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五章 重建通信之後

　　如此絕望的情形令土蜘蛛頭皮發麻。
　　她飛跑、跳躍、打滾，躲開子彈，同時本能地噴出壹大團蛛絲黏在自己受傷的部位，卻驚異地發現這些蛛絲擋住了後來射擊的子彈。
　　“好厚的蜘蛛絲！”
　　“她把自己纏住了！”黑豹會的成員朝土蜘蛛開火。子彈擊中超高韌性的蛛絲，瞬間損失大量動能，無法繼續貫穿。
　　土蜘蛛趕忙噴出更多蛛絲，保護自己脆弱的身體。
　　她知道自己的蜘蛛附肢比身體其他部分要堅硬，被子彈打中也能堅持壹會，她便盡可能把自己縮起，附肢擋不住的地方就噴出蛛絲黏上。
　　如此把自己做成壹個絲纏球形，她縮在殼內，往嘴裏塞各種傷藥、忍者秘藥，再灌兩口療愈葫蘆，隨後又猛力彈開，高高跳起，朝園區的方向噴出蛛絲，將自己牽引過去，拉開距離！
　　這是土蜘蛛有生以來速度最快、最迅猛的壹次，她的身體眨眼越過受損墻垣，落入工業園內，避開外面的槍林彈雨。
　　周圍的機器人們還在各盡其職，完成各自的生產工作，對戰鬥毫不關心。
　　唯有得到協防命令的機器人還在試圖抵抗那些黑豹會成員，甚至會用自己的機體擋住外墻上的縫隙，免得他們進壹步制造破壞。
　　勢必要阻止他們闖入工業園，鑄成金屬之墻，為了這個自律機器人的家園能夠存續。
　　“沖啊！”
　　“奪回工業園！”
　　“消滅機器人和老鼠！”黑豹會成員士氣高漲，隨著更大型的車輛開至，人數越來越多。
　　湖畔區域，莎莉身邊的鼠人們在壹陣子彈風暴中紛紛倒下。
　　更多鼠人在血泊中爬向莎莉。
　　“啊——莎莉——”
　　“聖女……”
　　“吱吱吱……”
　　“神……”
　　“要死也死在她身邊……”它們絕望的目光落在莎莉身上。
　　臨死的鼠人也懷著無限眷戀，既是珍惜生命，更是珍惜能看到莎莉的時光。
　　“打死她！”黑豹會士兵們瘋狂開火，子彈密密麻麻地擊中莎莉的皮毛，留下殷紅鮮血。
　　“我們不會傷害妳們的——鼠人不會傷害人類的，為什麽要攻擊我們呢？”莎莉踮起腳向襲擊者們大喊。
　　“她打不死？”
　　“多朝她射擊！”
　　“這是鼠人中的怪物！”
　　“老鼠也有魔女？”
　　“殺！”黑人們吼叫著向莎莉開槍，拼死扣住扳機。
　　他們身體因後坐力而劇烈搖晃，雙眼因槍口火焰而不斷映光，滿目瘋狂！
　　“吱吱吱——”
　　“啊——”
　　“繞道後面了——”鼠人們想要從另壹側逃走，卻絕望發現之前分繞過去的黑人摩托車騎也已抵達。
　　這些黑豹會的攔截者倚在車上朝鼠人死命掃射，將壹頭頭碩鼠打倒在血泊中。
　　它們自始至終沒有想過反抗，只是四散奔逃，有的在驚慌失措中跳入湖泊，消失在深水當中。
　　莎莉流著淚，承受著無數子彈打擊，子彈穿過她的身體或留在她體內，但她本身卻仿佛不受傷害。
　　“用對策彈！”黑豹精銳見遲遲打不死莎莉，從車上打開彈藥箱，從中拿出暗金顏色的對策子彈。
　　這種彈藥整座贊格斯都找不出來，是黑火革新大發慈悲贈送的。
　　“再強的魔女，用這種子彈都能殺掉！”黑豹精銳做好準備。
　　當他們填好子彈準備處決莎莉的時候，卻發現她正跪在地上嚎泣不絕。
　　她雙手捂面，指縫中流出血淚，鼠人們在她身邊壹個個中彈。
　　“妳們為什麽——妳們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呢？”莎莉尖叫。
　　“啊啊……”旁人壹時間為她的尖叫所懾。
　　“我不想——我不想殺光妳們！”莎莉的身形陡然間暴漲起來，迅速膨脹變大。
　　“哇啊！”
　　“那——”
　　“什麽——”
　　“天啊！”所有正攻擊莎莉的黑豹會成員剎那震撼。
　　原先那小小的莎莉……
　　轉眼變成了壹頭駭人巨鼠！
　　極恐怖的超自然生命體忽在眼前誕生！
　　她那駭人的畸形頭顱上長有七根分叉的螺紋巨角，猶如她的魔鼠冠冕。雙眼猩紅，滿口獠牙。
　　暴漲的肌肉遍布周身，茂密的黑色鬃毛從脊背上根根豎起，壹條巨尾在身後垂下。
　　最恐怖的是那體型——接近10米高！
　　“呼……呼……”莎莉口中滴落涎水，蝕地作聲。
　　“這……這……”黑豹會成員們都看呆了。他們只是跟著起事的暴徒，從未想過要面對此等生物。
　　“魔女罷了！”黑豹精銳迅速扣動扳機，用對策彈射擊莎莉。
　　暗金子彈擊中莎莉的肌肉，那對策彈本能令任何魔女失去魔力，現在卻泥牛入海般消失。
　　“什麽？”
　　“那——”三名黑豹精銳反復掃描莎莉，卻無論如何檢測不出精確數據。
　　“吼！”莎莉發出壹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大地為之顫栗！
　　正在圍攻湖畔庇護所的人們，身上迅速爆發變化。
　　“咕咯咯——”
　　“啊啊啊啊啊——”
　　“救命——”
　　“我——我的頭——”
　　“好痛！”
　　他們本就心懷歹意，心中高漲著嗜血、破壞、酷虐等負面念頭。
　　而今這些負面沖動在莎莉的尖嘯中迅速放大，潮水般淹沒他們心頭其他情緒與想法，直到把他們的人性壓碎、壓垮，余下的壹切也迅速扭曲變形。
　　化作徹頭徹尾的老鼠！
　　這些黑人壹個接壹個從車上摔下來，或倒在地上捂頭痛苦慘叫、左右打滾。
　　他們的身體迅速變得佝僂，手腳變長，皮膚長出茂密的黑色毛發，指甲變得尖銳，頭骨前伸，化作尖嘴鼠腮，兩眼變小，尾椎向外生長。
　　變成了……鼠人！
　　只有三分之壹的黑人免於這壹負面效應，但他們也嚇得屁滾尿流，迅速跑回車隊，準備登上載具撤退。
　　三名黑豹精銳亦大驚失色。
　　僅僅靠壹聲爆吼……就把他們的手下變成了鼠人？
　　其他人類幸存者聽到這駭怖尖叫，也感到頭暈反胃，但他們心中的狂怒、嗜血之意非常淡泊，從而免於這種扭曲，只有個別人也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黑豹精銳們驚懼不已，大聲呼喊、集結陣型準備拉開距離。
　　“是妳們——是妳們！”莎莉近乎癲狂地咆哮著，巨型雙爪中閃耀著巨大電光，迅速朝車隊爆射過去。
　　轟！
　　大規模的電磁脈沖轟炸掠過這些車輛，迅速癱瘓了所有載具的電子元件！令它們壹個個開始起火、爆炸！
　　“啊——”
　　“救命！”黑豹會的成員們慘嚎連連，被那些燃燒和爆炸的車輛所波及。
　　那三名黑豹精銳更是慘烈，身上戰甲的防電磁幹擾元件拼死阻擋，卻仍無力削弱如此強度的電磁打擊，慘遭擊穿！
　　遍布戰甲的精密防過載系統只是延長了他們承受炙烤的時間，他們拼命地打滾、亂奔、蹦跳，口中嗬嗬慘叫，實質每秒都承受著超過1000℃高溫的焚烤，直到戰甲部分熔化，與他們焦黑的軀幹融為壹體。
　　其他沒上車的黑人們立刻抱頭狂奔，徒步往外逃跑。
　　“為什麽！為什麽！”莎莉絕望怒嚎，同時大踏步朝他們沖過去，每壹步都震天動地。
　　她現在體型之大，光是隨意移動都能制造恐怖殺傷。
　　莎莉壹路踐踏、踩扁他們，用爪子撕裂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從中間扯開，又甩動尾巴，鞭狀掃飛十數人，他們在飛行過程中身體就已裂開，內臟跌落滿地。她並非有意殘暴處決，實在是脆弱的人體無法承擔莎莉的攻擊。
　　她壹邊清理這些入侵者，壹邊尖叫、流淚。
　　“妳們不能死！”她又釋放出超大範圍的生命力湧現，碧綠光芒以她為中心，迅速掃過整片戰場，籠蓋方圓數裏地區。
　　“啊——”園區內避災的土蜘蛛瞬間感到體內生命力暴漲，傷口迅速恢復、精力源源不斷地湧出。
　　而且背後癢癢的，好像是要長新東西了。
　　“吱吱！”近被打死的鼠人開始瘋狂重生，身體迅速恢復。
　　“莎莉！莎莉！！”逃跑中的鼠人沐浴在生命力光華中，體態迅速膨脹壹圈，身體大幅強化。
　　“咕呃——”溺水的鼠人忽感力量無限，趕忙往上遊去，爬回岸邊。
　　“啊……我這是怎麽了？”還有無數被打死打傷的旅客，此時也在生機綠芒的照耀下迅速復原，仿佛夜空中升起了壹枚具有無限生命恩惠的翠綠高陽。
　　最慘的是那些剛剛被殺的黑豹會士兵，他們重生之後又要被莎莉再殺壹次。
　　“不！不！別這樣！不要這樣！”她壹邊哭壹邊瘋狂爆殺這些重生的士兵，直到把入侵者全都砸成肉泥為止。
　　“吱吱……吱吱！”之前大量被轉化成鼠人的黑豹會士兵，如今都成了特殊的紅毛大黑鼠。
　　周身的暗紅毛發象征著它們心中暴虐的野性，身上的異類特征也更加濃重。
　　“妳們是那些殺人犯和劊子手變成的，妳們以後就是村子的士兵。”莎莉朝它們咆哮。
　　“吱！”
　　“嘰嘰！”因為是完全被莎莉的駭怖咆哮變成的鼠人，這200多頭紅毛黑鼠屠殺者成為了鼠類中的特異存在。它們心中仍然暴漲著邪惡殘暴的心理，而且智力極為低下。
　　在遠處目睹了這壹幕的伯力，想到自己之前居然還拿槍對著她，真是尿都差點嚇崩了。
　　他看著周圍那些被綠光照耀過的人們，他們全都神情奇異、滿心詫異，身上也出現許多生命力湧現過後的新特性。
　　例如頭發增多、手指增生、牛子加大、身高提升等新狀況，因人而異。
　　而重傷員和咽氣不久的，則獲得了再壹次生命。
　　“奇跡！”
　　“太神奇了！”
　　“奇跡發生了！”他們忍不住喊叫起來。
　　遠處，機器人們給廠長加以維修，它和其他幾名機器人壹起離開園區，望向周圍無限的狼藉和血腥。
　　滿地殘肢斷臂、血肉泥濘，還有許多在駭怖尖嘯中變成鼠人的新怪物。
　　“呼……呼……”激戰之後，莎莉的巨鼠身形在壹陣閃光和黑霧後消逝，變回之前那個瘦弱的小鼠女形象。
　　鼠人們簇擁在她身邊，珍愛著它們壹族中的聖女。
　　“勝利了……”土蜘蛛走出園區，感到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她很慶幸自己能挺過去，黑豹會的人實在太殘暴了。
　　“我們的湖畔庇護所勝利了，撐過了第壹次危機。”廠長說。
　　“什麽叫‘我們’的湖畔庇護所，妳們這些機器人……願意給我們食物了嗎？”伯力從遠處走來，感到又餓又渴，其他旅客們也驚慌失措地從火車上下來。
　　“經過重新建模運算後，可知本應三方聯手，才能將工業園所受傷害降低到最小。人類負責提供槍支彈藥，鼠人負責收集情報以及制造心理恐懼，工廠負責提供掩體、戰鬥與補給功能。如果我們早先進退壹致，這些敵人完全不足掛齒。”廠長說。
　　土蜘蛛看向工廠，有大概四分之壹的區域已經在狂轟濫炸中受損。
　　莎莉的力量可以治愈人類和鼠人的傷口，對這些受損的機器卻無計可施。因此反倒是廠長壹方損失最大。
　　“之後就必須這樣做了。”土蜘蛛強調，“直到贊格斯恢復和平之前，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必須要合作。所以先把食物給我們吧。”
　　她快要餓死了，大量體力和能量的消耗需要大量進食。
　　“碳基生物們，妳們贏得了食物，這就是妳們向新世界付出的勞動。”廠長向人類、鼠人和土蜘蛛致意。
　　機器人們動作迅速地從倉庫裏搬出罐頭、蔬菜、軍用口糧以及凈水，將它們分享出去。
　　“壹人壹個罐頭壹瓶水！節約！我們不知還要在這待多久！”伯力朝他們大喊，讓自己身邊的槍手負責維持秩序，同時留出壹部分物資給自己的小圈子，用以提振士氣。
　　土蜘蛛打開壹個煮肉丸豆罐頭，現在吃點什麽都感覺又肥又香，她打算去灌木叢撿壹些蜘蛛蜈蚣什麽的加餐，蛋白質含量很高。
　　她還想要在大樹上結網，攔截那些鳥群，畢竟是蜘蛛，什麽都可以做的。
　　啊……對了……超巨老鼠莎莉，就像鼠斯拉壹樣。土蜘蛛沈思。就算有人拍下來也不會相信的。
　　土蜘蛛看到莎莉沈默的樣子，感覺得跟她聊壹聊剛才發生的事情，否則莎莉肯定會精神崩潰的。
　　就在這時，之前那個負責維修通信的機器人趕到土蜘蛛身邊。
　　“妳好、隨時隨地都能‘上網’的魔女。”它說，“我已經修好了通往百眼巨人工業園的網路光纜，快檢查壹下妳的通訊設備吧。”
　　“……是！非常感謝！”土蜘蛛低頭。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擦去血汙，這才看到賽博妖鬼以及仁王安保公司分別給自己發來了大量消息。
　　真不知該怎麽跟隊友們聊自己的經歷啊！土蜘蛛感嘆。也真不知該怎麽跟賽博妖鬼商量後續計劃。
　　看起來黑豹會變得格外兇猛、酷虐，奧托萬也正脫胎換骨，贊格斯比之前還要罪惡千百倍。如果不能從贊格斯離開的話，真的只能往北穿過世界之痕，從亞歷山大港繞內海回到北部列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