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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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意外的轉折!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正是兒臣。”
  沒人能想到,在這壹時刻,走出來的認罪的,是大燕六皇子……姬成玦。
  今日的大朝會,
  今日的金殿,
  所有大臣勛貴在來上朝前就清楚註定不會平靜。
  不少人在昨夜宮內宴會結束回到家裏用夜宵時,對自家的子侄感慨道:
  “明日,註定不得平靜啊。”
  然後,
  還得嘆息三下,
  再盯著燭火搖曳,
  盡量做到諱莫如深。
  哪怕,他在今日的大朝會壓根就起不到什麽作用,卻壹定要營造出壹種自己正身處漩渦的兩難局面,以酬自己憂國憂民之心。
  不過,
  這不僅僅是不得平靜,這是壹波三折,且每壹折,都是折斷骨頭扯斷筋的那種,能聽到極為清晰的骨裂之音。
  太子黨的官員們錯愕了,
  這,
  這是哪壹出?
  六爺黨的官員則是已經將驚變的神情流露在了臉上,這個當口,這些大人們已經無法去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完全破了功。
  太子的手,依舊撐著金殿平臺上的欄桿,在其身邊,有壹尊金龍頭,龍目威嚴,瞪向下方,而太子此時的眼睛,瞪得和身邊的龍目壹樣大。
  大宗正姬長望擡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跪在其前方的六皇子。
  鄭侯爺也在度過震驚之後,於心底,快速地盤算開去。
  其實自己很大壹部分精力被軍事牽扯了,所以,鄭侯爺覺得自己政治眼光還可以,但論政治的運籌和陰謀手段的掌握,鄭侯爺認為姬老六肯定在自己前頭。
  他這麽做,肯定是有深意的。
  太子的表情、肢體語言等等已經近乎要宣布崩潰的樣子,所以,大宗正的那根箭,必然是射向太子的。
  燕皇有壹個壓箭的動作,卻被大宗正以退為進給頂了回來。
  而當箭矢射出時,姬成玦忽然閃身而出,毫不猶豫地擋下了這根箭矢。
  兄弟情深麽?
  鄭凡並不覺得都到了要托付壹家老小的時候,姬成玦還會有心思在這裏表演什麽兄友弟恭。
  是想犧牲自己,來為太子擋壹鍋?
  是想先呈現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壹擊整倒太子,隨後再秀壹把顧全大局,忍辱負重?
  是故意想給妳燕皇看看,妳的兒子,能上能下?
  不,
  不,
  不可能的。
  鄭侯爺在心底微微搖頭,不會是這樣,也不可能是這樣。
  這是大決戰,作為奪嫡堅持到最後的皇子選手,妳姬老六要退,大可在烤鴨店二樓和四皇子壹起退,這樣,說不得還能留下壹份香火情,以後夾著尾巴做人,還有機會能混個安樂王爺,亦或者,妳兒子孫子,能過得舒坦壹些。
  烤鴨店時沒退,就意味著徹底沒退路了。
  妳這時候惺惺作態出來擋槍,壓根就毫無必要。
  奪嫡最關鍵時刻,自己把壹個屎盆子往腦袋上磕,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妳不是老大,不是老四不是老五,也不是未成年的小七,妳是咬牙堅持到最後甚至還領先太子半個身位的六爺。
  婦人之仁,此時是不會存在的,姬老六,他不會犯這種錯誤。
  再有,此時任何的退縮,任何的所謂作秀,任何的兄弟情,任何的顧念虛情假意,都是對跟隨著妳的臣子們的不負責任,這麽玩兒,隊伍必然會離心離德,人心壹散,就崩了。
  鄭侯爺的眼睛瞇了瞇,
  因為姬老六是跪伏在那裏的,臉朝下,所以鄭凡看不清楚他此時的神情。
  是,
  必須要這麽做麽,
  有非這麽做的理由?
  鄭凡將目光從姬成玦身上挪開,看向了大宗正,而後,再看向太子,最後,蜻蜓點水壹般地,掃了壹下燕皇龍椅位置。
  這時,
  燕皇的聲音響起:
  “成玦,妳,再說壹遍。”
  姬成玦擡起頭,
  他的臉上,神情平靜:
  “那個幼女,是兒臣的,兒臣失德,請父皇降罪!”
  聲音很清晰,也很嘹亮,金殿內,所有大臣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這時,
  鄭凡忽然留意到,跪伏在後頭壹點的大宗正,他的目光裏,竟然透露出壹抹復雜,甚至是……畏懼。
  太子在此時,也跪伏了下來。
  兄弟請罪,當哥哥的,自然得維護,同跪求情,理所應當,但在旁人看來,更像是最為較勁時忽然松了那口氣,整個人,直接虛脫了。
  燕皇沒理睬太子,也沒急著去治姬成玦的罪,
  而是看向跪在後頭的大宗正,自己這位叔叔;
  “大宗正。”
  “臣……在。”
  “妳剛剛說,妳的證據很詳實,朕問妳,那證據所指,果真就是成玦麽?”
  “臣……”
  大宗正的臉上,開始滲出汗珠。
  族長壹職,壹般是由輩分最高的人擔任,其實,大宗正年紀是大了,但也就比燕皇大壹些而已。
  畢竟,皇帝的兒子,年齡跨度大,並不稀奇。
  但這會兒,大宗正的臉色,卻開始泛白。
  最後,
  他咬了咬牙,
  道:
  “回陛下的話,不是。”
  “嘶……”
  這次,是真的有不少人吸涼氣了,實在是這壹波三折後再繼續折當真是讓人無法自抑。
  直娘賊,
  眼前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六爺黨派出的人,向太子發動了雷霆壹擊;
  隨後,
  六爺黨的魁首親自出場,自己擋下了這壹擊;
  按理說,
  魁首都已經這般擔責了,
  結果妳這個打沖鋒的,竟然不跟著魁首壹條路?
  大家都是官場老人了,就是那些承爵的勛貴,也自小耳濡目染壹些東西,所以所有人都清楚,這不可能是配合默契不默契的問題,再不默契,只要有點腦子,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大宗正臉上的虛汗,變得越來越多了。
  宰輔趙九郎則依舊站在那裏,不動如山。
  在其身邊的那些各部尚書以及左右仆射尚書令等真正的朝堂大佬,他們或許有親近某位皇子的意思,但那也只是認同那位皇子的治國方針和理念,到他們這個級別,必要時,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亦或者需要時,不留痕跡地順水推舟壹下即可,是不會親自下場的,丟份兒。
  獵人要咬人時,怎麽可能親自張嘴,放狗就可以了,當了大佬,哪個手底下沒養壹群狗?
  當然了,這並非意味著他們現在擺著高人姿態就是“洞察壹切”,事實上,他們之間也在頻頻眼神交流,再微微搖頭,顯然,他們也對眼前這個局面壹頭霧水。
  倒是鄭侯爺,敏銳地察覺到了壹個細節。
  那就是陛下問大宗正時,
  先提點了壹句:
  既然證據詳實。
  這話,第壹次是大宗正自己說的。
  然後,陛下再問。
  所以,
  大宗正根本就無法改口的,他的箭,壹開始是指向太子,那麽,必然就是指向太子的,甚至可以說是箭矢上會很清晰地刻著壹行字:此箭特造殺太子!
  除非燕皇刻意抹去這壹行字,大家都混個糊塗,那麽就是隨便再找個皇子當這個便宜爹,再打個板子。
  但燕皇的口吻是,
  他要看證據,
  要看,
  妳調查出來的證據,妳準備好的證據!
  伴隨著今日氣色很好,燕皇的脾氣,也上來了。
  這件事,幾次波折,燕皇已經厭煩了,他自己堵住了大宗正的路,硬生生逼著他往前走。
  “那,到底是誰?”
  大宗正將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近乎帶上了哭腔,
  喊道:
  “陛下,臣,不敢說,不敢說啊。”
  姬成玦依舊跪在那裏,壹動不動。
  太子已經站起來了,但閉著眼。
  這時,
  燕皇將目光落在左手第壹列第壹個位置的那位。
  君臣二人,相互扶持這麽多年,習慣久了,近乎成了壹種本能。
  甚至,不用去擡頭領會陛下的目光,趙九郎也清楚,該自己這個宰輔出來了。
  趙九郎出列,
  道:
  “陛下,臣有話說。”
  “宰輔但說無妨。”
  “天家血脈,幹系我大燕社稷之根本,斷不得容絲毫馬虎和閃失,大宗正身居此位,先前言之鑿鑿,現在含糊其辭,不敢言明。
  實乃拿天家威嚴法度當兒戲,
  臣,
  請治大宗正玩忽職守之罪;
  臣,
  請治大宗正辱沒天家之罪;
  臣,
  請治大宗正大不敬之罪!”
  趙九郎話音剛落,
  隨即,
  各部尚書大佬全都站出,
  “臣附議!”
  “臣附議!”
  刑部尚書更是直接道:
  “陛下,大宗正於朝堂金殿之上依舊不敢直言,豈不是說明這煌煌大殿之上,無他說真話之余地麽?
  這是蔑視國家法度,蔑視天子之罪!”
  這壹排排的罪責下來,雖說沒誰不開眼,對皇帝的親叔叔說出什麽“誅”這種的話來。
  但看現如今,當今天子對宗室的冷漠,誰都清楚,有宰輔親自背書,這罪名下來,不僅僅是大宗正位置不保,爵位,說不得也會丟,這對於近親宗室而言,比死,更難受。
  大宗正閉上了眼,
  開口道:
  “陛下,臣所查明的是,那幼女,是太子所出!”
  大宗正終於說了出來,說出了這個,明眼人都早就看懂的答案。
  “哦?”燕皇開口道,“太子。”
  太子又跪伏下來,沒說話。
  燕皇倒是沒追問太子,而是伸手,指了指跪伏在下面的姬成玦,道:
  “成玦,妳,是怎麽回事?”
  “回父皇的話,失德的,確實是兒臣,與太子無關。”
  姬成玦繼續堅持。
  “呵呵,這倒是有些意思,有意思啊,朕在後園療養了壹段時間,回來後,當真是兄友弟恭得很吶,連這種失德之罪,兄弟間居然都搶著往自己身上背的。
  妳們兩個,
  還真是讓朕,欣慰啊。”
  “大宗正,朕,再問妳壹次,妳所查之證據,指向的,到底是誰!”
  “陛下,是太子,是太子殿下。”
  “成玦,朕也再問妳壹次,到底是誰,失德?”
  “回父皇的話,是兒臣自己。”
  燕皇搖搖頭,
  最後,
  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
  道:
  “太子,到底,是誰?”
  “父皇……兒臣……”
  太子跪得,更低了。
  “好,好啊。”
  燕皇伸手,拍打著龍椅,
  “讓諸位愛卿見笑了。”
  下壹刻,
  鄭侯爺馬上跟上大家夥的動作,壹起向龍椅躬身行禮,
  齊聲道: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但這事,既然已經這般了,那朕,倒要看個明白,也請諸位愛卿,與朕壹起,看個明白。
  大宗正,
  朕問妳,
  那對母女現在何處?”
  “回陛下的話,在宗人府。”
  “魏忠河。”
  “奴才在!”
  “去提人,物證,也壹並提來,給大家夥,瞧個明白。”
  “奴才遵旨。”
  魏公公當即走下了金殿高臺,自太子身邊走過,再自姬成玦身邊走過,再從大宗正身邊走過,而後,在滿朝文武的矚目之下,走出了金殿。
  “朕,再給妳們仨,最後壹次機會。”燕皇目光掃向跪在下方的三人,“壹會兒,等魏忠河把人提過來,朕,就不會再給絲毫情面了。”
  太子、六皇子、大宗正,
  三人,全部繼續跪在那裏,沒人翻供。
  “好。”
  燕皇緩緩地閉上眼,
  道:
  “看吧。”
  ……
  宗人府,是個大衙門,他管的人,很多,姬姓皇族的婚喪嫁娶,都得從這裏頭流轉,可偏偏,他的衙門,又不算大。
  因為這個衙門,充斥著的,是家長裏短,擡頭不見低頭見,全是沾親帶故的。
  且自從這壹代燕皇繼位後,將原本宗人府所掌管的姬姓錢糧權力移交給了內務府,錢糧都不管,那就甭管窮親戚還是富親戚,是真的都不怎麽樂意鳥妳了。
  不過,這座衙門的架子,到底還是在的。
  而此時,
  在宗人府衙後的庭院廂房裏,阿柔正將壹塊酥餅,遞給自己身前的女童。
  女童雙手拿著酥餅,咬了壹口,
  笑道:
  “娘,甜。”
  阿柔伸手輕撫女童的腦袋。
  此時的她,身著壹套有些舊卻很幹凈的花襖,看似農婦,實則那股子半生於宮中的精致,是怎麽都無法遮掩下去的。
  她們沒有在大牢,也不可能被丟大牢,而是被看管在廂房內,壹日三餐,都有人專門負責。
  門口,則站著不少宗人府的衙役。
  阿柔就這麽看著女童吃著,
  她記得,
  自己當初很小很小的時候,被小姐家的人接進了閔家,第壹次被拿到手的食物,就是桃酥餅。
  她還記得當時壹口咬下去在口中咀嚼出來的甜味。
  壹晃,
  這麽多年過去了。
  這時,
  壹群身穿密諜司番子服侍的人徑直走入了後宅廂房院子裏。
  為首壹人,拿出腰牌,對守在這裏的宗人府衙役喊道:
  “奉魏公公命,前來提人,快把人交出來。”
  衙役們見是密諜司的人,馬上也就讓開了。
  阿柔聽到外頭的響動,起身,將女童抱住。
  女童擡起頭,極為天真地問阿柔:
  “娘,是要去見爹了麽?”
  阿柔沒回答,
  只是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女童的臉蛋。
  然而,
  就在密諜司的人即將打開廂房門時,忽然間,壹根鐵棍橫掃過來,卷起氣浪!
  最前方打算開門的兩個密諜司番子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
  門口,
  則出現了壹位手持鐵棍身材高大的和尚。
  “大膽!”
  “放肆,什麽人!”
  和尚笑了笑,
  回答道:
  “寧安鏢行二供奉,癩頭僧——周昌。”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廂房上方屋頂上,又出現了三道人影。
  壹身著黑袍的男子,壹身穿紫衣的女子,外加壹個手持酒葫蘆的駝背老者。
  黑袍男子開口喊道:
  “南望商行大供奉,黑面鬼——柳明陽。”
  紫衣女子則笑道:
  “山海行會三供奉,吳瑩。”
  老者喝了壹口酒,
  對著下方喊道;
  “晉地,秦駝子。”
  他們四個,都曾在江湖上闖蕩出響當當的名號,最恐怖的是,他們四個人,全都是四品高手!
  而且,
  能夠在燕京城壹下子召集這麽多商會供奉的,
  只有壹位,
  當年,那位大婚時,各大商會大掌櫃,可是親自來燕京為少主子請安的。
  這些高手,不是用金銀能收買的,靠的,是人情!
  密諜司為首壹人倒是沒害怕,身邊所有番子都抽刀警戒,其更是直接喊道:
  “這裏是京畿重地,安敢這般放肆,速速讓開,否則,密諜司法網無情!”
  四個四品高手,強大必然強大,但還真沒到讓密諜司害怕的地步。
  他們只要敢在這裏放肆,須臾之間,密諜司高手也將出動,同時,禁軍也會馬上圍捕過來。
  “哈哈,老頭子我是喝多了,但剛剛的話,老頭子我倒是聽得清楚,奉魏公公的命來提人?
  成,
  魏公公的腰牌呢?印信也是可以的。
  我們幾個,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只要規矩對了,保管毫不阻攔。”
  “放肆,妳們有什麽資格去看!”
  “哎呀,那就沒法子嘍,東家吩咐過了,沒聖旨或者是沒魏公公的腰牌,這人,可不能讓不相幹的人給提走嘍。
  否則,東家怪罪下來,就得克扣咱的酒錢。”
  下面廂房屋子內,
  壹直註意聽外頭動靜的阿柔目光裏當即透出壹股子焦急,
  隨即,
  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女童,
  而後,
  伸手自自己頭發裏抽出壹根簪子。
  “嗡!”
  壹道青色的氣旋直接抽在了阿柔的手腕上,簪子被打飛了出去。
  隨即,
  張公公自廂房裏屋閃身而出,
  壹只手攥住了阿柔的手腕,
  另壹只手直接抽在了阿柔的臉上。
  “啪!”
  阿柔被壹巴掌抽得嘴角溢出鮮血,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張公公。
  張公公則冷笑壹聲,
  罵道:
  “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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