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修真武俠

雷聲喑啞沈悶,從陰雲之上轟然落下。 夜雨並不大,絲絲縷縷細細綿綿。看著旁邊正抽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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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山海關

修仙遊戲滿級後 by 文笀

2021-4-28 20:52

  渡劫山山腰深處有很多洞窟,它們隱藏的很深,在壹片龐大且險峻的石林之後。山腰上的人,有能力的會選擇繼續登山,能力不足的更加不會冒著危險去險峻的石林之後探索,畢竟到山腰已經耗費了幾乎所有的心神了,沒有余力再去到處探索。
  所以,當葉撫穿過龐大的石林之後,沒再看到其他人。
  他選了壹條很險峻的路,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路,不過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處處拼接著,然後便能勉強落腳。稍微不註意的話,便要從拼接的空隙處滑落,然後摔進懸崖,從這不知多高的山腰上壹路跌到底。有渡劫山龐大的威勢以及未知的危險存在,沒有人敢確保從懸崖上跌落後不會被摔死,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人。
  當然,這些顯然不在葉撫的考慮範圍內。
  走什麽路對他來說其實都壹樣。
  在繁復龐大的石林背後,他看到的是朝向自己的洞窟,黑漆漆的,懸掛在崖壁上,像是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眼睛。能夠感覺到,那些洞窟像是在窺伺著自己壹樣。
  這裏沒有其他人的痕跡和氣息。葉撫知道,他是第壹個來這裏的,當然,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閑心來這種地方。其他人都忙著登山和錘煉神魂了。
  稍稍站定,在外面看了壹會兒後,他邁步走向那些洞窟。
  並沒有刻意地去挑選,他隨意走進壹個洞窟。
  外面的光線難以穿透繁復崎嶇的石林,所以洞窟裏顯得十分黑暗,而且溫度很低。裏面沒有壹處是平坦的,各種扭曲的石頭隨意生長著,若是摔上壹跤,會嘗到肉痛的感覺。
  黑漆漆、壓抑與寂靜。
  這樣的環境會讓人覺得裏面可能藏著生長在幽暗出的妖獸、精怪等等。諸如玄靈蝠、織暗蟲這些……
  然而,渡劫山上只有石頭,沒有其他任何生命,甚至說,連壹滴水都沒有。
  在洞窟裏,除了腳步聲和呼吸聲以外,聽不到其他聲音。
  越是望著裏面,便越是黑暗,知道完全無光,周遭的壹切全部藏在黑暗與未知當中。
  所幸的是,不憑借著光線,葉撫依舊能夠看清腳下的東西,看清洞窟周遭的壹切。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越往裏面越是黑暗壓抑以外,也越是能感受到壹種十分陳舊,或者說腐朽的氣息。沒有生機與活力,沒有色彩與霞光的感覺。
  渡劫山本來就是壹座沒有生命的山,處處都是光禿禿的,但是登山者的存在勉強也為其增添了壹些生機。但是這洞窟裏,什麽生機都沒有,葉撫沒有把自己考慮在內。他能看到的壹切都透著腐朽與陳舊的氣息,老氣……像是擱置著許久,不曾有人住過的老舊木屋。
  看多了生機勃勃,這種死氣慘淡的感覺給葉撫帶來別樣的感覺。
  他想,或許應該讓三月來這裏看看,讓她好好體會壹下蓬勃與衰敗的差別。
  不知走了多久。葉撫並沒有刻意地去計算時間,只是隨心走下去,他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但並沒有將其化作壹個具體的變化。所以說,即便極長的距離裏,都是枯燥的風景,他依舊有著壹顆平常心。
  直到某壹刻,他看到前方的遠處,有壹種夕陽的色彩,橙黃色的斜影落在前方,微微照亮壹些奇形怪狀的石頭。那種色彩不是光明,並沒有給葉撫壹種在無休止的深淵中看到希望之光的感覺,反而是透著十分濃郁的哀傷。是壹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準確說來是“夕陽本慘淡,黃昏意更黯”的感覺,似乎那樣的色彩就無法傳達出壹種向上的蓬勃的感覺,徒留著衰敗。
  葉撫呼出口氣,朝那裏去。
  他走到橙黃色的斜影裏,壹點壹點前進,眼中壹點壹點走進壹副場景——幹涸的大地,四處散落的腐蝕了的武器、兵甲、鐵具,以及高聳幔長但是破爛不堪的城墻,城墻內是像是被灰塵覆蓋著的衰破兵府壹樣的建築。
  他站到洞窟盡頭,這裏是壹處高崖。
  高崖前,是壹道沈寂著的屏障。
  葉撫伸手向前,觸碰屏障,立馬水壹樣的波紋蕩過,整個屏障都抖動起來,阻擋著葉撫的繼續深入。
  這裏是壹片被封鎖著的土地。
  葉撫壹腳踏出。屏障並攔不住他。
  他出現在幹涸的大地上。土地上密密麻麻的裂縫幾乎都能躺進壹個人。每壹道裂縫都是看到不到底的深淵。
  葉撫俯身,撿起壹把短刀,上面有著銹刻了的字,壹個字“曼”。
  他並沒有用力,然而這把短刀還是裂開了,然後變成粉末落在幹裂的大地上。
  站起來,他四下看去,除了身後的是屏障與用著洞窟懸崖以外,其他方向全是望不到盡頭的邊際線,讓人壹眼看去難以預料這裏有多大。森森白骨奇形怪狀、殘兵破甲隨處擺放、氣息駁雜肅殺、城墻漫長破敗……壹切都在顯示著,這裏曾是壹座戰場,壹座埋葬了數不清白骨的戰場,這些白骨很多甚至不是人骨。
  能看到大得跟壹座湖壹般的巨骨,能看到小得如同常人手臂的骨頭。
  這不是人與人的戰場,是人與古怪生物的戰場。
  葉撫從骨頭、兵器之間繞過去。這些存在早已瀕臨破碎,只需輕輕觸碰便會化作粉末。而它們之所以大多還保持著原狀,大概跟這裏沒有壹點風有關。
  遠處的天際上,斜掛夕陽,讓這裏壹切看上去更加腐朽。而那夕陽,在葉撫剛進來時就在那個位置,壹段時間過去了,還在那個位置。
  他朝著那幔長破敗的城墻走去。
  走近了後,見到那已經倒塌了壹般但依舊高大壯闊的城門。依稀間,能在城門上見到“山海關”三個字,並不是以現在的儒家雅體所寫,而是頗具歷史古韻的“典正體”,那是幾乎已經被淘汰了的字體。
  葉撫向著城墻上望去,看到在城門上的左邊耳樓壁欄上,坐著個人,有著白色的長頭發,穿著破爛的十分樸素的灰白長裙,破爛得甚至不能叫裙子,而是白布,左手捏著壹只笛子,背後有壹對翅膀,沒有羽毛的翅膀——骨翅,森森白骨垂落在身後,看上去很冷淒。從外貌上,偏向女性。
  葉撫沈默了壹會兒後,朝著城墻走去。
  站在城墻下後,他望向耳樓上那個長著骨翼的存在。
  她兩只腿懸在外面,壹動不動地望著遠處的夕陽,甚至眼睛都不眨動。
  沒有風,她的頭發和衣服都沒有動。這使得她看上去像是壹座望著夕陽的雕像。
  “請問。”葉撫開口發出聲音。
  她很遲鈍,過了兩個呼吸才將頭轉過來,然後低著望向葉撫。
  灰色的眼睛……沒有生氣,像是死物壹樣。
  她看著葉撫,眼瞳壹動不動,張開嘴,想要說話,但似乎是太久沒有說過話,只是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然後,只見她背後的骨翼展開,很大也很慘淡。展開時,能聽見嘎吱嘎吱的摩擦聲,或許是太久沒有展開過了。她扇動翅膀,下了耳樓,坐在低壹些的甕樓墻上。她又張開嘴。但是讓聲音變成話對她來說似乎很艱難,隱隱約約聽見這樣的聲音,“妳……是……是熱?”
  熱?應該是人吧。
  葉撫點頭,“是的。”
  “有……生……命……的?”
  “是的。”
  她的面部表情很僵硬,臉抖了半天才抖出個驚訝的表情出來。
  “我……以為……這裏……不會再……來人了。”
  可感,她說話越來越準確了。
  她又說,“上壹次……我忘了……是多久了。來了很多人,但是,他們都死了。”說著,她擡起左手,用笛子指向某壹方向。
  葉撫朝那裏看去,看到壹座堆積著的骨頭山,都是人骨。
  葉撫問,“是妳殺了他們?”
  “嗯。”
  “為什麽?”
  “因為,我的職責就是,殺死每壹個,進入這裏的人。”說著,她看向葉撫。眼神自始至終都是黯淡的。“我也要,殺死妳。”
  葉撫神情沒有波動,而是問:“妳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嗎?”
  “嗯。”
  “我要照看埋葬在這裏的魂靈。”
  “妳是誰?”
  她搖搖頭,“我該殺死妳了,妳已經呆在這裏超過……呆了很久了。”
  “在殺死我之前,我們可以說說話。”葉撫說。
  她這次搖頭更加厲害,“不可以!上壹次就是跟壹個人說話,結果最後忘了殺死她。”
  “那這樣,過壹段時間我就提醒妳壹次妳的職責是殺死我。這樣可以嗎?”葉撫微笑著說,“妳似乎很久沒有說過話了,難得有說話的對象,不想說說話嗎?”
  她沒有生機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迷茫,“習慣了說話後,又會很久習慣不了不能說話。”
  “妳為什麽會在這裏?”葉撫問。
  她說,“我睜開眼,就在這裏。”
  “妳叫什麽名字?”
  “他們都叫我安魂人。”她指著那對白骨說。她的動作很坦然,就好似那堆白骨其實是活生生的人。
  “妳自己呢?妳叫妳自己什麽名字?”
  “沒有那樣的名字。”
  “那為什麽不給自己取壹個?”
  “因為不需要。”
  葉撫點點頭,他在壹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又問:“是因為照看魂靈,所以妳才被叫安魂人嗎?”
  “或許是。”
  “為什麽妳要照看魂靈?”
  “不知道,與生俱來的職責。”
  “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離不開,我只能在這裏,照看魂靈。”
  葉撫望了望壹片殘破的景象,然後說:“但是,這裏已經沒有魂靈了。”
  “現在沒有,或許以後會有。就像妳,我把妳殺死後,還要照看妳的魂靈。”她說。
  葉撫問:“如果壹直沒有人進來呢?”
  “就壹直坐在這裏,望著那邊。”她指向那位置沒有變過的夕陽。
  “妳喜歡夕陽?”葉撫問。
  “那是唯壹有亮光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都是灰色。”
  葉撫頓了壹下,“為什麽是灰色?”
  “因為是灰色。”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妳看不到其他顏色嗎?”
  她皺眉問:“什麽叫其他顏色?”
  “就是灰色之外,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很多很多。”
  她顯得不可思議,身後的骨翅都搖動起來,“還有那麽多顏色嗎?”
  “是啊,無數種。”
  “其他顏色是什麽樣子的?赤橙黃綠青藍紫是什麽?”她追問,顯得迫不及待。
  葉撫頓了頓。他很難去形容壹種顏色,因為“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些本來就是對顏色的基本形容,要對壹種基本形容再進行形容很難,尤其是對於壹個沒有建立這種形容概念的人形容。如果她能看到那些顏色,葉撫可以擺出壹種顏色來,只給她看,說這是什麽什麽顏色。但是,她只能看到灰色。
  灰色?
  葉撫皺了皺眉問:“妳是怎麽知道灰色的?”
  “我以前不知道,但是後來有人告訴我我看到的都是壹種叫‘灰色’的顏色。”
  葉撫沈默著。
  “其他顏色?妳為什麽不回答我?”她看著葉撫問。
  葉撫看了壹眼她左手的青色玉笛,然後問:“妳手上的笛子,妳知道是什麽顏色嗎?”
  “不是灰色嗎?”她把笛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問。
  “那是青色。”
  “青色啊。”她盯著看了半天,然後遺憾地說:“但是我看著還是灰色。”
  “妳知道妳的頭發是什麽顏色嗎?”
  “紅色?”她報以猜的心態說。
  “那是白色。”
  “妳的頭發呢?”
  “黑色。”
  她撚起壹縷自己的頭發,看了半天,然後又看著葉撫的頭發半天,皺著眉說:“我怎麽看都是壹樣的。”
  葉撫呼出口氣。讓壹個只有灰色這種概念的人區分顏色是件很難的事。
  他轉而問:“那笛子,應該不是妳的吧?”
  “嗯,是別人送給我的。”
  “什麽樣的人?”
  “就是我忘了殺的那個人,跟我壹樣,有長頭發,比我高,耳朵很好看,拿著壹把劍,喜歡笑,名字……我忘了,也可能是她沒有告訴我名字。”她說。
  葉撫心道,妳不用形容得那麽具體。
  “她有沒有教妳吹?”
  “教了壹首曲子。”
  “能吹壹吹嗎?”
  “我很久沒吹過了。”
  “沒關系。”
  她看了看笛子,又看了看葉撫,不由得說:“妳說話的方式跟送我笛子那個人很像。”
  葉撫笑了笑,“哪裏像?”
  “妳們說話聲音都很輕,而且感覺上很平淡。其他人跟我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壹直求饒,其他什麽都不說。”
  葉撫說,“或許是湊巧吧。”
  她將笛子放在嘴邊,“我吹了。”
  “嗯。”
  壹段悠揚的笛聲響起,響在這死寂壹片的大地上。
  葉撫的眼裏,這裏壹切都是枯敗的,棕黃與深褐色夾在四處,那壹抹笛子綠很是顯眼。
  吹到中間,她停下來說,“吹完後,我就殺了妳。”
  “好的。”
  “為什麽妳回答得這麽輕松?”
  葉撫笑道,“已經知道要死了,與其在驚恐中度過,不如聽著笛子,安然而去。”
  “妳太奇怪了,跟那個人壹樣奇怪。”
  說完,她繼續吹。
  悠揚的笛聲遠遠傳去,讓這裏好似充斥著生機。
  壹首曲子過後,她停了下來。
  “這首曲子叫什麽?”葉撫問。
  “叫《雪見蘭》。”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不知道,那個人沒說。”
  “好吧。”
  她扇動骨翼,緩緩朝葉撫飛來。“我該殺死妳了。”
  “妳為什麽長著骨翼?”葉撫問。
  “不知道,醒來就有。”
  “好吧。”
  “我盡量不讓妳痛。”
  “為什麽?”
  “因為,生命太弱小了。”
  說完,她巨大的骨翼收攏,邊上的每壹根骨刺刺進葉撫的身體,死氣順著這些骨刺,湧入葉撫的身體。
  直到葉撫眼神黯淡下去,沒有了壹點生氣。
  她抱著葉撫的屍體,飛向那對白骨山,將他放在最上面。
  然後,她坐在葉撫的屍體旁,說:“我給妳吹壹首安魂曲。”
  笛聲再壹次悠揚的響在這片破敗的大地上。
  吹完後,她坐在骨頭山上,望著遠方的夕陽,心想,什麽叫赤橙黃綠青藍紫呢?
  遠處屏障之外的懸崖峭壁上,有著許多的洞窟。
  某壹洞窟邊緣,葉撫望了壹眼遠處骨頭山上的人,轉身離去。
  “山海關……時代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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