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學園祭（6）

　　ATF部活動室。
　　栗山櫻良手撐著臉頰，透過窗戶望向操場大屏幕是上的直播畫面。意氣風發的少年，正用著萊昂納多同款的姿勢和神態，喊出那句稍顯中二但熱血無比的著名臺詞。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耳邊傳來壹陣興奮的吶喊，她回頭看過去，星野鹿見小腳腳踩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壹蹦壹跳地吼道：“帥帥帥！小櫻良妳看到沒，多崎他好帥！！！”
　　“嗯。”栗山櫻良輕點了下頭。
　　“嘿嘿~”星野鹿見用手指在自己臉蛋上比了壹個“八”的手勢，“鹿見也是世界之王！”
　　可可愛愛。
　　看著小笨蛋這壹副快要成了迷妹的糟糕模樣，栗山櫻良嘆了壹口氣，無奈地問：“妳不是壹直很討厭多崎司的嗎，怎麽現在不找他麻煩了？”
　　“唔，以前是很討厭來著。”星野鹿見盤腿坐到沙發上，大眼珠子閃閃發亮：“不過後來仔細想想，我和他是同壹類人嘛，也就不那麽討厭他啦。”
　　同壹類人……
　　栗山櫻良來了興趣，手抵著下巴問：“和我說說，妳認為在哪方面和他算得上是同壹類人？”
　　星野鹿見抱著枕頭，“嘿嘿”傻笑著在沙發上滾了壹圈，然後才擡頭看向栗山櫻良，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喜歡姐姐，他也喜歡姐姐，這不就是同壹類人咯。”
　　“……”
　　“難道鹿見說錯了？”
　　“……沒有。”
　　果然。
　　可愛都是用智商換來的。
　　栗山櫻良感慨地嘆息壹聲，回頭望向操場大屏幕。
　　畫面是中庭的采訪直播，多崎司和棲川唯站在中庭的銀杏樹下，秋風把他們得到劉海吹起，也把金黃色的葉子帶到他們腳邊。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好熱血的宣言，真的太帥了！”千葉美穗拿著話筒，壹臉羨慕地看著金發少女：“棲川同學，對於這位未來棲川家的女婿，妳有沒有什麽秘密的事要和大家分享的？”
　　棲川唯仰著白皙而精致的小臉，壹本正經：“作為女婿，他非常不及格。”
　　“怎麽不及格了？”
　　“傲慢、毒舌、花心、我行我素……”
　　“缺點好多呀~”千葉美穗打量多崎司壹會，突然笑起來：“多崎同學有要反駁的嗎，畢竟這可是將近百萬人在觀看著的喲。”
　　“她說的是反話。”
　　“反話？”
　　“當然啦。”多崎司看著鏡頭，笑得如浴春風，“棲川同學呢，是個標準的金毛傲嬌。剛才她嘴上說的那些缺點，在她心裏實際上要表達的是自信、口才好、博愛、有獨立的思想……”
　　棲川唯回頭瞄了他壹眼：“花心就是花心，別說什麽博愛。”
　　“妳們看，”多崎司表情壹樂，證據確鑿地說：“自信、口才好、有獨立的思想這些她都沒反駁，不就恰好說明她口是心非了嘛。”
　　“哼~”
　　棲川唯鬧別扭那樣別過臉，白得好像瓷器那樣的肌膚，不知不覺間已經染上了壹抹艷麗的紅暈。
　　“哈哈~棲川同學好可愛。”千葉美穗笑瞇瞇地拿起手機，看著屏幕：“網絡上的觀眾也好熱情，其中有許多問題大家都非常感興趣，我要挑幾個出來問妳們咯。”
　　“首先，棲川同學為什麽是金發碧眼？”
　　“她爸是德國人。”多崎司搶答。
　　“棲川同學最喜歡什麽顏色？”
　　“白色！”多崎司說道，“內衣，睡衣，襪子全都是白色的。”
　　內衣就沒必要說了吧……棲川唯沒好氣地瞪了他壹眼，嘴唇撅了撅，沒說什麽。
　　“棲川同學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書籍呢？”
　　“科幻！”
　　“具體作品能不能說壹下？”
　　“攻殼機動隊、阿基拉、星際牛仔、黑客帝國、2001太空漫遊、星際穿越；書籍的話有神經漫遊者、雪崩、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重啟蒙娜麗莎、盜夢偵探……哦，她還喜歡那些滅絕的史前動物，比如恐龍、猛獁象什麽的。喜歡大型建築，比如金門大橋、紐約中央車站這種。”
　　“難以置信！”千葉美穗驚訝地半捂著嘴，“感覺，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男孩子才喜歡的。”
　　“別看現在那麽高貴優雅，她的小時候可調皮搗蛋了，有壹次她……”
　　看著侃侃而談的多崎司，棲川唯終於是沒忍住，擡腳壓上他的鞋面，用力壹踩。
　　“哎~”
　　“疼疼疼……小唯，妳輕點啊！”
　　“知道什麽叫隱私權嗎，多崎司先生！”
　　“嗚哇，抱歉，今天情緒太激動了，壹時間沒忍住就多說了點……”
　　“幼稚！”棲川唯臉上漾出優雅的笑容，面朝鏡頭：“妳們也聽到了，他今天情緒不對勁，所以剛才說的全是胡話。”
　　“阿拉，確實不像是多崎同學壹貫的作風。”千葉美穗看向棲川唯，語氣裏充滿揶揄的笑意，“當著近百萬人的面前，他這種要證明自己非常了解妳的行為，是不是在刻意表達什麽？”
　　棲川唯忍不住扭過頭，視線復雜地盯著多崎司。
　　千葉美穗接著說：“通常來說，男生在面對喜歡的女生時，多多少少都會變得更為幼稚壹些，包括會更想獨占啦，想欺負她之類的，很正常的事啊。”
　　“……千葉學姐，”多崎司無奈地嘆了口氣，“妳的閱讀理解題壹定都是滿分吧？”
　　“女生說話妳別插嘴。”千葉美穗瞪了他壹下，繼續問棲川唯：“多崎同學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哦，棲川同學呢，是不是也壹樣喜歡？”
　　“誰會喜歡這種人……”棲川唯迅速別過頭，看向蔚藍色的天空，搖曳的金發間隙，稍稍露出粉色的圓潤耳垂。
　　“嗚嗚~好可愛的傲嬌，多崎同學呢？”
　　多崎司剛要說話，棲川唯壹把拽著他的領帶，直接拖著他往綜合大樓走去。
　　“欸，去哪？”
　　“吃飯！”
　　“……能不能先松手？”
　　“閉嘴！”
　　迎面走來壹群剛從食堂出來的學生，看到多崎司被拽著領帶走的模樣，他們紛紛吹起口哨，壹下子哄笑起來，對著多崎司調侃。
　　“Ta~saki！”
　　“怕~女朋友！”
　　還有附近正在午休的女生，壹個個邊捂著嘴偷笑，邊用手裏拿著手機對兩人不停拍照。
　　“請妳們尊重我壹下！”多崎司抗議道，棲川唯壹用力，他又被扯得彎下腰去，狼狽地跟在後面走。
　　沒有惡意的笑聲，瞬間變得更加熱烈了。
　　……
　　栗山櫻良收回視線，有些疲憊地揉了下眼眶。
　　“喲謔~吃飯啦。”
　　星野花見提著兩大袋子走進來，身上還穿著鹿見的校服。
　　“我來幫姐姐。”星野鹿見穿上鞋子，跑過去伸手接袋子。兩姐妹把袋子中的食盒鋪到茶幾上，有厚墩墩的鹿排、蓮藕、墨魚、白扁豆和有機蔬菜做的色拉。
　　魚是鮟鱇，肉質非常鮮嫩。
　　有葷有素，賣相也很豐富，看得人食欲大開。
　　“小櫻良要喝什麽飲料？”
　　“果汁就好。”
　　“鹿見呢？”
　　“鹿見要可樂。”
　　“好嘞~兩個小可愛等著。”
　　星野花見從冰箱裏拿出可樂和果汁，回到茶幾。往馬克杯裏到處充分冰鎮的可樂。杯中細密地泛起令人愜意的泡沫。
　　“謝謝姐姐~”星野鹿見架著腿坐起來，輕輕搖晃穿著被長筒襪包裹著的小腳。
　　栗山櫻良合上書，來到姐妹倆身邊壹起吃午餐。
　　“我開動了~！”
　　簡短的餐前儀式過後，星野花見舉起手裏的可樂，對兩位妹妹做出碰杯的姿勢：“為了慶祝這個沒有渣男礙眼的美妙時刻，幹杯~！”
　　栗山櫻良喝了小半杯果汁，放下杯子問：“花見姐今天都去哪逛了？”
　　“唔，去魔術部看表演。”星野花見大口吃著烤得香噴噴的鹿排，“還有就是去化學部看他們玩了幾個小實驗，余下的時間就跟在多崎司身後看他炫耀啦。”
　　“姐姐幹嘛不叫上我。”
　　“我下午還要去找多崎算賬來著，帶上妳多不方便。”
　　“算賬？”
　　“當然！”星野花見壹拍桌子，頭上呆毛憤怒地豎起：“當著我的面和棲川唯打情罵俏是吧，看我下午去廢了他壹條腿！對了，櫻良試下這些鹿排，真的好好吃！”
　　“好。”栗山櫻良夾起壹小塊放入口中，斯文地細嚼慢咽。
　　味道非常醇厚，最初接觸舌頭時就能感受到獨特的醬汁味，完全含入口中時、下咽時的味道無不各所不同，而且嘴巴裏余味無窮。
　　“不錯吧？”
　　“很好吃。”栗山櫻良說道。
　　“姐姐親手做的哦！”星野花見笑瞇瞇地說。
　　星野鹿見喝著可樂，感受著刺激碳酸的同時：“要不要把多崎叫來？”
　　“懶得管他，欸，妳們嘗壹下魚魚。”
　　星野花見嚼著嘴裏的鹿排，愜意地說著：“這個季節很罕見的新鮮鮟鱇，不容懷疑的口感，考究的甘味，而余味又那般爽凈。刷壹下子蒸熟之後，馬上淋了龍蒿調味汁。只要吃上壹口，保準妳們可幸福壹整天！”
　　“嗯，嗯嗯，香，好吃！”星野鹿見連續夾了幾大塊魚肉，腮幫撐成了姐姐的同款。
　　初秋的陽光將窗簾的投影映在地面上，因為沒有風的緣故，影子永遠固定地留在地面上壹動也不動，任憑外界變化的擺布。
　　空氣中飄散著肉香。
　　栗山櫻良心情非常放松，看著姐妹倆大口咀嚼的吃相，她自己也多吃了些東西。
　　“對了，小櫻良今天擊敗了幾個打擂者？”
　　“壹個都沒……”
　　“欸？”星野花見詫異地擡頭看過來，“不會吧，小櫻良那麽差勁了？”
　　“是沒壹個人過來打擂。”星野鹿見雙手捧著杯子說，“這裏位置太偏僻了，再加上小櫻良平常又那麽冷淡，根本就沒人過來找她玩的啦。”
　　“聽起來好可憐。”星野花見雙手比劃，思考著措辭：“明明就是學生的節日呀，我這個老師都比妳玩得還要開心……”
　　“還不是多崎混蛋的錯！”星野鹿見忿忿不平地說，“是他讓小櫻良參與進來的，結果他自己完全就不管不問，只顧著自己去開心，哼，就是個混蛋！”
　　“沒錯，就是混蛋！”星野花見使勁點了頭，轉身對著妹妹伸出手，“鹿見總結得非常棒。”
　　“耶~”
　　兩姐妹擊了壹下掌，哈哈壹笑。
　　接著，星野花見轉過頭，看著栗山櫻良的側臉：“拖了那麽久，姐姐也要和妳聊聊多崎的事了。”
　　栗山櫻良心頭壹跳，下意識別過頭。
　　扭動幅度和力度都很大，以至於長長的馬尾也隨之飛舞。
　　星野花見註視這那隨風搖曳壹樣的頭發，而後以溫和的語氣說道：“告訴姐姐，妳是怎麽想的？”
　　“除了Yes，我好像沒有別的回答……”栗山櫻良聲音很細，反常地花了很長時間來斟酌詞句，“怎麽說好呢，呃……在壹定程度上以心相許？”
　　星野鹿見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小櫻良，迷糊地咬著手手：“妳們兩個在說什麽？”
　　“鹿見好好吃飯。”星野花見摸了下妹妹的腦袋，寵溺地壹笑。
　　“哦……”
　　星野鹿見吐出手指，低頭扒飯。
　　回頭看向栗山櫻良，星野花見嘆了壹聲：“妳這個人呀，壹旦有什麽秘密，就把它鎖進保險櫃，鑰匙吞進肚裏。基本不找人商量或壹吐為快。如果姐姐不問的話，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和我說了？”
　　“不是的……”栗山櫻良低著腦袋，沈吟許久，“很難說清楚。作為感覺，好像從最初見面那天開始，我身上就產生了壹種對花見姐可以不設防那樣的心情，幾乎從直覺上感受到的。經過三年的相處，這種心情就更加變得難以動搖。”
　　“我有那麽厲害？”星野花見頗為驕傲地問。
　　“有的。”栗山櫻良點頭，“花見姐足可信賴。”
　　“承蒙這麽說，我非常高興。”星野花見高興地喝了口果汁，說道：“但很多時候，我都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妳這個人。不管妳怎麽想，妳都是超出我理解範圍的人。老實說，有關妳的許多事都讓我切切實實感到吃驚，有時為之失語。”
　　“明白。”栗山櫻良再次輕輕點頭，在膝頭互搓雙手，活像冬夜圍在火爐前取暖那樣，“這不是花見姐的問題，是我的問題，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
　　“多崎就可以，”星野花見看著她，語氣怪異地說：“很多時候，我都有點羨慕妳和他之間的契合，感覺妳們才應該是天造地設的壹對那樣。”
　　“不是，我沒這樣想過。”栗山櫻良拼命地搖頭，聲音變得衰弱起來，“我們不談這個了好嗎……”
　　“視而不見就能圓滿收場嗎？”星野花見窺視似的盯著她的臉，嫣然壹笑：“反倒只能帶來混亂，其結果恐怕誰都幸福不了，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花見姐……”
　　“好啦，我又不是在責備妳。”
　　星野花見臉上又漾出令人愉悅的微笑，不加掩飾，分外能打動人心的自然笑意。
　　“假設拉開壹定的距離，失落感只會變得更為痛切。”她伸手攬過栗山櫻良的肩膀，仍面帶微笑，搖頭說：“嚴重點的話，心靈受挫也有可能。總之無論怎樣都不會有理想結果產生。我說的意思可明白了？”
　　“明白。”
　　栗山櫻良有點臉紅。
　　除了多崎司和星野花見外，她沒再因為第三個人而臉紅過。
　　“鹿見不懂妳們兩個在說什麽呀。”星野鹿見把頭從飯碗裏擡起，臉頰上沾著米粒，“既然我們都喜歡和多崎混蛋呆在壹起，那壹直呆壹起不就好啦……”
　　“好好吃妳的飯。”星野花見沒好氣地瞪了妹妹壹下，回頭憐惜地摸著栗山櫻良的頭發：“妳認為該怎樣就怎樣吧。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我也只會找多崎司算賬，這點妳放心好了。”
　　“我不會的。”
　　“十六歲了啊，也該過壹點普通人的生活了對嗎？”
　　栗山櫻良仰著臉，看向星野花見眼睛。
　　仿佛是石蔭下的壹泓深邃的泉水，壹切都靜止不動，清澈見底。叫人壹眼就能透過眼睛看穿她嘴上說的話，和心理要表達的是同壹個意思。
　　部長大人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就算沒有多崎司，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嘛……
　　“明白了。”她點頭說道。
　　“那姐姐可就放心了……”
　　非常欣慰的，星野花見在她耳邊低語：“多崎是個很自我的人，幾乎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妳是壹個例外，為了那句明顯與他性格不符的‘I'm the king of the world！’，小櫻良也要做出改變才對的啊，人際交往不就是有來有往，才能被稱之為交往嗎？”
　　……
　　文化祭第二天，打擂挑戰繼續進行著。
　　ATF部依然同以往那般安靜，沒有壹個人上前挑戰。
　　午後時光迅速流逝，陽光透過窗簾，將東壹塊西壹塊的影子照在的白色襯衫上，仿佛凹凸不平的地球表面。
　　室內壹片靜寂無聲，靜得仿佛連窗外綠葉光合作用的呼吸聲都聽得見似的。
　　栗山櫻良無聊地靠在椅背上，手撩起胸前的長長馬尾。綢緞般柔順、如墨般漆黑的長發，宛如流水壹般滑落她的指縫。
　　操場上的大屏幕依舊在直播多崎司和棲川唯兩人的競爭，其中多崎司的眼角有壹塊看起來大快人心的淤青。
　　偶爾有烏鴉掠過，落在網球場的鐵絲網上，秋意顯得愈加高遠。
　　看了許久，栗山櫻良合上書，走出活動室。
　　走廊上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的學生，她像平常那樣走著，在裝飾得琳瑯滿目的走廊上碰見了剛好來走上第五層的多崎司和棲川唯。
　　“部長大人，妳也是來看我打擂的嗎？”
　　多崎司遠遠地招手，臉上還帶著持續體力運動過後的紅暈。
　　“不，我才沒心情搭理妳。”栗山櫻良臉上露出的淡淡笑容，走到五樓鋼琴樂部的門前，高高在上地說道：“作為部長，我必須要為ATF部的排名而做出努力。”
　　“欸？”
　　在多崎司驚喜的目光註視下，她走進鋼琴樂部，報了名之後，坐到鋼琴前面。
　　圍觀過來的學生，無壹不面露驚訝的神色。
　　這位第壹美少女，平常給人的印象就是高高在上，博學多聞，知道許多人不曉得的知識。看到她草參加打擂挑戰時，學生們的反應都相當吃驚。
　　畢竟，她給人的印象，壹貫都是非常孤癖……
　　栗山櫻良掃了眼琴譜，輕輕打開鋼琴蓋。
　　壹臺雅馬哈三角鋼琴，琴面光亮鑒人毫無壹絲模糊，不沾壹處指紋。窗中透射來午後的陽光，投在中庭的橡樹落下陰影，隨著風搖擺的蕾絲窗簾。
　　緊抿住嘴唇，深呼吸……
　　隨後，由弗朗茨·李斯特所譜寫的《匈牙利狂想曲》，在眾人的聽覺裏緩慢響起。
　　整齊地梳於腦後的長長馬尾，和她凝視著樂譜的認真的眼神，放在鍵盤上那十根長而秀美的手指，兩只腳精準地踩著踏板，潛藏了平時看不到的力量。
　　淡淡的旋律，仿佛敲打在人心上的鼓點，以及如畫壹般懵幻的美少女。
　　活動室內和走廊都沒有多余的雜音，大家都靜下心來欣賞，輕輕合上眼睛傾聽音樂。
　　原本準備看戲的棲川唯，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壹口氣，目光迷惑地看向多崎司：“她什麽情況，怎麽忽然會湊這個熱鬧了？”
　　“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多崎司笑著說，“不過屬於她的偉大時代很快就要到來了，小唯做好迎接挑戰的準備沒？”
　　棲川唯白了他壹眼。
　　再次看回栗山櫻良時，澄藍的雙眸了閃過數道自信的光澤。
　　壹曲彈完，栗山櫻良合上鋼琴蓋，四周瞬間靜了下來，恍惚間，有種時間斷層了的奇異感覺。
　　首次在眾人面前綻放出光芒的少女，像是剛給音樂女神繆斯演奏完那般聖潔，無暇，黑發在背部傾瀉而下，手臂纖細白皙。
　　“我好像看到仙女了。”多崎司來到她身邊。
　　栗山櫻良歪頭看他，清澈的眸子裏有笑意：“感覺，好像還蠻好玩。”
　　“認同！”
　　“下壹場去哪？”
　　“隨便啊。”多崎司說道，“我們就走出去，左邊第三家，隨機挑選壹個倒黴蛋。”
　　“那就走吧！”
　　栗山櫻良撩了下馬尾，率先走出門。
　　像個同齡人壹樣活著，也許會很不錯……
　　喜歡、覺得有趣、樂在其中，覺得都是非常細膩的事。放在以前，栗山櫻良傾向於認為這是壹件非常私人的事，若要比喻，這就像專收私人鐘愛作品的書架。藏在房間角落的書架是不會想要讓別人看的。
　　而如今看來，分享和傳遞，比起單純地重視個人體驗，感受也不差。
　　秋日黃昏早早降臨，天空轉眼暗了下來，灰鴿子們在橡樹上盤旋著準備歸巢。
　　文化祭閉幕儀式過後，到了宣布各個獎項的環節。
　　委員長棲川唯拿著話筒和獲獎名單上臺，而作為她唯壹助手的多崎司，則是負責頒發獎杯。
　　趣味獎、創意獎、等零零咋咋的獎壹壹頒發出去，壹年F班爭議性極強的舞臺劇表演，也收獲了壹個最具人氣獎……
　　嗯，黑的人和粉的人都非常多，確實算得上是最具人氣。
　　含金量最高的排名金獎。
　　班級第壹由壹年F班奪得，壹年A班屈居第二。
　　社團部分第壹是ATF部。
　　多崎司自己給自己發了兩個大大的金色獎杯，壹手壹個興奮地高舉著在舞臺上繞圈。下面的掌聲非常熱烈，還夾著許多女生的歡呼聲。
　　頒完了獎，棲川唯作為委員長，開始最後壹個流程——總結當前，以及展望未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次學園祭的舉辦都非常成功。
　　熱度和觀賞性都遠超以往。
　　除了壹些小事故外……
　　物理部的無人機表演時，其中有壹架無人機失控沖破了教室的玻璃窗，化學部的實驗不出意料地出現了意外，幾個試管、燒杯爆炸，把所有人嚇得雞飛狗跳，好在最後都有驚無險。
　　不過從商業角度考慮，這些小意外吸引了大批市民的圍觀與議論，效果不賴。
　　聽著棲川唯又臭又長的演講，多崎司抱著兩個獎杯，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人生經歷的第壹次學園祭，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