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姬叉

玄幻小說

南疆小國南離,國境西陲有山,名曰仙跡山。山中常年紅霞繚繞,仙氣隱隱,山巔亂石嶙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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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1章 綠不綠?

問道紅塵/仙子請自重 by 姬叉

2025-3-9 21:24

  玉真人只是很早年前見過鶴悼壹面,他縱橫天下的時候,鶴悼早就長期閉關了,他和曦月打交道更多……但他壹眼就知道來者確實是鶴悼。
  這也是曾經的神州正魔領袖歷史性的會面,雖然如今還說什麽神州正魔,似乎有點可笑。鶴悼和玉真人相視壹笑,都沒在這上面多扯,仿佛已經相交多年的老友,而不是萬載之敵。
  因為真的沒什麽意義,反倒有些滄海桑田的喟嘆。
  “聽說妳境界跌落,如今看似恢復了?”玉真人給鶴悼上了壹杯青冥酒,問道:“這時間並不長,是如今門完整後導致太清更容易了?還是因為跌落重修更簡單?”
  “不過是心,執而生妄,何以太清?放下壹執,便發現其實也不難……當然,和曾經上過峰頂也有關,見過總是見過,倒是和門關系不大了。”鶴悼笑道:“當然每個人情況不同,門的完整,對真人還是很有用的,將來真人若是欲窺太清之途,應該不會像我這麽艱難。”
  “嗯。”玉真人頷首:“敬妳,萬載執著,殊為不易。”
  鶴悼舉杯飲盡,反問:“我說放下壹執,方證太清,何以妳反而敬此壹執?”
  玉真人淡淡道:“我總覺得,當那壹執念在心時,鶴悼才是鶴悼,如今這個已經不是了,說死了也沒什麽問題。”
  鶴悼撫掌而笑:“有趣。真人又為何覺得,妳心裏貼了標簽的鶴悼才是鶴悼呢?”
  玉真人失笑:“因為那是我心裏的鶴悼,我心裏的鶴悼死了沒,只在我自己的看法,於鶴悼本人無關。就好比曦月若是變得濫殺無辜,那妳多半也會覺得曦月死了,活著的不過是頂著那皮囊的另壹個道姑罷了。對不對?”
  鶴悼笑道:“貧道在真人眼中竟是那般濃墨重彩的求不得放不下……竟到了放下即死、已非其人的程度,倒是讓人意外得很。不知是否因為,真人在其中代入了壹些自己的故事?”
  玉真人道:“顯而易見。”
  “所以真人覺得,如果某天自己放下了,自己也算是死了麽?”
  玉真人怔了壹怔,慢慢搖頭:“我大概會覺得,沒什麽必要活著了。”
  鶴悼眼裏有了些復雜。
  當初他大約也是差不多想法。
  當執著了壹輩子,其實已經成為活著的意義了。
  如果失去了活著的意義,想要重新找到自己為什麽活著,或許都不太容易。
  沒有這麽壹個意義,漫長的生命無非是漫長的囚籠,什麽是解脫?長生從來不是解脫。
  放下是解脫。
  可放下談何容易……
  甚至在他人眼中,放下之後的妳,可能已經不算是妳。
  什麽是妳,什麽是我,什麽是存在,就此成為各人有其道的哲學命題。
  “真人未曾放下,所以這麽想。壹旦放下了,想法或許又會改變。這是貧道自身感受,願與真人分享。”
  玉真人抿著酒,沈默片刻,才道:“妳此來似有其意?專門來點我?”
  鶴悼笑道:“三界之中,惟此破綻,誰都看得見。貧道雲遊天下,也只在幽冥心驚肉跳,不和真人聊聊,我心不安。”
  玉真人淡淡道:“我還以為妳真的什麽都放下了,卻原來還有俗念?”
  “終是此界人,欲得自在,也有前提。若是清歌於漏船之中,自命灑脫,那是白癡,不叫放下。”鶴悼美美地喝了壹口酒,笑道:“妳看,我現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隨便進入敵人老窩,壹臉想教育他的姿態,他還請我喝酒,難道不是自在?”
  玉真人啞然失笑。
  鶴悼打量他壹陣,奇道:“妳雖在笑,眉宇憂色未散。敢情還真有問題……這我真想不明白了,秦弈如今大勢已成,流蘇瑤光更是只要有點時間就能直達太清之巔,當年天外人也就是被揍回去的份,這不明擺的事麽,到底還有什麽讓妳難以取舍?”
  玉真人淡淡道:“妳想多了。祭煉幽冥遇到困難,自然有所憂慮,本座有所執,可不像妳這麽自在。”
  “休得瞞我!”鶴悼忽然低喝道:“妳之憂在於,祭煉幽冥未必能復活道侶。”
  玉真人瞇起眼睛,眼裏隱有厲芒。
  這種“實話”,本來屬於逆鱗。
  沒有人願意去揭玉真人的瘡疤,以為是最後稻草的希望被無情破滅,告訴妳畢生努力都是白搭,那種感覺確實能讓人發瘋的。他有希望,就讓他保留希望,沒有必要去挑戰壹個本就跡近瘋狂的魔道修士能有多少理智程度。
  事不關己認為他必須以絕對理智分析壹切的,才是失了智。
  孟輕影早就知道這個道理卻不說,當初還提醒秦弈別說,就是為此。因為在這樣的時候,玉真人根本不能以道理來衡量,連最熟悉親近的嫡傳弟子都無法估測他會是什麽表現。
  結果今天接二連三被揭了瘡疤,揭得玉真人心中鮮血淋漓。
  他壓著瘋狂,眼裏已有殺機。
  鶴悼忽然道:“貧道想知道,妳執的是什麽?復活這件事本身?還是相伴。”
  玉真人壓著殺意,冷冷道:“廢話,復活豈不就是為了相伴?若能相伴,什麽方式都可以,又何必執著於復活手段?”
  “唔……貧道是在想,妳連放下的執著的貧道,都認為已經不是原來的鶴悼了,那麽復活了的道侶,是否還是她?”
  “廢話!”
  “嗯,復活的或許是……那其他手段……比如創世之神給妳重造壹個算不算?”
  玉真人微微皺眉,殺機還真被這個疑問給轉移了少許。
  之前答復過天外人,若是從其他世界挪壹個過來,玉真人斬釘截鐵地認為那不算。
  可若是有創世之能,替妳重造壹個,壹模壹樣的,算嗎?
  玉真人想了很久,猶豫道:“感覺……不算。”
  “那畫壹個,寫壹個,哪怕也壹模壹樣……還是不算了?”
  “……不算。”
  “從過去挪到現在,算不算?”
  玉真人再度猶豫了。
  之前和天外人交談到此,沒想太深,下意識就覺得算。
  可被這麽七問八問,這個不算那個不算……過去的算不算?
  “過去的……”玉真人猶豫道:“應該和復活的是壹個道理吧?同壹個人,該算吧?”
  “哪來壹個道理?”鶴悼指著他靜室的方向:“若過去的是妳要的人,裏面躺著的是什麽?妳日夜守護著的期待著的,不是她能站起來對妳微笑,而是另找來壹個替代?這不是綠她麽?”
  玉真人木然喝酒,半晌說不出話來。
  “話說,若是從過去把她弄過來,過去的妳是不是傻了?”鶴悼撓頭:“然後世人傳說,玉真人羅隱,老婆被不知道哪來的大能搶走了……不僅妳綠她,過去的妳還被自己綠了,別人還不知道是妳綠的,都當天外人呢……”
  “啪”地壹聲,玉真人捏碎了酒杯:“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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