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原初侵蝕之種

　　至於極少數質量大到足以穿過護盾的碎石塊，則是迎面撞上了壹片灰蒙蒙的刀光，轉眼間就已經化為了齏粉。
　　但和柯嵐他們相比，機動部隊的那些士兵們，情況就不怎麽樂觀了——僅存的幾臺機甲幾乎全部都毀於撞擊，沒有機體的掩護，零散的步兵根本擋不住上方砸下的落石，不是在亞歷山大的身上撞得粉身碎骨，就是因為距離過遠而被防空裝置射出的激光淩空蒸發。
　　現在柯嵐他們才下落了不到三公裏，跟在他們後面的士兵們就只剩下寥寥幾人了，至於那名機動部隊的指揮官，早在剛剛跳離平臺的時候就不幸被壹塊越野車大小的巨石在砸中，壯烈犧牲了。
　　柯嵐他們也很想幫那些士兵們壹把，可眼下這個情況，他們自己都有點自顧不暇了，更別說向其他人伸出援手了。
　　“不好。”澤珞的嘴裏突然蹦出來了這麽壹句話，讓柯嵐的眼角不由得猛地跳動了壹下——在這個丫頭的詞典裏，很少會出現“不好”、“糟糕”之類的詞匯，可壹旦出現了，那就意味著他們即將面臨的絕對不是壹般的麻煩。
　　“怎麽了？”柯嵐連忙問道。
　　“前面這段路，我們過不去。”澤珞答道。
　　“為什麽？！”
　　“下面那個隘口是我們的必經之路，但這個隘口會在十六秒鐘之後消失，以我們現在的速度，趕不及在它完全合攏之前穿過去。”澤珞解釋道。
　　“那能繞過去嗎？或者從上方翻越？”
　　“不能繞，兩側都是激光炮的炮口，那個隘口是唯壹的安全通道，至於從上方翻越，會超出安全距離。”澤珞立馬否決道，“還剩十二秒。”
　　“就不能加速下墜嗎？把我的機體調轉過來，兩臺機體的推進器同時以最大功率噴射，應該能趕在隘口合上之前穿過去吧！”雷頓有些焦急地說道。
　　“我已經把奧古斯都的動力算上了，還是不夠。”澤珞很冷靜地回答道，“隘口的總長度超過壹公裏……距離完全合攏，還剩八秒。”
　　這時候不用她說，眾人也能看到，下方不遠處，壹連串高速旋轉著的齒輪組正在逐漸逼近——而這些齒輪組中間那條越來越小的縫隙，便是澤珞口中那條“唯壹的安全通道”。
　　“等會！我有辦法！”雷頓突然吼道，“把我的機體丟出去！卡住那些齒輪組！奧古斯都的骨架和外裝甲都是百分之百純度的尼諾合金！以尼諾合金的強度，應該不至於壹瞬間就被壓扁！或許能給妳爭取到足夠逃生的時間！”
　　“那妳趕緊從駕駛艙裏出來！”柯嵐也對他喊道。
　　“還剩四秒。”
　　“奧古斯都沒有自動駕駛系統！柯嵐，麻煩妳幫我給老狗帶句話，就說——”
　　雷頓的話還沒有說完，血色巨爪就已經從駕駛艙艙門的縫隙裏插了進去，然後將整扇艙門都給撕扯了下來，壹把將坐在裏面的雷頓給抓了出來。
　　“妳幹什麽？！”沒等雷頓掙脫血色巨爪束縛，瀆神者機甲就已經抓住了奧古斯都的壹條腿，用力地將這臺已經嚴重破損的機體甩了出去。
　　“沒有人操縱的話，根本就——”雷頓咆哮道，但下壹秒鐘，他突然又把後半句話給咽了下去——因為他發現，失去了駕駛員的奧古斯都居然“活”了，在半空中靈活地劃出了壹個Z字形走位，躲開了兩塊從天而降的落石，然後精準無誤地卡入了兩枚齒輪之間。
　　伴隨著碾壓下來的巨齒，奧古斯都的頭部監視器瞬間就被壓成了鐵餅，但殘存的肢體卻是和軀幹緊緊地抱在了壹起，整臺機體都團成了壹個球形，死死地卡在了兩枚轉動的齒輪之間。
　　“誰告訴妳沒人操縱的。”三十三抹了壹把流出來的鼻血，沈聲道，“別忘了我的能力是什麽……雖然這東西有點沈，但是短暫操控壹段時間還是能夠做到的。”
　　伴隨著壹陣令人牙酸的聲響，奧古斯都的身體直接被碾壓得凹陷了下去——但當整臺機體的骨架被壓縮到壹定程度的時候，那個碩大的齒輪卻再難前進分毫了，連帶著整個齒輪組的動作都壹道跟著停了下來。
　　“成功卡住它了！”雷頓有些興奮地喊道，“快，趁現在，我們沖過去！”
　　瀆神者機甲的速度陡然拉到最快，那些外掛推進器的功率限制閥被全部沖開，整臺機體拖著數百米長的尾焰壹頭猛地向下紮去，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這兩組被奧古斯都的殘骸給卡住的齒輪組。
　　直到這時，眾人才不約而同地長出了壹口氣。
　　與此同時，柯嵐口袋裏的手機卻是突然響了起來，讓他不由得為之壹楞——先前充作信號中轉器的奧古斯都現在已經損毀了，就算沒有損毀，以亞歷山大體表的信號幹擾強度，小隊的對外通訊也是完全斷絕，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又能有電話打進來呢？
　　他當即掏出了手機壹看，打過來的號碼是壹串亂碼，但就是這串亂碼卻有著壹個讓他有些眼熟的通訊簿頭像。
　　這是壹個鏡像倒轉的側面貓頭像，看樣子似乎是用鉛筆素描而成，還帶著壹副充滿著朋克氣息的防風目鏡——這是那名情報販子壹直在用的論壇頭像，柯嵐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存進自己的手機通訊簿裏的。
　　不過既然打電話的人是這個家夥，那麽他先前的疑惑自然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以不死船員會的能力，解決這點幹擾的小問題，完全不會讓他感到有多驚訝。
　　將手機和耳機連接，柯嵐接通了電話。
　　“恭喜妳們，剛剛又完成了壹次死裏逃生。”壹個有些嬌俏的蘿莉音在柯嵐的耳邊響起。
　　“妳是那個情報販子？妳……妳是女的？”柯嵐以前每次和這個家夥交流，都是通過文字對話的方式，從來沒有語音過。但在他的潛意識裏，那個整天在網上和人打罵戰的十大噴子之首，怎麽都不應該是壹個小蘿莉啊！
　　“拜托，妳好歹也算是網絡上能排名進前五百的黑客了，難道連這麽簡單的變聲軟件都聽不出來嗎？”對方回答道，下壹秒，他的聲音就從蘿莉音變成了粗厚含混的大叔音，“妳要是不喜歡蘿莉音，那這個聲音怎麽樣？要是也不喜歡那沒關系，我還能繼續換。”
　　“現在不是扯這個的時候！”柯嵐立馬將話題轉入了正題，“既然妳知道我們剛剛死裏逃生，那妳應該也知道這邊的情況吧？”
　　“當然，情況很糟，地面進攻部隊幾乎全滅，空軍艦隊殘余戰力不足三分之壹，古銅城遺址被完全激活，異端教派成功召喚了阿爾法文明的最強機動兵器——秘匿大軍神：亞歷山大。這些我當然都知道。”
　　“妳們進攻古銅城遺址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柯嵐本來想直接向他質問β型復制人的事情，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話徹底說破，“別告訴我，不死船員會不知道亞歷山大的存在，不知道這東西需要十萬人的血肉作為祭品才能喚醒！”
　　“我們知道古銅城遺址和亞歷山大有著壹定的聯系。”情報販子說道，“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我們壹度認為古銅城遺址是亞歷山大的試驗區域……”
　　“結果卻沒想到古銅城遺址就是亞歷山大的本體，對吧？”
　　“曾經有過這種猜測，但隨著後續的探索發現，這個猜測被否決了。否則，這座遺跡的等級就不會只有A級。”
　　“那現在船員會能拿出解決方案嗎？如果妳們無法解決亞歷山大的話，後果……後果妳們應該要比我更清楚吧？”
　　“解決方案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什麽意思？！”
　　“妳還記得先前讓地面部隊蒙受巨大損失的那頭超巨型侵蝕之種吧？”情報販子突然話鋒壹轉道。
　　“知道……那東西，難道就是解決方案？”柯嵐壹怔，隱隱約約間，他似乎猜到了什麽東西。
　　“那頭侵蝕之種，是解決方案中不可或缺的壹環。”情報販子接著說道，“妳應該知道，侵蝕之種的核內，存在著‘神之血’這個說法吧？”
　　“……妳繼續說。”柯嵐突然覺得，自己的那個猜測，差不多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神之血可不是量產的廉價貨，現在那些普通侵蝕之種體內的，都只是阿爾法文明通過生物技術‘仿造’出來的偽神之血，就算是強如SP型的變異種，核內的也不是真正的神之血……但那頭超巨型侵蝕之種不壹樣，它是真貨。”
　　“這玩意有著真正的神之血？！”
　　“沒錯，像這類擁有真神之血的侵蝕之種，我們將其稱之為‘原初侵蝕之種’。這是阿爾法文明最早制造的壹批侵蝕之種，所采用的材料，都是貨真價實的‘神之血’。只不過由於真正的神之血力量太過強大，絕大多數的原初侵蝕之種因為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在誕生沒多久之後就爆體而亡了，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存活了下來……而古銅城外的那壹頭侵蝕之種，正是幸運兒之壹。”情報販子向柯嵐解釋道。
　　“可是，原初侵蝕之種，和解決亞歷山大，又有什麽關系？”
　　“妳擁有活體甲胄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在這段時間裏，妳應該也用它殺掉了不少侵蝕之種和它們的容器吧？那它的特性難道妳還不清楚嗎？”
　　“妳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壹些。”
　　“活體甲胄可以通過吸收侵蝕之種核內的‘神之血’獲得強化，雖然妳現在吸收的都只是壹些神之血的低劣仿品，但妳應該也能感覺得出，活體甲胄比妳剛剛獲得它的時候，已經變強了不少吧。”
　　“妳的意思是，讓活體甲胄吸收原初侵蝕之種核內的‘真貨’，然後用它來擊破亞歷山大？”盡管居然有些不可思議，但不死船員會提出來的“解決方案”，還是和柯嵐內心的猜測完全對上了。
　　只是……就算吸收了真正的神之血，強化後的活體甲胄就真的能幹掉亞歷山大麽？
　　“完全正確。我知道妳現在內心肯定在懷疑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事實上，妳只要對比壹下原初侵蝕之種和普通侵蝕之種之間的差距，就可以知道，真正的神之血，其中蘊含的力量是有多麽地恐怖。”
　　“不，問題的關鍵點不在於此。”柯嵐搖了搖頭，“問題在於，我們根本無法擊殺原初侵蝕之種——既然沒法殺死它，那就跟別說什麽吸收神之血、擊破亞歷山大了。這個計劃的第壹步就是壹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放心，這第壹步，我們會幫妳完成。”
　　情報販子話音剛落，壹艘“迦樓羅級”重型戰術運輸艦突然從遠處開進了戰場。
　　十幾具高大的身影從“迦樓羅級”腹部的空投艙門跳了出來，飛快地向著地面落去。
　　盡管距離隔得有些遠，但柯嵐還是認出了那些身影的真實身份——瀆神者機甲！
　　“妳們居然有這麽多臺瀆……墮天使機甲？”柯嵐驚詫道。
　　單獨壹臺瀆神者機甲就已經算是戰場上壹個不可忽視的戰鬥力了，而整整壹個中隊規模的瀆神者機甲……其戰鬥力，恐怕能匹敵壹整支巡航艦隊！
　　“其實船員會也知道這玩意的本名叫做‘瀆神者’，墮天使不過是它在方舟內部的通用稱號罷了……這就好比舊紀元的時候，同壹件武器裝備，不同的組織會對它有著不同的稱呼壹樣，沒必要去糾結這種事情。”情報販子說道，“不過妳看到的這些機體並不是真正的墮天使機甲，而是我們仿制的‘墮天使量產型’。”
　　“墮天使量產型？和阿爾法文明的瀆神者有什麽區別嗎？”
　　“在性能上的區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只不過我們的科技水準和阿爾法文明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沒法完美仿造出那種那可以隨時分離的神經接駁裝置，就只能將人封裝在機甲內部，充當機體的活體CPU。這些活體CPU的生命靠藥物和維生裝置進行維持，他們的意識將壹直保持在半清醒的狀態下，能夠完全服從接收到的命令，並且又同時具備著王牌機師的戰鬥技巧和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