實則鞭策。
　　“謝寇總旗提點，屬下壹定勤修不輟。”
　　許崇自然是順著表態。
　　“嗯。”
　　寇若海滿意的點點頭，“剛剛壹路過來，不知道妳發現沒有，所裏是沒有普通人的。”
　　“呃。”
　　許崇壹楞，反應過來確實是這樣。
　　壹個普通人都沒有，近千人的雜務誰做？
　　這個雜務可不只是跑腿，還有搬卸、炊事等等，倒夜壺也是……
　　沒有普通人，難道是校尉來做？
　　校尉雖然在血衣衛裏是最低的職位，可好歹也是武者，在加入血衣衛之前，怕都是各個地方的頭面人物，讓他們去做這些在普通人裏都算賤業的事兒，他們甘心？
　　“看來妳猜到了。”
　　寇若海曬然壹笑，“其實很久以前也是雇傭普通人粗使的，不過妳也知道，武者脾氣都不大好，在上司那受了氣，難免撒到普通人身上，動輒打殺就成了常有的事兒。”
　　“這讓朝中那些自詡清流之輩很不滿，天天盯著血衣衛彈劾，久而久之就改了。”
　　“不過即便如此，對於大多數武者來說，血衣衛同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衙門，如果不是條件苛刻。”
　　“因為血衣衛的特殊職責，註定比其他衙門更容易獲得功勞。”
　　“換句話說，血衣衛是地方衙門中，最容易讓人晉升貴籍的地方。”
　　說到這裏，寇若海突然話鋒壹轉，“想成為總指揮使大人的關門弟子，除了折風手修至高深，妳最好能在地方上就晉升貴籍。”
　　“貴籍？”
　　許崇訝然，“為什麽？”
　　“的確，妳是章華府唯壹壹個將折風手練出了名堂的。”
　　寇若海語重心長，“但，雍州行省有十三府，大慶有三十省，如此龐大的樹木加起來，哪怕再少也應該能有百人練成折風手了，然而……總指揮使大人曾言，只會再收壹個關門弟子。”
　　“百人角逐壹個麽……”
　　許崇若有所思。
　　“不瞞妳說，年輕的時候，我也做過夢。”
　　寇若海笑了笑，“整整三年……為了練折風手，我甚至冒死攀爬至萬丈高峰，人都差點兒風幹了，卻依舊毫無所獲。”
　　萬丈高峰？
　　許崇心中壹動。
　　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練這門武技也是不得寸進的，還是衛無邪點撥後才得了‘風’的要領。
　　本以為千戶所的這些人之所以沒能練出名堂，也是因為不懂這個要領。
　　可寇若海所說，表明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所以……自己的悟性是真的很好？
　　許崇想起葛萬山的話。
　　“總而言之，妳的武道資質不行，想要與其他人競爭這個弟子之位，只能另辟蹊徑。”
　　寇若海伸手搭在許崇肩上，語重心長道：“升至貴籍，是最好，也是唯壹能讓妳增添勝算的方法。”
　　如果說鞭策許崇是為了討好葛萬山，那寇若海剛剛的這番話，就純粹是在交心了。
　　許崇清晰的感受到這股善意，退開半步鄭重壹禮。
　　雖然他並不打算去當什麽關門弟子，但也沒打算當個天煞孤星，什麽人都拒之千裏。
　　“也不必如此。”
　　寇若海伸手托起許崇，笑著道：“若是妳能成為總指揮使的關門弟子，哪怕妳什麽都不做，整個千戶所都將因妳而受益，我自然也不例外。”
　　整個千戶所？
　　許崇想到另壹個問題，心中猛地壹沈。
　　“看來府君大人也是因此才會紆尊降貴了……還好還好，下官剛剛著實有些忐忑。”
　　許崇假裝松了口氣。
　　然而，寇若海卻是搖了搖頭：“那倒不會，府君跟咱們血衣衛完全不是壹個體系，別說妳成為總指揮使的關門弟子了，妳就是成為總指揮使，跟他也沒什麽關系。”
　　許崇沈默。
　　這個段遠明，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