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盧薩市酒店內。

伊路米此刻正躺在庫洛洛房間內唯壹的躺椅上，沒有受傷的腿擱在配套的軟凳上，而另壹邊則空蕩蕩的，傷口只做了最簡單的處理，斷掉的腿則放在了酒店提供的冷凍醫療箱裏。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沒有痛覺壹般，甚至還有心情打電話。

電話是家裏撥過來的，毫不意外是基裘的來電。

伊路米也覺得差不多是時候有電話過來查崗了，他很了解他的母親。

“伊路米，妳好幾周沒有回家了。”基裘輕聲道，在她不情緒激動時是個非常優雅的女性，“這幾天還連續接了好幾個委托又捐了好幾次錢，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捐錢是委托人要求的。”伊路米緩緩說，審判之秤從某種意義上也算他的委托人吧，不過是強買強賣的生意，“多做幾個委托不好嗎？我正好在附近城市。”

如果換成其他幾個孩子，基裘肯定是要刨根問底的，但伊路米不壹樣，他的長子從小就和她很像，做事向來讓人放心，是個非常優秀的冷酷殺手。

“沒什麽，妳的判斷不會有錯的。”電話那頭，基裘的電子眼閃爍了下，最後還是恢復平穩，“但妳也應該要回來了，我好久沒見到妳了，妳是不會躲著媽媽的吧？！”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經開始不穩定了，伊路米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語氣依舊平穩，“我有事，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去。”

“還有什麽事？”基裘的口吻急促起來，“我又為妳準備了壹份名單，妳快點回來選選先見哪幾個小姐，這都是媽媽精挑細選的。”

果然，就和帖子說的壹樣，拖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能解決問題的方式只有面對。

伊路米有點無奈，他岔開話題，“到時候再說吧，家裏找到除念師了嗎？”

“妳找除念師做什麽？”

“暫時不能說。”


基裘：“……”她的電子眼又閃了壹下，聲音已經不受控地變為尖銳，“也是委托任務嗎？”

“不能說。”

長子從來沒有拒絕回答的時候，除非是委托人要求保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但這種行為的確觸及到了基裘的敏感神經，失控感帶來的不適充斥著她的大腦。

但這是委托，委托的話是為了揍敵客。

就像是瀕臨爆發的火焰被壹盆水熄滅壹樣，基裘瞬間冷靜了下來，就連席巴也跟他說過好幾次不需要多管伊路米，但作為母親怎麽能對自己的孩子放手。

電話那頭似乎察覺到了她此刻的情緒，伊路米平緩的聲音再度響起，沒什麽波瀾，但能穩定人心，“等我找到除念師後就可以告訴妳了，媽媽。”

“原來是這樣啊。”就像是心又重新回到原處，基裘的情緒穩定了，“我會幫妳留意的，管家這幾天都在尋找了。”

“嗯。”

“那妳到底什麽時候回來？不能給媽媽壹個確定的時間嗎？”

“找到除念師後。”

“……”基裘沈默壹會，最後她退讓了，“好吧，我會催促他們的。”

“謝謝媽媽。”

說完話，伊路米就掛斷了電腦，他看向倚在床上看書的庫洛洛問道：“妳那邊有除念師的情報了嗎？”

庫洛洛翻了壹頁書，“沒有。”

聞言，伊路米不禁嘆了口氣，要找到除念師他的下壹步計劃才能進行，否則按照這些天的了解，如果解開制約，庫洛洛會同意當他假對象的可能性連1%都沒有。

“怎麽了？”庫洛洛問。

伊路米看他，“妳認識的人什麽時候到？我這樣挺不方便的。”

“快了。”庫洛洛仔細回答，“根據時間推算，十點左右就能到。”

……

果然如庫洛洛所說，當時鐘正式指向十點不久，門口響起了兩聲敲門聲。

瑪奇單手拿著包裹走進房間，見到門內的場景下意識瞇了下貓壹樣的眼睛。

團長看起來毫發無傷，受傷的是……這是誰？

“瑪奇。”庫洛洛從床上起來對她說道，“他是揍敵客家的大公子，腿部位置受的傷需要妳幫忙縫合。”

伊路米擡起手，“麻煩了。”

雖然有疑問，但瑪奇還是以庫洛洛的指令為主，很快將斷掉的腿縫好後，她站起身對伊路米道：“好了，動動試試。”

伊路米站起身，對這精湛的手法十分贊嘆，“100%的縫合嗎，好厲害呢，多少錢？”

“不用錢了，因為是團長吩咐的。”瑪奇道。

伊路米看庫洛洛壹眼，接著說：“那妳有興趣來揍敵客家工作嗎？薪水好商量的。”

瑪奇冷眼看著他，“沒有。”

“太可惜了。”伊路米微微歪了下頭，“像妳這樣的人才很難找呢。”

瑪奇不想再和這不知道為什麽會和庫洛洛待在壹起的男人說話，因此她轉身看向坐在床邊的庫洛洛，“團長，妳最近缺錢花嗎？”

“不缺。”庫洛洛已經知道是什麽事了，他笑道，“和窩金說沒什麽事，只是在做個測試而已，辛苦妳多跑這壹趟。”

測試？

瑪奇直覺不對，但長期以往的相處默契讓她感覺庫洛洛大抵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把話說的那麽清楚，因此她沒再多問，只是揮揮手就離開了房間。

伊路米倒是不在意瑪奇的冷淡，他走到庫洛洛身邊，見對方又準備回到床上繼續看他的書，好奇問：“妳不生氣嗎？我讓妳的團員來揍敵客家工作的事。”

“如果瑪奇願意去妳們那邊工作也沒關系。”庫洛洛拿起那本足夠當兇器的、厚重的書，“旅團自由活動的時間他們想幹什麽都可以。”

“妳都不管嗎？”

庫洛洛覺得有點好笑，語氣裏都染上了些笑意，“妳以為幻影旅團是什麽簽合同的工作機構嗎？”

這當然是實話，可也有隱情，旅團的所有人都性格各異，桀驁不馴，非要壹個個管起來他會很累，才不會幹這種事。

伊路米不太茍同這樣的觀點，他家的管家有非常嚴格的工作守則，上崗前都得經過嚴密的培訓，每日的工作細節都會有主管負責得清清楚楚，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作風散漫的現象，甚至還能在外面接外快……

但這樣也有好處，這種包容的性格說明庫洛洛很好相處，當假對象帶回去應該能比較快地搞定長輩他們。

“那妳說的那個測試是什麽？”伊路米又問。

“這也是我想和妳說的，我想知道如果不是我要求對方去做，而是對方自己選擇去做犯罪行為時，我還會不會受到懲罰。”庫洛洛解釋道，“我故意向團員借錢，對方為了完成我的需要立刻就去搶劫了，我心裏是知道他壹定會這麽做，可我在行為上並沒有表現出指示或者誘導的部分。在收到錢後壹直到現在都沒有懲罰出現，我想這是規則的漏洞。”

“那確實可以利用。”伊路米點點頭。

“但這種來錢方式還是挺麻煩的，還得想想別的辦法。”庫洛洛捂住嘴思考，“曾經大部分能做的事，現在都不能做了。”

按照庫洛洛的習慣，他個人所要花費的費用其實很少，再加上平時不管做什麽都有團員直接出去打劫，除了定期匯款回流星街外，手頭還有另外壹筆隨意可以活動的巨額資金，根本不愁錢花。

但現在和以往不壹樣，再多的錢如果沒有進賬，按照贖罪的頻率也會有花完的壹天，但直接搶劫的方式肯定不行，讓團員去搶，風險也會有，這來錢的渠道還得多考慮壹下。

“的確呢。”伊路米想象壹下如果自己不能接委托時的場景，頓時理解了那種郁悶的心情，“不過妳要是缺錢的話，我可以先借妳。”

“不了，現在還不缺。”庫洛洛道，“我們在殺人方面的測試都執行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測試下另外壹個方面，需要妳暫時先不接委托兩天。”

“沒問題。”伊路米應道，“妳想測試什麽？”

“先保密。”庫洛洛翻開書，嘴角向上勾起，“到時候再和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