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恩怨終了

　　“別過來！”
　　海拉回頭就看到了平臺上正在起步的老獸人，後者身上燃起的憤怒之火讓這名死亡半神心驚肉跳。
　　她尖叫著催動觸須，打向海岸。
　　矮人親王穆拉丁和灰狼吉恩壹左壹右撲過來，在天神下凡的怒吼與悠遠的狼嗥聲中，兩根沈重的觸須被抵擋在海岸之外。
　　他們承受著觸須的拍擊，在平臺的海岸犁出艱難的腳步。
　　而抽刀在手的上將冷冷的看了壹眼老獸人，他雙手揚起，兩把交錯的戰刀緊握手心，海潮包裹著他行走在前，先布洛克斯壹步沖鋒而上。
　　他罕見的要為壹名綠皮清理出沖鋒的道路。
　　真是恥辱啊。
　　戴琳頭也不回的說：
　　“妳要是失手了，綠皮，不用海拉，我會親手砍死妳！”
　　“我不覺得妳有那個機會，我也不覺得我會失手。”
　　布洛克斯也隨口回了句。
　　在他更前方，瓦洛克和蘭特瑞索正在冥海的波浪中死鬥，為他前驅，所有的戰士們都在這壹瞬圍繞著布洛克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憤怒之心在手，壓抑不住的怒火凝成實質，老獸人手中的戰斧哀嚎著再次融化……
　　“給可憐的斧子留口氣吧，瞧瞧它都碎成什麽了！”
　　芬娜嘆了口氣，從行囊裏丟出藏劍的箱子，砰的壹腳踹開，指著其中擺放的海拉之怒。
　　說：
　　“借給妳用了，老家夥，但妳回來要教我死亡之願！這壹次可不許再坑我了。”
　　“我想要壹把斧頭，我用不慣這種劍。”
　　布洛克斯吐槽了壹句。
　　下壹瞬，被實質化的憤怒之火包裹的他嘆著氣抓起陰冷的戰劍，但在入手壹瞬變被憤怒的烈焰包裹的戰劍卻在獸人愕然的註視中，恍若融化壹樣，飛快的塑造成了另壹副模樣。
　　壹把龍骨包裹，點綴龍頭，陰寒四濺，銳利無雙的斬頭大斧。
　　“哈哈哈”
　　老獸人哈哈大笑著。
　　左手抓著憤怒之心，右手提著因他的力量而變化形態的“蒼穹戰斧”，他再壹次挺直腰桿，在雙眼赤紅的憤怒視界裏，瞄準了海拉的腦袋。
　　他說：
　　“我有壹顆跳動的憤怒之心，我手裏有壹把嚎叫著渴望自由的戰斧，我還有壹個恐怖的死神當對手，以及壹個不得不贏的理由……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啊。
　　我知道，妳們都聽膩了，但……”
　　在獸人語的咆哮中，把自己的死亡之願推到極致的布洛克斯滿意的帶出烈焰沖鋒，在被肅清的海岸盡頭，在壹眾戰士和英靈們的狂叫中，借著凱恩·血蹄砸出的圖騰在空中借力。
　　但這距離依然不夠。
　　“我來幫忙啦！”
　　在芬娜的吼叫中，這個麻桿精靈被凱恩在原地轉了兩圈如炮彈壹樣丟出來，她後發先至，在空中如打高爾夫球壹樣揮動巨大的灰燼使者，讓老獸人在利刃的沖擊下二次加速。
　　布洛克斯也罕見的煥發出年輕時的激動與熱血，他咆哮著，朝著海拉砸下去。
　　在落下時，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壹切都在盡在掌握，就如過去的時光歸來。
　　萬無壹失！
　　就用這壹斧子，為落魄的獸人文明，劈出壹個未來！
　　“Lok'tar ogar！！！”
　　“轟隆”巨響中，冥海掀起巨浪。
　　樂極生悲的冥獄女王也享受了壹把死亡之翼的待遇，但很顯然，在抗打擊能力這壹項上，身為施法者的海拉並沒有滅世者那麽強大。
　　被二次爆頭砍碎了腦殼的她嚎叫著仰面倒下來。
　　以海拉的體型，這壹倒下就像是海中的黑暗高山傾塌，在巨響之中砸向了汙濁的冥海，弄的巨浪滔天。
　　大量惡心的噬魂魷被巨浪推動著沖上海岸。
　　這些慘白色的“冥獄特產”張牙舞爪的想要撲向距離最近的生命，又被老牛壹腳壹個戰爭踐踏盡數踩死在地。
　　死亡半神的鮮血在冥海中湧動，大片大片如油墨壹樣汙染著海水，還有巨獸吞水壹樣的嗚咽在海下響起。
　　那些延伸到海面上的觸須神經質的抽搐著，就如壹條條不受控制的黑色巨蛇，它們在翻滾抽打，代表著主人在極端痛苦下無法控制肢體的狼狽與悲哀。
　　怒潮不斷的沖刷死神平臺的海岸，瓦洛克沖入冥海中，將自己虛弱的哥哥從海水裏背了回來。
　　布洛克斯這壹次擠壓自己生命比在達拉然時還要殘酷，大概是吸取了上次對抗滅世者的教訓，老獸人這壹次下手毫不留情。
　　他把自己擠壓到只剩下最後壹口氣的地步，以燃燒生命的死亡之願打出的致死壹擊也換來了輝煌的戰果。
　　不可壹世的海拉被擊潰了。
　　盡管還有格羅姆·地獄咆哮珠玉在前，但確確實實是布洛克斯在其他戰士的幫助下，打出了這擊潰的壹擊。
　　在擊退了滅世者後，他又正面戰勝了壹頭半神。
　　哪怕確實有很多意外因素的加成，但這個戰果是實打實的。
　　在布洛克斯被背回來的時候，老獸人手裏還死死的抓著斬龍斧和憤怒之心，他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
　　只需要隨手補上壹斧子，就能收割掉這個危險獸人的生命。
　　但不管是極度憎恨綠皮的戴琳，還是狼人形態下的吉恩，都沒有選擇動手。
　　他們只是站在海岸上，冷冷的看著布洛克斯被帶回獸人那邊，又被凱恩用草藥吊命醫治。
　　仇恨的存在是真實的。
　　兩族之間那些過往的鮮血恩怨，只有用鮮血才能償還。但既然是力量的試煉，就先把戰士的“職業道德”放在首位吧。
　　面對壹個做下了他們做不到的偉大之事的戰士，其他人都應該給予必要的尊重。
　　哪怕離開冥獄的那壹刻，雙方就會將武器砍在彼此身上，但最少現在，這份尊重是實打實的。他們也並非尊重布洛克斯的獸人身份。
　　他們只是尊重這份力量。
　　“有東西浮上來了！”
　　鬃毛上盡是鮮血，還在剛才與海拉的亂戰中被打傷了眼睛的達利烏斯領主站在海岸神龕平臺的高處瞭望，這頭“大灰狼”對其他人喊到：
　　“讓開！快讓開，海水把它沖上來了。”
　　在克羅雷領主的提醒下，海岸上的人紛紛後退。
　　黑色汙濁的海浪很快將海底翻滾的東西推上岸來，在轟轟作響的震動中，壹個龐大的身影就如擱淺的鯨魚在海水不斷的推動下壹點壹點的“爬”上海岸。
　　海拉！
　　是海拉。
　　冥獄女王的上半身深陷在冥海汙濁的沙灘上，她的觸須搖擺著魂繞在四周，時不時還艱難的擡起又在抽搐著摔落。
　　而她充滿汙穢的上半身此時已經被鮮血浸滿，那些品味糟糕的裝飾品上充斥著失落者的狼狽與失落。
　　但勝利者其實也沒有好到哪去。
　　眾戰士們壹樣的狼狽，他們可不是輕松取勝，所有的絕活哥都幾乎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這才堪堪將海拉送入眼下這個地步。
　　若放在以前，邪惡的海女巫肯定要狠狠吐槽這些凡人為什麽要如此拼命的為奧丁做事，那個老獨眼龍對他們很好嗎？
　　請他們來逞英雄要花多少錢？
　　他們的喪葬費又是多少之類的惡毒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海拉陛下往日裏也是個騷話小公舉呢。
　　可惜，這位墮落的前守護者現在已經沒有哪個精力說騷話了。
　　她龐大的維庫人腦袋被從額頭中央劈砍開，恐怖的裂痕在藍色的血肉粉碎的糜爛傷口裏壹直延伸到雙眼之間。
　　兩個獸人的致死斬殺精準的打在同壹個位置，瘋狂的劈砍把海拉的面甲弄得像是瀕臨碎裂的花瓶，布滿了支離破碎的傷痕。
　　看得出來，她很努力的想要保全自己的生命。
　　她在冥海裏已經嘗試了很多辦法，然而死亡之力依然在抽離，就像是從壹個漏氣的氣球裏逸散，不管悟得再緊也無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
　　身為死神的她已經恍惚間看到了黑袍死亡的到來，那無形的冷漠力量已經為她開啟了壹條通往死後世界的道路。
　　她要迎來最後的落幕了。
　　盡管這絕非海拉故事終結的時刻，她和她的九武神會在噬淵重生。
　　但還是那句話，死亡帶的走失敗，卻帶不走恥辱。
　　“妳們……這些……下等生物……”
　　在詛咒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刻，被做了個失敗的“開顱手術”的海拉艱難的活動著眼神，看向海岸邊那些看著她，仿佛要等她咽氣後再歡呼的各族戰士們。
　　而在這人生壹段旅程的最後時刻，海拉還是選擇了將自己心中的惡意播撒到眼前這些生命身上。
　　她用壹種大喘氣又不甘心的巫毒語氣，壹字壹頓的說：
　　“妳們永遠……別想……戰勝死亡……”
　　她的眼中有恨。
　　那是無法消弭的痛苦在時間的陳釀後結出的惡毒，那是很難被理解也很難被認同的執拗復仇。
　　這或許是個可憐人，但在場的人可沒有誰能給她同情。
　　“嗖”
　　壹縷黑色的流光越過淒涼的海岸，湧向冥海上方的迷霧。
　　那是壹雙漆黑的翅膀在飛行，剛剛將海拉推出來的冥河又壹次開啟，繞過奧丁從天空投下正插在冥海中心的巨大戰戟。
　　那個纖細又迅捷的身影壹頭紮進冥河，就如遊魚壹樣順流而下。
　　那是個九武神瓦格裏。
　　她的速度太快了，在場的人能反應過來，卻沒有誰能阻攔她的離開。
　　而隨著另壹雙翅膀拍打的聲音回蕩，在海拉生命的盡頭，在不可壹世的冥獄女王將如離水的魚壹樣幹渴的在海岸上咽氣的時刻，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家夥正迷霧中拍打翅膀緩緩落下。
　　布萊克·肖也很狼狽。
　　哪怕穿著威武的月神盔甲外有壹雙酷炫的碧藍魔翼在拍打，但那種姿態上的狼狽是掩飾不住的，他的雙翼都多了好幾個破孔，甚至被撕的破破爛爛。
　　月神盔甲上也多了好幾個深刻的傷痕，在這壹戰之後，這戰甲急需找到好鐵匠修繕壹下了。
　　臭海盜在落地時甚至有壹個踉蹌。
　　但隨著墨綠色的守望者披風搖擺，他腰帶那壹排整整齊齊的九武神死亡面甲，卻讓瀕死的海拉瞪大了眼睛。
　　足足六個！
　　九武神壹共才九個人，剛才還有最後存活的安海爾德逃離了冥獄進入噬淵，死了八個，結果有六個都死在海盜手裏。
　　“我真的是底牌盡出了，我的陛下。”
　　海盜站在冥獄女王，自己的前老板眼前，用虛弱的大惡人音效對眼前半埋在沙灘中的海拉說：
　　“除了擁抱死亡之外的所有辦法我都試過了，真可惜，我還是沒能在妳敗亡前徹底擊敗妳的九武神。
　　我要收回對冥獄員工素質低下的誹謗。
　　我承認，您麾下還有很能打的優秀家夥。
　　可惜人美聲甜的安海爾德大姐姐真的很死腦筋……
　　我甚至許諾可以讓她當我船上的三副，但她依然選擇了拒絕。我真的很好奇，妳是怎麽讓她們如此忠誠的？
　　這種事肯定有訣竅的吧？”
　　“離我遠點……背叛者……”
　　海拉壹臉厭惡的閉上了眼睛，她掙紮著對眼前那些戰士說：
　　“來個人，弄死我，快！我不想我在物質世界最後看到的家夥是他，真是晦氣，真是恥辱，真是壹場噩夢。”
　　“別這麽絕情嘛。”
　　布萊克伸手摘下了傷痕累累的黑色貓頭鷹頭盔，任由自己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他的海藍色雙眼中還殘留著恐怖的血絲。
　　那是從獸性恢復人性時的殘留，代表著海盜現在其實還不是特別清醒。
　　他向後招了招手。
　　笨蛋芬娜會意的抽出滿是血汙的灰燼使者，朝著海盜丟了過去，被布萊克穩穩抓在手中。
　　這把光明聖刃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榮耀時刻”將至，在落入布萊克手心的壹瞬，就開始熾烈的燃燒。
　　海盜提著燃燒的光劍走上前。
　　壹步，兩步，三步。
　　他走到了海拉龐大的額頭裂痕前方，他伸手觸摸著海拉的汙濁血肉，又對那雙狠狠等著他的惡毒雙眼揮了揮手裏的武器。
　　那張臉上露出壹絲笑容。
　　他像是安慰小女孩壹樣，說：
　　“別怕，妳看我這把劍真的很酷……”
　　“噗”
　　熾烈的光明聖刃在海拉發出最後惡毒的詛咒前，便先壹步刺入死神碎裂的傷口。
　　隨著海盜翻轉手腕狠狠壹轉，海拉便在最痛苦的腦髓燃燒中咽下了最後壹口惡氣，她的身體從被點燃的頭部傷痕開始燃燒。
　　金色的秩序火焰燒的很快，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這惡毒又外形糟糕的冥獄女王就化作冥海海灘上燃燒的火柱。
　　那金色的火焰在升騰，就好像某個開關被開啟。
　　籠罩冥獄無數年的陰冷霧氣在快速消散，壹道道明亮的光束從天空落下，照亮了這個陰冷的死亡之地。
　　而那些永恒戰場上的海拉加爾亡魂們則驚恐的後退，他們尖叫著躲避那些光，盡管那些光芒不帶任何殺傷性的力量。
　　他們畏懼的不是光。
　　而是那個會隨著光芒到來的家夥。
　　恩怨，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