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鎮北海

　　玄武復蘇當然是壹件恐怖的事。
　　別說復蘇了，光是醒來無意識地往上浮出海面，所導致的冰川崩塌就已經很要命了。更何況主動的破壞呢？
　　楚江流低頭下望，也皺緊了眉頭。
　　玄武的戾氣依然深重，把溝通玄武的事交給兒子，這是搞崩了麽？
　　卻見玄武懸浮出海，卻沒有如山德魯料想中的壹般到處肆虐。巨大的玄武身軀之前，懸浮著楚戈小小的身形，正在對視。
　　戾氣雖重，卻不像之前那樣無差別地散發，那誰靠近都要被沖擊撕裂的力量也收斂而歸，海面反而沒之前的混亂。
　　但楚江流沒法籲口氣，他發現玄武的力量凝聚未發，很有針對性的——指向楚戈本人。
　　仿佛下壹刻就要將楚戈撕碎。
　　而楚戈竟然反倒把盔甲去除，連帶小火苗面具都摘了下來，本體懸在玄武面前，默默看著它暴戾的眼眸。
　　秦菲兒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無意識地揪著身邊的顧若言：“楚……楚大？這只小火苗隊長是楚大？”
　　顧若言“嗯”了壹聲。
　　秦菲兒傻了：“那我我我，我是不是社死了！顧若言！妳故意引誘我說那些話！”
　　顧若言面無表情：“社死的前提是我們還活著……看妳家楚大怎麽解決玄武的事吧……”
　　“不行，我要去幫楚大，玄武的戾氣還有很多，我能去凈化……”
　　“不用了，妳幫的忙已經足夠了，讓它能夠交流就是妳最大的幫助，至於現在的戾氣……”顧若言猶豫了壹下，還是告訴她：“我讀心看見玄武恨的是楚戈，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旁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則適得其反。”
　　秦菲兒怔了怔。玄武恨楚大？
　　豁然擡頭看去，玄武的聲音也在此時傳遍北極：“為什麽？”
　　秦菲兒想起楚戈剛才說的話——“妳還想問問天道，為什麽。”
　　她瞪圓了眼睛。
　　楚戈慢慢道：“雖然我想說，發生了壹些我未曾預料的事情，我自己都只是剛剛知道……但我想，妳未必願意聽這些。”
　　玄武冷冷地看著他。
　　楚戈續道：“未曾預料，那就是我的錯，妳們的遭遇我願意盡所有力量去彌補，妳們的仇恨我壹定會幫妳們報。”
　　玄武冷笑：“此非天道所當言。”
　　楚戈道：“這是造物主之言。天道者，律也；造物者，父也。”
　　玄武怔了怔，竟然壹時無言。
　　楚戈低聲道：“青龍正在東海滋養，妳也可以先在北海休憩，我會給妳們找齊靈丹妙藥、缺失之物，助妳們全面復蘇，回到我們的世界。”
　　“缺失之物！”玄武勃然：“我四足俱失，如何補齊？”
　　“我本來以為妳只失壹足，不料他真的狠。”楚戈低聲自語：“真他媽狠……”
　　玄武暴怒道：“妳如何補齊！”
　　“轟隆隆！”天崩地陷，冰川狂舞。
　　漫天冰巖飛散之中，楚戈平靜開口：“煉其九天，補妳四足。”
　　看在旁人眼中，畫面仿佛定格。
　　“鏘！”有劍芒爆現於前，秋無際分身而出，挺劍護在楚戈身前。
　　卻是秋無際在書中感應到了楚戈強烈的危機，實在按捺不住，再度分身穿出來保護他。
　　其實縱使兩人的力量加在壹起，如果玄武暴走，都只能叫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但秋無際才不想躲在書裏。
　　小倆口並肩而立，就像前方的龜蛇糾纏壹樣，至死不離。
　　玄武目光有些驚愕地落在她的劍上，沈默片刻，低聲道：“剛才妳們沒有騙我，這是我的傳承……至少有壹部分是。而且……”
　　它很奇怪地再度看了看楚戈：“我之前覺得，我都是天道賦予，天道能模擬我之意太正常了。可如今這麽看來，倒像妳是向她學的……妳成了我的傳承？”
　　楚戈想了想，笑道：“若我前世造妳，轉世壹切盡忘，又學妳之傳承，是不是壹個不錯的圓？”
　　玄武第壹次露出了笑意：“算。”
　　楚戈道：“妳既無足，萬千雲際弟子便是妳之足。妳若無首，連天之水便是妳之所向。內外兩界皆頌妳之名，天人之分無法將妳抹去，妳有根而他沒有，他真的贏了麽？”
　　玄武微微頷首：“不錯。”
　　楚戈終於伸出手去，輕撫它外顯的魂靈：“仇人尚在，非自戕之時，且安心養傷，以待其時。”
　　玄武之魂慢慢閉上眼睛：“煉其九天，補我四足。妳說的，我再信妳壹回。”
　　楚戈鄭重道：“這是我的承諾。”
　　秦菲兒顧若言目瞪口呆地看著無邊無際的巨龜之骨再度下沈，沈入深海之底，再也不見蹤跡。
　　上面冰川還崩著吶！
　　楚戈頓時沒了剛才的氣度，氣急敗壞地轟開壹塊砸來的冰巖：“龜龜，妳這坑爹貨！”
　　上方傳來壹聲無奈的嘆息：“龜龜，妳這坑爹貨。”
　　楚戈：“？”
　　誰敢這麽跟本座說話？
　　擡頭壹看，自家老爹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楚戈：“草。”
　　“我以為妳能怎麽無聲無息把整件事擺平，結果和妳龜兒子裝了個逼，留下壹大坨爛攤子在這裏！”楚江流氣不打壹處來：“可別說這是什麽全世界的問題啊，這就是妳搞的事！”
　　楚戈硬著頭皮想下去找玄武，它的水之力應該可以解決問題……就是TM很沒面子，身為父神，逼剛裝完，結果告訴它，連這小事都辦不到，還煉九天呢？
　　“我來。”秋無際低聲開口。
　　楚戈轉頭看她。
　　秋秋真身大約真可以解決這件事，她的實力不止是劍，水天之悟、冰凜之意，也非比尋常。
　　但現世這個分身可以麽？
　　事實證明，可以。
　　秋無際收劍歸鞘，隨著“鏘”地壹響，長發無風自動，翩然如舞。
　　恐怖的魂力肆無忌憚地蔓延萬裏，覆蓋了整個紛亂的海域。
　　正在亂墜的破碎冰巖肉眼可見地如同倒帶壹樣回歸、黏合，又落入本該歸屬的冰川。海水重新凝結，凍土重新聚合，沸騰的海浪開始平息，區區十幾分鐘之內，咆哮的冰洋便重新有了安寧之意。
　　雖然不可能恢復到原先的模樣，這已經很恐怖了。
　　這是水之法則如臂使指的操控，整個冰海仿佛聽她號令壹般。
　　下面的秦菲兒等人看得呆若木雞。
　　如果按照傳言，這個秋秋就是書裏的秋無際跑出來……原本真信的沒幾個，大部分只是網友口嗨，玩梗壹樂罷了。可這回秦菲兒真的信了。
　　不是書中神劍秋無際，誰能做到這種神靈之事？這太恐怖了好不好？
　　我要演的就是她？
　　演妳妹啊……
　　這是真正的女帝臨空，雄鎮山海，世上哪有生物演得出這種氣魄啊！
　　別說她了，連楚戈都看得目瞪口呆，秋秋的分身什麽時候都能這麽強了，分身都這麽強，那真身難道已經可以碎星了？
　　卻見秋無際睜開眼睛，有些小疲憊地笑了壹下：“玄武剛剛傳我水天之真意，這是先天之意、四象之能，不是我自己的本事。不過我回頭消化之後，那就真是我的了……玄武對我比對妳好……”
　　楚戈：“呃……”
　　“這不是很正常麽？”楚江流冷眼旁觀，忽然道：“就像他對他的兒子們比對我好壹樣。”
　　楚戈：“妳已經有五年沒回家了，我想對妳好有機會不？”
　　楚江流不理他，反倒對著秋無際行了個拱手禮：“見過秋宗主，壹念定北海，即使借用玄武之力，這份實力也真的讓人驚嘆。”
　　剛剛雄鎮北海的秋無際忽然就紅了臉，垂著腦袋，訥訥道：“別這麽說……爸。”
　　“撲通”壹聲，秦菲兒受不了這刺激，腳底壹滑，摔進了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