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情報販子的身份

　　猝不及防之下，“青色要塞”沒能躲開這壹記迅猛且精準的攻擊，倉促開啟的能量護盾瞬間就被擊穿，整艘戰艦在空中就已經解體，分崩離析的艦體碎片裹挾著濃煙和爆炸從高空墜落，就如同壹場火雨壹般。
　　好在“青色要塞”上的指揮部已經提前轉移，這艘旗艦其實只是壹個徒有虛名的“空殼”而已。
　　……
　　而柯嵐在獲知這個消息之後，他的第壹反應便是——“超巨型侵蝕之種的目標，是為了將那些原地待命的部隊，趕入到遺跡之內！”
　　也就是說，古銅城遺址是壹個專門為他們設置的陷阱……這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可是，如果異端教派想要讓這些部隊進入遺跡，他們壹開始就不用在正面戰場布置這頭侵蝕之種啊？”雷頓不解道，“這種做法不是畫蛇添足嗎？萬壹外勤軍團沒有選擇迂回，而是撤退呢？”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撤退’這壹選項。”三十三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最大的疑點就在於……為什麽妳們口中的那個不死船員會，要如此急切地發動這場戰爭。”
　　“能直接和不死船員會的人進行溝通嗎？”伊凡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柯嵐。
　　“我試試。”
　　柯嵐掏出了自己手機，只不過這個時候，屏幕右上角電量圖標旁的信號欄裏壹格信號都沒有，只有幾行不斷閃動的小字：“本機當前不再服務區內”。
　　“雷頓，幫我把我的手機連入本次作戰的指揮網絡。”柯嵐說道。
　　“稍等。”雷頓說著手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不到壹分鐘，壹個由幾根金屬天線和壹塊芯片組成的簡易信號收發器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東西就相當於壹個無線路由器，可以連接周圍十米範圍的標準通訊設備，這樣也省了柯嵐跑到機甲駕駛艙裏去打電話的麻煩。
　　柯嵐的手機被連入了這次作戰行動的軍用網絡之內，由礦山基地和建在白脊山脈內的通訊塔為中轉基站，直接和方舟的公用通訊網絡相連接。
　　柯嵐本來想直接打電話給潘去問個清楚，但當他看到自己的社交軟件上那個ID為ACMS_0420的情報販子正好在線，內心卻突然產生了壹個有些怪異的念頭。
　　鬼使神差壹般，柯嵐編輯了壹條信息，發給了這個情報販子。
　　“妳知道外勤軍團和空軍三大艦隊圍攻古銅城遺址的消息嗎？”
　　“知道。”幾乎是在柯嵐按下發送鍵的同時，對方就給出了回復……考慮到網絡信號傳輸過程中的延遲，柯嵐甚至懷疑對方發送這個回答的時間點還要在自己提出問題之前。
　　這家夥，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壹個潛伏在網絡上的幽靈。
　　這次情報販子的回答很簡短，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添加任何表情包，壹點也不想他以往的風格。
　　這家夥該不會是被人給奪舍了吧？柯嵐心裏這樣吐槽道，然後又編輯了壹條信息發了過去。
　　“妳知道為什麽上面的人這麽急著發動進攻嗎？”
　　“知道。”依舊是秒回。
　　“這情報什麽價？”柯嵐習慣性地問了壹句話，雖然對於這個情報販子的信息他知之甚少，但“無利不起早”這個特點他還是清楚的，對方在閑聊中也曾經自嘲過自己沒什麽特別的愛好，除了錢。
　　“這次免費。”情報販子的回答讓柯嵐有些意外，“之所以不死船員會要急著發動進攻，因為這是決戰——方舟和異端教派之間的決戰。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妳，先知的真身，就在古銅城遺址之內。”
　　看到這幾行字顯現在屏幕上面，柯嵐的呼吸不由得壹窒，下壹秒，他的手指就飛快地在虛擬鍵盤上敲擊道：
　　“這些情報妳是從哪裏獲取的？”
　　對於情報販子提到不死船員會壹事，柯嵐倒並沒有感到太過驚訝——不死船員會這個組織的存在雖然算得上是方舟最高級別的機密，但和這家夥能搞來的那些情報相比，反倒是顯得有些稀松平常了。
　　“妳忘了規矩了？從我這裏購買情報，壹律不準打聽出處——哪怕是免費的情報也壹樣。”
　　“行。”柯嵐想了想，換了壹個問法。
　　“妳，是不死船員會的成員嗎？”
　　這壹次，對方沒有秒回，柯嵐足足等了壹分鐘，才得到了壹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謎語人能不能給爺爬？”
　　“我也不想當謎語人啊，可事實如此……如果妳非要有壹個準確的答案的話，那妳就姑且當作我是吧。”情報販子回復道。
　　什麽叫做姑且當作妳是……柯嵐皺了皺眉，下意識問出了壹個沒有營養的問題：“為什麽妳從來沒說過？”
　　直到他將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問了壹句廢話。
　　“因為妳從來沒問過啊。”對方的回答和柯嵐的問題壹樣毫無營養。
　　“那妳是第幾席成員？代號叫什麽？”
　　“我沒有席位，沒有代號。如果妳非要認為有壹個序列編號的人才算是不死船員會的成員的話，那在這種前提下，我就不算是不死船員會的人。”
　　“那在哪種前提下，妳才算是船員會的成員？”
　　“按照權限來算的時候。”對方回答道，“比如說，關於將活體甲胄交付到妳手裏壹事，那些有名有姓的家夥有著投票表決的權力，我同樣也有著屬於我的壹票。當然，大部分情況下，類似的投票我都會選擇棄權……我更喜歡作為壹個觀察者，而非事件的參與者。”
　　“那不死船員會內其他的成員知道妳這個人的存在嗎？”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又是模棱兩可的回答，“妳應該知道，不死船員會的成員彼此之間，信息資源並不是完全對等的……和普通人壹樣，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小秘密，而我，就存在於其中壹部分人的‘秘密’裏。”
　　“好吧，那先不說這個。既然妳說了，這是異端教派和方舟之間的決戰，可現在對方擺明是故意將方舟的主力部隊放進了遺跡裏面……這已經不是陰謀了，是赤裸裸的陽謀……就差把‘此處是陷阱’這五個大字寫在臉上了，難道妳們還不打算中止作戰行動嗎？”
　　“怎麽終止，讓部隊從遺跡裏撤出來，然後去面對守在外面的那頭怪物嗎？”
　　“就不能讓空艦把人給運出來嗎？”
　　“以作戰艦隊的運力，把這十幾萬人運出來，至少需要四天的時間，妳覺得來得及嗎？”ACMS_0420反問道。
　　“那妳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這十幾萬人葬送在遺跡裏面？”如果這是壹次面對面的交談，柯嵐甚至想壹把拽住對方的衣領質問他，“這可是外勤軍團所有能調動出來的主力，是人類之中作戰經驗最豐富的壹批戰士，如果他們都死在了這裏……以後還有誰能和異端教派的怪物大軍抗衡？”
　　“但只要能將異端教派壹口氣鏟除，那他們的犧牲就是完全值得的。”情報販子回復道，“妳有沒有聽說過壹個成語，叫做‘將計就計’。”
　　“難道妳知道了異端教派的計劃？”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讓這個作戰計劃得以執行。但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那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怎麽個見招拆招法？”
　　“強襲古銅城遺址的控制核心，占領中央高塔——既然異端教派將古銅城遺址設為陷阱，那這個陷阱想要生效，必然和遺跡本身脫不了幹系，如果妳們能夠成功奪取遺跡的控制權，壹切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們？”
　　“是的，妳們。”情報販子發過來了壹個賤笑的表情，“作為特殊行動小隊，這本來就是妳們的首要任務，至於那十幾萬人的部隊，他們只是為了給妳吸引火力罷了。”
　　“最後壹個問題，妳和潘什麽關系？”柯嵐問道，他總覺得，在耍賤方面，這個情報販子和潘不相上下……要不是他說自己沒有席位和代號，柯嵐都要以為這是潘的壹個馬甲了。
　　“潘知道我的存在，他很喜歡模仿我說話行事的作風，僅此而已。”對方說道。
　　“這麽說來，妳的資歷要比潘還要老？”柯嵐這裏說的資歷，並不是指的不死船員會的席位排序，而是指的加入不死船員會的時間——他早就已經知道，席位序號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要不然，喀戎第五席的“教皇”怎麽都輪不到他來繼承。
　　“也就加入時間比他早個兩三百年吧。”情報販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關於不死船員會的情報，妳能告訴我多少？”
　　“這部分情報屬於非賣品，需要通過完成各項任務解鎖，而且根據任務的完成度不同，解鎖的情報也會有壹定的差異。”情報販子說道。
　　“妳擱這打RPG主線呢？”
　　“妳要怎麽理解的話我也沒意見。不過當下妳的主線任務，就是拿下位於古銅城遺址正中位置的高塔——我基本可以確定，先知的真身就躲在這座高塔之上。”
　　“妳怎麽確定的？”
　　“因為想要完全控制壹座阿爾法文明的遺跡，只有他的真身才能做到……就像亞古納可托爾壹樣，他曾經試著用替身去啟動控制臺，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這麽說來，能從先知手中奪取遺跡控制權的人……就只有我壹個是吧？”柯嵐很快就看出了對方字裏行間暗含著的另壹層含義。
　　“是的，所以妳們這支小隊才是這場戰役的關鍵。而上面那十幾萬大軍，只是陪襯。”
　　……
　　“怎麽回事，柯嵐？”雷頓從駕駛艙裏探出了壹個腦袋，“妳沒有給不死船員會的人打電話？反而在用社交軟件和人聊天？呃，妳要知道使用軍用網絡來登錄民用社交軟件……這是違法的，如果被人發現，他們可能會立馬切斷我們的網絡。”
　　“我正在和壹名自稱是不死船員會成員的家夥溝通。”柯嵐說道。
　　“‘自稱是’？那他到底是真是假啊？”
　　“我也無法確定……但以他提供給我的那些情報來看，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真的。”柯嵐說道，“我和他進行過很多次‘交易’，在他的沒有向我曝光身份之前，我壹直覺得他身上有著很多難以解釋的疑點。可如果他真的是不死船員會的成員的話，那這些疑點就解釋得通了。”
　　“但如果他是敵人的話，那就很可怕了。”三十三補了壹句道。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撤出戰區嗎？”雷頓又問道，“得抓緊時間做決定了……我總覺得，要是跑晚了，說不定就跑不掉了。”
　　“不，我們不能撤。”柯嵐擡頭看向了瀆神者機甲，“瓦蓮京娜妳把機體的引擎功率開到最大，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古銅城遺址的核心控制區。”
　　“不會吧？”聽到柯嵐這麽說，雷頓楞了壹下，“咱們都明知道古銅城遺址是個陷阱了，為什麽還要往裏跳啊？”
　　“鬼鸮先生之前的比喻沒錯，古銅城的確可以看做是壹座大陣，壹座可以殺人的大陣……但這種陣，越復雜就越不可能做到完美，只要能找到陣眼，就能將其破解……而古銅城遺址的陣眼，就在核心控制區的中央高塔上。”柯嵐說道，“如果現在我們撤退了，那麽進入遺跡的十幾萬外勤軍團才真的算是白給了，損失了這麽多的有生力量，方舟和異端教派之間的實力差距只會變得越來越明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伊凡輕聲說道。
　　“那十幾萬人攻不下來的核心控制區，多我們幾個人就能攻下來了麽？”雷頓苦著臉說道，“我承認這支小隊裏，除了我以外，妳們都是牛人，壹個比壹個強，可人再強也是有極限的……十幾萬人完不成的事情，難道我們就能完成的了？”
　　“我們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鑰匙。”柯嵐環顧了壹圈小隊眾人，頓了頓，然後才沈聲道，“我就是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