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她好我也好

　　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麽啊，瞥見那神秘莫測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彩抄版，蕭夫人臉兒發燙，輕呸了壹口扭過頭去：“妳這是做什麽？快些收起來。”
　　“夫人莫非是嫌這聘禮太輕了？”林三搖搖頭，面色正經：“夫人，這些東西與我的性命、貞操並列為林家三寶，絕非是浪得虛名。就說這迷藥吧，乃是行走江湖必備之良藥，小弟曾數次靠她化險為夷。再說這火槍，威力奇大，戰場上無數次救過我的性命。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就更不用說了，夫人也見過的，此乃是我師門至寶，重要性不言而喻。尤為難得的是，這本還是彩抄版的，彌足珍貴。這些可比什麽金銀財寶、珍珠瑪瑙的重要多了，也可見我的誠意。”
　　蕭夫人點點頭，面上浮起壹絲微笑：“妳果然有些誠意。只是我上次說過的話，妳應該還記得。我蕭家雖人丁單薄，卻也不能讓人說閑話。玉霜和玉若，妳只能娶壹人。”
　　林晚榮也不與她爭辯，將那聘禮壹股腦塞進她懷裏：“夫人，妳先把這些至寶收起來，免得有盜賊看見了眼紅。那散手妳就貼身收藏了吧，落到宵小手裏可就不得了了。”
　　這迷藥、火槍，還有那羞於見人的畫冊，我壹個婦道人家收拾起來做什麽？蕭夫人忙壹推手，粉臉漲紅：“還是妳自己留著吧，沒準哪壹天用的著。妳若是有心，便請個媒人備好糕餅紅綢，直接上門提親。這些妳家門的至寶，還是妳好好收著吧。”
　　她急急退了兩步，臉色紅的通透，那林三手裏拿著的，便仿佛是洪水猛獸。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夫人果然仁厚善良，乃是我等學習的榜樣。既然如此，夫人，那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等我那邊事情處理完畢，再挑個黃道吉日，迎娶小姐過門，到時候兩家變壹家，親密無比。”
　　蕭夫人嗯了壹聲，旋即擡頭：“不對啊，林三，說了半天，妳到底是要迎娶玉霜還是玉若？”
　　“到時候再決定吧。”林晚榮深深嘆了口氣，臉色為難：“不管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誰的心情好就誰上花轎，我也不能讓夫人為難不是！就這麽定了，夫人，我出去工作了。”
　　“這是什麽話？”蕭夫人急忙攔在他身前，柳眉倒豎，怒道：“花轎擡到門口，卻還不知新娘子是誰，哪有這樣的事情？那玉霜玉若誰的心情能好？不行，妳今日就要把這事情定下來。不然，我就和妳沒完！”她神情惱怒，粉臉生嗔，潔白的臉上帶起壹抹淡淡的暈紅，自有壹股迷人風韻，倒似是個二十多歲的花信少婦。
　　“夫人，我要能決定，就不用這麽為難了。”林晚榮雙手壹攤，苦惱笑道：“我與大小姐相知，與二小姐相戀，我對她們的感情壹般無二，妳叫我選擇哪個？妳忍心讓我選擇麽？反正必有壹人要傷心，選誰都是壹樣，夫人妳就自己決定好了。”
　　他拉開門栓往外行去，行動甚是堅決，蕭夫人惱怒之極，這林三恁地奸猾，竟把這些事情推搪到我身上，這手掌手背都是肉，叫我如何割舍。
　　她猶豫半晌，不知如何抉擇，見林三便要行出房門，匆忙之間銀牙壹咬：“林三，妳回來。”
　　等的就是這句話，林晚榮刷的壹個轉身，嬉笑著道：“夫人，妳叫我啊？”
　　蕭夫人白他壹眼，惱怒的哼了壹聲：“莫要以為我不知道妳那點鬼心思，想要玉霜玉若壹起娶，妳就明說，哪裏學來這些不著邊際的鬼道道？”
　　“夫人高見，壹眼就看穿我心中所想，果然是女中英豪，巾幗不讓須眉。”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贊道。
　　蕭夫人嘆了口氣，苦笑著搖頭：“林三，不是我故意為難妳。只是我蕭家孤女寡母，壹門三女子，本就紮眼的很。那些背後嚼舌根、等著看我們笑話的，不知凡幾，我們須得步步謹慎，莫要給人家落了口實。玉若和玉霜在金陵也是出了名的閨閣秀女，來來往往求親的公子早把我家門檻都擠破了。我要將她們兩個都許了妳，即便她們不在乎，可世人背後怎麽看，宗親族老那裏要如何交待？那風言風語，還不漫天而起？”
　　蕭夫人守寡多年，忠貞潔烈，在金陵素有美名，世人敬仰，這壹點林晚榮自然清楚。他哼了壹聲道：“夫人何必在意這些。我和大小姐、二小姐乃是自由戀愛，誰敢在背後嚼舌根？”
　　“妳是男子，妳當然可以不在乎。”蕭夫人白他壹眼，神色又羞又惱：“只是我們女子的名聲，得來困難，毀之容易。若是玉若和玉霜壹起嫁了妳，那金陵還不炸了鍋？人心隔著肚皮，什麽惡毒的謠言都能生起，只怕就連我也要被妳牽扯進來——”夫人惱怒的哼了壹聲，俏臉染上點點淡紅，後面的話沒有出口。
　　原來如此，林晚榮搖頭嘆道：“夫人顧慮太多，做人若都像妳這樣瞻前顧後，愛的恨的都不敢說出口，人生哪有快樂可言？”
　　蕭夫人深嘆口氣，喃喃坐在椅上，輕輕道：“這些都是我的命，我早已習慣了。可玉霜和玉若她們不壹樣，她們還年輕，還有許多的歲月沒有度過。若是因謠言而壞了她們終身，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我說這些，妳可能理解？”
　　她神色淒然，淚珠隱現，臉上滿是無奈之色。林晚榮朗聲笑道：“夫人，我可以理解妳的苦衷，但是絕不贊同妳的行為。誠如妳所說，不可因謠言而壞了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終身，請夫人想想，如何才是愛她們，又如何才是誤她們？像您這樣棒打鴛鴦，讓她們壹生壹世都難得快樂，便是愛護她們麽？夫人，想想妳這壹輩子的苦楚，再想想大小姐和二小姐，什麽才是幸福，妳應該比我理解的更深刻！”
　　話鋒到此噶然而止，蕭夫人眉頭微蹙，凝神沈思，屋中靜謐之極，只聽見她輕輕而又急促的呼吸聲。
　　她只著壹襲貼身的睡衣，衣衫單薄，卻更襯托的豐胸、柳腰、翹臀，形體豐滿圓潤，雪膚玉顏中，別有壹股成熟的風韻。蕭夫人年輕時便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就連當今皇帝也曾為她寢食難安，如今雖是女兒已成年，卻容顏不改，更多了壹分楚楚幽怨的氣質，叫人贊嘆不已。
　　林晚榮看的目眩，夫人也不知是怎麽保養的，三十六七的年紀生的還像個小姑娘似的。若是青旋凝兒她們也有這個本事，我可就是天底下最有艷福的人了。
　　“好壹張利嘴。”正看的來勁，卻見夫人眼神流轉，俏臉生出壹抹粉色，輕聲開口。林晚榮急忙整了整臉色，做側耳傾聽狀。
　　夫人微嘆壹口氣：“也許妳說的對吧，沒有什麽事情能比玉霜玉若的終身幸福更重要。林三，我答應——”
　　“真的？！”林晚榮壹下跳了起來，緊緊拉住她的小手：“夫人，太謝謝妳了！”
　　“妳莫要高興的太早，”蕭夫人不動聲色的抽回小手，瞪他壹眼：“我還有幾個條件，妳須得應承了，我才能答應妳。”
　　“什麽條件？”林晚榮興奮之下，早已按捺不住。
　　“第壹，我蕭家雖不是豪門大戶，卻也非籍籍無名。玉若和玉霜嫁於妳家門，須得妳明媒正娶，請徐渭做媒，號令傳於天下知，不可委屈了我女兒。”
　　“應當的，應當的。”林晚榮樂得眉開眼笑：“我在杭州給徐渭做了媒，如今正該他還我壹個人情。”
　　“其二，玉霜玉若乃是清白女兒，絕不與人做妾。妳雖娶了公主，但若是她逼我女兒做妾，那是休想。”
　　這個也說不上什麽條件，在林晚榮腦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妻妾之分，都是自己老婆，壹碗水要端的平平的。“夫人放心好了，青旋她賢良淑德，壹定會和大小姐二小姐相處的很好的，我以人頭保證。”
　　夫人冷冷道：“賢良淑德可不是口裏說出來的，妳那人頭還是好好留著對我女兒吧。第三，我要妳——”
　　她頓了壹頓，林晚榮驚得退了兩步，驚駭道：“夫人，妳說什麽，妳要我？不要太過分啊！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
　　“妳胡說些什麽？”夫人羞惱交加，恨不得湊上小腳踢他兩下：“我要妳入贅我蕭家！”
　　“哦，不要就算了。”林大人失望的搖搖頭，待聽到夫人後面的話，頓時嚇了壹大跳：“入贅？！妳到底是嫁女兒還是娶女婿啊？我老林家九代單傳，打死我也不會入贅，妳死了這條心吧。”
　　夫人搖搖頭，無奈道：“我也知道這是委屈了妳，但是我將蕭家兩個女兒都嫁與了妳，宗族親戚那裏總要有個交代吧。妳若不要入贅，也還有個變通之法，也不知妳願不願意。”
　　“說說看。”抹了抹額頭冷汗，林晚榮心驚膽顫，招駙馬我入贅妳蕭家，夫人妳還真不是壹般的勇敢啊。
　　“此事說來也甚是為難。”蕭夫人小聲道：“我蕭家人丁單薄，諾大的壹個家業，唯有兩個女兒繼承，她們壹起許了妳，這蕭家妳便占去了大半，宗親那裏難以說的過去。但有壹法可讓他們閉嘴，只怕妳不肯。”
　　妳都差點讓我入贅了，還有什麽我不肯的，林晚榮大度的擺擺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玉若玉霜與妳成婚之後，若她二人能生下男丁，妳可否取壹人姓蕭？”夫人小聲說道，臉上有些難為情：“如此壹來，我蕭家繼承有後，宗親們也無話可說，妳看怎麽樣？”
　　大小姐二小姐與林三成親之後，生下的孩兒便應姓林，這是祖宗的規矩。外姓過繼，對林家來說是大大犯忌諱的，故此蕭夫人才小心翼翼。
　　“這樣啊，”林晚榮滿面為難：“夫人，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讓他不姓林改姓蕭，這簡直就是欺負人嘛。”
　　“不是的，不是的。”蕭夫人急忙解釋：“只有壹個孩兒隨母姓而已，他還是妳身上掉下的肉，由妳撫養教導，與其他的孩兒壹般無二，只是將來蕭家的家產由他繼承，另開壹枝而已。”
　　兒隨母姓在這個時代是壹個大大的忌諱，但在林晚榮眼裏那就根本不叫事，他故作矜持沈吟半晌，良久方才開口：“夫人，妳這是在挖我的心頭肉啊。罷了，罷了，誰讓我對兩位小姐癡心壹片呢，就取壹個孩子姓蕭吧。不過夫人那，生不生孩子可不是我壹個人說了算，其過程很麻煩的，妳要多給大小姐二小姐做做思想工作，讓她們多多配合才行。”
　　夫人輕呸壹聲，臉色驚喜：“這麽說妳是答應了？林三，沒想到妳這樣豁達開明，以前是我小看妳了。唉，今日本該大喜，只是玉若她，卻還不知被帶去了哪裏？”
　　夫人神色蕭索，林晚榮搖頭道：“夫人請放心，大小姐不會有事的。我向妳打包票，過不了幾天，她就會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妳面前。”
　　林三小事吹牛皮，大事卻從沒馬虎過，夫人聽得欣喜：“那便好。林三，妳快些去尋徐渭，讓他保媒來，以免夜長夢多又生了波折。哼，聖旨又怎樣，我女兒就要勝過那公主！”
　　望見蕭夫人眉眼間的笑意，林晚榮隱隱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鬧了半天，原來是夫人在拉我上套啊，虧我還自以為聰明，奶奶的，夫人的演技，簡直就是出神入化。
　　林晚榮轉身出門，走到門口，忽地轉過頭來笑著道：“夫人，妳剛才說要生壹個孩子姓蕭，到底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蕭夫人微笑道：“怎地，莫非妳想反悔？”
　　“不是我要反悔。”林晚榮嘿嘿壹笑：“只是我突然想起壹件很重要的事情。夫人，妳還年輕，要生孩子，完全可以自己來嘛，何必借助我呢！”
　　“妳作死啊！”“怦”的壹聲輕響，蕭夫人惱怒之下，提起繡花鞋狠狠扔了過來，正砸在門框上。林晚榮壹個閃身鉆了出來，哈哈得意的笑了兩聲，小小的調戲壹下，也算找回了場子。
　　行到前面店鋪，就見二小姐躲在門後，正探頭探腦的往院裏打量，小臉上粉中透著艷，滿心期望又嬌羞滿面，純真中帶著秀美，說不出來的嫵媚神態。
　　見林三行過來，玉霜羞喜交加，想要走開，又挪不動步伐，低下頭去小聲道：“壞人，妳和娘親說了什麽？”
　　林晚榮拉住她小手，嘿嘿笑了兩聲：“也沒說什麽，就隨便聊了壹下，聊完就出來了。”
　　二小姐神色壹緊：“那我，我們的事——”
　　“我們的什麽事啊？”林晚榮笑道：“我忘記了！”
　　玉霜粉臉煞白，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這麽說，妳沒和娘親提起？妳這膽小鬼，我討厭死妳了！”
　　“我才不膽小呢。”林晚榮哈哈大笑，抱著她柔美嬌嫩的身子打轉了幾圈：“妳就做好喜袍紅蓋頭，等著大花轎上門吧。”
　　二小姐剎那壹陣眩暈，臉上如染秋楓，滿心的歡喜伴隨著淚珠滾滾而下。“叫妳哄我，叫妳哄我。”玉霜在他胸前打了兩下，又輕輕揉了兩下，臉上的笑容將小臉映的如鮮花般燦爛，卻又唯恐被他看見了，只得嚶嚀壹聲埋頭他懷裏，不敢擡起頭來。
　　林晚榮心中百感交集，在她耳邊輕吻壹下，二小姐幽幽道：“林三，妳有沒有對娘親提妳和姐姐的事？”
　　林晚榮還未回答，就聽玉霜又開口：“妳要是沒提，我就再也不理妳了。”
　　還有這樣的威脅？林晚榮哈哈幹笑：“提了，當然提了。只是夫人的態度——”
　　“娘親的態度怎麽了？”玉霜壹陣緊張：“是不是娘親不答應？妳這死人，平時能說會道，怎地連娘親也說服不了。不行，姐姐不嫁，我也不嫁。”
　　“二小姐，說真的，妳不嫉妒麽？”林晚榮無比正經問道。
　　蕭玉霜淚水滿面，惡狠狠的咬在他胸膛：“壞東西，誰嫉妒了——我咬死妳，欺負我不算，還要欺負姐姐。”
　　林晚榮在她肩頭輕拍兩下，二小姐松了口，柔聲壹嘆：“她是我姐姐，我不該妒她的。壞蛋，妳要敢欺負姐姐，我饒不了妳。”
　　林晚榮嘿嘿壹笑：“那妳是希望我多疼大小姐壹點，還是多疼妳壹點？”
　　小丫頭沈吟半晌，嘟著小嘴看他壹眼，憤憤哼了壹聲：“對姐姐要好，對我更要好，她好我也好，壹個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