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蠱神

　　“妳們躲在十萬大山也有壹陣了，有沒有聽過葉小竹這個名字？”
　　“沒有。”小火苗道：“這種無名小卒的名字怎麽可能入本座之耳？”
　　“那……能不能讓妳的下屬去打聽壹下這個人？”秋無際說著，又很快自我質疑：“不知道會不會太打草驚蛇……”
　　“……所以妳號稱是來保護我的，其實是來找這個什麽小豬的是吧？”
　　秋無際賠笑道：“都有，都有。我確實也擔心妳的安危，楚戈說小火苗可能會有危險……”
　　聽“楚戈說”，小火苗神色有些小復雜，低聲道：“奶奶的，老子真被這貨拿捏得死死的。妳說我就是個大魔頭，不反他就不錯了，怎麽總覺得虧欠他呢？”
　　秋無際看了青焰壹眼。
　　青焰抱著小火苗，跟抱個寵物壹樣，伱說妳這個大魔頭怎麽躲在人家懷裏還露出被擼貓般的舒服表情呢？
　　其實青焰也是個女魔頭，不是好東西，但在秋無際所見的時光裏，從來都是個賢妻良母樣兒，而且還是個天道舔狗。就像平常人家，妻子虔誠供佛，恩愛的丈夫多多少少也要受影響的，怎麽也是個淺信徒了。
　　秋無際忽然想起當初說的，“給炎千烈壹個家”。
　　如此顯見。
　　小火苗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處於被擼貓狀態，依舊氣勢洶洶地道：“沒什麽安危可言，本座法身雖然崩了，元神未損，實力猶有七八分，可不是當初被妳打得虛弱的狀態……咦話說妳明明是我仇家，操妳相公的。”
　　秋無際：“……以後出去了，妳可以加群，同道中人很多。”
　　小火苗居然沒聽明白秋無際的汙話，嘿嘿笑道：“承認那是妳相公了？”
　　秋無際微微偏過腦袋，不理他。
　　小火苗道：“妳家相公的設定之下，巫族妖族並不強，所以只能壹直躲在十萬大山不出世。單論蠱神自己實力也忽高忽低，他是用某種蠱術達成的世代傳承，而不是自己的修行不滅。這壹代的蠱神實力處於低谷期，根本無力參與過多的世界進程。”
　　秋無際道：“設定不強我知道，這個傳承設定我沒留意過……所以妳的意思是完全可以直接尋找葉小竹的下落，也不用擔心什麽打草驚蛇？”
　　“我甚至覺得可以直接去問蠱神，多大點事？”小火苗滿不在乎地說：“莫看這裏是他的地盤，都是他的人，我的下屬在這裏也不少，怕個犢子？加上妳在這，我們直接打上他的祭壇也沒啥大不了的……妳在這啊，妳知不知道自己多強？”
　　秋無際：“……”
　　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強，是把事情往天帝那兒考慮才有顧忌。完全不考慮天帝的話，當然自己壹個人就足以在十萬大山殺個七進七出了，連小火苗都不需要出手。
　　“妳確定真可以直接去問蠱神，不會引發天……”
　　“天什麽天，那傻鳥天帝都隔絕人界的壹切相關了，他還能對人界起關聯？真要可以，那做的事也不止十萬大山。現在的狀況應該是楚戈控制不了人界，但天帝自己也入侵不了，有點類似是雙方在做爭奪，妳還顧忌他？要我說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跳怎麽了，老娘就是幫相公和妳爭人界，妳有種來咬我？”
　　秋無際看了他半晌，誠懇道：“千千，還好妳不是女的。”
　　小火苗：“？”
　　秋無際長長籲了口氣：“妳說得對，是我關心則亂，患得患失了。這事到了現在就應該是明面上的爭鬥，不存在什麽打草驚蛇的問題，便是天帝站在這裏，本座也要和他再打壹場才對！”
　　小火苗抱臂道：“快滾，和楚戈的小女人秋無際我還能當嫂子說幾句話，在我面前秀威武秋無際，我就想打人。”
　　秋無際沒再理他，身形壹晃，已然出現在巫族祭壇之外，提氣縱聲：“蠱神何在？雲際宗秋無際拜山！”
　　群山震動。
　　巫族妖族都知道自己和魔道合流，正在和神州正道南北分立。其實這件事對於壹般屬民來說基本沒感覺的十萬大山地理復雜、四處險惡，正道不敢擅入，他們也沒出去，大家只是對峙又沒打起來，感覺不到有戰爭來臨。
　　但秋無際驟然降臨，瞬間就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才意識到大家似乎是個敵對狀態。
　　奇怪了，為什麽要敵對啊，蠱神收容炎千烈那些殺千刀的魔道狂徒幹嘛來著？
　　人的名樹的影，秋無際威震神州不是鬧著玩的，她真有可能壹個人把十萬大山挑了麽？
　　壹片靜默之中，蠱神蒼老的聲音從祭壇之中傳來：“秋宗主蒞臨，本座未曾遠迎，失禮了。何妨入內壹敘？”
　　祭壇周圍守衛都緊張地看著秋無際。
　　入內？誰敢這麽不知死活地擅入敵人的重地啊，那可真是進去就出不來了。
　　敢這麽進去的，要麽就是實力強到了有十足的信心，要麽就是傻子。
　　秋無際是傻子麽？她就算從外面慢慢打進去，也比貿然擅入的好啊。
　　眾目睽睽之下，秋無際微微壹笑：“有何不可？”
　　蠱神的聲音裏隱隱有了笑意：“那麽……大開中門，恭迎秋宗主。”
　　“轟！”大門洞開，露出裏面黑黝黝的通道，通向未知的險地。
　　秋無際連個猶豫都沒有，神色如常，大步入內。
　　左右守衛看著她的行動，心中也是佩服，如此氣度自信，怪不得威震神州非僥幸。
　　關鍵的是她好漂亮啊……這麽強大的女人，還這麽美麗，還給別人活路走麽？
　　秋無際手按腰間劍柄，慢慢走向了祭壇內部的最高點。
　　這壹路行來，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周圍確實危機四伏，都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巫法禁制，壹旦外敵闖入，真可能死得非常難看。
　　但她只感覺埋伏各處的緊張和佩服，沒有察覺出什麽敵意，更別說殺機了。
　　這個敵對本身就有點強行。
　　在楚戈的劇情裏就有點強行，蠱神莫名其妙就和炎千烈合流，收容海外妖族，道理呢？利益呢？
　　楚戈沒細寫，仿佛十萬大山天然就和神州文明是割裂的、不對付的。他寫的時候多半沒想太多，其實讀者也不會在意，巫族妖族和神州文明有敵意不是挺正常嘛……
　　然而到了現在細究，這就同樣屬於作品的破綻之壹，他不寫，世界就自行補完“劇情之外的故事”。
　　自行補完的結果，是因為對雲際宗有仇？
　　秋無際按捺住心中怪異的感受，慢慢走向了祭壇最高點。
　　祭壇壁上刻著非龍非蛇的怪異生物，那多半就是巫族所敬之神，秋無際駐足看著，感覺這個可能與青龍有些關聯，又或者是壹種意象，其實代表的該是天道才對？
　　未得講解，看不明白，總之巫族所拜的天應該是指天道的，按理和天帝沒啥關系，大家不是壹個系統。
　　壁刻之前，壹個渾身籠罩在黑暗罩袍之下的人影，手持蛇杖，盤坐在祭壇中央，那便是壹直在楚戈書裏作為背景板出現的蠱神。
　　周圍有幾個紅袍老者團團守護，其中有個還是熟人——碧蛇尊者，被謝九霄暗中控制、又炎千烈陰死，最後被楚戈復活抹去這段被正魔混合雙陰的丟人記憶。
　　如果要說仇恨，碧蛇尊者如果想起這段記憶說不定會有點仇恨才對，那仇恨也該是針對謝九霄和炎千烈的，和她雲際宗有什麽關系？
　　而此刻看碧蛇尊者的神情，並不像有仇恨，他多半沒想起那記憶。
　　仔細看中央黑袍籠罩著的蠱神，秋無際心中再度泛起奇怪的感受。
　　居然看不穿。
　　這黑袍顯然是巫族至寶之類的東西，把蠱神的容貌與修行全部遮蔽得嚴嚴實實，只能感受到雲遮霧繞的神秘浩瀚。
　　打量只是片刻，蠱神已經開口了：“秋宗主遠道而來，莫非是來下戰書？”
　　秋無際收攝心神，慢慢道：“為何要下戰書？妳我何仇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