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二章 告別

　　許崇的限制來自兩個方面，壹是戶籍，二是靈源的獲取速度。
　　現在貴籍有了，差的就是後者。
　　留在千戶所的話，能獲得最大程度的權利，但對靈源的獲取速度沒有助益。
　　京城那邊，雖然擁有諸多洞天福地，但要等候空缺出現不說，出現的空缺也未必在洞天福地裏面。
　　至於陪都，許崇並不了解，只知道叫鎮天府。
　　這讓他有些犯難。
　　竇天淵適時的開口：“如果妳想去京城的話，總衛倒是可以給妳調個空缺出來，不過，我建議妳去陪都。”
　　“陪都？”
　　許崇挑了挑眉，抱拳道：“還請大人解惑。”
　　“嗯。”
　　竇天淵很是受用的點了點頭，道：“鎮天府作為陪都，同樣有六部、五寺、二監、二院、壹府，只不過因為是陪都，陛下不移駕的話，這些衙門都比較清閑。”
　　“事實上，陪都自設立至今，只有萬康帝移駕過壹次，導致這麽多年過去，陪都的職位出現了很多空缺。”
　　“而其中的欽天監……”
　　說到這裏，竇天淵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等等。”
　　乾王打斷竇天淵，皺了皺眉頭：“袁監正對皇室什麽態度妳又不是不知道，妳讓他去欽天監？”
　　“妳也說了，皇室是皇室，太祖遺脈是太祖遺脈。”
　　竇天淵聳了聳肩，壹臉無辜之相。
　　“可欽天監沒有合適的職位吧？”
　　乾王狐疑的看著竇天淵，“就算是監副也才正六品……妳想讓他把袁監正逼回京城？”
　　“我可沒這麽說。”
　　竇天淵擺手，頓了頓，目光變得詭異起來：“不過，萬壹能呢？”
　　“這……”
　　乾王沈吟半晌，接受了這種說法，“好像可以試壹試。”
　　唰。
　　兩人齊刷刷轉頭，雙目放光的看向許崇。
　　“……我可以拒絕嗎？”
　　許崇本就被二人的交談弄得壹頭霧水，現在更是警惕非常了。
　　鬼知道這個袁監正跟皇室有什麽愛恨情仇，萬壹惹禍上身怎麽辦？
　　“別緊張，袁監正人很好的。”
　　乾王擠出壹個僵硬的笑容。
　　“是真的。”
　　竇天淵拍著胸口，“我願意用項上人頭作保。”
　　許崇：“……”
　　壹個明顯心虛，壹個又太過頭。
　　我信妳個鬼！
　　“好吧，我直說。”
　　竇天淵無奈的把手壹攤，“袁監正全名袁守義，曾是京城欽天監的監正，同時，也是當今陛下兒時的伴讀。”
　　“後因某個大家都不知道的緣由，袁監正跟陛下……說白了就是鬧掰了，壹氣之下跑去了陪都，唔，算算時間，已經二十八年了。”
　　“如果妳能讓袁監正回京，雖然不會有明著的功勞，但……”
　　竇天淵眨了眨眼：“妳懂我意思？”
　　許崇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事兒很好理解，無非是倆老小孩兒鬧脾氣，壹個不可能低頭，另壹個不願意低頭。
　　如果自己能促成兩人和好，那位高居眾生之上的慶帝，肯定要記自己人情。
　　可問題是，自己需要這個人情麽？
　　而且讓那位慶帝記住了自己，恐怕並非什麽好事……
　　看許崇仍舊壹臉不情不願，竇天淵心中壹動，道：“另外，去欽天監的話，對妳自身也是有直接好處的。”
　　“對對。”
　　乾王也反應了過來，點頭道：“陪都的欽天監是壹處下品福地，能大大增幅修煉速度不說，而且它的規則，對妳後續境界很有幫助。”
　　福地？
　　早這麽說不就完了麽。
　　當即，許崇挺直腰背，壹臉慷慨就義：“能為二位大人分憂，晚輩縱死無悔。”
　　乾王：“……”
　　竇天淵：“……”
　　“咳咳，不知道欽天監的福地規則是什麽？”
　　許崇摸了摸鼻子，問道。
　　“安神，安撫心神，能讓妳的後續境界更加穩妥，這個妳現在還不是貴籍……”
　　說到壹半兒，竇天淵搖了搖頭，道：“算了，壹會兒我再累點兒，用旁術回京，今天就把妳的戶籍提了。”
　　“通脈之上的境界，叫洗身。”
　　“以勁力洗滌自身，為武道之上的路途打基礎……事實上，我覺得這個境界叫煉心更加合適。”
　　“因為洗滌自身的不光包括肉身，還包括心境。”
　　“在整個洗身境的過程中，妳會無時不刻都遭受七情六欲的反噬，出現無法把控自身行為的情況。”
　　說到這裏，竇天淵話鋒壹轉：“太平道為什麽被歸於反賊？”
　　“反抗朝廷是壹個原因。”
　　“另壹個原因，則是太平道中人良莠不齊，多有資質不足全靠著外力提升之輩，這些人境界提升太快，還不到洗身境就惡行累累，壹旦突破洗身，當場被欲念反噬而死倒還罷了，若是沒死，便是為禍壹方的大惡。”
　　“呃……以妳的突破速度，應該也出現過的類似情況吧？”
　　竇天淵好奇的看了許崇壹眼，“也不知道是誰點醒妳的，運氣倒是好。”
　　說起這個，那我就不得不提到壹個反賊了……
　　許崇暗自吐槽了壹句。
　　“總之呢，欽天監的安神規則，可以大幅度減輕妳在洗身境的壓力。”
　　乾王補充了壹句，“妳到時候就能體會到了。”
　　“原來如此。”
　　許崇若有所思，又問：“武道之上是什麽？這個貴籍能知道嗎？”
　　“貴籍可以記住絕大多數的隱秘了……”
　　乾王開口解釋，可話只說了壹半兒，就被竇天淵擡手制止。
　　“剩下的妳去問袁監正吧，正好可以增進壹下關系。”
　　竇天淵壞笑道。
　　許崇壹陣郁悶，轉而問道：“我去了之後該怎麽做，才能讓袁監正回京？”
　　“這個要靠妳自己去琢磨。”
　　竇天淵搖頭，“也不要有壓力，事成最好，事不成，等妳到洗身九重，再調回京城就是了。”
　　“那就好……”
　　許崇松了口氣。
　　“好了，就這麽兩件事。”
　　乾王擺了擺手，“去吧，盡快啟程去鎮天府。”
　　“好吧。”
　　許崇無奈的起身告退。
　　等他走後，乾王和竇天淵的表情同時壹肅。
　　“我覺得……”
　　竇天淵先開口，“他應該並不知道。”
　　“我也這麽覺得。”
　　乾王點了點頭，“他的樣子不像是刻意不提，反倒像是根本不知道長生天殘片的存在。”
　　兩人都不是傻子。
　　事已至此，早就通過蛛絲馬跡，推測出來衛無邪死在了許崇手上。
　　既然衛無邪死了，那長生天殘片呢？
　　只有兩種可能。
　　要麽是根本不存在。
　　許崇殺人只是因為想殺人。
　　存在的話，那就必定在許崇身上。
　　“挺好的。”
　　竇天淵露出壹個贊賞的笑容，“至少這可以證明，他殺人的目的很單純，並非為獲利而不擇手段之輩。”
　　“可問題是，太祖遺脈的身份瞞不住，肯定會引起註意，而他之前做的那些事……”
　　乾王微微凝眉，“若是長生天殘片根本不在他身上，卻反而因此招來禍患，豈非是無妄之災？”
　　“回去後抹掉葛萬山跟段如峰的記憶就行了，目前只有他們二人能猜到長生天殘片上面，其他的不用理會。”
　　竇天淵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藏了多少手段。”
　　“哦？”
　　乾王雙眉微挑，“那壹招摘星，妳不是看出來了嗎？”
　　“可他是怎麽練成摘星的呢？”
　　竇天淵反問，“別忘了這門功夫可是推至了旁術的……歷數出現過的太祖遺脈，資質比他更強的也有，但沒哪個有他這種恐怖的悟性吧？”
　　“……確實。”
　　乾王也有些疑惑，“受太祖血脈所限，就算有長生天殘片，頂多能增速他突破罷了，不可能提升悟性……莫非他本身就悟性絕頂？”
　　“悟性如何先不提，說到太祖血脈……”
　　竇天淵的語氣變得有些沈重，“妳到底還有多少壽元？”
　　他清楚的記得，乾王比自己還小十歲。
　　現在卻是壹副行將就木的模樣，連白胡子都要拖到地上了。
　　“可能壹個月，可能壹年，可能五年。”
　　乾王面色淡然，顯得渾不在意，“沒辦法，太祖的血脈就是拿壽元換力量，連長生規則都無力逆轉……妳也休作此兒女之態，惡心。”
　　“……”
　　竇天淵噎住，臉色紅壹陣白壹陣，氣道：“要不是得給那小子升戶籍，我踏馬真想讓妳自己走回去。”
　　“幼稚。”
　　乾王表情淡然，語氣不屑。
　　竇天淵面皮狂抖，當即起身推門，自己先鉆了進去。
　　乾王慢條斯理的起身，跨步。
　　然後……
　　出現在了壹家最低等的勾欄之內。
　　數十對衣衫不整的男女，正保持著不堪入目的動作，壹臉呆滯的看著他。
　　乾王掩面而走。
　　“紅皮子！我%#@￥@##￥@！！！”
　　……
　　……
　　“妳要走了？”
　　葛萬山壹臉愕然。
　　“妳要是舍不得，我也可以留在這裏當千戶。”
　　許崇淡淡笑道。
　　“呃……那妳還是走吧。”
　　葛萬山郁悶無比，“妳小子，可是把我騙慘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
　　哪有什麽衛無邪段無邪……都是許崇這小子冒充的！
　　“形勢所迫，實屬無奈之舉。”
　　許崇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別，可別！”
　　葛萬山閃身避開，“妳現在的身份，只怕不是我能想象的，更何況，我能看出來妳並沒有想害我的意思。”
　　“既然如此，屬下這就告辭了。”
　　許崇再次拱手。
　　“等等。”
　　葛萬山張了張口，略壹猶豫還是問了出來：“妳花多久練成的貪光？”
　　“大概……壹個月？”
　　許崇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太打擊人的好。
　　然後葛萬山就被打擊到了。
　　壹個月？
　　自己練成貪光花了多少年？
　　三年，五年，十年？
　　好像還不止……
　　葛萬山面色變幻不定，片刻後壹咬牙：“若是將來妳能將之推至旁術，可否傳授於我？我願以師禮……”
　　“不行。”
　　許崇搖頭。
　　“……我明白了。”
　　葛萬山低下頭，眼神有些黯淡。
　　“妳年紀太大，超過了我的收徒標準。”
　　許崇眨了眨眼，“不過，交流交流心得還是沒問題的。”
　　葛萬山壹楞，頓時大喜過望。
　　剛擡頭準備道謝，眼前卻已經沒了許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