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誰人為使徒命名？

　　第九使徒——抒寫輪回之使徒：
　　在第三天，白薇見識過祂的能力，祂只說了兩個字，便瓦解掉了世界萬物的輪回之路，隨後，世界之力不再重生，萬物生命消亡便是徹底消亡，再無“轉世投胎”之說，那些壹度認為將不會死去的大聖人們同樣無法避免，再也無法重生在任何自己存在過的地方。
　　第八使徒——贊美思考之使徒：
　　第八使徒影響世界之時，世間萬物不得思考，所有生命以及非生命存在物的意識世界就此定格。思考是文明的象征，是進化的象征，是壹次又壹次超越的途徑。鎖死思考這壹能力後，世界徹底陷入不可逆轉的絕望深淵，再無人悲痛末世之苦，因為，他們不再思考。
　　第七使徒——無常變化之使徒：
　　所謂的變化，在世界的宏觀層面上便是“運動”，萬物皆相對運動，並且能用不同的運動方式去闡述，所有的運動方式共同組成事物的變化，無常變化，即變化永遠在進行中。而第七使徒對世界的影響，便是終止壹切變化。第三天，第七使徒降臨之際，白薇見天下萬物徹底靜止，見宇宙星空星辰停止運動，壹切皆在無聲無息之中。世界不再是世界，而是壹副偉大意誌所作的壹副不會動的畫。
　　第六使徒——天理守恒之使徒：
　　自世界誕生之際，便以規則恒定了能量與物質，這是規則穩定的根本基石。世界所有的物質總量不變，只存在不同物質之間的相互轉換，世界所有的能量守恒，壹切被消耗地能量都將以另壹種方式出現。第六使徒的降臨，破壞了這壹根本基石。能量與物質不再守恒，世界的物質與能量不斷被消耗，卻不再遵循規則恒定總量，直至所有的物質與能量終結。
　　白薇便在與第六使徒的對抗之中，眼睜睜看著世界越來越小，能量越來越少，直至徹底湮滅。
　　現在，這四大使徒壹同降臨，將白薇的對抗難度提升到自她升格以來的最高點。
　　斷絕萬物輪回、剝奪思考資格、世界停擺、湮滅物質與能量。
　　四種影響同時降臨這座世界。
　　白薇站在至高之地，往世界望去。
　　星辰不再運動，萬物都如同時間被定格了，陷入壹片死寂。
　　不過，人們並無法感受這種痛苦，因為他們連思考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物質如同壹條被抽離的黑線，以螺旋環繞的方式，不斷向中心點坍塌湮滅。看不見的能量隨之壹起，向世界中心點匯聚，然後湮滅。
　　整個世界，在宏觀層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像是堵住水池的塞子被人取走了，水不斷流失減少。
　　唯壹值得慶幸的是，清濁兩座生命天下離世界中心點有壹定距離，被湮滅還要壹定時間。
　　清天下裏，因為東宮提前做好了準備，並且東宮本身的調性不比世界意誌差多少，所以面對四個使徒的影響，沒有直接淪陷，還在抵禦著。而其他人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們的存在方式被定格在某壹點，意識也停在那壹點無法向前延伸，這種影響即便是壹些大聖人都無法抵抗，也只有像李命、陳放等有資格越天門的大聖人才能支撐，而那些超脫者，正在天門之後的獨立世界俯瞰這座陷入了靜止的世界。
　　唐觀時刻做著準備，如果在東宮接近世界中心點，使徒們還未被驅逐，那他將驅使東宮宮殿群開始向邊緣之地逃逸，遁入混沌。
　　“這是，怎麽了？”老山中，齊漆七看著四周。
　　飛鳥停在空中壹動不動，翅膀還處在張開的狀態。落葉正在飄零之間，也停止了。原本風吹動的草木，全都壹動不動。他伸手撚來壹片落葉，去感受，並沒有察覺其被施加了任何法術或者神通，但當落葉脫離他的手的瞬間，便停了下來，不壹任何方式運動。
　　時間暫停了嗎？
　　齊漆七看向葉撫，後者平靜地看著遠空。
　　葉撫說：“第七使徒的能力。”
　　“無常變化之使徒嗎？”齊漆七還記得第七使徒的名字，在終焉城的頭顱宮殿中見過。
　　“變化是世界重要的壹環，失去了變化，那麽世界就只是虛無的空架子。變化的終點，也是歷史的終點。”葉撫說，“我們肉眼所見是萬物停止了，但實際上，準確說來應該是不再變化。”
　　齊漆七沒有問自己為什麽不受影響，答案顯而易見。
　　“我很好奇，這些使徒為什麽要叫這些名字？”
　　葉撫說：“使徒是永恒布告法則的使者，它們布告什麽樣的法則，便以這般法則得名。”
　　“誰給祂們取的呢？這些名字壹聽就像是這座天下的人取的。而且，本身祂們沒有名字才對，畢竟只是所謂法則的代表。只有想要探知壹樣事物，壹個存在，才會去給事物與存在取名。那是誰第壹個想要去探究使徒的呢？”
　　齊漆七問出了壹個根本性的問題。
　　葉撫看著他說：“我無法回答妳。”
　　齊漆七壹楞，“是秘密嗎？”
　　“不，而是我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向妳表達。或者說，以人類的思維方式，無法形成對這個問題的理解邏輯。”葉撫看向遠處，“妳就當，這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使徒也好，名字也罷，自它們存在起便存在。”
　　“這樣不嚴謹的答案不像妳的風格。”
　　“如果我不是葉撫，而妳不是齊漆七，那我自然會告訴妳。但可惜，我是葉撫，妳是齊漆七。我說不出來，妳也聽不進去。”
　　齊漆七聳聳肩，“雖然妳說得很繞，但我好像能夠理解。反正就是說，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人的層次能夠接觸的嘛。”
　　“是的。”
　　事實上，不只是齊漆七，曲紅綃、何依依都疑惑過使徒為什麽要叫這些名字，並且也向白薇詢問過。
　　但白薇也不清楚為什麽。在第三天時，使徒降臨後，處在升格狀態的她去感受使徒能力時，便自發地知道其名字是什麽，是哪壹個使徒。她最初是把這歸結為與生俱來的符號壹樣的東西，就像嬰兒出生後自帶的胎記。
　　知道使徒的名字就是壹件自然而然的事，所以，白薇並沒有反自然地去仔細思考這件事。就像，壹個人不會特意去想，為什麽自己要呼吸，因為呼吸是身體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十分自然地事。
　　“真沒意思啊。”齊漆七望著天，“什麽時候，我才能成長到能夠跟使徒壹戰的層次？”
　　“妳期待那壹天？”
　　“不期待，就只是想見識見識，誰人都對付不了的使徒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葉撫微微壹笑，“若是真的見到了，妳不要喊害怕。”
　　“恐懼是人的本能，我自然也有恐懼的東西。”
　　“放心，會有那麽壹天的。”
　　“話說，妳培養我，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去打使徒吧。”
　　“我會那麽好心嗎？”
　　齊漆七哈哈壹笑，“妳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妳知道就好，我可不想妳成為無知的溺亡者。”
　　這種“我知道妳要害我，但我卻很樂意”的師生關系十分微妙。葉撫和齊漆七表面看上去很正常，幹幹脆脆的先生與學生，但實際上，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這是壹個相互利用的過程。
　　齊漆七大笑著大步向前走，邊走邊說：
　　“先生，不要太小瞧人哦。”
　　葉撫在心裏默默回答，放心，我從來不小瞧任何人。
　　在地球的葉撫，就是壹個絕對的風險厭惡者，任何具有投機性質，壹定程度上看機緣巧合的事，他基本不會去做。在決定收齊漆七為最後壹個學生之前，他早知曉了最終答案。
　　答案只有壹個，但解答的方式萬千多種。
　　他只不過要幫這個世界找最簡單的那壹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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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四個壹並出現的使徒，再像之前那樣，用近乎投機取巧的方式去對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要說針對特性去對付，那也要特性足夠明顯，足夠極端，存在極大的操作空間。
　　但這四個使徒，對世界的影響差不多都類似於挖房屋地基，是根本層面的特性，很難以用巧妙的辦法去對抗。
　　在第三天，白薇從第十使徒開始，就是正面對抗，拼調性，靠不同調性之間的相互排斥，達到驅逐的目的。雖然這壹次，第十使徒早早就被壹起打包送走了，省了不少力。但這可不意味著對抗第六七八九使徒，也能省力，不僅要直接拼調性，還要同時跟四個壹起拼。
　　不過，能怎麽辦，再難也得硬著頭皮上啊，不然眼睜睜看著世界的物質和能量不斷湮滅嗎？
　　白薇調動全身的調性，毅然決然沖進四團陰影。
　　調性的對抗，不是修仙界神通法術的對抗，也非聖人大聖人們之間大道和布局的對抗，考驗的就是自身立足於永恒之下，到底誰站得更穩，更不可被取代。
　　如果單純是白薇這個人，那在永恒之下，是不值壹提的，但現在，她是升格者，處在升格狀態，代表了這座世界，甚至超出了這座世界本身，不受永恒法則的制約。
　　永恒使徒是永恒法則的代表，而白薇不受永恒法則的制約，所以這種對抗，註定是水火不相容的。
　　面對四個使徒的同壹時間的壓制，白薇幾乎差點直接被打出升格者狀態。好在她這是第二次升格，經驗充足，並且意誌更加堅定。
　　這壹過程裏，何依依時刻都在她進行戰術溝通。
　　“第九使徒的調性主要是‘輪回’，輪回對於壹個世界而言，相當於廢品循環利用。如果沒有輪回，那物質將只會保持總量不變，不會處在壹個動態的平衡之中。”何依依說。
　　這其實很好理解。假定在壹個理想世界裏，共有壹百個人，又輪回的作用，那麽這壹百個人裏有人死去，就有人新生，數量會處在壹個動態的平衡裏，而如果沒有輪回，那麽死去的人只會以屍體的方式永久存在，直至壹百個人變成壹百具屍體。
　　“妳覺得輪回的調性，對世界而言是不可取代的嗎？”白薇問。
　　何依依說，“事實上，我覺得不是。輪回是壹個十分優秀的規則，極大程度上節省世界意誌對規則的調整次數，但並非真的不可取代。沒有輪回的話，世界意誌完全可以親自影響萬物的更叠，只不過很浪費世界意誌的使用率而已。”
　　關於這壹點，白薇其實也十分認同。在與曲紅綃的溝通中，她便明白，輪回的使命是讓萬物自主更叠。
　　對於人皇曲紅綃而言，即便萬物生靈全部雕零，她也可以壹個又壹個地創造出來，只是過程很漫長和復雜罷了，會拖延壹個世界的演化進程。
　　但跑得慢也終歸是在跑啊。
　　所以，輪回並非不可取代，這也就意味著，第九使徒的調性並不高於依托世界意誌而生的升格者的調性。
　　理清楚了這壹點，白薇第壹世界與曲紅綃建立感知。
　　曲紅綃即刻便明白白薇的需求，於是絲毫不猶豫地貢獻出自己所有的調性。
　　曲紅綃創造了萬物，亦依據世界意誌創造了世界的輪回，以她的調性，對第九使徒的調性進行沖擊，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加之有第三天的經驗，在跟第九使徒的正面對抗中，白薇取得了絕對上風，最終，她以世界之名，將第九使徒——抒寫輪回之使徒驅逐。
　　而在這個過程裏，升格者的調性也遭到了另外三個使徒的攻擊。祂們試圖通過覆蓋、同化以及吞噬調性的方式，將升格者鏟除。
　　好幾次，白薇險些壹個不穩，直接降格了。這讓她充分意識到，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方方面面都照顧到才行。
　　第八使徒贊美思考之使徒的調性與第九使徒有著共同性。
　　差不多的問題——“思考對於世界而言是必要的嗎？”在白薇、何依依與曲紅綃的反復討論下，得到了壹個明確的答案。
　　世界在演化過程中，以規則賦予萬物思考的資格，是為了讓萬物共同參與進世界的演化進程。而萬物無法思考，並不意味著世界演化進程終止了，只是變得緩慢且刻板而已。
　　壹個進程緩慢且刻板的世界絕對說不上是個偉大的世界，但也絕對是壹個真真正正的世界。
　　所以，思考對於世界而言並非必要。
　　這個答案明確後，對第八使徒的調性也就有了壹個相對清晰的限度。
　　白薇毫不猶豫發起正面沖擊，直接以依托於世界的調性對其進行傾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