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今夜的島本佳柰，再次壹敗塗地。

　　島本佳柰把桌面上的餐具收拾好，端出門外，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壹壺冰咖啡。
　　但兩人都沒倒來喝。
　　冰塊逐漸融化，在玻璃壺外面形成透明的水簾。
　　“多崎同學……”島本佳柰重復了壹遍剛才的問題，“除開與星野花見相關的東西外，妳目前的人生目標是什麽？”
　　多崎司左手撐著下巴，認真思考。
　　好像……沒有目標？
　　他既不打算當壹個醫生，也沒考慮過當律師，政治家更是從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勉強算是自己人生目標的，好像就只有成為包租公，或者包租婆的老公這兩個本質上是相同的目標。但就算是這個勉強稱得上人生目標的目標，也已經完成了。
　　畢竟星野花見就妥妥是個包租婆。
　　那這之後該幹些什麽？
　　當卡咩來打？
　　好像除了這種正義的夥伴外，也沒什麽可以當自己的人生目標了吧……
　　想到這裏，多崎司忽然有些迷茫。
　　等待他回答的間隙裏，島本佳柰壹直望著落地窗外的庭院。外面完全沒有風，雪松枝葉安靜地低垂著，幾束大紅色的杜鵑花鮮艷綻放，差壹點就要黑漆漆的花泥上燃燒起來。
　　白蠟燭燃燒殆盡，房間重新變得幽暗下來。
　　從庭院外射進來的光線，將桌上的腕表染成昏黃色，旁邊放著做工精良的普拉達手提包。桌子下面，壹雙鍥形高跟涼鞋和壹雙白色網球鞋並排貼在壹起。
　　島本佳柰回正視線，瞥向多崎司的臉。
　　臉型相當俊秀、嘴唇性感，光眺望著就會不由心跳起來。
　　那雙迷人程度不輸自己的眸子裏，此時蘊含著奇怪的光芒，似乎在請求，又似乎想傾訴。雖然只是微弱的光芒，島本佳柰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在給自己發送信號——她這樣覺得。
　　但這沒用，就算發送再多信號過來，這個問題自己也不會輕易幫他解答。
　　島本佳柰把杯子送到嘴邊，啜了壹口咖啡。她知道小男孩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瞄，所以她把臉從杯口擡起來，假裝成若無其事，好像碰巧似的又看了多崎司壹眼。
　　視線相遇時，她露出似有似無程度的神秘微笑，然後立刻轉頭，假裝眺望窗外的庭院夜景。
　　這種男性向女性開口的搭訕的絕佳時機，是島本佳柰刻意制造出來的。
　　目的是為了讓多崎司先開口，這樣她就能重新掌握談話的主動權，壹步步把他引導至自己想要的結果當中去。
　　只是……
　　多崎司依舊沒有開口打破沈默。
　　雪松枝條靜靜地朝地面垂下，像壹個沈溺於思考中的人那樣。
　　島本佳柰等待許久，忍不住皺起漂亮的眉心。
　　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多崎同學妳肯定懂這種微妙的氣氛的啊，別在這裝純潔行不，拿出妳剛才摟我摸我的勁頭來啊！
　　在她暗暗期待之下，多崎司捧起杯子，喝了壹小口咖啡。
　　島本佳柰緩慢回頭看他。
　　小男孩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沈默地用指甲地輕輕敲打玻璃杯口。
　　真是的！
　　妳在幹什麽啊？
　　略微咬著下唇，島本佳奈在心裏鬧起了小情緒。
　　從兩人認識的那天起，在多崎司面前，她就扮演著壹個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兩人之間的互動和交流，她壹直是處於主導的地位。或是通過語言疏導，或是通過身體誘惑，這兩種方式結合壹起，多崎司在她面前就是壹個稍微有點色但非常聽話的小弟弟。
　　島本佳柰非常享受和他的這種相處模式。
　　他乖乖聽自己話的模樣，讓身為大人的成就感得到了滿足。而他對自己色色的樣子，則是讓身為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那麽出色的壹個天才少年啊，他對同樣出色的同齡女生完全不予理會，卻迷戀自己這個老阿姨，這如何能不叫人想壹輩子都死死按著他啊！
　　可就在剛才……
　　島本佳柰稍稍擡起視線，眼神變得幽怨起來。
　　剛才這個小男孩壹下子就打破了自己非常滿意的局面，他就那樣直接地摟著自己的身體，而自己居然壹點反抗都沒有。
　　事後冷靜下來，島本佳柰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這樣是絕對不行的。
　　至少自己的態度應該強硬壹點，否則肯定發展成某些小電影的劇情……
　　島本佳奈架起雙腿，雙手擱在桌面上仿佛取暖似的搓來搓去。
　　不行！
　　就算是很帥的小男孩也不可以那樣！
　　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假裝要撿起掉落到地毯上的東西壹樣子彎下身子，盡可能探出身子讓對方盡情地窺視自己傲人的身材。
　　多崎司忽然開口：“我想不通……”
　　島本佳柰得意地笑了下。
　　只是彎著腰的她沒能看到多崎司挑著眉，同樣得意地笑了下。
　　“多崎同學是沒有自己的目標嗎？”島本佳柰直起腰，愜意地端起杯子喝了口冰咖啡。
　　玻璃杯裏尚未融化掉的小冰塊搖晃起來，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多崎司嘴巴輕輕張開，眼睛茫然地答道：“嗯，被妳這麽壹問我才發現的確沒有。”
　　島本佳柰凝神觀察許久，然後看了看桌面上的腕表，擡頭問：“夜深了，可以開門見山地問妳壹個問題嗎？”
　　“請問。”
　　“可能會有點尖銳。”
　　“只要我答得出來都會答。”
　　島本佳柰十指交叉，像碇源堂壹樣撐著下巴審視他：“截止至目前為止，星野花見是不是妳唯壹前進的動力？”
　　多崎司：“……”
　　哪怕是有所準備，但面對這個問題他壹時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如果坦率點回答這個問題，答案是肯定的。
　　剛穿越過來那會，他內心還是有著“仿徨孤高的靈魂不需要歸宿”這種想法。
　　在接觸星野花見之後，他開始享受每天跑跑步壹起吃點東西的相處日常，即便那時的他還完全不夠了解她，也喜歡看著她腮幫鼓鼓地分享那些生活中不值壹提的無聊之事的模樣。
　　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自己所有努力去做的事，目的都單純變成了想成為星野花見的驕傲。
　　這是好還是壞？
　　思考了很久，多崎司看向島本佳柰：“妳覺得這是好還會壞？”
　　她沒有回答，而是倏然立起，赤著腳走過毛毯，腳步輕盈地走到多崎司面前站定。然後她雙膝跪地，伸出白嫩的手指把指尖貼在他的嘴唇上。
　　手指又滑又暖。
　　多崎司側過頭看她。
　　接著島本佳柰又輕輕撫摸他的額頭，溫柔地說道：“妳身上有著壹個人生活也能活下去的韌勁，無論是好是壞結果妳都可以承受，這非常了不起，不會出現誰誰誰不在了妳就沒法活下去的情況，所以我不評價這個。”
　　“那妳這話想表達什麽？”
　　“不是所有人都如妳這般堅強。”
　　島本佳柰壹個字壹個字地擠出這句話，然後稍離遠壹點看著他的眼睛：“詩織也好，櫻良也好，她們或多或少都面臨著外部或者自身環境的困擾。老師不確定她們是否像妳這樣有足夠的韌勁，如果沒有的話，也許她們就會像二十二歲的島本佳柰壹樣，在難以擊敗的現實面前妥協。”
　　多崎司輕輕吸了口氣，問道：“想要我怎麽辦？”
　　“肯聽我的？”
　　“選擇性的聽。”
　　“妳這家夥……”島本佳柰怒瞪了他壹下，像是搜尋話語似地遊離著視線，看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多崎司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
　　被幽暗的水晶燈燈光照射，玻璃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島本佳奈凝視著玻璃裏他的面容，輕輕開口：“剛才妳摟著我的時候，我就說過多崎同學是很多人的太陽。”
　　隔著玻璃，多崎司以微笑回應這句話。
　　隔著鏡像眼神交匯，島本佳柰也輕松地笑了起來。
　　“無論多崎同學願不願意，妳都已經成為了許多人青春裏最耀眼的那壹部分。”
　　她的聲音裏摻雜著幾分捉弄的意味，輕松的語調顯得很是開，但映在玻璃上的瞳孔看起來卻帶著些許幽怨的情緒。
　　或許……
　　是因為光線的緣故才顯得如此吧。
　　多崎司心知肚明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不去管這件事，開口問：“成為別人的青春意味著什麽？”
　　“可以意味著很多，甜蜜、苦澀、不甘……”
　　島本佳柰臉朝窗外平靜地說著，就像是跟庭院裏的某個幽靈說話。
　　“好像很沈重。”多崎司和她望著同壹個地方，庭院裏的燈光毫無變化。風也沒有，映入眼簾的東西猶如照片般壹動不動。
　　“但也可以成為她們心中埋藏著的期待。”島本以佳柰回過頭，以非常客觀的眼神看著他：“人生有種種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或好的或壞的。只要心懷期待，就會有面對的勇氣。”
　　“可惜只能是期待。”多崎司搖了搖頭，勉強地笑著說：“如果說當某個目標由於某種障礙的阻礙而無法達成的時候，通過改變原本的目標來滿足述求，這種行為得到的結果非常廉價。光是放著不動就會不斷貶著值的，無可救藥的啊。”
　　沈默再次降臨，二十秒或三十秒。
　　兩人都各有所思。
　　直到起風了，庭院裏的雪松枝條輕輕搖顫，島本佳柰才拿起杯子啜了壹口咖啡。
　　“妳這家夥啊……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的？”
　　她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轉身用食指在多崎司額頭上戳了壹下：“剛才摟著我的時候，我說過什麽還記得不？”
　　多崎司罕見地老臉壹紅：“光顧著享受那份柔軟了……”
　　“生氣~”
　　島本佳柰嗔怒地擡起腳，踩了他壹下。
　　腳底觸感滑膩。
　　多崎司嘆道：“多踩壹腳好嗎？”
　　“踩死妳！”島本佳柰白了他壹眼，擡起腳重重踏下去。
　　多崎司瞬間收腳，等她壹腳踩空後身體微微往前傾了壹點的時候，伸手摟著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怎麽又來！”島本佳柰鬧別扭壹樣掙紮了幾下。
　　力氣比較大，片刻之後兩人都累得有些臉紅耳赤。
　　“妳先聽我說……”
　　為了掩飾尷尬，島本佳柰略微咬著下唇開口：“就像我說的那樣，如果我在少女時代可以遇到妳，那麽等到了二十二歲時候的時候我或許也可以憑借著對妳的期待去對抗荒謬的現實。別不相信，妳越是出色就越會令人難以忘記。”
　　多崎司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妳身邊的女孩都是些很出色的女孩。”島本佳柰伸出手，按摩般輕輕揉著他兩邊太陽穴：“比如說二宮，可愛又堅強，還意想不到的會體貼人。而櫻良呢，和妳壹樣都很擅長看透事物的本質。棲川同學就更厲害裏，什麽事都能飄飄亮亮地完成。妳和她們牽扯得很深，我不妨在這裏問壹句，妳和她們之間的感情，是可以壹個詞就能理清的嗎？”
　　“理不清。”
　　“這就對了。”
　　島本佳柰端莊的鵝蛋臉上帶著滲人心脾的笑意：“去參加劍道大賽吧，在所有人面前，展現妳作為全世界最厲害的十六歲少年的風采。”
　　壹股微熱的氣息化作輕柔的馨香傳進鼻子裏，很舒服的味道，有點像薔薇花的香味，熏得思緒都有些恍恍惚惚。
　　“那參加就是了。不過妳可得做好她們的心理工作，別讓她們產生奇怪的想法。”
　　多崎司半瞇著眼，整個人舒舒服服地躺在椅背上，用慵懶的語氣接著說：“她們年紀還那麽小，不忍心讓她們陷得太深啊。不像妳這種過來人，我怎麽糟蹋心裏都不會有罪惡感。”
　　？
　　島本佳柰：“……”
　　不是，多崎司妳這話什麽意思？
　　難道老娘不是女高中生妳就可以隨便糟蹋了？
　　按在額頭的雙手僵硬地停了下來。
　　多崎司睜開眼，裝著慌張的模樣開口解釋：“不對，我的意思是面對妳的時候，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當渣男……淦，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島本佳柰眼神僵硬地瞪著他，瞳色深邃迷人的眼睛反射著燈光，微微濡濕。
　　平時從容知性的端莊氣質壹下子不翼而飛，留下的的只有壹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委實令人心疼。
　　“多崎同學，回去吧。”
　　島本佳柰低低嘆息壹聲，背過身去穿鞋。
　　蘊含著壹點點寂寞聲音逐漸消融在房間裏的靜謐空氣之中。
　　多崎司身體靠在椅背上默默看著她。
　　穿好鞋，用手指稍稍整理以下散亂的發絲，島本佳柰帶著柔弱的微笑看向他：“真遺憾啊。剛才放圓舞曲的時候，我原本想彌補上次舞會的遺憾，試著和妳跳上壹支舞的。”
　　說罷，她輕輕地揮了揮手，挺直了腰板的美麗背影逐漸朝門口走去。
　　“哢噠~”
　　門把手輕輕壹擰就開，島本佳柰遲疑了下，回頭打算鄭重地說壹聲再見時，多崎司忽然站起來，幾步跑到她身邊，手臂直接摟住那纖細的腰肢，緊緊地圈進懷中後，低聲問道：“就這麽走了麽？”
　　又壹次被摟住，島本佳柰臉頰上快速湧起壹抹淡淡的緋紅。
　　她輕輕掙紮著說道：“妳又想幹什麽？”
　　“應該是我問妳想幹什麽。”多崎司往前壹步，以壹個壁咚的姿勢把她按在門板上：“從壹進屋開始，妳說的每句話都在有意無意地為妳的目的做鋪墊，哪怕是被我摟著的時候也還是如此，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妳今晚是不是壹直在編故事？”
　　“我沒有！”
　　島本佳柰委屈地吼了聲，性感的雙唇顫抖著說：“放開，我要回去……”
　　“回去？可以啊。”多崎司挑了下眉，壓迫感十足地看著她的眼睛：“不過有壹件事要說清楚，我才放開妳。”
　　島本佳柰吸了下鼻子：“什麽事？”
　　“我比較喜歡性格直率的女人，知道嗎？”
　　“不想知道！”
　　“按道理來說，妳這樣送福利我應該是賺了的，可我還是不喜歡兩個人相處還要繞來繞去的互相猜對方的心思。”
　　島本佳抿著嘴唇，撇過腦袋避開他的視線。
　　多崎司掐著她的下巴，強行把她的視線擰回到自己身上：“上壹次栗山同學被我這樣掐過下巴，棲川同學算計過我壹次現在還欠著我壹次Cos福利，這壹次呢，妳打算怎麽辦？”
　　島本佳柰表情委屈地說道：“妳不是也掐著我的下巴嘛……”
　　“佩服，真是深諳各種表情啊。”
　　“我沒有！”
　　“那兩個女高中生我不會追究得太過，但妳我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
　　“妳想怎麽樣？”島本佳柰咬著牙，神情逐漸變得倔強起來。
　　“劍道大賽我會參加，至於妳嘛……”
　　多崎司輕笑著打開系統。
　　【爆炸糖：100】
　　【購買數量：10】
　　【花費資金：1000】
　　【當前可以用資金：46250】
　　【祝您使用愉快】
　　壹包小小的糖果出現在手心，多崎司兩只手指夾著在她眼前晃了晃：“整包塞進嘴裏吃下去，我今晚就算消氣了。”
　　島本佳柰眨了眨眼：“蛤？”
　　“拿著，自己撕開看。”
　　“哼~”
　　迫於無奈，她只好抽出兩只手撕開包裝袋，仔細盯著裏面小顆粒的七彩糖果打量了半天。
　　？
　　島本佳柰蹙起眉心：“什麽來的！”
　　“就趣味小零食……”多崎司上下打量著她的身體，語氣莫名愉悅：“就憑妳這身板，我也不需要耍什麽手段對不。”
　　“混蛋！”
　　島本佳奈罵了聲，心想著以後再也不理他了，把心壹橫，整包糖倒入口中。
　　薄薄的糖衣遇熱溶解，包裹在糖衣之下的二氧化碳噴出，推動壹粒粒糖果跳躍起來。
　　島本佳奈嚼著糖，語氣含糊：“這糖好難吃~”
　　說話聲響起同時，還夾著壹片劈裏啪啦的彈跳聲。
　　“我幫您吃壹點。”
　　“欸？”
　　迎著她驚愕得目光，多崎司迅速低下頭，對準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吻了上去。
　　“嗚~”
　　突然被吻住嘴唇。
　　島本佳柰只來得及發出壹聲低沈的嗚聲，余下的話便被盡數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