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本不該來

　　秋無際倒是對這種話毫無反應，要是楚戈不寫書，當然沒她了，有什麽好反應的。
　　然而直到進門，秋無際就慢慢開始知道楚戈為什麽會這麽說了。
　　這是壹個很古典的舞廳，表面上挺正常的——對於楚戈而言古典，大致是九十年代曾經流行過的交誼舞廳那種類型，現在很少聽說了。
　　男男女女在廳中相擁起舞，輕柔優雅的音樂悠悠回蕩，燈光搖曳，閃閃燈光掠過起舞的人們，秋無際清晰地看見有人壹邊相擁起舞壹邊親吻。
　　還有人的手就在舞伴的後面摸啊摸。
　　旁人視若無睹，好像很正常。
　　舞池周遭有小酒桌，三三兩兩的男女圍坐喝酒閑聊，還算正常。更角落的桌椅還是有男女抱在角落啃，那手都悄悄從衣服下擺鉆上去了……
　　明明音樂舒緩，裝修典雅，看似格調很不錯，可壹眼看去盡是靡靡。
　　“這種模式啊。”楚戈摸著下巴：“還算正常，給人自己玩情趣的地方。”
　　秋無際聽傻了：“這叫正常？”
　　“當然正常，常規遇到檢查都沒什麽的，真有什麽的話，我們進來也不可能就這麽暢通無阻連個盤查都沒有啊，這就是讓普通人玩的地方。”
　　秋無際：“……”
　　妳們是對普通人有什麽誤解？
　　“先生幾位？”直到這時候才有服務生上前招呼。
　　“兩位。”楚戈道：“第壹次來，有什麽好玩的介紹麽？”
　　服務生目光滴溜溜地在秋無際身上轉了壹圈，露出古怪的笑意。
　　您都自帶女伴了，好玩的也輪不到妳了呀，或者您天賦異稟，能當著女伴的面玩別人？
　　“除了晚些時候會有特別演出，其他也沒有什麽項目了。先生的女伴這麽漂亮，難道不是先生最好的項目？”
　　“嘶……”真能說話，比我們敲鍵盤的嘴巴利索多了。
　　楚戈便也沒多問，要了壹張角落的臺子，和秋無際擠著坐了下去。
　　對，擠著……越角落的臺子越是情侶座的類型，燈光昏暗，無人打擾，壹男壹女的配置最喜歡這樣的了……
　　秋無際擠在裏面靠墻，楚戈坐在靠外，剛剛試圖獨立行動慘遭現實打臉的秋無際這回很老實，臉都憋抽搐了還是始終沒說話，讓楚戈交涉。
　　楚戈緊挨暖玉溫香，手臂互相靠著，能感受到她手臂的嫩滑。他強壓著心中微蕩，壹本正經地看菜單。
　　然後臉就綠了。
　　什麽心猿意馬都被菜單上壹串的數字擊得粉碎。
　　壹瓶酒差的壹千多，好的壹萬多，更好的不敢看。
　　壹碟花生米九十九，妳他媽搶錢？
　　迎著旁邊服務生越等越僵的笑容，楚戈強做淡定：“壹瓶啤酒，壹碟花生米。”
　　服務生的笑容變成了似笑非笑：“好的。”
　　倒也有素質……
　　但楚戈覺得，您還不如嘲諷兩句讓我家秋秋借口揍人，翻臉出門的好。
　　服務生很快上了啤酒花生，就不再搭理這桌了。直到此時秋無際才開口說了第壹句話：“坐開壹點啊，粘這麽近幹什麽？”
　　楚戈無奈道：“這椅子就這麽長。”
　　秋無際撇撇嘴，也不去跟他較勁兒，淡淡道：“怎麽，受不了別人那種眼光？”
　　楚戈承認：“嗯，難堪。”
　　“如果妳要修仙呢，這心態就要放平和，否則難有進益。”
　　“……妳攔不到車被人看傻子壹樣不是還想打我嗎？嘶痛痛痛！”
　　何止打，這都進化到掐肉了，妳修仙的也玩這個？
　　秋無際切齒道：“我跟妳說正經的！”
　　楚戈賠笑倒酒：“是是，師父。”
　　秋無際實在懶得理他，隨口拿起酒杯喝了壹口，旋即全噴了出來：“這什麽馬尿？”
　　楚戈：“雖然這啤酒是這裏最便宜的……這壹口也噴掉了十塊錢。”
　　“真奇怪。”秋無際打量四周：“僅僅提供壹個跳舞靡靡的場所，這裏也不該這麽貴吧？是我的常識判斷還有問題？”
　　可憐娃已經陷入自我懷疑了。楚戈哭笑不得：“這回妳的常識沒問題，是這裏有問題。先觀察……哦對了，妳能神念看其他地方麽？”
　　“能。”
　　秋無際其實早就已經張開神念探索了……她並不是壹個外在表現出來的煉氣期修士，嚴格來說是壹個有著渡劫期神識和術法認知的分魂之體，能做到的事情遠超壹般煉氣期修士所能理解。
　　但她的觀察壹開始就不太進行得下去。
　　神念太強了不是什麽好事……就比如神念越過自己靠著的這堵墻壁，就能“看見”隔鄰男女相擁親吻，那肩膀上的衣服都快褪到手肘了，露出白花花的壹片，然後男人埋首過去……
　　不僅看得見，還聽得見就要命了。
　　那種靡靡之音真是讓人臉紅心跳。
　　整個氛圍裏，緊挨而坐的兩個人難免都感到壹種溫度升高的錯覺，相觸的手臂越來越熱，都像發了燒壹樣。
　　楚戈也是按捺不住的心猿意馬，又色心卻又沒色膽，別的不敢做，只敢在已經接觸的手臂上小心地摩擦，仿佛這樣就能得到壹點點慰藉似的。
　　這種氛圍之下磨啊磨，秋無際也有感覺的……內心似有什麽在躁動，在渴望，那是有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感受。
　　都是這個“創世神”無恥，原本這種萬年清修的設定根本不可能有這類感覺的，偏生他筆下的設定就有，必須有！
　　秋無際咬牙憋了半天：“楚戈妳有完沒完，真要逼我揍妳？”
　　楚戈觸電般離開少許，自己也有點慚愧。
　　這好像是有點猥瑣了，人家和妳沒到這關系……
　　秋無際籲了口氣，不知為何反倒有點空落落的，連帶著旁邊的靡靡好像都沒那麽刺眼了……
　　她的神念終於張得更遠更細。
　　感覺那邊好像有東西……還沒等看個明白，舞池中的音樂結束，跳舞的人們開始下場，壹個主持人跳上了臺，高聲大喊：“下面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專場表演！Music！”
　　音樂風格壹改先前的柔和優雅，變成了熱情奔放，連燈光閃爍都變得快了起來。
　　壹個女郎從地下握著壹根金屬管徐徐升起，臺子升到與地面平齊的同時，女郎解開外套隨手壹甩。
　　場中歡呼壹片。
　　秋無際和楚戈目瞪口呆地看著女人身上露出的兔女郎裝飾，腦子壹時都空了。
　　等、等壹下……這是鋼管舞還是……更勁爆壹點的那種？
　　秋無際呆呆地憋出這麽壹句話：“看來我本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