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不同意

　　秦弈端著酒杯，久久沒有去碰杯。
　　甚至慢慢還放下了。
　　程程看著他的動作，眼中漸漸有了些失望。
　　他這是……不願意帶她走？
　　是嫌這人身只是累贅呢，還是根本就對她無意？
　　秦弈沒有去碰杯，沒有“共飲”，慢慢把酒杯送到唇邊，自己啜了壹口，繼而放了下來，很平靜地道：“我不同意。”
　　程程的神色徹底失望下去，那溫婉的眼神慢慢的有了點冷意。
　　她原本很慶幸自己有如此雙身，似乎有了壹種兩全其美的方法，但他不同意……他無意，那壹切都是空談。
　　正待她想說什麽，秦弈提前開口：“妳的雙身，不是兩個人，不是妹妹跟我走，而姐姐做妖王……這是兩回事。”
　　程程怔了怔，卻聽秦弈慢慢續道：“那個妖王也是妳，她若是會隨便招贅個什麽妖怪，那算什麽？我算和誰連襟了呢，還是和誰異路同途？”
　　程程居然無意識地撓了撓頭，咀嚼了兩遍最後那個詞，才猛然醒悟那是什麽意思。大眼睛瞪大了起來，仿佛不認識壹樣打量秦弈。
　　“怎麽，真以為我是個君子，不會汙的嗎？”秦弈面無表情：“我不但很汙，還很自私。”
　　流蘇點了個贊。它坐在棒子裏吃瓜看戲有壹陣了，這出戲很好玩啊。
　　程程的神色越來越古怪。直到這時候她都說不出半句話來，仿佛真的被施術變成了啞女。
　　秦弈嘆了口氣：“其實我倒想讓妳想清楚……無論是曾經的啞女，還是如今的妳，好像都是因為被我救了之後動了念。我不知道妳了解我多少，也不知道這種感情是否牢靠，會不會又是遇到什麽情況就可以舍棄……”
　　程程又想開口，秦弈再度擺手把她的話壓了回去：“別誤會，我不是記仇，而是真的在考慮妳吃藥之前說的那句：當妳不再虛弱的時候，行事是否相同。我建議妳想清楚，也給我時間想清楚，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只貪妳美色……妳又何必急於壹時得到答案，這時候得出的答案未必是正確的。”
　　程程終於笑了起來，總算蹦出來兩個字：“迂腐。”
　　“難道妳真的希望我借妖狐血，把兩個妳都上了，無情走人？”
　　“或許那對妳對我，都算好事。當初我曾坑過妳，被妳玩弄丟棄，或許也是我應得的報應。”
　　“我不這麽覺得。”
　　“其實妳要的報應更狠吧，妳要的是我的心？”
　　“……”
　　兩人終於都住了口，程程的笑意越發擴散，秦弈還是沒有表情，其實是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程程最後這壹句。
　　可能……確實有點這種念頭？
　　秦弈不確定。
　　過了好壹陣子，程程才笑道：“妳言下之意，沒有馬上就走？”
　　不去追問了，秦弈竟覺得有點冷汗隱隱。他籲了口氣，順著轉開話題：“是，我欲在妖城修行壹段時日，還望大王關照。”
　　“是哪個偽君子說，不希望這個程程和妖王掛上關系？”
　　“咳咳，只是走個後門，又不是什麽妖族內事……”
　　程程媚聲道：“原來妳喜歡後門？不是不可以的哦……”
　　“……”秦弈擦汗。汙還是妳狐貍精汙，我們不說了行不行。
　　“行吧。既然妳沒有馬上就走，那我們日子還長。”程程舉杯，柔聲道：“來，幹杯，此杯無含義。”
　　秦弈碰了杯，杯酒下肚，兩人那種尷尬氛圍終於緩解下去。
　　秦弈再度扯開話題，笑道：“或許妳不知道，我在妖城之中最舒服的時候，就是當初與妳坐在這裏那短短時間，壹時忘卻我赴妖城的目標難成的心急火燎，壹時忘卻在妖城中遭受的壓抑與白眼，讓煩躁的心靈平靜下來，如沐春風，如在江南。”
　　程程微微壹笑：“現在也可以。”
　　她頓了頓，又道：“比那時候更可以，因為妳已過荊棘，已涉大川。”
　　“妳是有識見的大能。”秦弈道：“接下來我的修行，不知妳有建議麽？”
　　程程奇道：“聽妳這意思，妖城地脈，對妳修行有利？這有些稀罕，人類修行與妖修所需並不壹樣……”
　　“是，我的仙武合丹有點特別，之前在夜翎的地脈裏試了壹回，似是有點作用。”
　　“那妳就去主地脈，如果確實真有用，那說不定鯤鵬三大聖地妳也可以去走走。”程程很無所謂地道：“撇開壹切來說，妳也是我救命恩人，這點要求盡可隨意，沒什麽可顧忌。”
　　秦弈抱拳：“那就謝過。”
　　程程大眼睛水盈盈地看著他：“妳要如沐春風，那就給妳春風。”
　　秦弈有些扛不住她的眼神，和那天然的媚語聲線，實在太酥人。他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咕噥道：“那妳呢？妳又要去闖什麽螣蛇殘魂所在？”
　　程程搖了搖頭：“那殘魂其實力量並不太強。只是那種失傳了的遠古天賦與秘術，性質特殊，難以破解，導致了我的誤判。我需要再查閱典籍，尋求解法之後再去。”
　　秦弈猶豫片刻：“若是如此……到時候喊上我，說不定能幫上忙。我也很想見見那些遠古之物。”
　　程程眼睛微微發亮，笑道：“當然可以。”
　　“另外……”秦弈又猶豫了壹下，摸出壹粒和合丹：“妳也是丹道行家，看下這個。”
　　程程掂起和合丹，輕輕嗅了壹下，眼裏立刻就有了媚意：“怎麽……妖狐血不夠用，妳喜歡的是這種丹藥助興？”
　　“不是。”秦弈大汗：“妳能關註重點麽？”
　　“重點無非就是有異種屬性融合的功用，妳覺得能對我雙身合壹有作用？”
　　“是，但我怕妳融合了就少了個人……”
　　“不會。真正的問題是……”程程忽然頓住了，嘻嘻壹笑：“不告訴妳。”
　　秦弈正喝了杯酒，聞言直接嗆得咳了出來。程程便起身過去，伸著纖手拍他的背，笑得眉眼彎彎，那問題是什麽還是不肯說。
　　“妳太過分了吧，我好心好意給妳丹藥，妳吊我胃口？”
　　“那……”程程眼珠子轉了轉：“我給妳摸壹下作為補償？”
　　秦弈悲憤莫名：“這是耍賴皮！”
　　“不是賴皮。”程程慢慢地挨進他懷裏，靠在他的胸膛：“妳生死之間，為我取藥救命，卻居然還記得我提過的人身修行障礙……我真的高興。秦弈，不管妳怎麽想，也不管我將來遇事會怎麽想，至少此時此刻，我只想在妳懷裏。”
　　秦弈也沒有故作君子地推開她，只是安靜擁在懷裏。
　　此情此景當然很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和征服欲，秦弈不想騙自己。
　　那麽……或許程程說的報應，確實是有幾分真意？不是報應，而是征服，曾經妳把我做棋子，如今靠在我懷裏。
　　但秦弈始終清醒地明白，這種因幫助而生的感動是壹時的，如果這就能達成征服，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舔而不得的舔狗了。
　　今天可能因為感動把自己給妳，明天可能因為感動淡去而“妳是個好人”。
　　更何況壹位妖王，有最理智的取舍。她感動到了最深時，也只是人身隨妳走，提都不會提妖身本體如何，最多陪妳睡壹覺，那便兩訖。
　　這不是征服。
　　真正的征服，是讓她離不得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