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浴室門打開，瑪奇裹著酒店提供的浴袍從氤氳的水汽中走了出來。

她拆開派克給的面膜貼到臉上，壹邊問：“那個人是怎麽回事？妳們怎麽會和揍敵客的人扯上關系？”

她的語氣就和她給人的感覺壹樣清冷，但瑪奇其實很重視同伴，因為8號的事情，瑪奇對收錢辦事的揍敵客不至於仇視，卻也沒什麽好感。

派克很相信瑪奇的直覺，聞言先反問：“妳覺得他有什麽問題嗎？”

瑪奇說：“也沒什麽問題，就是覺得團長的行為有點奇怪。”

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好處，團長不會特意叫她過來給壹個外人治療，但僅僅是斷了條腿的話，揍敵客家大業大，經營的又是高危工作，不可能沒有相關預案。

這種行為更像是賣壹個人情給壹個交情不錯的熟人，不，或許連人情也稱不上，畢竟人情是要還的，揍敵客不會那麽傻到隨隨便便就欠旅團壹個人情。

“前面遇到了點事，”派克說，“團長暫時要和揍敵客壹起行動。”

“什麽事？”因為驚訝，瑪奇微微睜大眼。

派克揭下面膜，邊簡單解釋了壹下制約的事情，“他們最近正在測試，尋找規則的漏洞。”

“所以只要找到除念師，就可以解開制約了……”瑪奇皺起眉。

“怎麽了？”

“我怎麽覺得事情沒那麽容易呢……”瑪奇若有所思，低聲喃喃。

派克的臉色頓時壹黑。

瑪奇見狀，嘴角不禁露出壹絲弧度，他們這些壹起長大的同伴中，最關心團長的人當屬派克了，畢竟那時候的庫洛洛的確很討人喜歡，乖巧聰慧又外表瘦弱，還因此常被窩金他們欺負，不過他現在已經長大了啊。

啊……這種奇怪的感慨心態是怎麽回事，是女性本能在作怪嗎。她立刻恢復面癱。

“就算是最差的情況，解開不了制約的話，我覺得也不用太過擔心，團長不會吃虧的。”瑪奇安慰她。

“嗯……”派克低聲應道。

瑪奇轉而道：“既然團長在忙的話，派克這幾天空著吧，陪我去逛逛吧，我有幾家小店想去看看。”

“妳又看上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派克無奈道。

瑪奇雖然看起來沈默寡言，也和某些團員不同，從不八卦，但到底是個變化系念能力者，時不時就會對壹些奇怪的事物產生興趣。

*

翌日壹早，伊路米獨自壹人在酒店餐廳吃早飯，當看到天秤代表罪惡的紅色托盤傾斜時，就知道庫洛洛昨晚說的“秘密”已經幹完了。

他熟練地撥出電話，片刻後，對面接起。

“……伊路米。”庫洛洛的聲音帶了些困倦的啞意，像是剛醒。

……還在睡啊，伊路米默默想，他應該又通宵看書了吧，嗯，某些方面的自制力很差，自己在沒有工作的時候作息是很健康的。

“妳沒有出去啊，庫洛洛。”伊路米聽不出語氣地說，既是疑惑，也是用這句話解釋自己不是故意打擾人休息的。

“嗯，我讓俠客用詐騙形式與黑客技術去盜竊了壹個富人的銀行賬戶，”庫洛洛說道，音筒裏還有的聲音，應該是他正從床上坐起來，“金額十個億。”

伊路米恍然大悟，“所以妳是想試試妳策劃了卻沒行動，這算不算壹件罪行？”

“嗯，天秤傾斜的話就說明策劃犯罪也算罪行。”庫洛洛對這個結果有些失望，因為這樣就連遠程指揮團員行動都受到了限制，但也不算太意外。

“嗯，妳還睡嗎？”伊路米問。

“不了，等懲罰吧，看看盜竊是什麽懲罰，和盜墓有沒有區別。”

“那我去妳房間等吧。”伊路米禮貌提議，“萬壹又是關聯性懲罰，也好及時發現。”

“好。”

“要幫帶早飯嗎？我正在餐廳。”伊路米順口問。

“可以，謝謝，順便幫我帶杯咖啡吧。”庫洛洛隨口道。

……

吃過早飯，壹時間無所事事的庫洛洛又窩回了床上，倚靠在床頭，拿起了新的壹本書，昨晚那本已經在淩晨四點多閱讀完畢。

同樣因沒有工作而無所事事的伊路米又躺在了昨天才用過的躺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腹上，姿勢舒適而又詭異安詳，他開始發呆。

讓壹個人什麽都不做、壹動不動地待在原處，時間壹長肯定會感到無聊，繼而煩躁不安，時間再長點說不定精神都會出現問題。

但伊路米不會，長時間忍耐壹個極端枯燥甚至惡劣的環境也是殺手的必修課之壹，他曾把自己埋地下不吃不喝整整五天，那時候都不是他的極限，更何況眼下溫度適宜沒有威脅的安全環境。

不過此時到底不是獨自壹人，有更好的選擇時，伊路米也不是會對自己過於苛刻的人，他盯了會酒店線雕華美卻單調的天花板，黑漆漆的眼睛壹轉，默默把視線投向了床的方向。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庫洛洛終於忍不住放下書，擡眼對上伊路米的視線，不知為何，那瞬間他竟然讀懂了伊路米眼中的含義，盡管那雙無機質的眼中什麽都沒透露出來。

我就是單純的看看，打發時間，沒別的意思。

直接說“能不能別看我了”似乎有點怪，可不理會的話也很怪啊……旅團中不乏性格桀驁任性的團員，庫洛洛沒有不能應對的，可伊路米這種工作時冷酷敏銳只認錢、卻在私下溫順乖巧的性格，庫洛洛也是第壹次遇到。

沒錯，除了溫順這個詞，自昨天無意聽了伊路米與家人的通話後，通過零星的信息庫洛洛又給他貼上了“乖巧”的標簽。


不得不說反差感有點大，大到庫洛洛都有些無奈了，壹時拿不準該用什麽態度對待他，可以說，伊路米是除旅團外第壹個與自己私下有交集的非流星街人，思考片刻，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書本：“要看書嗎？無聊的話。”

不無聊。伊路米想，但還是站了起來，拿起庫洛洛昨晚剛看過的書，如同閑聊似的問：“妳很喜歡看書嗎？”

“嗯。”庫洛洛隨口應道，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不錯的愛好，伊路米在心裏評價，比起小糜的手辦、小奇的巧克力糖球，看書自然是比弟弟們除了浪費錢外毫無益處的愛好要好多了。

伊路米坐回沙發，翻開首頁，卻發現壹個字都看不懂。

居然是不認識的語言……

這不科學，明明除了通用語之外，他還會很多種語言，語言同樣是殺手的必修課，至少對他來說是的，畢竟常常要去其他國家執行任務，而不壹定每個國家的人都會使用通用語。

所以這是哪個偏僻地方的語種？

“啊，忘了，妳應該看不懂吧。”庫洛洛不知從哪裏又掏出壹本書來，遠遠拋給伊路米，“這本是通用語的。”

好吧。

房間再度安靜下來，只有偶爾書頁翻過的聲音，兩人都十分具有耐心，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壹直都待在房中，連午餐都叫的客房服務。

伊路米叫的，沈入到書裏的世界時，庫洛洛基本上是廢寢忘食的。

對他而言，如果壹件事做不做都不影響結果，那就無所謂做不做，比如壹頓飯不吃也餓不死這件事，在學會念能力後這個壞習慣更是變本加厲。

下午的時候，庫洛洛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躺椅那邊似乎很久沒動靜了，便擡眼望過去。

伊路米躺在那，書本蓋著臉，幾縷黑色長發不聽話地漏出來，垂在地毯上方，雙手交疊乖乖放在腹間。

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真的睡著了。

明明壹開始壹副可以發呆壹整天的樣子，看大半天書就想休息了嗎……庫洛洛心裏漫無目的地劃過這個有些無奈和好笑的念頭，重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